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吞雨(近代现代)——夏小正/虾咲蒸

时间:2020-05-19 09:34:33  作者:夏小正/虾咲蒸
  等谢桥跨上小电驴了,他一看椰奶,又不急了,趴在车头耍赖冲店里喊,缠着要滨哥给谢桥一根吸管。
  等滨哥无可奈何拿吸管来了,他又在兜里掏出一块钱来,笑得可甜,好阔绰,“我们不白拿,给你买!”
  谢桥第一次坐电动车,穿着背心短裤人字拖,坐在纪真宜后座,风迎面而来,新奇又兴奋地跟着他骑过一条条沸杂狭窄的街道。
  纪真宜技术不佳,好几次差点撞上小摊,被当地人用方言骂一句“鲁倒钉哦(你神经哦)”,他一边苦哈哈道歉一边没心没肺地大笑。
  谢桥也跟着快乐,他多想这是真的,两个海边无忧无虑的小镇少年,骑着电动车满大街地蹿。
  咸腥的海风,吞天的落日,人情温暖的小镇,单调枯乏又意趣丛生。
  总算有惊无险出了镇,纪真宜骑着小电驴,瘦棱棱像要被风吹走,他握着把手往前倾,“小桥坐好!下坡了!”
  一阵狂风来。
  蔚蓝色珐琅一般无垠的海。
  长长的沿海公路,蜿蜒自由,湛蓝起潮的汪洋,白浪碎溅,岸风穿过身体去,衣服被风鼓得满满的,烷灼的太阳挣扎在海面上下,夜与昼在交替。
  沿着海岸线骑小电驴的纪真宜,一腔孤勇,像在追赶这轮盛大壮阔的落日。他笑起来,风吹出他瓷白漂亮的脸,他是清澈的,凌乱的,无惧的,随风飘荡又摇摇欲坠的。
  太阳一点点被海吞噬,光线尽收,他们把车停在一处裸露较大的海滩。
  这附近有个渔港,远远听见风吹得那些耷拉在桅杆上的白帆呲呲作响,被晒了一天的沙地残留着灼热,夜晚充满海潮幽暗的气息。
  “这里的海真漂亮。”纪真宜在海风中张开手,“我们大喊三句操你妈吧!”
  谢桥的爱情暴毙了。
  这话比“今晚月色真美,我们去瓜地里叉猹吧”还要杀人诛心。
  纪真宜说,“我听人说,站在山顶大喊三句操你妈,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对着海,我估计更有用。”
  他双手做个喇叭状,刚喊出个“操——”,就有一群提着鱼桶的小孩从礁石后边出来,目光警惕地打量他们。
  纪真宜支支吾吾,“操……长莺飞二月天,红香消断有谁怜。”
  他自我感觉倒好,还笑容灿烂地对谢桥说,“小桥可不要爱上我哦。”
  谢桥觉得实在丢脸,偏过头,“才不会。”
  附近渔港的人陆陆续续走过,周围悄然静下来,他和纪真宜一起坐在海滩上。
  海风温柔,初月弯钩,风裹挟着海温柔地浸润过来。
  纪真宜捡着散碎的小礁石往海里丢,看他把空椰奶瓶拿在手里,“椰奶好喝吗小桥?”
  “好喝。”
  纪真宜偏过头,含笑凝视着他,“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吗?”
  只这一个问题就把谢桥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不知道,他不知道纪真宜喜欢吃什么。
  纪真宜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他的迟疑和沉默,自问自答,“花生米,我最喜欢吃花生米。”
  他两手撑在身后,懒洋洋地抬起头,闲适地仰看星空,“这还是因为我爸,他是个畜生嘛,爱喝酒,老用花生米做下酒菜,还喜欢喂我。后来我自己老吵着要吃,但你知道,几岁大的小孩牙没长好,不太能吃花生米的,我妈不让,我爸就打她。我小时候不懂,我还以为我爸更爱我,有时候他打我妈,我还会鼓掌。”他非常干涩地笑了一下,“你能想象吗?她被打得鼻青脸肿,满脸都是眼泪,看着我吃花生米,每吃一颗她就对我说,‘乖,真宜嚼三下,一二三,嘎嘣脆’。”
  纪真宜说完最后一句,眼睛已经红了,却没哭,笑了一笑。
  “我小时候她想和我爸离婚,我爸说你要滚你自己滚,你要敢把我儿子带走,我砍死你全家。他真的做得出来,他就是个疯子,我妈不敢把我留在那,也不敢带我走,她就自己留下来,天天挨打。”
  柔潮拍岸,星斗点点,纪真宜的声音和着海浪。
  “她之前也只是一个小女孩啊,她才二十岁,不过比我现在大一岁,就嫁给了一个人渣,成为了我的妈妈。”
  “她也不是生来就想当我妈妈的呀,她被迫带了一个子宫,就不得已要成为一个母亲。我有时候想想,觉得好可怕,又觉得好伟大,女性好像生来就注定更伟大。”
  谢桥怔怔地不讲话。
  他以前总想这么简单的题,怎么会有人考得那么差?那些人脑子里真的在想东西吗?他们在想什么呢?
