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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当天我被我哥上了(近代现代)——诗无茶

时间:2020-05-19 09:15:10  作者:诗无茶
  这么清寂的背影,我哥给我看过两次。
  一次是五月二十二号那晚,还有一次在更早以前。
  初三毕业的暑假,我单方面和我哥冷战了将近一个月,原因无他,由于中考成绩从我妈那里受的气总要有个地方发出去。
  从小被我哥惯着野出来的坏脾气让我在中学并没有交到什么朋友,自从开始和齐晗怄气,我的假期过得更加无聊乏味。
  这样闷闷不乐的苦日子持续到了七月底,直到楼下搬来了回禾川老家度假的沐宁。
  这位自上海远道而来的小少爷刚一脸不情愿地从卡宴上踏出来的时候,我正在他对面玩那块我哥在我出成绩第二天偷偷放到我床脚的滑板———不当面送给我是怕它遭受和上一块一样被我一言不合扔出窗口的待遇。
  关于搭讪开头的记忆已经随着时间一起流动离开了,真正让我们结成革命友谊的是在某天下午的闲谈中谁失口提到了自己的哥哥,然后我们发现了彼此之间惊人的共同点———都有一个自己非常讨厌的亲哥哥。并且亲哥哥之间也有惊人的相似之处———都一样的学业优异沉默寡言不爱出门。
  唯一不同的是他对他哥哥的厌恶并不和我一样是因为嫉妒,言语交谈之间我不难感受得到这个和我同龄的朋友在与禾川遥遥相对的上海的某个中学也一样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从他眼神向我传达的情绪里对他哥更多的是一种嫌弃,一种提到这个人都会让他觉得丢了一层脸皮的嫌弃,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他甚至跟他哥坐同一辆车都不愿意,他哥是在他到达这里半个月后的某个雨夜悄然而至的。
  总之我们很有默契地连他们的名字都没介绍,以至于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那个被他视作奇耻大辱的哥哥是个什么样的妖魔鬼怪,他对齐晗的认知也仅限于知道了性别和年龄罢了。
  和沐宁相处的那一个月哪怕现在回忆起来也是我为数不多的快乐得纯粹的时光之一,两个坏脾气的小孩即使身份悬殊境况迥异,但总能在很多时候找到与对方志同道合的爱好,孤独与孤独碰撞也能生出一份热闹。
  齐晗沾了沐宁的光,我生活的重心从发泄怒气变成了寻找快乐,那段时间对他的脸色也比以往缓和了不少,甚至很多时候会因为贪玩不想回家而悄悄去找齐晗帮我在下班的父母前面打马虎眼,长此以往我与他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不成文的约定,这种约定是连接我跟他两双眼珠子的一条细线,我朝他转动一下,他永远都能跟被这条线牵扯了一样,很敏锐地捕捉到讯息并且用眼神快速给我答复。
  我在今天早晨看着我哥的背影回忆起他当年的眼神时,才慢慢尝出那眼神里酝酿好的另一种风味。
  那是一种忽闪的情绪,是自身内里不知名的某种感情刚刚破土萌芽的男孩为自己与在乎的人之间有了小秘密而藏欢窃喜的兴奋,我要是通透一点在那时偷舔一下他的眼睛,尝到的该是初夏枝头将熟未熟的青梅酸甜。
  我突然有些后悔。
  这棵名叫记忆的枝繁叶茂的大树被我稍稍拨枝探寻,梢头就出现了一粒坠然待摘的饱满果实。十七年,我哥在这棵树上偷偷藏了多少果子,要我在多少个清晨拿着他不经意间施舍给我的细节一点一点地摸索捕捉,去拾取,去回味,才能把他留在那上面的酸甜苦辣尽数尝出滋味。
  一辈子够吗?一辈子不够。下辈子够吗?下辈子忘了怎么办。
  我后悔死了。
  沐宁走的前一天晚上我跟他去网吧打了通宵的游戏,导致他踏进那辆载他来的卡宴时我正在房间里睡得酣畅淋漓,行走江湖的兄弟从来不需要在告别的时候你侬我侬。
  等我伸着懒腰走出房门的时候才看到沐宁无意间留给我的最后一样礼物———我哥站在阳台上的背影。
  16岁的齐晗比今天早晨看花发呆的他还要消瘦单薄,白色T恤被他腰身空出来的多余部分在晚风的撩拨下像旗帜一样飘晃,秀颀的脖子往上走带出一点若隐若现的下颌骨,头顶被风吹成毛茸茸的一片,微微低垂着———他还在延续那场早已结束的目送礼。
  齐晗落寞的背影镶嵌在二零一零年八月底的斜阳暮色里,在二零一二年七月初这个携带着破晓寒气的早晨与花瓶前的这个身影重合,那时的我不明白那具身体的主人莫名其妙的难过是怎么回事,天真地以为是景色所致,两年后的今天我才明白,他在难过。
  我与他之间的秘密随着沐宁的离开而消失了,那根让我和他传递眼神的暗线被那辆卡宴的车轮碾断了。
  我掀开被子,踮着脚在冰凉的地板上挪动,在墙上挂钟走到六点五十的时候一把抱住了我哥。
  默诵圣经的教徒在这场突袭中惊醒,撑在柜沿的右手掌心盖在了我的手腕上:“哥把你吵醒了?”
