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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成为白月光[快穿]——沈兮和

时间:2020-05-02 09:28:10  作者:
  做过了,不稀罕,下一道。
  白檀一脸的否定三连。
  云九霄舔了下殷红薄唇,本是刀锋般冷硬的男人,此时此刻却流露出难得的温情,“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自古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你害怕我们云家若是站到那万人之上,就翻脸不认人,是也不是?”
  白檀歪头,表情无辜地笑道:“那你会吗?”
  云九霄眸色晦暗道:“有你在,我就不会。”
  白檀撑了一会,到底挨不过沉沉睡意,很快就合上双目,伏在枕上一脸恬淡安然的进入梦乡,云九霄在架子上捡了本兵法书,持在手中,视线却胶在白檀脸上,掩耳盗铃一般,静静看了一下午。
  傍晚时分,白荷喊醒了白檀,请他去用膳。
  婢女退下后,云九霄从梁上跳下来,落到正在更衣的白檀身边,神色如常地说道:“请转告大老爷,子夜时分,我自去寻他。”
  白檀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襟,愠怒道:“云九霄,你还要不要脸皮了?”
  白檀不知道云九霄究竟跟长兄说了什么,云家、白家、季家又相互订立了什么盟约,只知道从那之后,所有人都忙了起来,之前仗着轻功卓越,三不五时过来偷袭的云九霄,也不见了人影,仿佛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重要事宜。
  白檀仍然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生活,白天去白鹤书院授课,晚上写写字、看看文章,偶尔来了雅兴,就去荟萃楼,听四季春戏班的人唱一段戏。
  春光褪却,夏季悄然而至。
 
 
第190章 执手风雨(九)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 偏偏古人衣着保守,等闲不能多露出一寸肌肤,否则,纵然是男子,也要被人打上轻浮孟浪的标签。
  自白檀入职白鹤书院后, 家里人疼惜他, 爱屋及乌, 对书院学子也颇多优待,以十分低廉的价格, 帮白鹤书院上下一干人等, 换了轻便夏装。
  季秋容对白檀衣食住行都格外上心,不等他开口,就备齐了各类衣裳, 知晓白檀不爱张扬惹眼,所以都是在暗地里下功夫, 一件普普通通看似寻常的白衣, 实则用料考究,以银线绣如意云纹, 行动间衣带飘飘,宛若流风回雪。
  书院东南角假山池沼,花木扶疏, 比别处更清幽静谧, 白檀爱那一丛清姿雅质的木芙蓉, 花瓣重重叠叠, 煞是好看,鱼池错落在茵茵绿树之中,几茎粉荷亭亭浮于碧波间,真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况味。
  白檀拿了一卷书,卧在小舟中,借着柔软柳丝、苍翠荷叶的掩映,躲个清静。不一会儿,困意来袭,就将书卷摊开覆在面上,悠悠睡了过去。
  绿水红花之间,青年恬淡自适,着实逍遥,似雪肌肤,风流体态,更添几分出尘谪仙之意。
  有人玉带华服,缓步过来赏花,却被忽然撞入眼帘的盛景迷了眼睛,驻足片刻,露出饶有兴味的笑意,终是悄然退下,不忍打扰。
  小憩醒来,白檀回斋房整理仪容,远远地看到山长疾步行过,面色匆匆,不等白檀开口见礼,就长须飘飒地离开了。
  白檀疑惑:“何事如此匆忙?”竟让一向端庄持重,严肃古板的山长这般喜形于色。
  课间休息时,几个塾师凑在一起饮茶,一位家中有人走仕途,很有些门路的塾师压低了嗓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嗳,你们听说了吗?九皇子最近又被那位训斥了!”他竖起食指,悄然指了指天空,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大燕王朝消息灵通的人家都知道,九皇子生母乃是一末等宫婢,当年因宫廷倾轧,被不慎中招的今上拿来解毒,不顾脸面地在御花园里宠幸,原说要立刻鸠杀,万幸今上当时忙着秋后算账,清算一众图谋不轨的叛臣贼子,一来二去耽搁下来,再要下旨时,那宫婢已被诊出怀有身孕。
  后来,那苦命宫婢惨痛一夜,产下七皇子,紧接着就咽了气。
  末等宫婢不算精贵,平常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力气比太监不遑多让,怎么生孩子时,说去就去了?这事透着蹊跷,顾忌到今上暧昧不清的态度,无人敢深究。
  再说那宫婢姿色平平,身家也不显,否则也不会一入宫就被派去做最辛苦的活计。她这一死,倒是干干净净,不留丁点痕迹。
  只苦了九皇子,今上自觉此事实乃生平大辱,一直有意避讳,他后宫环肥燕瘦,一群莺莺燕燕,膝下自然不缺子嗣,所以即便九皇子是其亲生骨肉,也只是不咸不淡的晾着,训斥打骂,更是司空见惯。一个“又”字,当真用得恰如其分。
  因此种种,哪怕是平常只关心诗书,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张启贤也略有耳闻,感慨道:“那位不喜欢九皇子,天下皆知,算得什么新闻?”
