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玄心里百感交集,终是扔了剑,身边的两个黑影顿时匿了身影,江越气急道:“你找死吗?”
温玄居高临下地看着江越:“你真以为你皇兄舍不得杀你?他连你的手都能狠心废了,要了你的脑袋不还是一句话的事?你若没命了,谁拿命护着我儿子?”说完,略过江越,被一群侍卫押着离开了。
温玄被带到了一处偏殿锁了起来,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送饭,温玄按照人送饭的次数,大致推断出已经过了两日了,马上就中秋了,若是所猜不错,估计弘道帝会在中秋节召见自己,温玄心里除了担心温白外,更担心江越,那人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剑术,如今,右手也废了,日后…该如何呢?
正这样想着,门就被推开了,一袭明黄色的衣袂就飘了进来,温玄不卑不亢地起身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弘道帝和蔼地扶起了他:“爱卿快快请起。”
温玄面上无波:“谢陛下。”
“看不出来,越儿倒是对爱卿一往情深呢。”弘道帝以一副长辈的姿态对温玄调侃道。
温玄也从容不迫道:“还要谢王爷厚爱。”
弘道帝了解温玄的性子,泰山崩于眼前而面色不变,夸赞道:“晏清,朕是看着你长大的,同辈之中,就属你最出类拔萃。”
“臣愧不敢当。”温玄徐徐道。
弘道帝神色和蔼,叹气道:“就是有些不听话,你要是如越儿那般听话就好了,可惜了,现在越儿也为了你愈发不听话了。”
“哦?”温玄缓缓开口:“王爷当真是为了微臣吗?”
弘道帝笑的处变不惊:“不是吗?越儿都为了你被废了右手了,爱卿此番言论,可真是让越儿寒心呢。”
“陛下此举才是让王爷寒心。”温玄跪着,语气如常。
弘道帝不怒反笑:“爱卿还真是处变不惊啊。”
“陛下谬赞!”
弘道帝深呼吸一口气,眼神锐利起来:“你还真是油盐不进啊。”弘道帝转到温玄身后,徐徐道:“朕知道你一身傲骨不怕死,所以也没打算让你死,毕竟朕是长辈,也不可与你们小辈过多计较!”
“朕最宠越儿,你知道吧?他喜欢的人,朕是千方百计也要为他得到的,不如你就在这里陪着他如何?”
“呵!放心,朕不会昭告四方的,毕竟有辱皇家尊严,只不过日后有人问起,朕也有个说法罢了,也算保住了些爱卿的颜面。”
温玄了然,以江越做挡箭牌来困住自己,皇上倒也真的会物尽其用!
弘道帝注意到了温玄脸色的变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再能忍也不可能一直面不改色,弘道帝心情大好,愉悦道:“不过朕瞧着你的意思,倒也不是对越儿全然无意,不如这样,你把朕想要的东西给朕,朕就把江越赏给你。”
闻言,温玄一脸怒意地抬头,瞪着弘道帝,他这是什么意思,江越一心一意为他,他把江越当什么了,一件随手可用来交换的东西?
“啊哈哈哈哈…”弘道帝爽朗地笑了:“怎么?嫌少?也是,越儿现在也使不了剑了,当真是废物一个了,晏清这般人杰,怕是看不上的,不过有个东西,不知晏清看不看得上呢?”
温玄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接着弘道帝一挥手,就进来一队官兵围着温玄,一行人往外面走去。
温白伤痕累累地蜷缩在潮湿的地面上,双手被捆在身后,发丝黏在脸侧,脸色苍白,眉头紧皱着,呼吸很是沉重。
温白四周站了不少人,正中间的是就是内侍监总管连谌公公。
温白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动了动身子,不由得发出一阵闷哼,接着又挺了挺身子,将身子使劲直了起来,然后,没力气般地靠在了墙上,轻轻松了口气,温白直视着连谌,发出一阵轻笑:“公公二话不说就把我毒打一顿,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
连谌嫌弃地掩住口鼻,闻惯了胭脂水粉味道的他,一点也不喜欢这血腥味,连谌不耐烦道:“咱家再问一遍,观影在哪里?温公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咱家劝你识相点!”