  我点头,太阳穴贴着他脊骨上下蹭动:“那花跟我说你难过得好大声。”
  我哥低声笑了一下,努力平缓的语气里还是有几分藏不住的惋惜:“都凋谢了。”
  “那又怎么样呢。”我仰头看着他的后脑勺,下巴抵在他背上,“花期会过,我不会走。”
  “花期没过。”我哥转过来,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最艳的一支在我怀里。”
  期末考的时间定在一个周以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直延续到八月中旬的升学补课,早自习胡遥在我咨询她如何在一个周内快速冲上530的时候对着我这张一本正经的脸上上下下打量了三个来回,最后撇着嘴角撂了一句:“找你哥代考吧,还能把分数换成六打头。”
  我严肃地告诉她我是认真的。
  她头也没转地翻开练习册:“今年高考卷你得了多少分?”
  我歪着头回忆了一下:“483。”
  “报报各科分数。”
  我继续偏着脑袋在头脑里回忆那串数据:“语文95,数学120,英语88,理综180。”
  “老师说了这次期末考难度和高考卷差不多。”胡遥挑眉,眼睛盯着五三动也不动给我下判词,“一个星期提50,换成你哥也做不到。”
  “那可不一定。”我不乐意了,“我哥是天才,我们家基因好着呢。他轻而易举能考六百七,我也行。”
  “天才?轻而易举?”胡遥嗤笑,像是好久没听见有人说这么幼稚的话:“那天才怎么没轻而易举得市状元?”
  我一下哑住,恼从心起,辩解道:“我哥失误了,英语没考好。”
  “齐野,”胡遥听我扯够了,把笔停下,转过来正色看着我,“你知道现在每天早上这栋教学楼哪间教室最先亮灯吗?”
  我被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估摸着她想表达的意思,试探道:“这儿?”
  她点头:“第一个开灯的人永远是我。”
  怪不得回回考第一。
  她又问:“那你知道高考以前哪间教室最先亮灯吗?”
  我突然懂了她想说什么,看着她不说话,但已经猜到答案了。
  胡遥果然指了指我哥教室的方向:“连我都不知道你哥他以前每天到底几点到的教室。反正我到的时候,高三一班的灯总是已经亮起来了。”
  我沉默着等她的下文。
  这阵沉默里还带着一份心虚。胡遥不知道,我这个每天和齐晗朝夕相处的人也回忆不起来。
  “这次高考卷你觉得哪个科目最难?”
  “英语。”我顿了一下,又补充,“还有物理。”
  “所以你哥英语只考了136,理综没上280。”她说,“你觉得这是偶然吗?”
  我不置可否。
  不敢置可否。
  “你跟你哥住一起那么久,你哪怕有一次关注过他每天回家最先复习哪门功课吗?你有计算过他在哪门课上花的时间最多吗?”胡遥咄咄逼人起来一向有理有据,“什么是天才?像你这样每天上课睡觉数学依旧随随便便轻松能考120的人确实是天才。那你这个天才的英语如何呢?语文如何呢?我没见过'轻而易举'擅长所有科目的天才。”
  教室里背单词的声音嗡嗡地响,我垂着眼睛不接话。
  “为什么我能知道你哥的努力而你不知道?”
