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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舟市局(推理悬疑)——苏一恒

时间:2020-05-10 17:18:26  作者:苏一恒
  戴忠文在倾向挡风玻璃的那一刻,仿佛看见眼前昏暗的道路旁无端地生出无数幢幢鬼影。
  后排没有传来那句他预计的咒骂,只是他的座椅背后被狠狠地踢了一脚。他哆哆嗦嗦地把后门保险打开,没敢向那年轻人要车费。
  小孩儿还在震惊中懵着,被连拖带拽地拉下车。后车门被“嘭!”的关上的瞬间,戴忠文终于舒了口气,但随即小孩“哇!”的一声哭喊,又让他的心脏都提到了嗓门眼上。他抓着换挡杆的手犹豫了一下,慢慢松开。掏出手机,按下了110。
  “嘟——嘟——嘟——”戴忠文在手机等待音里听到自己雷鸣般的心跳声。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仿佛传来了天籁之声,然而,随即左侧的一声巨响,又直接把他拖进了地狱的深渊。
  突如其来的雨滴把四月底仅有的一丝暖意驱散干净,如细细的银针密密地插向大地。还没熄火的出租车排气管冒着白气,轮子底下流淌着的水痕里泛出诡异的暗红。
  “喂?先生你好!请说话……喂?先生你还好吗?……喂?喂?还在吗?……喂?!”隐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混杂着出租车内沉沉的闷响,飘荡在这郊区灯光昏黄的马路上。
  这晚的春雨伴着春雷,越下越急,后来演变成了瓢泼大雨,轰隆隆地席卷了大半个临舟市。
  等到凌晨4点左右城南新区派出所的民警赶到的时候,现场基本上已经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唯有已经冷透了的出租车驾驶座上,司机僵硬的躯体和被脑浆糊住半边的脸庞,透露着昨夜魔鬼降临过的噩耗。
  死者戴忠文,男,34岁,本市人。已婚,有一子(5岁)。从事出租车运营12年。死因初步判定为头部遭受外部重击,死亡时间在昨晚凌晨12点至3点之间。(具体死因及时间待进一步查证)。
  全一峰从车上走下来。他们一行原本只是再去一趟郊区爆炸和埋尸现场,回来的时候路过城南新区,听说发生了命案,顺路就过来看看。他接过分局同事递过来的记录,一边翻看着,口中低声念道:“死者钱包和手机留在车内,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可以排除劫杀。昨晚临时代班,搭档,警局传唤……行车记录仪,损毁……调取马路监控……”
  走近出租车前方,全一峰停了下来,他透过车前挡风玻璃盯着还没有被挪动的尸体,眯起眼睛上下扫视了好几分钟。
  引起他注意的不是死者惨烈的死状,而是凶手那毫无章法又干脆利落的攻击手法,很难让他不联想起彭大辉的尸体。
  “这个,市局并案处理吧。”他把记录还给分局同事,对方有点茫然地点点头,而一旁的王富和另一个队员于建海,顶着四个大大的黑眼圈,眉头紧锁,貌似已经有所预感。
  刑侦大队里,法医室内,丁健正把尸体上的衣服剪开,不紧不慢地打量着眼前这具男尸,不知道是对叉着腰站在旁边的全一峰说,还是只是自言自语:“又是砍脑袋……啧啧,又是桶穿胸部和腹部,你看看这些个内脏器官。上周才刚拼凑好一个,今天又来一摊……”
  唠唠叨叨完,丁健像是想起什么,挥舞着手中的大剪子,对着小实习生杨祺威胁道:“这次别又整什么幺蛾子啊,不准请假不准旅游不准谈……好吧,恋爱还是可以谈一下的,不过这些个破烂玩意儿不给我拼好,实习直接打不及格。”
  小实习生对丁法医的“不及格”威胁,已经由一开始的诚惶诚恐磨炼成了现在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笑嘻嘻地回应他这次一定不辜负组织的期待。
  接二连三的命案让法医工作压力倍增。上次彭大辉被拼好的尸体,那一堆破烂内脏里怎么都没找着肾脏的踪影,这让丁健很是郁闷,围着那具尸体又忙乎了一个星期,还是没有结果。
  全一峰听完丁健对确切的死亡时间和原因的报告后,走出法医室,给季廉打了个电话。
  李允彬和鉴证科的同事快速地调取到了昨晚有关出事出租车的监控录像,但是一通检查下来,发现了两个问题。一是监控里没有拍到犯罪嫌疑人的脸部特征,那人的套头衫帽一直盖在头上,由于监控的俯视角度,整张脸都隐没在帽子下边。二是他们这才发现,原来昨晚跟犯罪嫌疑人一同上车的还有一个小男孩儿!
