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对法医的要求也是极高的。如果说心理学家的预判是最终幻想,那法医的检测报告就是幻想结果的最后依托。
缺一,不可。
李湛从案件里嗅到了不同寻常的紧迫,他不由得想起那部《藏污》,发现里面的剧情居然和现实出奇的相似。他心头滚过惊涛骇浪,翁达晞根本就没去看过那部电影,他那天的行为是刻意为之,还是突发奇想?
如果是后者还好,前者的话......
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他还能事事都未卜先知?
翁达晞当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否则他就成神了。那天让他们去看电影不过是想让众人欣赏一下靳婧的演技,看他们能不能发现这位“天生的演员”其实是个精神分裂。当然,还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的私心,他想跟苏源邑早点下班回家。
如果知道那天要去苏家,那他就留下来加班了。
李湛的疑惑小天也同样有,他快人快语道:“翁教授,你推荐给我们看的那部电影就是讲双胞胎共同犯罪的,难道是靳婧的,不,应该是靳黛丝的影/射?”
其他几位警员也开始议论起来,“对啊,你不说我都忘了,这相似度也太高了。”
“里面俩姐妹是共同犯罪,难道现实里靳婧和靳黛丝也同样互相包庇犯罪了?”
“不能吧,那毕竟是电影,带着悬疑色彩,现实谁敢这么做。”
翁达晞指着刚才提问题的妹子说:“你刚说什么?姐妹共同犯罪?”
妹子被他严肃的神情惊了下,讷讷道:“啊,对、对啊,电影里就是这么演的。”
“17岁,哦.....我终于明白了。”翁达晞毫无预兆的诡笑了起来。
李湛被他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想这人是不是个精分?怎么情绪起伏这么大。
“翁教授,你明白什么了?”李湛踟蹰的问。
翁达晞又看了眼手表,才道:“云念棠是17岁,靳黛丝也是17岁,互相包庇犯罪。她把唐郁幻想成了靳婧,把她当成了一母同胞的姐妹,因为她需要帮凶。可真正的姐妹已经被她关进了精神病院,所以她又手动改造了一个盗版。可她为什么又要让唐郁去死呢?到底为什么呢......”
他声音越说越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周遭的人和物成了闹哄哄的背景板,让他生感厌烦。
见他脸色阴郁的不说话了,李湛喊了他两声。结果,翁达晞一点反应也没有,压根不接收他这个台。
李湛刚想去推推他,就被人出声阻止了。
“他在思考,你最好不要动他。”苏源邑逆着光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份报告,音调放的很轻。
话音落,他已经走到了翁达晞的身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李湛。
李湛接过报告,鼻尖闻到了一股香味飘来。他朝苏源邑打量了下,见他从头到脚都精致的一丝不苟。发型凌乱有层次,大衣里套着西装,一条灰色的羊毛围巾懒懒散散的搭在脖子里,标志性的G横七竖八的勾在上面,衬得他身姿欣长又独具优雅。李湛怀疑他等下要去秀场走一波T台,说不定能拿个头奖回来。
在瞅瞅自己两天没换的衣服,瞬间没了心情。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拆开报告去一边看了,没敢再去动翁达晞。
苏源邑垂眸望着身边人,静静观摩。
抓司彬那天他就是这个状态,阴郁里透着癫狂。先前他还很担心,如今看来,这是他思考的一种行为模式,等他自动解封,顺其自然就好了。
翁达晞入定了几分钟,还是没能想通动机背后的目的。他无意识的呢喃了句:“That\'s too bad。(真是糟糕)”
“You need good news。(你需要好消息)”苏源邑自然的在旁边接了他一句,试图将他的神识拉回来。
庆幸,翁达晞被他扯了回来,见到面前猛然放大的俊脸,他懵了下。随后才清醒道:“哦!你怎么来了,我正想去找你。”他看了眼手表,“你要回去了吗?”让加班的人给他送资料过来,于心不忍,怕累着他。
“我都来了,回去干吗?”苏源邑理所当然道。
“你不是还有台解剖....”
“我都解剖完了啊。”苏源邑凑近他,骚里骚气道:“澡都洗过三遍了,你闻闻香不香?”
一台解剖只用了四个小时不到,还抽空洗了澡过来,这个男人没救了。
翁达晞被他带的思路有点歪,果真凑上去闻了闻,“天竺葵?我喜欢。”
“我不介意你再亲亲我。”
刚靠近的李湛:“.......”
苏源邑脸皮堪比铜墙,装模作样道:“不好意思啊李队,没注意,浪上了。”
他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李湛觉得他还没浪够,影响他发挥了。
翁达晞打了他一下,转头朝李湛问:“结果如何?”
