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失恋太长(近代现代)——八分饱

时间:2020-05-15 16:59:00  作者:八分饱
  远处灯塔的光被浓雾切割成一节节亮线,渐渐地,海平面上方率先泛起了一条细细的鱼肚白。
  接着是橙黄色的光,一点点铺满视线。
  向初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怀着空白的心思去等待。
  北京的一切都很匆忙,似乎和这里使用的不是同一个时钟。
  他和许怀星,在北京的时钟里,匆匆爱了很多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成为了城市里上了发条的机器,忙着赚钱,忙着找到立足点,忙着向世界证明他们的爱情有多坚固。
  距离那个被红色杀死的晚上已经过去了七个月,向初在红色里重生,却在海的蓝色面前顿悟。
  并不是许怀星突然就不爱他了,是他沉湎于自怜情绪里,像选择性失忆一样,忽略了很多早就横亘在他们之中的问题。
  并不是许怀星杀死了他的星星,而是他们在漫长的时间里、在无限折叠的城市里,弄丢了彼此。
  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个三年,他和许怀星背对着世界艰难前行,分食日子的苦,从彼此身上搜刮相爱的甜,爱的太用力,说的太大声,恨不得要在北京的每个角落都留下相爱的痕迹,要让这座残酷的城市为他们的誓言佐证。
  过早透支了热情,也掏空了对方和自己。
  搬离那间出租屋,就像告别了他们之间最本能也最凶猛的碰撞,一切构成感情的基本要素在他们之间越来越少,比如一次面对面的狼吞虎咽,一次不加矫饰的交谈,一场彻底满足的性爱。
  这短短一个月里他和谢时君的日常,轮流剖析血淋淋的伤口,再互相舔舐着疗伤,坦诚地表达需求,针锋相对般的性爱游戏,这样真实而野蛮的动物本能,对当时的他和许怀星来说,几乎不存在了。
  第二个三年里,他们将爱情变成了一种虚妄的仪式感,用一根摸不着的红线紧紧缠绕住彼此。
  许怀星依旧为他充当着象牙塔的角色,帮他挡住一切他想逃避的事物,而他甘愿被关在里面,隔着玻璃看星星,以为将自己的全部交给他,就是一比一的回报。
  到头来只剩下那些可供自我感动的回忆片段,艰难支撑着这段长达十一年的关系。
  他们住的房子楼层很高,但还是看不到十七岁,看不到单车碾过的沿海公路,看不到实验中学那颗生命力旺盛的梧桐树。
  他们没有办法感知到彼此了。
  就像那些大头贴被他遗忘在一张空泛的风景照背后,他和许怀星之间,最初吸引他们靠近彼此的共感与共振,早已被他们遗忘在爱情这个词崇高宏大的背景之下。
  他们把最简单也最重要的东西忘了,爱着爱着,都不知道自己在爱对方的什么。
  周文清一直强调,你看,他对你那么好,你对他也要一样的好,你们要好好的,你们不要觉得自己给对方的太多了。
  可向初现在回头看,才发觉这种“好”成为了他和许怀星的一种等价交换,并不需要建立在“我爱你爱到想把一切好的东西都给你”的基础上,分手以后,他一直恋恋不舍的,是许怀星对他的那些“好”,他一直斤斤计较的,也是自己拱手送给许怀星的“好”。
  这绝对不是一段良性的关系,顺其自然地结束,对两个人都好。
  或许他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或许还有挽救的余地,只可惜最后一击是许怀星的出轨,成就了一场覆水难收。
  先一步退出的人可以做到大方一些,想明白最根本的错误在哪,再及时止损,所以许怀星连挽回都没有尝试过,而他被迫搬出十一年的象牙塔,误以为自己还在爱着,陷入憎恨许怀星与自我诘责的循环,直到遇见谢时君,这些症状才慢慢好转。
  向初用力地喘气,让冷空气胀满胸腔,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想,早该结束了,是他和自己耗了太久。
  故事开始于二零零八热烈的盛夏,终止于二零一九盛夏的热烈,是他用红色颜料,将休止符的最后一笔硬生生拖到了冬天。
  向初溺在那些情绪里太久了,整个人都快被泡烂了。
  他永远不会原谅许怀星的出轨,但他想在这个冬天结束前放过自己,完结这场漫长的失恋。
  他不要再回头了。
  许怀星给过他很好的过去,也给过他很痛的伤口,但那又怎么样,他现在只想要更好的未来,而幸运的是,他似乎看到了未来的一角影子。
  日出结束,橙红色的太阳如火球般悬于海平面,向初重新戴上眼镜,呵了一口气来温暖冻僵的手,他点开昨晚新置顶的聊天框,挑了一张拍的最好的日出发过去,此时的时间是早晨6:49。
  -谢老师,早安。
  •
  向初从海边回到家门口时,许怀星仍旧在车里睡着,只不过换了个姿势,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像虾米似的蜷缩在车座上,看着有点可怜。
  他走上前敲了敲窗,“许怀星。”
  许怀星惊醒,茫然地看向车窗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对着后视镜胡乱整理了一下头发,拉开车门,站在向初面前,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西装皱皱巴巴的,只知道受宠若惊地傻笑。
  “小初,你怎么……”
  向初看着他明显的黑眼圈,狠心打断,“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许怀星愣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说:“公司还有个项目没处理完,今晚的飞机回去,怎么了吗?”
