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连乔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大脑瞬间宕机,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顺着徐忍冬的目光,低头看到自己锁骨上一小块淡红色的印迹。他困惑地问,“你说这个?”
徐忍冬一松手,连乔摔回沙发里,在沙发上弹了两下。徐忍冬双手撑在沙发背上,居高临下,一脸不高兴地瞪着他:“还有脖子。”
连乔被他这么压在沙发里,两条腿都并不拢,稍稍一动就能碰到徐忍冬薄薄西装裤下紧实的肌肉,体温隔着衣裤传来,炽热得令人心惊。这场景太过暧昧,连乔瞬间大开不可描述之脑洞,满脑子重复着一句话:
卧槽卧槽我要被上了被上了被上了……
徐忍冬见他不答,神色愈发阴郁:“说话。”
连乔被他阴沉的表情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大佬好像不是要上他而是想弄死他。他赶紧收起邪恶心思,端端正正地坐好,指着脖子和锁骨上两处红痕道:“报告大佬,这是琴吻。”
徐忍冬一愣:“什么?”
连乔抬起左手,作了个握琴的姿势:“就是练琴练久了,被小提琴硌出来的茧子……呃,我不是专业的,平常练得少,所以只是有点红印子。不信你摸摸!”
他抓起大佬的手就往锁骨上放。徐忍冬惊讶地睁大了眼,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指,划过他的锁骨。
明明刚才还杀气腾腾,这会儿却像是第一次被人类摸肚皮的幼猫,漂亮的棕色瞳孔里满是震惊,呆呆地,任人宰割。
简直是……一秒变受!
连乔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什么。他嘴角一翘,眼里的笑意收不住:“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关于花花……”
徐忍冬听到“花花”两个字,脸色瞬间变了。他慌乱地撑起身子,想从连乔身上站起来,却被连乔一把拽住,重新摔回他怀里。
徐忍冬皱着眉头挣扎:“你干什么?”
连乔失望地撇撇嘴:“我还以为你懂的,原来我们这点默契都没有吗?”
徐忍冬:“什么?”
连乔在他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徐忍冬恼羞成怒,心想这个小弟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正想把他手拍开,却听连乔道:“你的名字是一味中药,忍冬花,你不是知道的吗?”
徐忍冬一愣。
连乔用指尖在他额头上轻柔地画着圈,声音也低沉温柔:“直播间里不方便透露真名,所以我就叫你花花。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以后改成冬冬好了。”
徐忍冬呆呆地看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花花不是女生吗?”
连乔无奈:“我什么时候说过花花是女生?”
徐忍冬回想了下,好像确实没听连乔亲口说过花花的性别。
连乔叹了口气:“我只是没有特别强调花花是男人而已……总不能在整个直播间面前出柜吧。”他说到这里,似乎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扭过头去轻声说,“遇到你之前我也不知道我是弯的啊。”
“……”徐忍冬不自觉地收紧手指,轻轻抓着他胸前的衣襟,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我也是。”
连乔没听清:“嗯?你说什么?”
徐忍冬脸上飞起一片潮红,他慌乱起身,说了句“我去洗菜”,拎起桌上的蔬菜朝水池走去。步伐稳健,姿态优雅,看上去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要不是他的耳朵根还红着,连乔简直都要信了。
连乔回味着那句话的语调,大概猜到了他在说什么。于是嘴角泛起温柔笑意,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徐忍冬惊讶回头,耳垂恰好擦过连乔的嘴唇。一阵酥麻。
连乔把头搁在他肩膀上,嗅吸他身上男士淡香的味道,感到无比满足。他没有说话,只是松松地搂着徐忍冬的腰。
徐忍冬的后背紧贴着连乔的胸膛,两人之间只隔着薄薄两层衣衫,体温在彼此间传递。水龙头还在哗啦啦地放水,两个人的心跳却渐渐重合到一起,清晰得可以感觉到每一次的搏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丝丝懒洋洋的味道,让人意乱情迷。
后腰上忽然酥麻起来,一阵一阵的,有什么东西硬硬地顶着。徐忍冬浑身酥软,用力抓住水池边缘才没让自己瘫下去。
过了一会儿,连乔憋不住了。他说:“忍冬哥,你来电话了。”
徐忍冬:“……”
他从后腰口袋里掏出手机,果然手机正在震个不停。徐忍冬这才意识到刚才是误会了,瞬间脸上发烫,却在看到来点显示之后表情忽地一变。
他推开连乔:“我去接个电话。”
连乔怀里一空,依依不舍地看着他走向阳台。隐约听他朝电话那头喊了句“老师”。连乔没多想,脸上挂着笑容,继续在水池里洗菜。
几分钟后,徐忍冬打完电话回来了。连乔嘴角噙笑,回头道:“忍冬哥,晚上我们……”
徐忍冬却打断他:“对不起,我有事要走。晚饭不能和你一起吃了。”
连乔一愣,发觉他脸色不太好,便问:“怎么了?刚才电话谁打来的?是公司里的事吗?”
