小孩绝望地喊:“走开!”
罗老师笑得浑身都在抖:“我什么都没说啊。”
小孩是也不是,走也不是,硬生生憋出个大红脸。
罗子君走过去,搂过他肩搓了两下,又亲了一口他侧脸:“考上高中也一直没和你说恭喜,恭喜了啊。”
小孩没缓过来:“啊。”
“我说恭喜!”
“啊。”
罗子君有点无奈:“你能不能说点儿别的?”
嘟嘟:“啊啊。”
罗子君叹口气挥挥手:“行吧,考个试智商又给整回去了。”
小孩帮着他把夜宵从袋子里一件件拿出来,花样还挺多,从蛋糕到蛋卷再到凤梨酥还有一大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爱心型的粉色盒子,上面还扎了闪亮亮的丝带。
“这什么!”小孩冲他扬扬下巴。
“巧克力啊。”
罗老师装傻,小孩就瞪他。但他瞪半天,眼睛都酸得要流眼泪了,老罗还是装傻。
“我认识巧克力!谁送的啊还扎丝带还粉红的爱心!这么讲究啊。”
罗子君笑得狐狸尾巴都快藏不住了,他把巧克力往小孩怀里一塞。
“人是给你的。”
“你骗三岁小孩啊,给我用得着选爱心吗!”
罗子君眨眨眼:“我说了我不吃甜食,要吃也只吃我家小东西的,人家就说那送你家小孩吧。”
罗老师就是高明,四两拨千斤一句话像高压水枪似的把都城易心里的火灭得一干二净。直到他吃完宵夜收拾完东西,回到房里的时候还晕晕乎乎,嘴角翘得老高。
“哎”小孩把自己往被窝里一埋,长叹一口气:“都城易啊都城易你没救了。”
小孩闭上眼,把薄被往头上一蒙,整个人团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翻得腰都酸了,他摸出手机一看时间,凌晨1点多,这都折腾了2个多小时了,还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刚下去的小心思在来回翻腾的时候,就又普天盖地涌上来,眼前满满晃悠的都是罗老师的脸,罗老师结实的背脊,罗老师匀称结实的腰窝,还有修长的腿……他下半身的火越烧越旺,鬼使神差地把手慢慢摸索到裤子里,蜷过半个身子,打开手机里存着的罗子君的照片。
薄被在月光下一阵颤动,没多久从里面传出一阵闷哼。
小孩探手抓了床头柜的纸巾清理完,一翻身坐起来,又长叹了口气。
客厅灯已经暗了,他踮着脚在地板上小心翼翼移动到厨房,又做贼似的把成团的纸巾埋到垃圾堆下面,找个废盒子盖住,左看右看半天觉得够隐蔽了,才准备重新回屋去睡。
经过罗老师卧室门口,小孩发现房门虚掩着一条缝,他本想推开看看老罗睡了没,抬抬手还是没这狗胆,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激动就跳老罗床上啃,怕这一嘴下去就被罗老师发现自己拿他当意淫对象了。
但其实,他又是真的很想知道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有那么点质的飞跃又不太清楚明白。
第二天,因为还在暑假里外加昨晚没睡好,小孩就起晚了。
家里很安静,他想着罗老师应该上班去了,就迷迷糊糊爬去浴室刷牙。
牙膏含在嘴里,刚过了一口水准备吐了,突然有个低音炮着他耳朵说:“早。“
过电似的,一阵酥麻从脚底心儿直往头顶窜。
小孩一哆嗦,牙膏和着水就这么一口吞下去了,他“咳咳”地呛了半天,眼泪都硬生生给逼出来了。
小孩按着洗脸池两侧,一边咳一边看着镜子里罗子君幽灵似的出现在他背后,给他顺气儿:“怎么回事儿我有那么吓人吗?”
小孩饱含热泪,对他报以无声的控诉。
“你没上班?!”
罗子君一边帮他抹眼泪一边笑:“啊。”
“啊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学你的。”
小孩狠狠瞪了他一眼,出门弄早饭去,罗子君大狗似的跟着,在厨房前前后后贴着他,还把脑袋搁他肩膀上。
“重!”
“那换个姿势。”
他又改用两只绷带手环着小孩的腰,身体还是贴着。
都城易做早餐的动作都不利索了,但他又不敢去掰老罗的手,唯恐伤了他。最后只能无奈地转过来。
“你上班不迟到吗?”
