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汐紧紧盯着林雪,她努力回想过去那个夺她双眼的女魔头的面容,直到林雪抬头,她猛得推开徐承尧,“就是她……就是她!”
“汐汐别这样,你……因为那个尹杰你太累了,你需要休息,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弄清楚的,我你还不放心吗?”徐承尧半玩笑半温柔安慰她。
她听见尹杰二字便忽然看向徐承尧,眼里含着埋怨,“二公子,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却说要帮我,你……”
“我什么没有告诉你?”徐承尧敏锐的感觉到了这几天汐汐对他反常的态度的原因,“尹杰他……”
汐汐甩开他的手,彻底失控,“二公子,你该告诉我的都没告诉我!”
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看向徐承尧身后的盛徽兮,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眼泪又划下,“我还怎么敢信你!”她指着盛徽兮,“你们都是活得好好的人,谁像我一样抓着心里的念头去撑着日子,你说你会帮我,可如今……”她摇头,怀着满满的怨恨,“你最终不过是寻常人,盛家女也罢,往事前程也罢,若前路坦荡光明,新欢旧爱不过是寻常。”
她只恨她自己,以为他懂她。
父母因徐氏而亡,这样的事,他怎么敢告诉她?
汐汐梨花带雨的哭着说了盛家女,说了新欢旧爱,盛徽兮心思细腻,又早有猜测,如何不知,却被汐汐这般哀伤的可怜模样憾动,揣紧了手里的帕子,指甲几乎刺进肉里。
沈鹤知道汐汐所指此事一二,注意着盛妹妹的神色,当即上前要让盛妹妹离开。
徐承尧知道汐汐心事,哪里生得来气,只感得几分汐汐的伤心,其中误会又不便去说,更何况新欢在此,他又是想到她会伤心,心绪又乱又慌,左右不是,不敢回头,只能挡住汐汐看盛徽兮的视线,叹道:“回吧,汐汐。”
汐汐看见众人各种异样目光,心中百感交集,狼狈之余内心悲凉。
徐承瑄姗姗来迟,拥林雪入怀。
见她脖子被划了一道,似受了很大的刺激,当即阴沉了脸,“来人,拿下那个青楼艺女!”
“大哥!”
“二弟,此事不必多说,你护着的人若无错处我不会冤枉,只是你太放纵她们了!“徐承瑄呵斥他。
汐汐淡淡嘲笑,“当真不会冤枉?”
徐承瑄本就在气头上,眼下对她更加不客气了,”区区一个青楼女子在我徐家大宅对大夫人动手,就算不懂算计此等行事有多愚蠢,也要看看你靠着谁才站在这里的吧。”
汐汐瞬间面无血色,此话真实得如同刀子狠狠扎进她的心,她哑然失笑,“有道理。”
徐承瑄要抓,徐承尧要阻,僵持之时,林雪在他怀里轻轻扯他衣袖,眼眸之中有些淡淡的不忍还有些迷茫,“阿瑄,算了。”
☆、徐家(四)
前厅客人还在,此时处置也不大妥当,徐承瑄最终随了林雪的意思,放汐汐离去。
沈鹤虽疑惑林雪的情况,但林雪最后还出声感激他,并无异样。
但此事却在一夜之间传遍成怀大街小巷。
盛家女和徐承尧曾经凄美悲剧收尾的爱情故事还在添油加醋里被谈起。
而被皇宫注意到的却是汐汐此女口中所说的灭凤家满门的魔头和徐家雪夫人的关系。
本只是女子一句话当不成证据,可仅仅一夜,有关雪夫人身世的种种言论纷纷传起。
沈鹤一觉起来,那些下人都在八卦,可这种八卦却与往常八卦有些不同。
甚至有人在猜徐家和当年凤家被灭门有什么关系。
他去寻盛妹妹,却被落霜告知盛妹妹和竹湘刚去了后厅,说是徐夫人叫了徐承尧和林雪去那问话。
