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叔:“……”
温玄摆了摆手,烦躁道:“看见他就闹心!走!”
温白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招人烦了,还开心地晃着腿儿,冲温玄招了招手,友好道:“再见!再见!”
温玄:“……”看来真是个傻的!
后来,府上的仆人发现,老爷真的是对这私生子不太上心,只是接回来,然后就不管了,再说了大少爷对这私生子也不待见的紧,仆人们也对温白开始冷脸了。
一开始,他们还会按照主人的礼仪给温白准备衣食,后来索性连饮食也懒得管了,温白整天跟个野孩子似的窜来窜去,还乐呵呵地跟猫狗抢吃的。
直到有天温叔嘴闲跟温玄提了一句温白的近况,温玄原本正在温习功课,听到这之后,脸又沉下来了:“仆人如此,府里的风气可想而知了!”
说着,温玄带着温叔就去了温白的院子里,温白浑身脏兮兮的坐在台阶上,宝贝似的举着半块同样脏兮兮的饼子,温玄居高临下地现在温白面前,皱眉道:“唉!不能吃了啊。”
温白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冲温玄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掰了一半儿,递给温玄道:“喏,给你吃。”
忽然,温白又看见了温玄身后的温叔,认真想了想,又把自己的饼子掰了一半,递给了温叔,乐呵呵道:“吃吧。”
温叔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直到温玄糟心地开口:“拿着吧,拿着吧。”
然后,温玄制止了温白要把饼子往嘴里送的动作,嫌弃道:“跟我来。”
温白也就听话地跟温玄走了,走着走着,温白忽然兴奋起来了,又蹦又跳的,温玄纳闷儿:“发病了?”
温白指着前面的一条狼狗,举着自己手里的饼子,得意洋洋道:“我抢的!”
温叔心里不是滋味起来,这孩子,可怜儿见的。
“啊。”温玄没头没脑地开口:“这么厉害啊。”
温白又乐呵呵地笑了。
一路上,许多仆人见温玄冷着一张脸领着温白走着,以为温玄讨厌温白,也都做出一副嫌弃温白的样子,温白看见个脸熟的就冲人家打招呼,也都被人家嫌弃地避开了。
温玄哼道:“你看不出她们都讨厌你吗?”
温白像是什么都没放在心上似的,应了一声。
温玄逗弄心陡起,对温白趾高气扬道:“我也讨厌你。”
温白咧开嘴笑了:“我阿娘也讨厌我。”所以,这很正常的吧。
温玄:“……”
温叔擦了擦眼角,可怜的孩子,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啊。
温叔把温白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又给他换了身温玄四五岁时的衣服,和温玄一起把温白带到了厨房,命人给他做吃的。
温玄满心怒气,急吼吼地把全府仆人还有父亲都召集在了一起,全府上下对温玄这个天才还是毕恭毕敬的,老老实实的听着一个八九岁孩子的训诫。
只是,温玄叨叨了半个时辰,竟是一些《礼记》《论语》中的一些典例,最后,温索瑜忍无可忍道:“玄儿啊,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看大家都挺累是吧?”
“无礼不成家,现在全府上下多的是一些趋炎附势目中无人之人,定是要整顿的!”温玄严肃着一张小脸儿道。
一位仆人大胆道:“少爷啊,我们如何不收礼了?”
“你们对温白如何?”温玄冷冷道:“要我明说吗?”
仆人不语,心里腹诽,还不是看您脸色。
温玄接着道:“我为他兄长,如何对他都不为过,你们为下人,如此对待少爷,眼里还有没有尊卑!”
仆人们平日里对自家的天才少爷都是满心尊敬的,被他这么一通教训,都面红耳赤的。
温玄好看的小脸儿上不苟言笑,沉声道:“全部人,将《礼记》抄写一边,下个月交给我!”
温索瑜知道自己儿子是非分明,可眼下他把所有仆人聚在一起,定是要耽搁府里的事务的,温索瑜忍不住劝道:“玄儿啊,这罚抄的事日后再说吧,你看这晚饭还没做,不如让大家先散了?”
“父亲!”温玄严肃道:“我还没说您呢!”
温索瑜:“…还有我的事?我可没不待见温白,毕竟我都没见过他几面。”
温玄一甩袖子,双手背后,仰脸直视温索瑜道:“养不教,父之过。敢问父亲,温白和狗抢吃的,是您教的吗?”
温索瑜:“……”
四周传来嗤笑声,温玄眉头一皱,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您身为父亲,却不对自己的孩子言传身教,这合适吗?您的圣贤书都白读了吗?”温玄质问道,
温索瑜哭笑不得:“为父…定改!”
