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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航星(近代现代)——安德林

时间:2020-05-31 18:35:17  作者:安德林
  “堵一包跳跳糖。”
  聂瑜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逆着光的脸庞胜券在握。
  “不是,谁答应跟你赌……喂!你跑什么!”
  起跑毫无征兆,聂瑜像一支飞射出去的长剑,拉着茫然的费遐周咻得冲了出去。手掌紧贴着手腕的血管,他的巨大的力量沿着脉搏向心脏传递,双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步伐行进,费遐周毫无招架之力。
  没跑两步,聂瑜突然拐弯,费遐周本想叫嚷着这里根本没有路可走,一抬头,“城东菜市场”五个大字跳入眼中。
  实不相瞒,费遐周出生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进过菜市场。
  小时候他妈妈从不让他靠近灶台,后来搬去了建陵,他也只去过超市,买分装打包好了的那种生鲜蔬菜,连上秤都不用。
  费小少爷一直误以为,菜市场就是只卖蔬菜的生鲜超市。
  但这两者当然不一样。
  -
  聂瑜拉着费遐周,冲进了热火朝天的菜市场。
  头发烫成波浪的大妈和手握着蒲扇的大爷在摊位前讨价还价,年轻的母亲们将孩子送去了学校,结伴讨论着吃什么长身体、怎么做菜孩子才更有胃口。
  被拴着一只脚的公鸡扑腾着翅膀乱撞,养在水里的鱼一扫尾巴渐起好大的水花,新鲜的蔬菜上还沾着泥土,卖肉的屠夫移到拍下去,猪肋骨咯嘣断裂。
  不知谁家倒了一盆脏水,险些泼脏了费遐周的小白鞋,聂瑜拧过头喊了一声:“大爷!您可看着点人嘞!”
  大爷插着腰大吼一声:“兔崽子!大早上瞎冲军[ 江淮方言,指无目的地乱走]!”
  聂瑜又拉了一把,靠得费遐周更近了些。
  他问:“你还跑得动吗?”
  费遐周的心里在嘀咕:这他妈就是你说的抄小路?
  可他喘得说不出话,只好点了点头。
  -
  费遐周从没见过这样的早晨。
  最后一丝阴霾也被驱散,辽阔的天空万里无云,吵闹的麻雀站在菜市场的屋顶上叽叽喳喳,砍价时的争论、剁肉时的刀与砧板的碰撞,无数声音混杂在同一个大染缸里,搅拌成了襄津无数个平凡的早晨之一。
  费遐周跟随着聂瑜的步伐,踩着地上的烂菜叶和混着鸡血的脏水,越过男女老少和鸡鸭鱼鹅,一路狂奔。
  向前,再向前。
  耳边的风鼓鼓作响,忽然一个瞬间,他再也听不见身旁嘈杂的声音,目之所及是前方牵引着他奔跑的人。
  熹微晨光照耀在聂瑜宽阔的肩上,青色的短发贴着头皮生长,皱褶下垂的衣领露出颈后一颗圆圆的小痣。聂瑜的手掌将他的手腕整个包裹住,那样用力,令他的五指都发麻。
  费遐周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未这样认真注视过聂瑜。
  以至于入眼却还不自知。
  他上一次这样急速奔跑或许还是中考体侧的时候,错乱的呼吸很快带来了不适。喉咙连通胸腔发烫,像灌了一腔灼烧的热油,烧得心口也在疼痛。奔跑的双腿受到惯性驱使,无法停下,也不想停下。
  大脑芯片融化当机,心跳却快速到不合理。
  说来都怪肾上腺,他才会烧红了脸、烫坏耳尖。
  -
  学校大门关闭前几秒,聂瑜和费遐周从夹缝中冲了进去。
  “聂瑜!又是你!”
  王大海早就记住了聂瑜的这张脸,跺着脚大喊。
  聂瑜抬起手挥了挥,炫耀踩线进学校的胜利。
  到了教学楼楼下,他们才停下了脚步。
  “呼——”聂瑜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什么东西拽了拽他的手,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仍抓着费遐周不放,慌忙撒开了手。
  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在人家的手臂上留下了肉眼可见的五指痕迹和一大片红斑,费遐周甩了甩发麻的手,将手臂藏在了身后。
  “对、对不起哈。”聂瑜抱歉。
  费遐周咳了两声,难得没有怼回去。
  学生们的读书声从身后的教室传了过来,聂瑜嘴唇翕动,还没来得及开口,费遐周已抢先发声。
  “聂瑜,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他垂眼看着地上。
  “帮忙?”聂瑜挑眉,“雇佣劳动力得付钱的,知不知道?”
