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梓想了想,道:“不如,我试试修炼魔道?”
虽有国师指点,他的剑道却迟迟无法得道,或许另辟蹊径能够开悟?
而且只有自己修过,才知道问题都会出在哪里,排除后再推行,他才能问心无愧。
当年神君证道前也曾转修魔道,而后成功恢复道体,不知换成别人行不行。
国师挑眉,却道:“亦可。”
郎梓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到了他下一句。
“当年神君与魔君结为道侣后,方可寄存自己的道,陛下的意思,是终于要同臣完婚了?”
郎梓:……
我还是再想想吧。
作者有话要说:
TUT那个,我……算错了日子,忘了昨天要更新,鞠躬。
第65章 六十五章
推行魔族功法一事, 郎梓只在小朝会上提了提,便差点被重臣们的口水淹没。
有赖于渝皇一早便与魔界通行商贸,人们虽不至于对魔族望而生畏, 然而那些仙魔之战相关的话本早已口口相传。引魔气入体, 在大臣们看来, 与自杀无异。
就连侯相都站到了反对的那边。
国师已细细推演过魔帝送来的书册, 引魔气入体一环,虽不至于完全驱除痛苦, 但若有足够的魔石布置阵法,可保入魔之人性命无忧。但他们听不进去。
郎梓糟心地散了早朝,又找来绵悲。
绵悲头一回看见这样的书册,他对魔族仍然芥蒂未消,却不知不觉看入了迷。
郎梓也不打扰他, 安静地坐在一边喝茶。
慕云临走前送了他不少嗜血黑莲的花瓣,这种茶喝着神清气爽极易明悟, 他实在太想破境,便忍着心中不适,每日喝上一盏。
半个时辰后,绵悲忽然老泪纵横。
郎梓吓了一跳。
“长老你这是……”
“哦, 无事。”绵悲擦了擦眼泪, 合上书册,悲戚道:“我曾有一徒儿,本是天纵之资,却意外伤了道根, 从此再也无法修炼。我方才只是想到, 若当时有这几本功法,或许, 他也不至于老死。”
郎梓听得心中微动。
魔族功法于百姓或是虎狼之物,但若是交给那些无法悟道即将陨落的修士,许有大用?
他同绵悲说了自己的想法。
绵悲正有此意。修道之人本就是为了求长生与实力,若有功法能够在绝境中给予他们新生,是道法还是魔功又有何分别。
他问道:“不知这术法可否传于他人?道门之中修士千万,多少人囿于天资难以寸进,若得此法相助,向来,来日对战异界之人也多了不少胜算。”
在郎梓回到天元之前,术法仅在师徒间传承,他有此一问并不奇怪。
郎梓赶忙说了魔帝送功法一事,又提了国师已经确认过无恙。只让他全权处置。
世道变得太快,百年前人魔尚且不两立,如今却连功法也能共享,绵悲长老感慨之余,不禁也有些恍惚。
送走他,郎梓心情还算不错。
怀里玉符亮了亮,他掏出来,见是国师的气息,赶紧打开来听。
国师昨日便去了昆仑山,想来是有了好消息。
果然是好消息,神君传讯,已在盘古界寻得了渝皇踪迹,不日便将回天元。
郎梓高兴地一蹦三尺高。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自从渝皇离开,他便成了渝国的主心骨,一刻也不敢放松。
刚来义安城,同侍女们变着法的玩闹,恍惚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郎梓自问不是什么当皇帝的料,对那“拯救世界”的天命更是暗自诚惶诚恐,费了十二分努力试图做好,却仿佛头上压着一座大山,只要他稍稍懈怠,那山便会坠下来,将他所在乎的一切碾得粉碎。
他自是不愿渝皇回来的,但能听到她的消息,整个人便像干涸许久的大地骤逢甘霖般,焕然新生。
当即对着院子里浇花的侍女们道:“晚上我们烧烤吧?叫上楚小戟和飞羽他们,宫里好久没热闹过了。”
琼梅浅浅一笑,淮菊和湘竹更是欢呼阵阵。
陛下刚醒时是带她们烧烤过的,一群人在院子里起一堆火,一边围着烤吃食一边听他讲稀奇古怪的话本。虽不合规矩,但畅快自在,比吃宴会还要快活。
纷纷扯上小侍卫们去张罗。
当夜,寝殿中便熄了宫灯,只留院中一团篝火,映的每个人脸上红彤彤一片。
也不分什么陛下侍女,大家团团围坐着,只叙家常。
比起之前,如今有修士在场,也不需添什么柴火,火符一燃便能烧整宿,多扔一些堆在一处,火势便大得很。
再将生牛羊肉穿在长长的铁签子上,烤不了多久,香味便飘了满院。
琼梅这次可算是大方了一回,将宫库里的好酒搬了不少来,众人一边叙话一边喝酒。
侍卫长絮絮叨叨地讲着致道堂里的趣事,他嗓门大,一开讲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就是那个佘百万,每天跟小尾巴似的缠着顾将军。今天问一句,陛下来吗,明天又念一声,我想陛下了,跟痴心汉似的。要我说,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邀宠,也亏得国师不常去致道堂,不然不定怎么修理他呢。”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顾千寻也无奈笑道,“自从陛下去过一次后,同窗每日上课便要先往我这看一眼,想是想念陛下得很。”
楚小戟捉起小十,抛了抛,“可惜他们只看得见小十挠屁屁,哈哈哈。”
又是一阵笑。
郎梓轻笑着摇头,饮了口酒。
晚风吹来,花香阵阵。
他很珍惜这样的时光,风雨将至,真不知还能悠闲多久。
宁飞羽原本在吃淮菊烤的串串,冷不防闻到了别样的香味,指着他脚边的茶壶问:“陛下表叔,这是什么?”