“什么观影看影的,麻烦公公说清楚些。”温白脑袋抵在墙上,笑得气若游丝。
“不识抬举!”连谌黑着一张脸。
温玄和弘道帝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地牢后门处,看见温白遍体鳞伤,温玄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弘道帝很开心看他情绪起伏,悠悠地警告道:“不要声张。”
温玄不语,弘道帝称赞道:“那是你弟弟吧?也有些能耐,为了抓他,朕差点把整个霆灵城掀个底朝天,不过,到底是小孩子,还是被抓了。”
“你说你与温玄关系不和,为何千里迢迢跟他到这里?为何听说他有事又自投罗网?”连谌质问道。
“这个嘛~”温白卖了个关子:“我说了,公公就放我离开吗?”
“少扯东扯西!”连谌耐心都要耗尽了,一鞭子抽到了温白旁边的墙上。
温白连忙讨饶:“我说我说嘛,别打了,再打真的要死了。”
温白深呼吸一口气,笑道:“我知道温玄此次前来定不能完好回去,想亲眼看他落难,不巧的很,被你们给抓了。”
“哄谁呢!”连谌不相信道。
温白纯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绝无虚言,您想啊,温玄一落难,温家不就是我的了吗?”
连谌混到今天地位,自然精明的很,一鞭子抽到了温白的腿上,怒道:“糊弄谁呢!”
温白疼的蜷回右腿,嗔怪道:“疼啊。”
“疼还不说实话?!”连谌怒道。
“公公莫恼。”温白哄道:“您让我再想想,指不定我就想起了那什么观影看影的了。”
连谌冷哼一声,坐到了椅子上,审视着温白,温白也真的摆出了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
半晌,温白慢悠悠地开口:“我常在市井之间厮混,观影不知道是啥,倒是晓得些观人之术。”
温白顿了下,打量着连谌的脸色,继续道:“我看公公一脸菜色…”温白看连谌又举起了鞭子,急忙改口道:“我看公公一脸阴郁,怕是心中郁结已久,有心病吧。”
☆、温白思及幼时情
连谌征了下,温白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角,接道:“不过公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有什么好郁结的?我斗胆估摸着…是与圣上有关吧…”
说到这里,连谌的脸色已经大变,温白还不住口:“也是呢,再厉害的刀也只是把工具,一把随时可以被主人丢弃的工具!”
“住口!”连谌又尖又细的嗓音让人听起来尤为难受,他大吼一声,随手捞过一旁的烙铁,发了疯似的往温白胸口戳去,温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温白抽着冷气,看清了烙铁上的印记,这个印记,他在江季白的身上也看到过,原来那时江季白受的伤都是这个阉人弄的。
一直冷静的温白突然怒火攻心,冷下了脸,轻笑道:“恼羞成怒了吗?公公,您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圣上不在重用你了,你该如何呢?你说说你,也没个儿子什么的替你收尸,怕最后也是暴尸荒野,无人问津,也怪凄惨的噢。”
弘道帝兴趣盎然地看着温白,对温玄道:“是个人才,一眼就看出了连谌的逆鳞。”
温玄的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细汗,眼眶通红,关节握的咔吱咔吱响,杀人的目光看向连谌。
“都说了让你住口!”连谌气的一脚把温白踢飞了一米多远,温白吐出一口闷血,翻了个身,释然地仰躺在地上,低低地笑了起来:“都说男子汉肚量大,阉人就是阉人,没肚量啊——”
连谌又是几鞭子甩了过去,弘道帝啧了一声:“你弟弟一心求死,对你果真忠心耿耿,你就舍得?”
温玄杀人的心都有了,要是这里只有他和弘道帝,他早就宰了这老头了,温玄冷静道:“我给!”
弘道帝怀疑自己听错了,笑道:“什么?”
“你要什么我都给,放了他。”温玄深呼吸一口气,淡淡道。
弘道帝噗嗤笑了:“早这么识大体不就好了?”然后,摆了摆手,对身边人道:“告诉连谌,别叫他把人打死了。”
温玄看着有人进去给连谌说了些什么,连谌不甘心地住手了,温白一脸遗憾地看向连谌,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
“给他治!”温玄语气冰冷道。
弘道帝冷哼道:“你这是得寸进尺了?”
“他这样离死也不远了吧。”温玄一字一句道:“他若死了,你连个毛也得不到!”
弘道帝被温玄目中无人的态度给激怒了:“放肆!你不想活了吗?”
“臣一心求死,请陛下恩准。”温玄不卑不亢。
弘道帝不知想到了什么,古怪地笑了声:“行,我给他治。”
温白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浑身如火烧了般难受,他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眼睛怎么也睁不开,使劲咬着嘴唇,只感到丝丝痛意,眼睛还是睁不开,要死了吗?