  原来纪真宜连喀斯特地貌成因都不懂的脑子里,在想这么了不起的事。
  纪真宜回过神来,“我胡说八道!呸呸呸!但是,小桥要好好谢谢妈妈呀。”他又笑起来,偏过头幽深又宝爱地看着谢桥,故技重施,“把你生得这么帅!不要偷偷怪她,有什么不开心的告诉她就好了,她很爱你的。”
  谢桥缄口不言。
  他又用那种哄小孩的语气,“是真的,她说小桥小时候很喜欢雪,每次下雪都特别高兴,一定要堆一个大雪人,后来看了《雪孩子》再也不堆雪人了。”
  何止,他把每一个雪人都当朋友,戴帽子戴围巾,还要守在那里照顾它。每次要融雪了,谢桥他爸都只好把他哄走,再告诉他雪人回家了。
  谢桥下意识说,“他变成了水汽。”
  很轻很轻的水汽。
  “她还说小桥小时候特别爱撒娇,长大了好冷漠,不理人。才不是对不对,我们回去就告诉她,小桥明明现在也很爱撒娇!”他笑眼弯弯,有一点戏谑和调侃,总归还是循循善诱的温柔,“小桥这么聪明,他们不懂的,大人就是笨啊。不要自己难过,不满意就告诉她,发脾气也没关系,因为小桥还没有长大,任性一点没有关系,好不好?”
  谢桥下巴努了努,很有骨气地说,“我要考虑一下。”
  纪真宜被他可爱得七荤八素,竭力克制才没捧着他的脸揉一揉。
  “小桥这么喜欢雪,圣诞节给我打电话是想看雪吗?”
  谢桥的目光垂下来,落在海滩裸露的碎石上,“不是。”他再也不问你去哪了,谢桥从来不笨,有些事他能想到,却又不想知道,“我们说好那天晚上要一起出去玩。”
  他不等纪真宜解释,率先抬起头来,纯澈深沉的一对眼沼,“没关系。”
  已经原谅你了。
 
 
第三十一章 特别特别好
  海面风平浪静,石崖峻峭矗立,路灯虚缈迢迢。
  纪真宜骑着小电驴,“我们明天回去吧。”
  “不是私奔吗?”
  纪真宜就笑,“都到天涯海角了,你还要奔到哪去?”
  谢桥不说话了,他垂睫的模样很有几分让人心动的落寞,俊美而脆弱。
  纪真宜在前头骑着车,说他妈都打了几十个电话了,她很能哭的,她能不要我,我还能不要她吗……
  谢桥看着深蓝的海面。
  这场幼稚的私奔终于和退潮的海水一起结束了。
  他回去就接到了叶莺莺的电话,她急得直哭。
  “宝宝!你怎么才接电话,你跟真宜出去玩,也跟妈妈说一声嘛,急死我了!要不是你舅舅查你的消费记录,我都不知道你去哪了,我知道你长大了,觉得我很烦人,但你告诉妈妈一下好不好?妈妈好害怕……”
  真不是谢桥故意不接电话,只是她的电话打过来永远在深夜,谢桥习惯晚上关机睡觉。她的关心都永远无邪马虎,时差在她眼里是不存在的,要不是许意临提醒估计今天还会在半夜打来。
  谢桥无端有些怨恨她,怨恨她情感充沛,怨恨她心绪天真,怨恨她不像一个平常的妈妈。
  可她哭得那么委屈,隔着两个洲眼泪都要把谢桥淹了。
  “没有烦人。”他说,声线不自觉地放低了,“不要哭啊,肚子里的宝宝也会跟着你难过的。”
  叶莺莺一下就笑了,她摸摸自己的肚子,“这个小胖子天天睡觉才不会难过呢,再说宝宝现在更重要。宝宝高考完来这里玩好不好?让许叔叔带你去看雪山,他懂很多的,这里的爷爷奶奶也特别欢迎你。”
  谢桥使了一个久违的小性子,“我要考虑一下。”
  “还考虑呀,不要考虑了嘛!这次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结果你没有来。这里的爷爷奶奶看了你的照片,都说你特别帅,我还说你成绩很好喜欢骑行,他们都觉得你又聪明又酷。宝宝大帅哥,来嘛来嘛。”
  谢桥把眼神投到别处,听起来十分勉为其难,“好吧。”
  第二天,在机场排队过安检,谢桥递了过来,“给你。”
  是一个透明干净的玻璃瓶,装着满满一罐贝壳,螺纹斑斓珍白精巧,底部铺着层细细的彩沙,“还有礼物啊,什么时候捡的?真漂亮!”
  谢桥不答,只问,“比你房里那个怎么样?”