盛妹妹桌上有一画本子,上面画的就是徐承尧和盛家女的爱情故事。
小姐是盛家嫡女,自小被养在闺阁之中不染世俗繁杂,金贵受宠,性子娇鬼矜持,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便是个秀气的气质美人,诗词歌赋文礼德才更是无一不通。
而少爷是商贾之子,木纳呆儿,不通文武。
其父被盛家小姐的父母赏识,两人还没出生便订下了娃娃亲。
沈鹤飞速翻完话本笑乐了。
若这话本是真的,那小时候徐承尧就是个傻子,除了跟着盛妹妹其他的甜言蜜语什么也不会说。
被盛妹妹捉弄也不知道生气。
徐家两子,徐承瑄小时候摔断了腿,徐承尧天生智力低下。
旁人看不起他们,父亲也觉得他们不争气,徐承瑄直接被送走送去成景养,而徐承尧虽平庸但讨盛家小姐喜欢便留在了成怀。
盛家小姐虽捉弄他,却也护他。
他跟着她,学她所学,那些盛家的丫鬟们也都和他玩在一起。
二人一人优秀一人痴傻,却也般配。
直到盛家通敌一事出。
沈鹤看完话本子就去后厅。
盛妹妹站在外面不能进去,也听不见里头徐夫人说了什么。
沈鹤耳尖,隐约听见徐夫人训斥林雪欺骗旁人怀子一事。
沈鹤撇嘴,这事是两夫妻一起瞒的,怎么就全怪林雪了。
林雪也是硬气的,哪怕徐夫人根本不想听她解释,她也依旧将喜脉一事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徐承瑄上朝还未归,徐承尧插嘴护嫂,便将徐夫人的火气引到了自己身上。
无外乎是说徐承尧在外沾花惹草一事。
话至此处,徐夫人便叫人让盛徽兮进厅。
沈鹤直觉徐夫人要生事,想要一起进去,但盛妹妹阻了他。
竹湘也阻止道:“沈少爷若进去,肯定要发脾气的。”
沈鹤无法反驳,待盛妹妹进去以后,他问竹湘,“你和盛妹妹是不是越来越不喜欢我了?”
竹湘淡笑,“少爷,小姐昨日还愁着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他不会生盛妹妹的气。
“少爷,若小姐要入这徐家,这些事必须由她抗,你是帮不了她的。”
“可我就是担心。”
沈鹤竖起耳朵去听里面谈话。
徐夫人让盛徽兮进来以后就让她坐下,又差人去找人来。
不一会儿,徐婉儿便出现了,一同出现的还有亓官誉。
沈鹤可没忘记刚到徐家的时候那宴上徐婉儿贺徐承尧搞得小动作。
徐婉儿喜欢亓官誉。
徐夫人待自己的女儿到了之后又让人将太子殿下的侍卫带来的那箱给自家女儿的东西拿上来。
徐婉儿上前看这些金银首饰,都是稀奇物,不是盛朝常见的,她看见一支簪子,来回把玩。
徐夫人见她喜欢,便说道:“这些贺国进贡的给后宫娘娘的一些东西,其中这金丝凤尾钗只两支,一支在清后娘娘手中,还有一支……婉儿,太子殿下差人特意送来。”
徐婉儿吓得如同被烫到了一样掉了那簪子。
徐承尧还以为他要挨骂了,可没想到母亲倒霉的是自己的妹妹。
他的妹妹什么德行他最清楚了,太子殿下那样的人不是她想要的夫君。
徐婉儿急得不顾下人在旁直跺脚,盖了那些首饰,“我不要,难看死了。”
徐承尧道:“这可是太子妃才有的殊荣呢。”
徐婉儿狠狠瞪徐承尧。
徐夫人也是知道自己女儿什么心思的,厅里的都是自己身边的老人了,不会乱说什么,她看了眼盛徽兮,又对一旁幸灾乐祸的徐承尧说道:“今儿下午尹家小姐要来,说是寻你有事,你今天不准出门。”她猜到徐承尧今天肯定是要去寻那青楼女子的。
沈鹤眯眼,尹家小姐?
徐承尧笑不出来了,“母亲,不能这样,我……”他看了眼被忽视的盛徽兮说道:“我和那尹家小姐从前是有说要订亲,但是后来尹家拒绝了,我和她清清白白,小时候见过几面,绝对谈不上熟!”