“不啊,最近上午的课都有人顶。”
帮他顶课的,其实就是之前那个,给他设了个套硬是拉他相亲的同事,罗子君昨晚那一大袋吃的也是他送的。自从砍人事件出了之后,罗子君天天挂着绷带手去上课,很多事儿在学校里都要助教代做,相当不方便。
那同事心里过意不去,说要不是自个儿整这么一出幺蛾子,后来这么多事儿也没了,那枉死的小孩也就……他说到这儿还哭了。
做老师的,严格的散漫的钻牛角尖儿的,确实什么样的人都有,但说到底,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时间长了,有几个不心疼孩子的。
罗子君但不觉得是他的错,反过来劝他,这世上多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事儿,突发状况谁能料得到。
只不过罗老师越是大度,那人心里就越是过意不去,又是买了几大袋吃的喝的让他带回去,又是替他顶课让他早点回去休息,所以这几天,罗子君都清闲得很。
“那你去客厅坐好,等我煮面。”小孩下了逐客令。
“我不!”
“你这样我没法干活!”
罗老师打定主意把背部挂件当到底,哼哼唧唧地不肯松手。
小孩没法子,只能一边煮他最喜欢的面条一边说:“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欠?”
罗老师说:“我是那什么,宝藏男孩你不知道么?”
年纪一大把居然还知道流行语,真是厉害。
嘟嘟面无表情:“啊真厉害好棒棒。”
罗子君趴在他肩头笑出了低音回响,震得小孩心里又是一串荡漾。
“今天忙么?”他问。
罗子君帮他把筷子拿出去:“不忙,你那个案子一审结果下来了,我和律师约了谈事儿。”
小孩吃面的动作一顿:“嗯,那我自己回来。”
“不用,你在学校等我,我聊完就来接你,哪儿都别去。”
“嗯,好。”嘟嘟把脸埋进碗里。
“他还要二审辩护?!”
罗子君瞪着桌上那叠文件,突然抬高的音量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引来了。
“对,他对一审判决不服,申请上诉了,现在他们的理由就是这人有精神分裂,而且没有预谋杀人,所以要求重新进行司法精神病鉴定。”
“艹,精神病你做个屁老师!”
在学校门口杀人的事儿,最终结果构成一死二伤,除了都城易之外,还有个赶来救援的老师也受了轻伤。外加这人渣对小孩做的事儿还连带构成了猥亵罪,数罪并罚,一审判处死刑。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又上了电视,罗老师变成了短短半年两次上新闻头条、微博热搜的红人。
现在的情况就是,那人家里还是有那么点儿关系的,想借“精神病无法在作案时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幌子,要二审上诉。
这事儿,年晁云找来自己很多年的律师朋友,据说是专管刑事案子,业界数一数二的金字招牌。当年,年老板还是因为老戚的事儿和他认识的。
从公众影响力的层面上说,这案子就算没有他这块金字招牌帮忙,公检法也不可能让那人渣脱罪。所以他今天专门来找老罗谈,主要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让天罗地网把那人困死在局里。
“对方现在是,想找你们和解,价钱好商量。”律师推推眼镜:“笑话。”
“那还真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第二好笑的是支教那次,村支书说的。
“我好奇,他出多少钱?”
律师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万?”
“五百万。”
老罗吹了记口哨:“那还真是下血本啊。”
“五百万给你备的,孩子没了的那家,再翻个倍。他爸还挺有门路的,上面有不少关系,主要又是三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想绝后。”
罗子君别过头去,看着落地窗外,斜阳余晖洒在街道上,孩子们放学来回奔跑嬉戏的身影,互相打闹的,三三两两勾肩搭背买零食的,也有看着像小情侣吵架的。这么美好的日子,那个无辜的孩子却再也看不到了。
而他的小孩,也差一点就要看不见了。
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这口气又如何能咽得!