李湛捏着手里的报告,朝他抖了抖,激动的说:“翁教授,我对我之前的狭隘跟你说声抱歉,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没有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嘚啵完,估计还有两章才能结束。
☆、叛徒
对于李湛的彩虹屁,翁达晞丝毫不为触动。
一个人的主观倾斜,往往存在于他在某个特定领域没有通过深入学习的实践而产生盲目推崇。李湛不具备心理学分析的优势,加之翁达晞掌握的案情信息比他全面,才会导致了他突然对自己形象的改观。
不过,这是件好事,对翁达晞来说。
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街道两旁的路灯悄然亮起。此时正临近下班高峰期,主干道的车流堵成了一条长龙,红灿灿的车尾灯给城市又增添了一笔绚丽的繁华。
翁达晞坐在副驾上,车窗外不时划过一两辆小电瓶车穿/插在行驶车道上,那是下班回家急着给孩子做饭的人。小电驴不用考驾照,所以交通法对他们来说形同虚设,空子就是用来给他们这些劳碌奔波的人钻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汽车”不敢撞我。
“所以,我们拿到的那份脑电波CT其实是靳黛丝的?”苏源邑侧眸,望着那位手拿赛百味,嘴吸冰阔乐的大宝贝,直皱眉头。
他实在想不通,这种垃圾洋快餐有什么好吃的。他在美国那些年还没吃够吗,以至于回来了还念念不忘,歹着空隙就来那么一顿。
聪明的孩子总能找到办法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苏源邑眼前飘过某人为了吃而耍无赖的台词——
“破案的时候我需要精神食粮,否则无法集中精力。”
苏源邑问他:“你的精神食粮是什么?”
翁达晞回答:“今天是赛百味,香烤牛肉加蛋黄酱。”
苏源邑:“........”
敢情你的精神食粮是分着套餐口味来的,这理由真是棒极了。
翁达晞舔干净嘴角的蛋黄酱,擦了擦嘴说:“是的,她以为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他手撑着玻璃窗托着下巴看他,“苏源邑,你了解女人吗?”
他在求教,很虚心的态度。
“并不。”苏源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妈和小兰我还是有点了解的,能当作案例吗?”他认真的问他。
诚然两人的双商都很高,却对女性这种“碳基生物”的认知,匮乏到了需要拿家里人来做借鉴的地步。在他们的意识里,透过男女身体结构的不同,女人的心理到底在想什么?这道题明显超纲了。
翁达晞点了点下巴,示意他但讲无妨。
“小兰小时候还是很文静的,后来因为学了跆拳道,整个人就疯了。”苏源邑带了三分宠溺,七分嫌弃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最近还迷上了一个拳王明星。跆拳道我能理解,拳击是怎么回事?一个女孩子充满了暴力倾向,所以才会嫁不出去。”
曲露兰看着瘦小活泼没什么杀伤力,其实是个黑带九段。那姑娘爆发力惊人,估计智商都匀在肌肉上了。家里给她介绍的对象十个有九个是被她吓跑的,怕以后遭到“家/暴”威胁。
翁达晞持有反对的态度,很维护这位小表妹的个人形象:“小小的身躯能带来无穷的爆发力,毛利兰的品味我很欣赏,你这是对她的偏见。”
“Ok,你说的不无道理,那我们来谈谈你婆婆。”苏源邑退而求其次。
翁达晞纠正他:“是阿姨,咱俩没那么熟。”
苏源邑瞟了他一眼,“生米都成了熟饭,你跟我说不熟,我可真是爱死了你这种口是心非的样子。”
翁达晞才不管他,悠悠道:“那也是夹生饭。”
苏源邑认真的点了点头:“嗯,那咱俩下次来个一锅烩。”
翁达晞:“.......”