  那塾师笑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圣人此番指责九皇子荒废学业,文采平庸,让他务必昼夜苦读,涤荡心尘。”
  白檀心中一动,联系到今日山长反常举动,道:“你的意思是,九皇子驾临白鹤书院?”
  那塾师别有深意地笑了。
  要说求学问道,皇宫大内自有国子监,能在其中占得一官半职的,个个都是饱学之士,昔年金銮唱第,泰半都是一甲,最次也是二甲,若是三甲“同进士出身”,进了国子监的门,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
  九皇子现放着这样王者团队不要,何苦来他们白鹤书院?白鹤书院虽然在朝野间也小有名气,但是跟国子监一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说曹操曹操到,山长微微躬身,陪在一紫衣青年旁侧,领着那陌生青年走来,介绍道:“殿下请看,这几位都是我们书院的先生。”
  青年头戴紫金冠,修眉俊目,俊雅非凡,皮肤较常人苍白一分,看起来有些文弱,萦绕着淡淡的疏离感,神色郁郁,似有无穷心事积压心头,难以排遣。
  这副模样,倒是十分符合传说中九皇子“小白菜”的设定,生母卑贱,父皇厌弃,除了一张柔和无害,温文尔雅的脸,毫无存在感,既不通诗词歌赋,又不精兵法谋略,简直一无是处。
  可以想见,以九皇子的身份地位,在深宫那种攀高踩低,人情变换的名利场,生活得有多凄凄惨惨。事实上,也正如白檀所猜测的那样,宫里的奴才惯会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儿,为着九皇子不得天子宠爱,尚衣局、御膳房等也是多有懈怠,堂堂皇子,虽不至于吃不饱穿不暖,但跟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其他兄弟姐妹想比,着实寒酸得很。
  今上日渐老迈,四方势力厉兵秣马,蠢蠢欲动,朝内众人一再呼吁早立储君,以备万全,导致几位皇子也坐不住了,纷纷采取了一系列动作,明争暗斗。
  文武朝臣,仕宦贵族,忙着押宝站队,几位皇子各有一批拥护者,唯有九皇子无人问津。
  话说回来,九皇子毫无胜算,谁愿意拎着脑袋跟他干?就比如这次,九皇子不知又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天子震怒,近身婢仆也难逃池鱼之殃。
  白檀随着众人一起起身,给九皇子见礼,再如何不讨喜,到底是皇家血脉,外在的体面不能不顾忌。
  “各位先生折煞我也。”九皇子避让一步,没有受众人的礼,瘦削脸颊上露出些窘迫,难以启齿地说道:“说来真是惭愧,父皇嘱咐我多做做学问,但是国子监的课程都太难了,我实在听不懂,就特意请了旨,在宫外就学,往后大家是我的先生,哪有先生拜学生的道理?”