  “你不是希望我能走出来吗,给你一个机会,把你的票退了,让给我。”
  他刚才在回来的公交车上看遍了飞机票火车票高铁票,没有一个有余票,只有找许怀星了,反正许总裁那么有钱,有什么做不到的。
  “你急着要回去吗?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要回去见一个人。”
  许怀星沉默了很久,像是在考虑,半晌,他说:“小初,我能抱抱你吗?”
  向初笑了一声,“许怀星,你现在是在跟我讲条件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
  向初恢复了面无表情,“那我答应这个条件,你抱吧。”
  这个拥抱很礼貌,许怀星甚至都没有搂住向初,只是虚虚的将他拢在用手臂圈出的圆里,他闭了闭眼,轻声说:“小初,新年快乐,万事胜意。”
  听到这句话,向初毫无防备地哽了一下,他犹豫着抬起手,抚平许怀星西装下摆的褶皱。
  一滴泪从他的左眼眼角落下,还未划过泪痣就被他抹掉了。
  他不是为了现在抱着他的许怀星哭,他是在和十七岁那年最好的他们道别。
  拥抱只持续了十秒,许怀星便放开了他,“你放心,机票的事,我马上找人安排。”
 
 
第13章 
  “你赢过了岁月漫长,真的很了不起。”
  晚上十点十五分,飞机在首都机场落地,向初选择打车去谢时君家,一分钟都不想耽误。
  四十分钟后,他站在谢时君家楼下,抬头看了看全黑着的窗户,拨通了电话。
  “小初?”
  向初迟疑着问:“谢老师,你……在家吗?”
  “在我妈这边,谢怡安那丫头下午睡的太多,晚上一直闹,好不容易把她哄睡了,”听到向初闷闷地哦了一声,谢时君调笑着说:“怎么,小初也睡不着吗?要不要我也给你讲一遍三只小猪的故事?”
  头顶的路灯把影子拉扯的很长,向初握紧了手机,感觉嗓子像是被黏住了一样,重复了好几次吞咽才开口。
  “不想听故事,想见您。”
  “谢老师,您能不能……签收一下快递,我在你家楼下。”
  他说的很含蓄,又很紧张,您和你混着用,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生怕被拒绝,白天那个魔怔似的非要赶回北京的人仿佛不是他。
  谢时君只说了两个字,向初耳边便只剩下短促的忙音。
  “等我。”
  手机电量跳到了个位数,向初索性关了机,在两盏路灯之间来回踱步,夜风渐起,一直呆在原地的话,腿会打哆嗦。
  他从家走得急,在卫衣外面随便套了件毛衣开衫便打车去了机场,走进航站楼时,许怀星已经帮他办好了值机,拿到了登机牌,向初低声说了句谢谢,刚想快步离开就被拉住了。
  许怀星想把外套借给他穿,甚至说不用还给他,嫌恶心的话可以穿完直接扔掉。
  向初没答应。
  他想,冷一点没关系,等到了北京,会有人拥抱他的,一个既温暖,又能让他感到踏实的怀抱。
  不知道谢时君什么会到,向初换到一个背风的地方,继续等,踩着马路沿,摇摇晃晃地走,偶然抬起头,发现今晚的夜空倒是难得晴朗,一轮标致极的上弦月悬在头顶,只可惜没有星星。
  北京的上空看不到星星,但是月亮会一直在。
  所以为什么要依赖一样看不见的东西,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啊……
  就这样一边走神一边往前走,还没等向初走完这节马路沿,就被人从身后拥住了,一下子重心不稳,整个人跌进了那人怀里。
  谢时君解开大衣扣子,把向初裹进去,直观地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眉头皱的更深。
  “怎么穿的这样少。”
  是责怪的语气,但是一点也不凶,反而是因为不舍得生气,无奈的成分更多,常用于谢怡安不听话的时候。
  “因为想您抱抱我。”
  想您哄哄我,想您抱抱我,向初已经可以熟稔地应用这个句型来讨要自己想要的东西,下一阶段很有可能是“想您亲亲我”。
  不得不说,谢时君对这招很是受用,但又不愿就这么被他蒙混过关,只好面上装作不悦,试图给自己挽回点威严,“就知道糊弄我,我看你比谢怡安还会卖乖。”
  向初环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大衣领口里,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谢时君没有抱很久就把向初带到了车上,暖风开到最大,外套披在他身上。
  两个人紧挨着坐在后座,向初留意到,谢时君里面穿的依旧是衬衣搭配毛衣,他一开始只觉得这样穿衬得谢时君沉稳儒雅,挺适合站在讲台上的,没想到自己会越看越喜欢。