  对于小男孩儿的问题,于建海和方芳已经被指派到昨晚的上车地点附近进行走访,以期尽快确定小孩儿的身份。全一峰打给季廉主要是想找他咨询一下他们那些搞高科技的,有没有除了脸部识别以外的什么其他办法快速地识别出犯罪嫌疑人。
  “除了脸部识别,肢体动作识别也是可以的。我认识的几个朋友是专门从事这方面研究的,可以请他们帮忙。你需要我现在过去吗?……今天周日,学校刚好没什么事情……好,一会儿见。”季廉挂掉电话,正想着怎么嘱咐季靖自己在家念书和吃饭,免得他三天两头被带着跑警局会产生抵触情绪,一转头,就看到他已经穿好外套,正在玄关弯着腰系鞋带。
  好吧,小孩儿的适应能力比他想象中的好太多。
  “小靖弟弟!”原本对着电脑正一筹莫展的李允彬见到季家一拖一分体式冷气……不对,是大神季教授和小神童季靖,之后,他的心情能见度提升了大概250米,向季靖敞开双臂就要飞扑过去。季靖灵活地往季廉身后一闪,一脸人畜无害地看着李允彬扑了个狗啃泥。面对李允彬哀怨的眼神,季靖扑闪了一下大眼睛,抬手指指走到屏幕前的季廉。
  “对了,季教授,就是这个人。”李允彬连忙也凑过去,慢慢地拖动着鼠标,“拍到他的监控画面倒是不少,就是都没有露出脸部的。这不就让我们的地眼系统有点为难了嘛。不知道您说的肢体动作识别专家们的研究,大概是到什么程度了呢?”
  谁知都还没轮到AI专家出马,小季靖这个人形电脑就又发挥了作用。只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上的那个连帽套头衫看了良久,有点迟疑地说:“这个人,好像是……蚯蚓哥?”
  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同时看向季靖。
  “就是感觉有点像。蚯蚓哥走路也一直喜欢这样弓着背,以前还因为这个被辉叔骂过。”在众人的注目中,季靖紧张起来,又开始不自觉地搓起手。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了!”王富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朝李允彬喊到:“快,把月初挖到尸体那天的执法仪录像调出来!”
  李允彬一通操作,屏幕上出现当天清晨的景象,鉴于有未成年人在场,他飞速地略过了关于尸体的部分,镜头直接停在了围观人群前。之前那一群神态各异的围观客里,确实出现了一个跟昨晚监控里相似的身影!甚至连那件连帽套头卫衣都没有换!
  果然是彭秋英。
  那就是说,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极有可能他在杀害了自己的亲叔叔之后,回来现场冷静地围观了警方发掘尸体的全过程,然后在昨天晚上,用了几乎一样的手法残杀了一个出租车司机,并且带着一个小孩儿离开了。
  但在季靖的描述里,彭秋英明明只是一个从小生活在他叔叔影子底下的、欺善怕恶的胆小鼠辈!
  季廉皱起了眉,感觉心底一阵寒意升腾,周身冰冷。然而很快,手心传来了一阵暖意。全一峰也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眼前季教授难过的表情让他无意识地就握住了对方的手,仿佛这样便可以将他的安慰传递过去。
  幸亏季教授的反应也似乎在说他接收到了。
  然而等到双方都平静下来之后,事情就有点尴尬了。
  季廉心里的小人最近炸毛的次数有点超标,此刻正一头扎在地缝下,高高撅起的屁股表明着小人正在cosplay鸵鸟。
  而季廉本人,正努力忽略耳根的绯红,扶了扶眼镜框,目不斜视。就听见全一峰说:“像这种事情,说不定要请犯罪心理专家才能解释得清楚。”
  究竟彭秋英的案件可不可以进入犯罪心理学经典案例一事,容日后再议。当务之急,为了失踪男孩儿的一线生机,全城范围的大搜捕已经悄悄地展开。
 
 
第11章 入伙
  彭秋英这个人是否心理变态,在还没有专家定论之前,刑侦大队的诸位也不好妄议。但他性格中的扭曲却是显而易见的。单凭他杀人犯案时的鲁莽,和他平常生活时的不留痕迹,就让人捉摸不透。
  按理说他来到闵庄和临舟至少也有一个多月了,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个互联网渗透每个人生活方方面面的环境下,身份证、银行卡、社交通讯账号一干二净,地网脸部识别毫无踪迹。两天两夜下来,一无所获的大伙儿难免有些急躁。李允彬心想,这个小心翼翼的生活习性,大概就是他的亲叔叔用如同隐秘在下水道里的短暂一生给他烙上的印记吧。
  另外,彭秋英的肢体动作特征已经被标识,但这项技术毕竟还没有很成熟,要在像临舟这样一个大都市的大范围搜捕中实战应用,难度还是很大的,耗时和准确度的问题都不得不考虑。
  季廉今天上午在学校开了半天会。最近忙得没了时间陪季靖逛书店,小孩儿昨晚把他给的最后一本书看完后,问他说今天可不可以自己到学校旁的书城看看。虽然正常生活经验稍显不足,但毕竟一个半大孩子,自己逛个书店应该没问题。开完会后,季廉在走向书城的路上给全一峰打了个电话了解一下他们的进展。
  电话那头,一筹莫展的李允彬就差要高呼“大神显灵”了,季廉也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这么游离于社会的人,他还第一次遇到。慢着,万一他还是有在用手机什么的呢?貌似他还是有同伙来着?季廉把这个想法告诉全一峰,然后他们仨几乎同一时间想到了最新的基站的定位技术。
  虽然可能性不太大,但无疑也是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死马当活马医吧!李允彬这个人形机器人,又干劲十足地开动起来。
  季廉进了书城,在找季靖的同时也随手翻翻新书。等到他都逛了大半个书城还是没见季靖踪影的时候,给季靖打了个电话,却无人接听。他有些担心了,正想着要不要到商场管理处弄个寻人广播的时候,收到了季靖发来的一条信息:我在康乐家园后门等你。
  康乐家园是他们小区的名字。季靖给他发信息的次数不多,但一般都会以“季叔叔”的称呼开头,这条最新信息显得有点别扭。但季廉没多想,给季靖回了句一会儿到就启程回家了。
  半晌,刑侦大队大厅里的一个兴奋的声音打破了两日来的沉闷:“在案发现场附近捕捉到的手机信号,出现在相应时间段的,除了出租车司机,还有另外一个不明身份的!”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李允彬的身上,他解释道:“如无意外,那个手机极有可能属于凶手本人!”