罗子君冷笑:“转告他们,谁的命不是命?他要喜欢用钱衡量,我出双倍,一千万,买他的命。”
律师笑笑:“要他命的现在可不止你一个。”
罗子君笑笑:“我知道。”
他推过来一份文件,上面是他托人这阵子收集的证据,也就是这人之前在他教书的学校里,对自己的学生动手动脚,东窗事发又被他父母用关系和钱粉饰太平,还不止一桩。
溺爱和谎言一样,是永无止境的雪球,越滚越大,越大越难以承受,最后总要摔碎、崩塌。
自己做过的事,就该要付出代价。
“我尽量活得,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佛系,尽人事知天命,别人的事,我能讲一天一夜的道理,会权衡利弊,以和为贵。只有他的事。”罗子君指关节叩叩桌子:“没道理可讲。”
第40章 男朋友
都城易进了高中,学校统一要安排住宿了,没有特殊理由,离家再近一礼拜也只能回去一次。
罗老师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愣了半天神儿。
“叔叔,罗叔叔?罗子君!”
“啊?诶!”
小孩抿抿嘴,一边飞快整理东西:“家里吃的、用的,外套,内衣收在哪儿我都给你写成条儿贴上了,再找不到给我打电话。”
“哦。”
罗子君有点灰,他觉得自己还没老就提前体会了一把留守老人的孤独,一礼拜就能见一回,啧,想想也真是要他命了。
“小东西,咱能不能换个称呼?就,你叫我那个叔叔,是不是该换了?”
小孩没反应过来,傻了半天问他:“那,罗老师?”
“可别这样,你这么一叫,我感觉像学生听我上课似的,吓得我都秃噜了……再亲近点儿”
“……爸爸?”
罗子君额头上的青筋在跳。
小孩摸摸鼻子,看罗子君不吭声,眼神乱瞟,墨迹了半天,突然轻轻叫了句:“子君。”
都城易的音色很秀气,带着股民国时候福书村的味道,子君二字从他嘴里出来,突然多了一股百转千回的旖旎味道。
罗老师眼皮一跳,看着他不动。
小孩也不动,吃不准罗子君是个什么意思,下一秒,他突然天旋地转地被压在沙发上。
灼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罗老师这会儿像盯猎物一样紧紧盯着小孩,眼底情绪翻涌,惊涛骇浪的,看得小孩手心手背都冒出了密密的汗。
“再叫一声。”
“子,子君?”
罗子君的脸一点一点压下,擂鼓般的心跳隔着衣服,和错乱的呼吸交融在一起,灼热的气息呼在小孩脸上,有点烧,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该做点什么,他想要罗老师做点什么,期待之中的吻却迟迟没落下。小孩有点着急,喊了一句:“我满18了!”
是的,他因为耳朵的问题晚读书一年,高一就已经满18了,成年了。
罗子君轻笑,下一秒,小孩额头上就传来柔软的触感。
突如其来的,绵密的吻,罗老师的吻,一路沿着额头,落到小孩睫毛上,再经过鼻梁一路往下滑,最后落到嘴唇上,严丝合缝地贴了上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严格说起来这也不算是一个吻,连唇齿相依都没有,还只碰了两秒,就放开了,罗老师又沿着下巴一路亲到脖子,
柔软的触感,罗老师特有的柠檬香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残留在小孩的皮肤上。
他被亲得浑身酥软,脑子里一滩浑水,没法思考,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半天抿抿嘴就憋出一句话:“戒烟。”
小孩的眼里因为情欲,冒出雾气,罗子君哑着嗓子,深深看进他眼底。刚拆了纱布,一只手在他背后隔着衣服揉搓,一只手摩挲着小孩的脸:“好。”
但最多也就是到此为止了,一下太猛罗子君怕吓到他。
小孩把脸埋在老罗已经拆了纱布的掌心里蹭,那里大大小小的疤痕还在,有点凹凸不平,却是嘟嘟这辈子心里最完美的勋章。
“疼。”小孩说。
“手不疼,心里疼。”罗老师说。
两人又黏黏糊糊磨磨唧唧了半天,到下午,罗老师是真的该送小孩走了。
看他进校门,再看着他一点点消失在楼梯口,一股浓浓的失落感突然盘旋在老罗心口。
如果这时手边有把二胡,罗子君觉得他真可以往马路牙子上一坐,再找个小破碗,拉上一小段了,特应景。
进了新学校,刚开始什么都需要适应,学业、环境、新朋友,都城易得了空才会电话回去,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发发微信,最多拍个照来段小视频。
罗老师觉得自己被遗忘了,罗老师要为老不尊了,罗老师要闹了。
终于有天晚上他实在憋不住了,一个电话飞过去,居然是个陌生人接的。
罗子君听到电话里说:“哦嘟嘟啊,他在洗澡,叔叔你有事吗我可以转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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