“还得罚!”温玄道:“《论语》一遍,父亲记得下个月交给我。”
“自然!”温索瑜点头,一脸无奈。
☆、无可奈何囿一地
原本温索瑜是打算把温白送回桑海老家,可族老不愿意承认温白是温家人,那温白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最后温玄举重若轻地嗤道:“我堂堂温家,难道容忍不下一个孩子?”
四两拨千斤,温白的名字算是添在了温家族谱上。
温白经常去练武堂看温玄练武,第一次被温玄发现时,温白吓得心突突直跳,他清楚温玄讨厌他,那温玄以后不会在这里再练武了吧,温白有些失望,那温玄还要费劲找别的地方,早知道自己就不偷看了。
第二日,怀着一些希望去练武堂,又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温白喜出望外,猫着腰偷偷观摩着,温玄的身法也在温白来后,若有若无地慢了下来,刚好对上温白偷学的速度,而且,从那天起,练武堂的是桌上总是会摆着两三道小点心,小时候,温白不明白,温玄也不吃就离开了,那多浪费了,那就只好自己吃了,不知道何时,温白渐渐明白了,那是某人给自己留的。
温白不自觉地笑了,意识里还有着温玄利落收剑的样子,眼前似乎也出现了温玄的身影,温白又笑了,忽然,温白直接睁开眼睛,眼前的这个不就是温玄吗?
温白猛地坐了起来,抓住温玄的胳膊,不料扯到了自己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的,还不忘紧张温玄道:“你没事吧?”
温玄翻了个白眼:“担心你自个儿吧。”说着,轻轻扶好他,让他靠在墙上。
温白隐忍地皱着眉,虽然还是浑身疼,不过已经感觉好多了。
“我们没多少时间,现在我说你听着。”温玄轻轻捏了捏温白的肩膀:“一会儿他们会放你走,你就直接赶路回桑海,不要着急回来救我,我已经交代过修儒了,要是我这次没有回去,就把桑海的事务全权交给你,一定要保住温家,管好桑海,还有,你伤势恢复的不错,我不知道他们给你服用的是什么药,回去之后还得找人给你诊治一番,记住了吗?”
温白聋拉着脑袋,闷闷道:“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吧?”
温玄认真想了想,笑道:“这次真没有,若没有你,他们怕是会在玘儿的身上做文章了,你倒是替玘儿挡了一劫。”
“那你呢?”温白反问。
温玄替温白拢了拢衣领,道:“顶多就是被困在这里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呦!从小到大都没见你掉过金豆豆,要不要拿盆接着给你换些路费?”温玄调侃着温白的眼泪。
温白不甘心地擦了擦泪,嘴硬道:“疼的!”
温玄啧了一声,嫌弃道:“别丢人了。”
温白突然抱住了温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着,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我会救你的。”
“嗯。”温玄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轻笑道:“我信你。”
“我不会给你丢人的。”温白继续道。
“嗯。”温玄语气平静:“我信你。”
不久,进来一队人,把温白从头到尾的检查了遍,就把他送走了。
温玄看着温白不甘心地出去,再看着房门缓缓关上,无奈苦笑,再出去不知道要何时了。
弘道帝没有立刻去找温玄,而是等温白走了三天后才去了温玄屋子里,一如往常的语气:“人也走远了,现在可以把东西交出来了吧?”
温玄从袖袋里掏出了观影令,随手撂在了桌子上,不屑一顾道:“也就这么个东西,值得陛下如此大动干戈。”
弘道帝瞥了一眼观影令,一旁的连谌急忙会意,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递给弘道帝,弘道帝接了过来,仔细把玩着:“你没有骗朕?”
“臣何德何能?”温玄语气平平。
“呵!”弘道帝右手一松,观影令“啪嗒”掉在了地上,弘道帝随手抽过一旁侍卫的利剑,剑光一闪,观影令顿时成了两半。
温玄见状,目光一紧,警惕又不解地看向弘道帝,弘道帝面色和蔼:“朕说过,你的秉性朕了解,你怎会把观影令心甘情愿地交给朕呢?谁晓得你会不会动什么手脚,得不到的东西,毁掉就好了。”
温玄一语不发,眸色沉静地盯着弘道帝,弘道帝满眼自负:“你听着,没人斗得过朕,朕会一个一个把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揪出来!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江山是朕的江山!”