  “太好了,那不就是说只要手机还在他身上,我们马上就能够定位到凶手了吗?!”方芳本来就是个乐观派,听李允彬这么一说,简直喜笑颜开。
  “马上!”李允彬利索地继续敲击键盘,直到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的一刻。
  “峰,峰哥,”李允彬迟疑地举起右手,朝全一峰挥了挥:“这个手机现在定位在了,你家那片。”
  春雨过后的四月底,天气终于有了转暖的迹象。大街上还没脱去冬衣的行人被包裹在下午两点的阳光里,走得急了,甚至会起一层薄汗。迟来的新绿终于开始从街角蔓延开来。
  但季廉此刻感觉到的只有异常的冰冷。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周遭没有窗户,屋顶上只孤零零地挂着一只昏黄的电灯泡,一股霉味直往人鼻孔里钻。他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正被五花大绑,丝毫不能动弹。后脑勺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疼,他觉得脑袋上肯定起了一个大包,整个头皮像被什么死命地往后拉扯着。侧腰处一片的麻痹,他不太敢想象那里是否已经青紫一片。冷,不单只是来源于身上的感受,还有这真真切切的恐惧。想起在昏迷之前他还在寻找的季靖,心里非常的焦虑,不知道小孩儿现在怎样了?
  究竟是什么人给他设了这个局?难道是跟季靖有关?不会是彭秋英吧?彭秋英抓他一个大学老师干什么?还是说,这是跟自己父亲有关的?阵阵的晕眩让他暂时放弃了思索,作奸犯科之徒的心思岂是他能感同身受。
  但很快,对面门口的动静给了他答案。
  门被粗暴地推开,一个瘦削甚至有点佝偻的男人手里拽着一个小孩儿的衣领走了进来,男人面无表情,在昏暗的房间里,要走近了才能看出其实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而那小孩儿,任他拖拽着,既不反抗,也不配合,只是一味的沉默。
  眼镜早就不知道摔在了哪里,在季廉眼里,只有两团模糊的人影。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地传入他的耳朵,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季,季,季廉?!”一路上都无动于衷的小孩儿在看清墙角半躺着的人后,瞪大了眼睛。
  在发现自己被彭秋英抓住的时候,季靖有点不知所措。眼前明明还是以前那个对辉叔唯唯诺诺、对他们爱搭不理的蚯蚓哥,但却又已经是背了两条人命的在逃重犯。他不懂那些个什么变态杀人狂之类的心理学知识,但直觉告诉他要冷静,不能激怒眼前这个动机不明的人。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脑子的转速快到开始冒烟。
  “蚯蚓哥,”季靖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只受惊的小鹿,跟彭秋英说:“辉叔,辉叔让你来找我的吗?”
  彭秋英一把放开季靖的衣领,后者不受控地往后退了两步,才踉踉跄跄地站稳。他眯起眼睛,打量了季靖一会儿,才开口道:“那个大头辉,见阎罗王去了。”
  “辉叔他,他?”
  “死了,我杀的!怎么样?”彭秋英说着,嘴角不自觉得□□瘦的脸颊扯了上去,像在笑,又像在咧着嘴磨牙,形容有说不出的阴森,“以后,我就是你老大了!”
  彭秋英貌似已经认定季靖对最近的事情毫不知情。第一次对人亲口说出自己的“丰功伟绩”,他竟然像是获得了意外的满足感,颠三倒四地越说越起劲。
  “没想到大头辉也有这一天吧?他活该!他早就该死了!他强了我妈的时候,我就发誓要他死!他还以为我不知道!我要他死!那个贱人!贱人!她又跑了!又把我留在那个操TM的鬼地方!”
  啊,季廉被彭秋英的嘶吼震得脑袋一抽一抽地疼,迷迷糊糊地想起在全一峰那里看到的记录,彭大富的老婆在他死后曾经回过钦州一趟,真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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