温白在心里无奈苦笑,想不到上次见江季白竟然是永别了,只是,温白还是猜不透江季白的心思,若江季白真的喜欢他,那御贤王府不就绝后了?不过自己要是死了,江季白就不会对自己抱有希望了吧?那也说不准,像江季白这样有情有义的人,说不定会为自己终身不娶呢!
啧!自己死不死好像都有罪过。
温白忍着疼痛,心里抑制不住的思念江季白,死前再也见不到了吗?真是不甘心啊,其实,认真说起来,江季白可真是个不错的人,样貌好,有头脑,有抱负,讲义气,关键是对自己特别好,就是脾气有些烂,不过也就在自己跟前烂些,姑且可以谅解。
要是死前可以满足自己一个愿望,他想陪陪江季白。
忽然,脸上一凉,仿佛置身于冰水之中,温白使劲咳嗽起来,一下子醒了,他剧烈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
接着,温白猝不及防地被人捏住了脸颊,温白抬眼看过去,对上了连谌一双带着蔑视的眸子,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就被侍卫强迫着张开了嘴,不知给自己灌了什么东西。
一杯灌下去,温白被呛的不住地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温白迷迷糊糊间看见了一个侍卫还端着三四杯,温白咳嗽完后,连连摆手,有气无力道:“别…别灌了,我自己喝。”
“呦!公子倒是痛快,不怕是毒药?”连谌阴阳怪气道。
“死也得死的舒服些不是?”温白照样似笑非笑。
连谌冷哼一声,不容置疑道:“接着灌!”
温白:“……”死太监!
温白被灌了四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汁后,就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恍惚间,他仿佛躺在一张床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了江季白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温白嘟嘟囔囔道:“季白,你怎么在这儿?”
温白半支起身子,揉了揉眼睛,不解道:“不对,我怎么在这儿?这是…”
这可是御贤王府江季白的房间啊,自己从小到大在这里蹭了很多次床,自然不会认错,难道是在做梦?温白抬起右手咬了自己一口,嘶…好像有些痛,难道不是在做梦?那就是刚刚是在做梦了?
现实中,御贤王府没事,昭远公府也没事,舅舅也没事,温白悄悄松了口气。
江季白好像刚洗完澡,穿着里衣就走了过来,发丝微湿,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熏香味道,温白不自觉地就想到了那次拒绝昌繁公主时,江季白那一身打扮,真是宗之潇洒美少年。
温白甩了甩头,丢开脑子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对江季白笑道:“江季白,我刚刚做了个梦…”
还没有说完,温白就被江季白捏住了下巴,温白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还没有回过神,就觉得双唇一软,被江季白吻住了,接着,江季白欺身过来,单膝跪坐在温白身侧,一手撑着床沿,另一只手还捏着温白的下巴。
江季白散开的头发挡住了温白两边的视线,温白呆若木鸡地看着江季白,江季白微闭着双眼,倒没有上次的紧张,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鼻间充斥着江季白头发上的皂角清香,弄的温白也心烦意乱的,温白不自觉地抬手搂住了江季白的腰。
江季白轻轻抬头,松开了温白,温白有些尴尬,正想说些什么,江季白就在他耳边带了些委屈的语气道:“上次为何推开我?”
温白道:“…我这次也想推开你来着。”
奈何鬼迷心窍!!罪过罪过!
江季白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就起身了,朝门外走去,温白着急道:“你去哪儿?别走啊。”说着,温白急忙下床去追。
一出门,眼前白雾一片,温白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动不了了?
白雾逐渐散去,温白眼前清晰了起来,这里是…昭远公府?对了,这是自己的院子。
前面那个小孩子那么眼熟呢?这不就是自己小时候吗?
府上看着像是在办丧事,四五岁的温白乖乖地坐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少仆人过来开始巴结,也是,老爷在夫人丧事期间就把小少爷接了回来,这是得多重视啊。
温白对谁都笑,一点也不认生,突然,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冷着一张脸过来了,仆人见状,纷纷行礼道:“见过少爷。”
小温玄训斥道:“都不用干活的吗?嫌活儿太少了!”
仆人们纷纷散开了,只留下陪温玄过来的温叔,温玄看着一脸傻乐的温白,啧了一声,刻薄道:“莫不是傻的吧?看着一脸蠢样儿!”
温叔知道小温玄不满意在自己母亲丧事期间,父亲就把这私生子了回来,只得哄着:“小少爷年纪还小,不太懂事。”
温玄脸沉下来了:“谁承认他是小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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