  山长连忙接口道:“您过谦了,殿下龙章凤姿,气宇轩昂,怎会被这些小巧难倒?想来是圣人教子心切,对殿下的期许自然也高些。”
  不愧是山长大人耶,这话说得实在漂亮,不但奉承了圣上,连带着把九皇子的颜面也保全了,但细想想,人家除了赞誉九皇子外形条件不错外,又确实没提其他敏感话题,避重就轻,滴水不露,果然大妙。
  白檀低垂着头,一脸佩服地偷偷觑了山长一下。
  九皇子腼腆一笑,并未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场面话谁都会说,事实究竟如何,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他将阳光般温和目光,从众人脸上蜻蜓点水般扫过,末了,落在白檀身上,停滞片刻。
  山长顺着九皇子的视线一看,道:“这是白檀白先生,主要教授史学,偶尔负责其他文类,殿下认得他?”
  九皇子定定地看了白檀一眼,眸底多了些笑意,温文儒雅地说道:“并不相识,只是见这位小先生弱冠之年,就足以设帐授课,我与他年龄相仿,至今愚顽驽钝,尚未开窍,实在汗颜。”
  话题涉及白檀,他不好再干巴巴地站着,就上前一步越众而出,双手交叠,一揖到底,“殿下谬赞了。”
  九皇子不好意思地浅笑:“我开蒙晚,根基差,记忆力也不好,以前读史书时,闹出不少张冠李戴,混淆人物的笑话,气得先生拂袖而去,希望白先生以后多多包容。”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檀也只好顺势答道:“草民一定竭尽全力,不负殿下所托。”
  九皇子点头,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太好了。”仿佛正在为不用挨骂受责开心,俨然涉世未深的年轻人。
  白檀却盯着九皇子离去的身影,陷入沉思,心道:依照小说定律,开局这么惨,后面百分百要逆袭,多得是扮猪吃老虎的心机玩家,这位九皇子,虽然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但究竟是赤子心性,还是精于伪装,现在就下断言,还为时过早。
  群雄逐鹿,朝代倾覆已成必然,白檀并不看好大燕王朝的当权者,他对这个国家爱得深沉,但对脑满肠肥,穷奢极欲的官员就完全爱不动了。
  所以,无论这位九皇子真傻也好,假傻也罢,如非必要,白檀都不想卷入夺位之争,并深深地为之感到厌憎,内忧外患,朝野动荡,若是连皇子们都只想着趁机揽权,争夺皇位,那这个国家才是彻底没救了。
  白家和季家的两位家主商谈过后,最终还是选择支持云成虎,云九霄拿上银票就消失了,白檀每天都生活在担忧“云九霄携款潜逃”的不安之中,期间,倒是收到一盒上好的药膏,消瘀化肿,效果奇佳,白檀用了两三次,肩膀上的伤就彻底痊愈了。
  九皇子来往白鹤书院越来越频繁,时常跟着其他学子,一起上课下课,宛如一个平凡不起眼的农家子弟,完全没有使用皇室特权的意思。
  在众位先生面前,九皇子一律执弟子礼,恭顺谦和,时常与同窗谈论问题,言谈之间,颇有进益,赢得书院师生一致赞赏,大家都说九皇子宽和仁厚,平易近人,非常好相处。
  下学时,九皇子特意打发了前来接人的马夫,陪白檀一起往家走,途中,请教了他许多问题,屈尊就驾,亲自将白檀送回府中。
  勤学好问,尊师重道,见素抱朴,绝圣弃智……
  白檀目送九皇子离去,脑海里一瞬间涌过书院众人对九皇子的评价,他知道,自己怕是遇到狠角色了。
 
 
第191章 执手风雨(十)
  戏台上一片繁弦急管, 咿咿呀呀的柔和唱词,轻飘飘地钻入耳朵里,催得人昏昏欲睡。
  白檀倚靠着圈椅,半睡半醒之间,只觉得脚底传来一阵柔软, 隐隐似有暖意, 不禁睁开眼来。
  何仙儿穿了一袭阔袖对襟半长女帔, 周身以绒线刺绣牡丹、花草纹,蹲在地上捡了鞋子, 给白檀套回脚上, 桃粉色衣裙在地板上铺开,逶迤曼妙,他来得匆忙, 脸上的脂粉还未洗去,细长的手指习惯性翘成兰花状, 昏暗烛火下, 有种雌雄莫辩的朦胧美。
  白檀唬了一跳,伸手将何仙儿拉起来, “你怎么替我做起了这个?”