  她没等我回答,自顾自替我解释道:“因为我和你哥一样努力。离得远的人只看得到星星发出的光,等你离得近了才能发现那是他们在燃烧自己。”
  胡遥似乎总是这样,老早就存了一肚子要教育我的话隐而不发,只等着一个我自己找她讨教的契机才愿意出那临门一脚:“你以为你哥这座灯塔发出的光把你这艘船照亮了,你就跟他并肩了?你抬眼看看,你离那灯塔远着呢。不拼命划桨,你永远只有迎光仰视的份。”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天赋异禀,那是不愿意付出和你哥同等努力的人给他戴的漂亮面具,目的是遮住他比他们多流的汗水。”她转头继续研究起了刚才被迫中断思考的完型填空:“或许有朝一日/你确实能做到和你哥一样,但那需要你付出的是多于现在十倍不止的代价。垂手摘月,靠的从来不是一步登天。”
 
 
第16章 
  我成功在胡遥的教育下放弃了对于这次期末考的挣扎。
  七月九号出成绩那天学校给准高三放了两天假,中午回家路上热得慌,我拿着成绩单当扇子一路扇回了家。
  打开门看到我哥穿着拖鞋站在柜子前面修剪花枝的时候我彻底慌了。
  后来我一直觉得要是我拿自己在我哥转过来的那一刹那把成绩单藏到身后的手速去打飞机的话,应该能够爽翻。
  我哥似有若无瞟了一眼我放到屁股后面那只手,转过头继续对着手里那两根早已脱水发硬的枯枝折腾:“洗手吃饭。”
  我像只螃蟹一样朝厨房横向移动,尽管心里早就把掌心那张被手汗洇润的A4纸揉成了包子褶,但实际上手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感觉太奇怪了,你明知道眼前的齐晗在过往十几年把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连头发多久长长一寸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你也曾毫不顾忌在他面前暴露一切缺陷和恶意,甚至有意放大过自己的那些狰狞面目,可那份名叫喜欢的感情被自己亲口承认过后就会连带着以往在他面前从没有过的羞耻心一起顺着骨血野蛮滋生了,这羞耻作祟的时候不会让你觉得恼,但也不会让你觉得乐,它会迫使你在它出现的时候不由自主做出一些掩耳盗铃的事,宛如两个一丝/不挂坦诚相对的人之间被某一方强行隔了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你知道其实什么也遮不住,偏偏就是矫情地想要掩盖自己那些早就被对方了如指掌的瑕疵。
  这感觉不甜,但一定不苦。
  是酸的。
  在我满心被这感觉填充得酸不可耐,同时努力离那个可以逃离我哥的窄小过道还有最后一步的时候,他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这个两面墙相距不足十米的房间那头传到这头:“这次期末考得不错。”
  走了那么多螃蟹步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我颓然叹了口气,认命地把手里的成绩单揉成一团朝地下抛去,顺势侧跨一步倒在那张我许久未曾临幸过的小床上,望着我哥的背影不甘心努嘴:“你怎么在家?”
  齐晗手里忙活完,歪着头对柜子上的成果欣赏了两秒,才转身朝我走过来。
  一直被他挡住的风景终于朝我露面了,透明的玻璃瓶身被擦得一尘不染,里面不同往常装着两指深的清水,此刻干燥雪亮的瓶子里孤零零插着两根交错的黄褐色枯枝,看起来像某种被赋予了极简主义色彩的香薰。
  “今天结工资。”我哥拉着我右手把我拽起来,又被我软绵绵地扑了个满怀,声音带着笑意从我头顶传来,“想着你会放两天,就请了个假陪你。”
  我挂在我哥身上不想动弹,嘟囔着问他怎么知道我今天出成绩的。
  齐晗抱着我一步一步挪去厕所洗手:“我之前找成老师把你监护人电话换成我的了。”
  得,还没吃饭,我已经被我哥突如其来塞给我的一口细腻心思给噎住了。
  我实在不敢去细想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琐事是我不遇到就不知道而我哥老早已经照顾周全防患未然的。
  他大概是在某一个晚上把自己当做了我,在脑海中按部就班预设了无数遍以齐野的身份生活以后所走的每一步将遇到的状况,才能把关于我的一切准备得事无巨细到这种地步。
  我想我永远都猜不透齐晗到底有多爱我,多到能使这份爱足够让我自以为的每一个未知在他那里都是已知。
  我对自己“猜不透”的无能置起气来,起身不再赖着我哥,自顾自拧开水龙头默默洗手。
  齐晗怀里空了,他垂下手看着龙头嘴下汩汩流出的水柱,愣了片刻,低头轻声问我:“生哥的气了?”
  我摇头不说话。
  总不能矫情地告诉他我因为他太爱我而替他难过吧。
  “是不是怪哥没提前告诉你。”他关了龙头,抽纸替我擦手,眼睛盯着我两只手背不看我,“哥怕说了又引你伤心一回,觉得没必要。要是不开心哥这样,以后都先跟你商量。”
  这个世界上活得轻松惬意的大多是些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温柔的人刀尖永远对着自己。
  只要我哥陪着我,我大概会一辈子这么蠢下去。
  于是蠢货环着齐晗的腰,又钻到他怀里。
  我哥仰头拿下巴磨我的头顶:“别气了。今天想去哪儿玩儿哥都答应你。”
  我听着他的心跳闷闷地问:“哪都行吗?”
  “哪儿都行。”我哥说,“只要让哥陪着你。”
  七个小时后。
  迪皇二楼。
  今晚是清场。
  清净的清。
  我抱着在电影院没吃完的爆米花,眼睛里为画皮2的周迅冒的泪还没干,水光粼粼地看着我哥,扯了扯他衣角:“哥,带未成年人来这种地方,你有点儿叛逆吧。”
  我哥偏头看了我一眼,面上在电影院养出来的朦胧睡意还没来得及消散就被一抹难得的狡黠覆盖:“崽崽陪哥一次,今晚哥喜欢的乐队在这儿驻唱。”
  酒场灯光昏暗恬徐,慢悠悠绕着台下高低错落的柜台酒桌打转,地板桌面随着它的切换从黄到红再到蓝,渐变得沉着缓慢,一如坐在舞台中央那个男人手指拨弦奏出的吉他音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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