徐忍冬不自觉地移开眼。浓密睫毛低低垂下,遮住了他略显不安的眼神。他沉默许久,终究还是摇摇头,简短地说:“不是。”
连乔看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也不再追问,只是点头道:“好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开口。”
徐忍冬“嗯”了一声。他的视线始终没有和连乔对上,就这样回避着他的目光,转身离开了连乔家。
关门的声音像是一刀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公寓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水龙头还在哗啦啦地放水,连乔看着水池里活蹦乱跳的鲜虾,恨不得在自己脑门儿上打个洞,把脑子里进的水也倒出来养虾。
啊啊啊啊早知道就不提醒他有电话了啊!难得气氛这么好!就差最后一步了啊!
……不过,手机的位置也实在是微妙。徐忍冬再不接电话,他可就要把持不住了。
啊,手机震动,真是人类的瑰宝。
连乔白日做梦浮想联翩,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硬邦邦的变态。
第64章 旧情未了
翌日。
A市福利院。
一切看上去都和徐忍冬离开时一样:年幼的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志愿者带着年长一些的孩子们在花坪里除草。爬山虎爬满了小洋房,满头银发的院长站在楼道口,笑眯眯地朝他招手。
“忍冬,快来,我准备了你喜欢吃的小饼干。”
徐忍冬来到她面前,看着这位满头银发的和蔼妇人。他那一贯淡漠疏离的表情变得温和起来,声音也变得轻柔:“徐老师。”
徐院长带他上楼。徐忍冬缓缓环顾着四周的场景,这一切都是如此熟悉,似乎从他离开之后就没有变过。整栋楼看起来很旧了,但家具都擦得一尘不染,墙上还贴着孩子们的涂鸦,让这座福利院散发出温馨的味道。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往事,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
院长室里,书架上还是摆着那么多书。阳光照进来,窗台上的吊兰垂下长长绿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院长请他在会客桌旁坐下,倒了茶给他。徐忍冬看到桌上摆着一盘小熊形状的饼干,笑着说:“好久没吃这个了。外面买到的饼干,味道都不对。”
徐院长笑起来,就连眼角的皱纹里都是温柔笑意:“那你快尝尝,这饼干还是不是你小时候的味道。”
徐忍冬望着盘子里的饼干,却没有伸手去拿。他叹了口气:“徐老师,我不想让您失望。但是,我真的不想去看望她。”
徐院长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无奈:“我理解,这也是当然的,毕竟你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突然得知自己亲生母亲的下落,一时半会儿肯定接受不了。但现在她的病情越来越糟,她唯一的心愿……”
徐忍冬打断她:“我为什么要实现她的心愿?”
徐院长面露惊讶,徐忍冬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很快又克制下来。他望着徐院长,平静地道:“什么样的母亲会这样狠心,把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丢在冰天雪地里?要不是您发现得早,我早就冻死在福利院门口。现在她得了绝症命不久矣,终于想起自己还做过这么一件错事,直到现在才想来忏悔吗?”
即便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情感还是愈发汹涌。徐忍冬眯起眼,声音越来越冷:“可我为什么要原谅她?她临死前的心愿,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徐院长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神情颇为不忍,似乎还在犹豫是否应该说出口。
徐忍冬道:“老师,您不用劝我了。我不会去见她的。她不是我的母亲。”
徐院长望向窗外,再次长叹。许久,她幽幽问道:“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人收养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徐忍冬心里一沉:“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院长凝视着窗台上的吊兰,神情幽远:“当年福利院条件不好,你最喜欢吃的小熊饼干,只有每年过生日的时候才能吃到。小熊饼干只有你一个人的份,我怕别的孩子看了眼馋,只好等大家都睡着了,偷偷叫你起来吃。你在烛光里狼吞虎咽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又让人心疼极了……”
院长的话勾起了徐忍冬的回忆。小熊饼干是他童年为数不多的慰藉,每年只有生日才能吃到,他至今都记得那种把饼干含在嘴里,馋得直流口水,却舍不得吞咽的感觉。但院长这时候干嘛说这个?