  他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下一秒却后悔了。
  他听见费遐周问:“我以后能不能,睡在你屋里?”
  -  
  高三(19)班是文科班里的普通班,大家对学习的态度没那么严肃,总是因为太闹腾而被王大海臭骂。聂瑜今早踏进教室门时,吵闹的教室骤然安静了几秒,大家看清来人不是老师,当即松了口气。
  黄子健抱怨:“靠,你吓死我了。我正抄着作业呢。”
  聂瑜给了他一脑瓜,回了自己位置。
  他个高,理应坐后排,又因为经常闯祸,被班主任塞进了角落的位置,没有同桌,终日和扫帚簸箕作伴,倒也乐得清闲。
  聂瑜掏出文具盒,将书包歪歪扭扭地挂在了书桌侧面。
  他今天心情挺好,却不巧,撞上了一件蹊跷事儿。
  语文课要默写文言文,他伸手进抽屉,掏他那本破破烂烂的语文课本。课本没找着,却摸到一包软绵绵的东西。
  聂瑜将这东西取了出来,一阵端详。粉红色包装的,开了个口子,里头整整齐齐塞着方型棉质产品。他狐疑地将这包东西翻到正面,一看,“XX牌卫生巾”几个大字蹦进了视网膜。
  聂瑜:“……”
  哪个孙子赶着枪口撞,敢来逗你聂爷爷?
  “这是谁的东西?”
  聂瑜一巴掌拍在桌上,高举着这包卫生巾,冷着脸朝全班发问。
  闹哄哄的教室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前座沈淼调侃:“聂哥,原来咱俩用的是同一个牌子啊。”
  聂瑜一记眼刀扫过去,沈淼咳嗽一声,不敢再言。
  “是……是我的……”
  蚊子哼一般的声音传了过来。
  赵萌萌的脸红得像西红柿,捂着脸跑到聂瑜面前,将卫生巾一把揣进怀里,又捂着脸回了自己的座位,恨不能把脸埋进抽屉里。
  全班爆发哄笑。
  “赵萌萌,你干嘛呀?自己的东西都不知道收好吗?”
  张晓龙刚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讽刺她,又引起班上男生大笑连连。
  自从赵萌萌前两天将卫生巾掉在了国旗台上,拿这事儿嘲笑她的男生就没消停过。文科班女生多,张晓龙平常就爱欺负女孩儿,不爽掀裙子就是说流氓话,把哄笑当做给自己的掌声。
  今天这事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做的,聂瑜早就看他不爽,今儿惹到他的地界,一团火直接窜上了脑门。
  “很好笑吗?”聂瑜双手抱肩扫视全班。
  他声音洪亮,一开口,全班登时鸦雀无声。
  看热闹的人纷纷转过身去,打开课本假装学习。
  张晓龙眼见着情况不对,赶忙认怂:“聂哥对不住啊,哥们本来只想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
  聂瑜两三步走到他面前,也不废话,抬脚踹翻他的凳子,肥大的身躯轰隆倒在了同桌的身上,紧接着哗啦啦,桌上的课本散落了一地。
  “你吵死了。”
  沉沙般的低音,冰窖般的语气。聂瑜看着瑟瑟发抖的张晓龙,厌恶至极。
  -  
  大课间,聂瑜没精打采地做着广播体操,摆臂动作宛如重伤患者做复健。
  趁着班主任没盯着这儿看,枚恩凑到他身边,问:“你今儿状态不太对啊,怎么了?”
  “我……遇到一个麻烦事。”聂瑜犹豫着开了口,“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我家楼上住了位特矫情的小屁孩吗?他今天,提了个莫名其妙的请求。”
  枚恩劝他:“你不是说人家年纪挺小的吗?那你多忍一忍呗,你小时候不也挺讨人厌的。”
  “不是,他今天提的这个事情真的很奇怪,他……他要……”聂瑜有点说不出口。
  “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
  “他要和我睡一个屋!”聂瑜吼完又立马补了一句,“不是那个睡……”
  隔壁黄子健听见了,搭腔道:“谁这么大胆?想和我们聂哥睡?”
  聂瑜一脚踹他屁股上,将人赶走了。
  枚恩莫名其妙:“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我问你,他是不是第一次离开家,第一次独自住外面?”
  “啊,应该是吧。”聂瑜点点头。
  “那不就得了。小孩子嘛,一个人睡都有点怕,我初中住宿舍的时候,花好了好长时间才适应。”枚恩拍拍他的肩,“再说了,大家都是男生,你干嘛搞得这么紧张?”