温玄看着魔怔的弘道帝,心里一阵嗤笑,面色无波地掀开衣摆,席地而坐。
弘道帝最是见不得温玄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冷笑一声:“你是把希望寄托在你那个游手好闲的弟弟身上了吗?”
温玄一脸不耐烦,还没废话完吗?
弘道帝慢条斯理道:“他?呵,你好歹安然无恙,他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温玄立马站了起来,想要去揪弘道帝的衣领,弘道帝后退一步,顿时有五六个暗卫压制住了怒气冲冲的温玄,温玄怒道:“你说话不做数,枉为人君!”
“朕是说放了他。”弘道帝饶有兴趣地看着温玄失态的样子:“不过他要是自杀什么的,可怨不得朕了。真是的,早知道你如此在乎他,朕就应该把他关起来,一点一点地折磨了!”
温玄挣扎着,通红着双眼质问:“你做了什么?”
“洛逖这种东西,爱卿比朕清楚吧?”弘道帝笑着凑近温玄,低声道:“不然,你以为温白的伤势为何会痊愈的如此之快?”
温玄被人钳制的死死的,跪在地上,还不断挣扎着:“卑鄙!无耻!”
“放肆!”一旁的连谌高声叫道,一巴掌甩在了温玄的脸上,本来还想再甩一巴掌,就被弘道帝制止了:“欸,不碍事,让他骂,他也就能骂了。”
温玄啐了一口血,恨恨地看着弘道帝,弘道帝笑的开怀:“刚刚不还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吗?你斗得过朕吗,晏清?”
说完,弘道帝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带着人离开了:“朕明日回京,会派重兵把守这里,晏清,你就在这里度过余生吧。”
温玄被打的趴在地上,暗暗攥紧了拳头,一生?呵!走着瞧!温玄缓缓地坐了起来,泄愤般地把断成两截的观影令一脚踢飞,再轻轻地靠在墙上,微微闭上了双眼,什么观影令,都是幌子罢了,且等着,来日方长。
常修儒一脸沉思地看着手上的书信,再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温白,心情有些沉重,从在半路上接到温白后,温白就一直昏迷不醒,而且大夫也说了他服用了大量的洛逖,温玄也下落不明,难不成真的如信上所说?
常修儒不可思议地又把手中的信重新看了遍,这封信是从温白身上发现的,上面写着崇安王看上了昭远公世子,要把他留在身边,此事事关皇家和昭远公府的颜面,让他们不要声张。常修儒一头雾水,又不知道向谁询问。
常修儒已经命人去寻找洛逖的解药了,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温白的闷哼声打断了常修儒的深思,常修儒急忙移到床边,打量着温白,温白缓缓睁开了眼睛,光有些刺眼,温白又忙得闭上了眼睛,常修儒注意到了,就往温白的脸前坐了坐,又帮他把帐子拉住了一半,感受到光没那么刺眼,温白又皱眉睁开了眼睛,眼前先是模糊一片,接着出现了一个人影,温白沙哑着喉咙叫道:“表兄…”
常修儒又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慢慢扶起了温白,把水递给了他,温声道:“身体可还难受?”
温白慢吞吞地抿了口水,难受地扶着额头,回答道:“头疼。”
常修儒心下一惊,怕不是洛逖发作了吧?刚想再追问几句,就被温白抢先开了口:“表兄,你怎么在这里?”然后,温白又四下看了看,不敢相信道:“这是我房间?”
常修儒安抚性得拍了拍温白的背,道:“我是听晏清的交代,一个月你们若是不回来就去找你们,就在十几里外的道上碰上了你,马车夫看我们认识后就走了,在你身上,我发现了写封信。”说着,常修儒就把那封信递给了温白,温白急忙接过,开始从头看。
常修儒接着道:“我不知道写封信是真是假,左右看不到晏清,你又伤得严重,只好把你先带回来了。”
温白看着那封信,握着信的力度不住的加大,常修儒不确定地开口:“阿白,信上所说,可是真的?”
温白无力地放下双手,情绪低落道:“真假参半。”说着,就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常修儒,常修儒十分唏嘘,却又无可奈何。
常修儒看温白脸色苍白,不想他费神了,皱眉问道:“阿白,你可知自己的身体?”
温白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伤势,道:“恢复的挺好,比一开始好多了。”
“你的外伤是痊愈的很快,但是你…中毒了,你知道吗?”常修儒担忧道。
温白愣了下,随即释然了,笑道:“洛逖吧?我就说呢,伤势怎么可能痊愈的那么快?”
常修儒安慰道:“你别着急,我已经拜托人去找我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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