郎梓单手提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又交到旁边,让其他人自己传下去,介绍道:“前几日会了魔帝,这是他赠我的。是嗜血黑莲的花瓣,有益无害,大家都尝尝罢。”
侍女们尝过,评价道:“没喝过这样味道的茶,但很好喝,香香的,喝完也舒爽的很。”
侍卫长在火光里皱眉,“我怎么觉得有股子血腥味?”
顾千寻也道:“是有一丝,很淡。”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人,对某些味道总是敏感些。
郎梓不好当着女儿家的面直言嗜血黑莲是魔帝用精血喂出来的,只道:“嗜血黑莲不是一般的灵物,据说是魔界至宝,危机时刻能化作主人第二副身躯。花瓣泡茶,味道是奇怪了些,但有清心明悟之效,修士饮下可助修行,便是凡人也能延年益寿。”
淮菊听完,张大了眼睛,赶紧多喝了几口,哪个姑娘家不想多年轻几年。
侍卫长也不顾什么血腥味不血腥味了,灌完一杯又倒了一杯。
宁飞羽好奇的很,他只算半只脚跨入道门,并不大了解什么魔界至宝,问道:“明明是莲花,怎会变成人的身躯呢?”
郎梓看了不少书,知道的比他多许多,又听过国师亲口解释,也不吝言辞为他解惑:“勿论人族妖族亦或是魔族,除却神魂,尚有肉身。神魂勿论如何强大,若失去肉身依仗,也难以在世间独自支撑,或转投鬼修,或入轮回。此莲以特殊之法喂养,与主人神魂相连。若有一日,主人因故失却肉身,便可化出身躯,免一回轮回之苦不说,连修为境界也与往日无异。”
大家听罢,啧啧惊叹,世间竟有这样神奇的宝物,都快比得上那话本传说中的塑灵石了。
宁飞羽更是大开眼界,摇着郎梓的袖子央他多讲一些道门中的奇事。
他算是看明白了,论异闻,陛下表叔知道的比那位晚图先生多多了。
郎梓向来吃软不吃硬,今日心情也好,便将自己知道的一些趣闻都说给他们听。
多半是《天元秘闻》里看来的,也有些是在玉虚山中听何慕柳说的。
从当年神君的赌运一直讲到呈闲派楚掌门的溴事,一讲就讲到了后半夜。
火符上的火苗舔着符纸,噼啪作响。
侍女们早困了,院子里铺了毯子置了软塌,又有熏香驱逐蚊虫,她们靠在一处昏昏欲睡。
郎梓纳戒里有不少东西,也懒得回寝殿里,寻了几张大氅出来给她们当被子盖,自己也靠到了软垫上。
宁飞羽听得精神的很,郎梓说着说着,自己倒先不知不觉睡着了。
翌日天光微亮,郎梓被脖颈间的痒意所惊,骤然惊醒。
院子里歪七倒八睡了一堆人,侍女们都在软塌上,汉子们却不讲究,扎在一处,侍卫长手上还抓着那嗜血黑莲的茶壶。
他从肩上抓下一只花栗鼠,方才梦中发痒,正是小十在拱。
说来也奇怪,他向来对动物毛发过敏,偏偏小十靠近也没见打喷嚏。
郎梓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没寻见宁飞羽。
便问手上的小十:“你主人呢?”