徐忍冬忽然不愿再听下去,他果断起身,告辞道:“我的想法不会改变。老师,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了。”
他带着逃跑般的心情,快步走到门边。却听身后一声沉重至极的叹息。
“忍冬啊,你知道吗,你妈妈生下你的时候,才只有十三岁。”
十三岁。
这三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徐忍冬心上。他整个人都僵住,缓缓转过身,不敢置信地望向院长。
院长满眼怜惜,走到他面前,抬手抚摸他的头发:“我知道,告诉你这个,对你来说很残忍。但如果直到最后你都还记恨着她,那对她来说,也实在是太残忍了。”
……
徐忍冬从福利院回来,看到他家和连乔家两扇大门都敞开着,连乔正搬着大箱子从这边走到那边。
“我来帮你。”徐忍冬过去搭了把手,和连乔一起把箱子搬进自己家。
“差不多就这些东西啦。剩下的就先放在那边好了,反正离得近,随时可以回去拿。”连乔放下箱子,苍蝇搓手式兴奋,“那……我住哪个房间?”
他眼睛不断地往徐忍冬的卧室那儿瞟,徐忍冬却伸手推开身边另一扇门,说:“这边的侧卧。”
连乔朝里面探头看了一眼,发现这间侧卧家具齐全,打扫得也很干净,随时可以拎包入住,实在是没得挑剔,更没有借口让他去主卧室跟徐忍冬挤挤,睡一张床。
他缩回脑袋,失望地“哦”了一声。
徐忍冬道:“不必拘束,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我有点累,想去睡一会儿。”
连乔看他脸色不太好,问:“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徐忍冬情绪很差,但他不想把负能量发泄在连乔身上,也不想让他担心猜疑,于是坦率道,“今天发生了一些事,心情不太好,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连乔点点头,随即扬起一个温柔笑容,“你去睡吧,做好饭我叫你。”
徐忍冬心里一暖,朝他笑笑,回了屋。
连乔来叫他时,天已经黑了。餐桌上摆着好几个菜,都是家常菜。徐忍冬看了觉得很不习惯,毕竟他自己从不下厨,他这张餐桌上除了外卖和水果以外没有摆过别的食物。此时三菜一汤热气腾腾地摆在桌上,两头还放着两碗白米饭,充满了家的味道。这场景温馨得他都要不认识了。
吃完饭,两人把碗收拾了。距离连乔开直播还有一个多小时,两人决定下楼溜达一圈。
此时正值傍晚,天边晚霞金红相接,煞是好看。小区里有散步的老人小孩,一派祥和。徐忍冬和连乔并肩走在路上,两个人都身材高挑,相貌出众,引得路人纷纷回首。
连乔是第一次和他这样并肩散步,没有生死威胁,没有鬼怪紧逼,有的只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他心情极佳,频频侧首望向身边的人,正大光明地欣赏他的侧脸,看他线条干净的面部轮廓,看他白皙的耳垂和颈项,看他长得可以荡秋千的睫毛,看他微抿着的薄唇。
一想到这个男人和他两心相悦,连乔快乐得简直要飞起来了。
他恨不得向所有人宣布这个男人属于我,但这里毕竟是大庭广众,他得收敛一点。于是他故作自然地伸手去勾徐忍冬的肩膀,假装社会主义兄弟情。
就在他碰到徐忍冬肩头的瞬间,徐忍冬忽然开口:“连乔。”
连乔吓了一跳,心虚地缩回手来:“……怎么了?”
徐忍冬抬起浅棕色的眸子望向天空,眼里有种说不出的郁色:“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我很犹豫,做不了决定。你能听我说说吗?”
连乔心想你可终于肯说了,眉毛一弯便笑起来:“你说。”
徐忍冬:“有一个人,曾经伤害过我。她现在快死了,临死之前想再见我一面。我该去吗?”
连乔一愣,内心瞬间飘过一万句卧槽。
这是什么直击灵魂的送命题!昨天才确定关系,今天就有前任出来搞事吗!
他稳了稳心神,问:“男他还是女她?”
徐忍冬:“女的。”
连乔:“……”妈的,问了还不如不问。心里更憋屈了。
连乔沉默片刻,问:“那你呢,你心里怎么想的?……”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不考虑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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