  “我……”
  聂瑜竟然一下子被说服了。
  是啊,我干嘛这么紧张?这是什么大事儿吗?
  他使劲儿挠了挠头,烦乱的心情平复下去一半。
  “可是……”他转头看向枚恩,“我已经拒绝他了。”
  
 
  ☆、馄饨阳春面
 
  当天,聂瑜半夜去上厕所时,看见厨房的灯是亮着的。
  冰箱门被打开,费遐周埋着脑袋翻着什么,松松垮垮的睡衣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短睡裤下露出一双细白的腿,不停地跺着脚赶走飞来的蚊子。
  聂瑜敲了敲门,问:“你干什么呢?”
  费遐周被他吓得一个激灵,手里一袋饼干应声落地,饼干屑撒得到处都是。
  “有病吧你!”他不客气地骂了一句,愤怒后又呼了口气放松肩膀,可能在心里感慨还好不是妖魔鬼怪半夜敲门。
  聂瑜走过去,问:“你不是吃过夜宵了吗?大晚上不睡觉又翻冰箱干嘛?”
  他否认:“我没偷吃。”
  “嘴巴擦干净了再摇头。”
  “我……”
  费遐周慌张地抬手抹嘴角,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他楞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刷了,抬脚就往对方裤裆踹。
  聂瑜捂住裤裆,敏捷地躲开了。
  他蹲下去,将地上的半包闲趣饼干捡起来,惊讶地说:“这饼干不是我的吗?”
  费遐周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明天把钱还你。”
  聂瑜看他一眼,抬手要把饼干往垃圾桶里扔。
  “等等!”费遐周一把抢过,瞪他,“还没吃完呢。”
  “都掉地上了。”聂瑜说。
  “里面的又没脏。”
  中午的剩菜到了晚上就不肯吃的费遐周,今天这是没睡醒还是魔怔了?
  聂瑜撒了手,留心观察着他,说:“行,那你吃吧。”
  这家伙是真的不嫌弃。两指头捏住一块,张大了嘴巴就往里送。
  牙齿就快碰到饼干的时候,聂瑜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腕,费遐周猝不及防地吐了出来。
  “你发什么神经!”他愠怒地看向眼前人。
  聂瑜说:“这饼干过期了。”
  费遐周皱眉看着他,分不清这话是真是假。
  “真的过期了,这次没逗你。”他表情认真,伸出手掌,问,“现在可以给我扔掉了吗?”
  费遐周不情愿地交出饼干,嘀咕:“你不早说,我都吃了两块了……”
  他下意识捂住了肚子。本来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却感觉肚子里头咕噜咕噜翻滚,不太对劲。
  聂瑜扔了饼干,笑话他:“得了,吃两块又死不了人。”
  这傻孩子怕是真的饿坏了,逮着什么都往嘴里塞。
  费遐周面色沮丧地揉了揉肚子。
  “有这么饿吗?让你多吃点又不吃,成天计较什么卡路里,活该你现在受罪。”聂瑜噼里啪啦喷了一堆,唾沫星子快飞人脸上了。
  费遐周抹了把脸,难得没生气:“聂瑜,你知道吗?你有时候吧,说话口气跟我爹一模一样。”
  聂瑜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受了侮辱还是占了便宜。
  想了半天,他啐了一句:“我才没你这样龟儿子。”
  -
  隔壁人家的大摆钟敲了两声——凌晨两点了。
  冰箱里除了蔬菜就只有冷冻的速食,连包方便面都没有。
  “好想吃三明治啊……”费遐周叹了口气,又将冰箱从里到外扫了一边,连面包糠都看不见。他揉了揉眼睛,想回房间了。
  刚迈了两步,听见身后人问:“你是被饿醒的,还是因为……睡不着?”
  费遐周也说不清:“两者都有吧。”
  聂瑜家的隔音效果并不太好,一到晚上万籁俱寂,但凡楼上有点动静,楼下的聂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是个脑袋沾上枕头就能睡着的人,这些声响并不影响自己的睡眠。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无法理解失眠者的烦恼了。
  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费遐周也不会见到翠花,更不可能因此过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不是他聂瑜的作风。
  想到这儿,他便开了口。
  他问:“你想吃馄饨还是面条?”
  “……啊?”费遐周茫然地看他。
  聂瑜将折叠桌拉开来,重复了一遍:“问你呢,吃馄饨还是面?”
  费遐周想了想:“想吃馄饨面。”
  “想得真美。”聂瑜翻白眼。
  -
  馄饨是现成的,前两天奶奶包了很多,全冻在了冰箱里。煮面就更容易了,聂瑜最喜欢吃面,方便又管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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