  他未醒来时,何仙儿面色平静,一脸认真, 仿佛手中正忙着什么正经事, 听了白檀的疑问, 却转瞬开颜, 笑嘻嘻地递了个媚眼儿,拉长了腔调说道:“奴家看上了三老爷,您几时纳我进府呀?奴家必定一心一意、小心谨慎地伺候您呐!”
  白檀无奈道:“方才在台上唱了那么久,还意犹未尽呢?莫要闹了,快些收拾收拾,咱们去吃宵夜。”一边说,一边整理衣襟下摆。
  何仙儿撇了撇嘴角,委屈兮兮地去了。
  两人在集仙楼吃了顿饭,结束时已经快要宵禁了,白檀看了眼天色,遗憾地说道:“可惜今儿时间不够了,否则,咱们再去趟周老四的馆子,请他下一碗长寿面吃,他做这个最是擅长。”
  何仙儿笑得很满足:“这就够了,往年三老爷不在时,我都是一个人过寿,现在有您陪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白檀讶然:“何班主说,荣平城内到处都是你的戏迷,想请你赴宴的人能排满三条胡同,平常都有如此盛况,寿诞这日不是该更加热闹吗?”
  何仙儿有些落寞,他的眉眼五官时常隐在香粉油彩下,天长日久的,好似也沾染了胭脂水粉的味道,纤弱有余,俊朗不足,总有股褪不尽的风情。白檀尽管知晓事出有因,体谅何仙儿的诸多不易,有时也不习惯他娇娇俏俏的模样,更别说其他人了。
  何仙儿轻不可闻地说道:“一年三百多天,天天是属于别人的,天天要强颜欢笑,只有生辰那日,我想随心所欲一点。”
  两人步行回家,因着方位关系,先到了白府门前,隔着还有一段距离,何仙儿就停住了脚,在树荫下昏暗处,轻笑道:“三老爷快些回去吧,我这就走了。”
  白檀不放心,制止道:“先等一下,我唤个小厮送你。”
  若是旁的日子,何仙儿早就乐颠颠地答应了,此时却拒绝道:“不必麻烦了,你喊了他来,我等会少不得要给些赏钱。再者说,我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嗓子够亮堂,若遇到什么事,一开腔,保证半条街的人都被叫醒。”他说完转身就走,很是爽朗干脆。
  不知为何,白檀心底有淡淡的伤感,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生而为人,想来何仙儿的本性也并非一直都是婆婆妈妈,娇里娇气。若是国家足够富庶,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但凡能吃上一碗干干净净的饭,谁又愿意违背本性,看人脸色?
  白檀正想得出神,一颗青枣忽然从树梢砸下来,恰恰打在他额心,驱散心中惆怅,白檀哎呦一声,捂着发红的额头,下意识仰头去看。
  多日不见的云九霄翘着二郎腿,姿态潇洒地坐在树杈上,一套玄色紧身窄袖夜行衣,完美地将身形融入黑暗中,婆娑枝叶间,勉力能窥见玉白锋利的下巴,殷红薄情的双唇,双手捏了枚物什,正一抛一接,兀自玩得开心。
  “你回来了?”白檀问道,顿了顿,又不满道:“你打我做什么?”
  云九霄不爽极了,低低咕哝一句:“你不乖。”方才那人都走出去老远了,白檀还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真是刺眼,也不知那弱鸡崽子有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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