  纪真宜恍惚半秒,立刻捧场,从善如流,“这还用说,当然是我们小桥捡的更厉害了。”
  谢桥觉得可以了,就算是敷衍,也没关系。
  飞机上,谢桥看座位上的刊报,不动如山。
  纪真宜好动,左瞅右摸,百无聊赖,“这是什么呀小桥?怎么还是英文,说的什么?”
  谢桥说feminism,女权。
  “女权?牛逼!来,帅哥,公主,给我灌输一下高级知识。”特地提点,“念普通话,别说英语。”
  谢桥口才实在乏善可陈,看着原文酝酿了一会儿,还是很公式地念书一般地,“早在1791年,法国大革命期间,妇女领袖奥兰普?德古热发表《女权与女公民权宣言》……”
  纪真宜热烈响应,“法国大革命!我知道,1789到1794年嘛!哈哈,领袖叫什么,奥什么?奥露西娅?澳大利亚?”
  ……大学要不别考了吧?
  回到学区房,一推门,吓得纪真宜原地起蹦。
  祝琇莹站在玄关口等着兴师问罪,柳眉倒蹙,纤盈的身材吼出了倒拔垂杨柳的气势,“还知道回来呀你!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还敢带着小桥,纪真宜你胆子要包天了!给我进来!”
  谢桥第一次见到这个孱弱温婉的女人爆发出这样可怕骇人的能量,本能往前跨了一步,“阿姨……”
  纪真宜连忙拖住他,“没事。”把自己的东西放他怀里,无奈地低声说,“准备好,今晚的菜绝对特丰盛,她估计扛了一车东西回来。”
  祝琇莹在外面那样威风,进了房里反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丧地坐在床上,低着头,好久才出声。
  “妈妈知道委屈你了,我那天太激动了,对不起,真的,我太急了,妈妈不是故意的。”
  纪真宜看着她,眼眶涩涨,脸上却笑嘻嘻的,浑不在意的样子,“妈,我没觉得委屈啊。”
  她忏悔不已,“你莫叔叔都说过我了,也跟他哥谈过了,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是妈妈不对……”
  纪真宜嗤笑出声,“真没委屈,你正儿八经跟我说这个,我还怪想笑的。”
  祝琇莹红着眼站起来,愠怒地扇在他肩膀上,“我真不知道你这没心肝的样是好还是坏,我宁愿你跟我吵一架,总好过憋在心里!”
  纪真宜从身后扣住她的肩膀,脑袋乖巧地磕在她肩上,“吵什么架呀,架是要和别人吵的,自己人哄哄就好了。好不好,我哄哄你好不好?”
  祝琇莹看着他,两只眼睛水红一片,梨花带雨,哽咽得语无伦次,“你真是,我真是,我……”
  纪真宜连忙把她抱住,顺她后心,“哭什么呀,别哭了别哭了,谁家小姑娘在这哭脸呢,小桥听见都要笑了。”
  祝琇莹被搂进儿子单薄却足够依靠的胸膛,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她摇着头抽噎,“对不起,妈妈没做好,我只想着我自己。我太想和他在一起了,我让你看脸色,我让你受委屈,对不起……”
  谁规定的呢?妈妈不能为自己多想一点?
  纪真宜竭力张大了眼框也没绷住,让泪从眼角滑出一线,他死死压抑住声腔的颤动,“我没觉得你对不起我,我觉得你做我妈特别好。真的,你做我妈妈,特别特别好。”
 
 
第三十二章 (上)落荒而逃
  纪真宜没待几天就去校考了,祝琇莹在这个关口生病,还硬撑着要陪他去。
  纪真宜说你比我还焦虑呢,我自己好得很,于是拍拍屁股走了,走之前还麻烦谢桥照顾一下他妈。
  校考说起来其实很麻烦,考点不统一,各个学校规定也不一样,冗杂又繁琐,文化生高考蜕一层皮,美术生起码蜕三层——联考、校考、高考。
  多数考生都是家长全程陪同,各个考点都被家长们围得水泄不通。纪真宜在一众嘘寒问暖中形单影只地背着十几斤重的画具,管着自己的衣食住行,起早贪黑,天南地北各个考点乱飞。真没说大话,确实打点得井井有条,至少从没错过考试。
  他每天晚上都给他妈发自拍报平安,多数时候是结束以后在考点外随便照的,满手铅黑,笑脸灿烂,还是那种失血过多的苍白,藏在衣服下的不健康的寡瘦。
  每每还要附几句,“我画得太好了,就跟欺负人似的。”
  “真想谦虚,可实在天才。”
  “您说学校不招我招谁?”
  祝琇莹和谢桥说,“这孩子小时候胆子真就老鼠那么点大,长大了不知道怎么这么自信,要说自信点也不是什么坏事,可他也太自信了!”
  她把自己说笑了。
  纪真宜校考期间受到不少关怀,叔叔妹妹,画室同学老师,瘦猴,还有让瘦猴转达的小马。他也难免要礼尚往来,关心一下瘦猴的事业,瘦猴说挺好,播放量日渐上升,创作热情高涨。
  袁纤纤都来问他,都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