  谢时君捉着向初的手,放到空调风口前,向初冻僵的手一时不适应,被暖风吹的又痒又麻,手背泛起一片红,还有些胀胀的疼。
  他往回缩了缩手,小声咕哝了一句:“疼。”
  说着反握住谢时君的手,指尖钻进他的衬衣袖口,贴着手腕滑动,去找凸起的腕骨和脉络,似是有意无意的撩拨。
  谢时君不但纵容,还主动解开袖口的扣子,让向初的手得以完全钻进去,贴着小臂温热的皮肤。
  “对了,你不是初六下午三点的动车到西站吗?今天才初四,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有件大事要和谢老师汇报,”向初十分不舍地抽出手,改勾住谢时君的脖子,和他近距离对视,“我和许怀星彻底分手了,我不爱他了。”
  他说话时候一直盯着谢时君的表情,发现他除了稍稍抬了一下眼,再没有其他情绪波动的迹象。
  向初感到一丝失望,勾紧了谢时君的脖子,几乎要撞上鼻尖,十分不甘心地追问:“你都不准备表扬一下我吗?”
  “那就……夸你一句,”谢时君浅笑着,眼尾有很浅的纹路,轻轻一皱,仿佛将车内小灯微弱的光尽数收进了那几条褶皱里,他说:“真是个勇敢的小朋友,很棒。”
  那笑意漾的越来越深,惹得向初也跟着他一起笑,趁他帮自己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指腹擦过额角时,捉住着那只手,让宽厚温暖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亲昵地蹭了蹭。
  向初已经分不清他这是在和长辈撒娇,还是在贴着情人的掌纹说小话,或许都有。
  “我自由了,第一件事就是想您,想您抱抱我,想您表扬我,还想要很多奖励。”
  如果不是遇见了谢时君,向初是不可能说出这些话的,但如果对方是谢时君,他就会潜意识里觉得,什么都能由着性子去做,就算变得一点不像原来的他,也没关系。
  反正他在谢时君面前从来没有滤镜,谢时君看到的他是什么样子,那他就是什么样子,与过去无关,更与别人给他贴过的标签无关。
  你看,谢时君又要照单全收了。
  他说:“还想要什么奖励,我都给你,慢慢给你。”
  •
  已经很晚了,谢时君想带向初回家休息,但向初不肯,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了小区附近的便利店。
  好在车里有几件刚从干洗店取来的衣服,谢时君找了件最厚的让向初穿上,他们并排坐在便利店的吧台式座位上,面前是一扇落地窗,谢时君看着映出的影子,越发觉得向初像自己的学生,这么一对比,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他的衣服对向初来说偏大,可那人非说是正好,明明袖子长了一截,都够他把手全部缩进去了,只伸出食指,轻轻敲打着可乐罐。
  “谢老师,我们先说好,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讲许怀星的事。”
  谢时君半信半疑地挑了下眉,“那如果以后你又提了呢?”
  “那您就罚我,”向初眨了眨眼,凑近谢时君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量说:“罚我去学校帮您擦黑板,嗯……我帮您擦黑板的时候,您可以对我做点别的。”
  呼吸扑在耳廓,挑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谢时君心头一热,当即就想捉住调皮的孩子,就地正法,却被他躲过了。
  向初狡黠地挪远了些,侧趴在桌子上,晃着可乐罐,故意假装没看懂谢时君灼热的目光,自顾自地讲他的最后一个故事。
  “许怀星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是一瓶可乐,冰的,为了感谢我给他抄选择题答案。”
  “我当时好紧张啊,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
  “后来他每节体育课都会送我一瓶可乐,我假装不在意,其实他打球的时候我一直偷偷看他,等着他打完半场退下来,被他的兄弟们数落一通,然后拿着可乐,跑向我。”
  “我好喜欢他跑向我的样子,特别好看,我总觉得他应该永远都是那个样子,永远都是十七岁。”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