流/氓。
拥堵的路况好了很多,苏源邑踩着油门跟在警队车子后面,不紧不慢的缀着。
“曲寅心同志虽然性格强势了点,但好歹是个三观很正的老妈。她和我爸恩爱了这么多年,只教会了我一点。”
“什么?”翁达晞问他。
前面又是红绿灯,大部队停了下来。
苏源邑右手从方向盘上脱离,噙着他的下巴,目含笑意:“做/爱做的事,交/配交的人。”
翁达晞嘴角抽搐,他是不是对三观“很正”有什么误解。
这话听着没啥毛病,就是合在一起每个字都让人有种灼烧感,让人绝对不想再有听第二遍的欲望。他人在跑车里静坐,精神上却被带着一路狂飙,有种被对方撕扯的疯狂。
苏源邑轻啄了他一下,淡笑道:“你这痴愣的小表情怪可爱的,我收录进数据库了。”
翁达晞:“你真是够了。”
“对你,怎么都不够。”
翁达晞心志算的上很坚定的类型了,最近被这位屡屡带偏,他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他端正坐姿,岔开了话题,“既然她是I型精神分裂,那肯定需要药物的维系,才能保证她不转II型。这位女士不仅能控制自己的幻想,还能生动的演绎每一个角色,说实话,我有点佩服她了。”
苏源邑跟着警车拐向了另一条街,转向灯啪的一声跳了过来。他语波平缓,“通俗的来说,阳性症状是由于某种病理原因引起潜在的脑功能接触抑制的结果,从而产生了正常人不应存在的症状,原发症的表象会有幻想、妄想、偏执的特点。靳黛丝的脑室并没有扩大,皮质也没有萎缩现场。所以,在那一年,她是没有转型的。”
如今过去了五六年,她有没有转,谁也不知道了。
I型可以发展为II型,也可以同时存在,但II型却可以单独存在。II型是阴性症状亚型,原发症状多为表现情感淡漠、言语贫乏、老年痴呆等可以直观的现象。靳黛丝能在演艺圈混的风生水起不露端倪,想必是控制的很好。
“她的精神病如果是遗传,那靳婧应该也会有。可靳家只把她一个人关了起来,说明靳婧是正常的,你觉得呢?”翁达晞问。
“遗传上具有最大的相似性,如果史于家族遗传,那同卵双生子共患率是48%,异卵双生子只有17%。做社会排查的时候,靳家并没有精神病史,那说明靳黛丝是因为自身大脑发育的异常或者环境因素才会导致她得这个病。”
翁达晞说:“所以我有个大胆的猜测,她第一个凌/迟的对象应该是她的姐姐靳婧,那个因强/奸罪被失手杀死的大学生,间接成为了她第一个帮凶。”他笑着看向了窗外,讽刺道:“真为这位小哥遗憾,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
苏源邑腾出手挠了挠他的耳朵,说:“那你看我头上是把什么刀?”
“剃须刀。”
苏源邑:“.......”
翁达晞没空跟他瞎扯淡,眼看快到目的地了,眉眼难掩兴奋之色。他突然语气严肃了下来,说:“那家精神病院不对劲,需要好好查查,帮助靳黛丝逃出升天的那个人,很可能就藏在里面。我让你查的那辆车,说不定就是个线索。”
苏源邑闻言正经了起来,他就是不放心翁达晞一个人外出,所以才4个小时解剖了台手术,匆匆赶来陪他。
“他们为什么要跟踪你?”
车队停了下来,他们到了。前面的李湛和其他人员从警车上快步下来,惊的光子大厦门口的群众投来好奇的目光。
怎么一下来了这么多警察?来抓谁的?
翁达晞看到了侧门口的江洵和刑北南已经等在那了,开门下车前他说了句让苏源邑胆寒心惊的话:“我在那家精神病院登记的册子上,发现了司彬的名字,如果我没猜错,就是杀人拼尸案,被人打死在看守所的那个人。”
“........”
司彬?
***
后台化妆间里,助理和化妆师围着靳婧忙碌着。小助理拿着一个胖胖的保温杯,使劲拧开了杯盖,热汤的香味飘了出来。
她给正在卸妆的靳婧递了过去,“婧婧,来,喝点冬菇乌鸡汤吧,录了一下午节目,饿了吧。”
靳婧接过粉色的保温杯,从亮着灯的镜子里朝助理笑了笑。她鼻子以上的部位都没动,只有嘴角向上拉了三公分,确是标准的美人微笑,挑不出瑕疵来。
助理又往她裸露的大腿上盖了条毛毯,细心又周到。
靳婧乖巧的仰脸,把妆面交给化妆师,皙白纤瘦的天鹅颈崩成条优美的弧线。
化妆师正在给她卸眼睫毛,她微微闭着眼,露出一条缝斜睨着一旁的小助理。
助理长得有点像死去的唐郁,性格也类似。不过,她跟唐郁还是差远了。
趁着空隙,她喝了一口汤,热汤顺着口腔滑入胃里,并没能带给她多少温度。寡淡如水的浓汤激不起她半点兴趣,顿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她把保温杯还给了助理,放在大腿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不过片刻,化妆师便帮她卸完了妆。靳婧起身去洗脸,一个人进了单独卫生间。
她打开手机看了那条未读消息,上面只有四个字:“警察来了”,便再无其他。她靠着洗手台轻轻笑了起来,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调皮的鬼脸。
46/82 首页 上一页 44 45 46 47 48 4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