小十通人性,从他手上跳下来,吱吱叫了两声,仿佛在说,我也不知道呀。
郎梓心里一紧,又想起国师说过,宫中有他亲手布置的大阵,断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进来。定了定神,召来巡夜的小侍卫询问。
却说是南越王自己出宫了。
宁飞羽向来和小十焦不离孟,如今出宫却不带上?郎梓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吩咐下去,唤人去南越王府找。
直到早膳时,派去的侍卫才来回禀。
“什么叫不见了?”郎梓陡然站起,碗里的粥洒了一地,琼梅赶紧拿过帕子给他擦脏污的袖子。
半跪在前的小侍卫语带哭腔,“陛下息怒,属下带人将南越王府前前后后搜查了一遍,没有寻到南越王的身影。”
宁飞羽向来调皮捣蛋,既然是他自己跑的,也怪不到旁人身上,郎梓让他起身,放软了语气,“致道堂去过了吗?”
“去过了,仙师们都说没见过南越王,现在还未到开课时辰,致道堂中并无他人。”
“街上呢?”
“巡防卫也说没见过。”
郎梓微微蹙眉,心神难定。
宁飞羽在义安没有多少亲朋,能去的地方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不在宫里,不在府上,也不在致道堂和街上,他一个连洗髓都没有的凡人,白日蒸发了不成?
他自问,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宁飞羽左一句表叔右一声陛下,自己已将他当做弟弟一般,现在人凭空失踪,不担心是假的。
一句“赶紧去找”还未出口,又有另一个侍卫来回禀。
“陛下,找到南越王了。”
“哦?”郎梓稍稍放心了些,“他没事吧?”
小侍卫面上为难,似乎难以判断是有事还是没事。
“要不,陛下亲自去看看?”
郎梓点头,让他带路。
第66章 六十六章
今日无云, 阳光从天上落入皇城,屋檐瓦砾金光熠熠。
郎梓跟着小侍卫,一路穿行小道, 直奔澄心湖。
他皱了皱眉。
头一个来的侍卫说宁飞羽已经出了皇城, 他们又为何要去澄心湖?
澄心湖位于皇城西南角, 临近南宫门, 地方不算偏,却很僻静。
这会子, 湖畔凉亭边里里外外围了一圈侍卫和内官,见陛下亲临,忙不迭行了礼,也露出当中那个裹着毯子的小公子。
宁飞羽浑身湿哒哒地滴着水,被绒毯围的密不透风, 只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他嘴唇发青眼神无光, 全无平日半点神采飞扬的模样。
郎梓看看日头,这初夏时节,湖里的莲花已经开了,纵是落入湖中, 宁飞羽也不该冷的直打抖。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他竟被吓得这般厉害?
郎梓沉声呼唤跟着自己来的小内侍:“先带着南越王换下湿衣服,赶紧请御医过来。”
小内侍得令,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快速走到宁飞羽身旁,温声细语道:“南越王随我去更衣罢?”
宁飞羽浑若未闻。
郎梓心中发紧, 三步并做两步走入凉亭, 便要驱使术法先蒸了他身上的水再说。
哪知他手中灵气刚刚聚拢,宁飞羽便吓了一大跳, 哆哆嗦嗦地缩到了凉亭石桌下面,惊恐地望着他。
动作间,郎梓依稀嗅到丝腥味,不似湖中的鱼腥也不似土腥,奇怪的很,可他心都悬在宁飞羽的怪异举动上,也无暇细思。
他起先只当宁飞羽被吓丢了魂,跟着蹲下身,学着侍女们哄落晖的语气,轻声哄道:“飞羽莫怕,是表叔,你可是遇到什么事了?表叔为你做主。”
宁飞羽缩在毯子里微微抬起头,一双眼睛还是那般黑白分明,却惊慌而无措。
他张开口,极小声道:“……表叔,是谁?”
郎梓:“……”
郎梓默默起身。
随着他的动作,宁飞羽跟着抖了抖,毯子裹得越发紧了,竟与平日判若两人。
郎梓想了想,唤了亲近的小内官去请南越王府里随宁飞羽一同进京的家人,又退出凉亭,细细询问发现他的过程。
一个小侍卫道:“是洒扫宫女发现的,当时南越王就飘在水里,在临近宫门那头,我们划着船才将他带来岸上。”
另一个小侍卫一直在凉亭里陪着,补充道:“刚上岸南越王就醒了,起初还能问两句话,等我们告诉他这里是皇城,他便受惊般缩了起来,也不肯再说话了。属下觉得,他似乎不认得人了。”
郎梓攥紧了衣袍,“他答了哪些?”
小侍卫回道:“属下问南越王如何会在湖上,南越王说不知。属下又问他可记得之前在做何事,南越王说……说他在花巷看杂耍。”
郎梓怔了怔。
义安城中极少有杂耍,这是南边时兴的玩乐。而那花巷他也略有耳闻,是南晋旧都中一条种满百花的大街,就在宁飞羽以前的封府不远。
如此说来,宁飞羽失忆了?
51/67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