沈鹤在外琢磨着品出了这话像是解释给盛妹妹听的,也像是防着徐夫人故意拿这个事打压盛妹妹的。
他的心稍微放宽了点。
徐夫人也听出来了徐承尧什么意思,呛道:“我也没说你和她不清不白。”
徐承尧:“……”
徐婉儿噗得一声笑了。
徐夫人道:“婉儿,等太子殿下回宫,你随我入宫见清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徐婉儿:“……”
沈鹤在厅外噗得一笑。
亓官誉瞥了他一眼,“听到什么了?”
“徐婉儿被太子殿下看上了。”沈鹤站得累了,靠在柱子旁。
亓官誉托着下巴抱着剑正站着,“你可知雪夫人来历?”
“不知道。”
“看你们似乎认识。”亓官誉一直目视前方,说完后瞥了眼沈鹤。
“她是徐家大夫人,我认识她不奇怪吧。”
“你和她昨天去了酒楼。”
沈鹤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向徐承尧买了那个酒楼。”
沈鹤:“……”感觉被偷窥了。
亓官誉像是知道沈鹤在想什么,说道:“我刚才去外面逛了一圈,外面传闻稍加引导,雪夫人的处境会十分危险。”
“稍加引导?谁那么无聊……”沈鹤想起那个专门复仇的烈仇教,发现真的有人会这么无聊,也明白了亓官誉的意思,他挪了挪身子,和亓官誉肩并肩,凑过去小声道:“后果很严重吗?”
“只是徐家大夫人而已?”
沈鹤:“……”他连忙道:“朋友朋友朋友!我和她是……看得顺眼的朋友。”
亓官誉挑眉,“你看得顺眼的朋友还挺少的。”沈鹤刚开始看他不顺眼。
沈鹤:“……”
亓官誉道:“以徐承瑄的能力,处理这些谣言不难。”
“那就好。”
就怕这仅仅是个开始。亓官誉没有说出口,因为其中牵扯的事太多了,包括太子的行动。
这里并不是和沈鹤说话的好地方。
其实他想让沈鹤再定一次时间,然后他俩在慢慢说话,旁人都干扰不了,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但是……
厅内气氛渐渐严肃,徐夫人谈及尹家小姐和徐承尧若能订亲,对徐承瑄的仕途大有用途。
徐承尧不耐。
最后徐夫人让盛徽兮去休息,不打算放徐承尧离开。
亓官誉小声对沈鹤道:“晚上带她来徐承尧房间,明天她绝对会跟你回沈庄。”
沈鹤半信半疑,忽然被盛徽兮牵住了手,这是下山以来第一次,他甚至能感觉到厅里徐承尧醋到喷火的眼神。
但是亓官誉那面无表情但眼睛里都是的凶神恶煞是为什么?
还有竹湘来回在他和亓官誉之间投射灼灼目光又是为什么?
沈鹤内心满是问号,“……”
一路上盛妹妹一句话也不说。
他也不在乎旁人投过来奇奇怪怪的目光,走着走着,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盛妹妹在沈庄时喜欢牵着他的手围着沈庄长长的走廊聊天。
下山以后碍于那些规矩,盛妹妹有意识的减少了很多逾越之举。
“盛妹妹,怎么了?”沈鹤方才和亓官誉说话专注,没有听见后面的。
盛徽兮走在沈鹤前面,沈鹤看不清她的神色,“沈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我和盛家女长得很像?”
沈鹤僵住,“好像……是吧。”就是一个人当然像啊。
盛徽兮声音颤抖,“我记得刚来徐宅的时候沈哥哥你说过让我以烟玉为名。”
沈鹤心中一咯噔,他差点忘记了这件事。
盛徽兮声音略微颤抖,“徐夫人说我和她长的很像,难怪他喜欢我。”
盛妹妹以为徐承尧因为她长得像盛家女所以才喜欢她的?
沈鹤莫名松了口气。
他还没有准备好告诉盛妹妹她就是盛家女这件事,总觉得,要更加谨慎一点,至少和亓官誉商量过……
盛徽兮此刻心神不宁,并没注意到沈鹤的小心思,“那个汐汐姑娘说新欢旧爱……”她握沈鹤的手紧了紧,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扑进沈鹤怀里,说道:“沈哥哥,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我稍微……稍微想要冷静下来。”
沈哥哥给了她很多安全感,她觉得自己太依赖他了,这样子帮不了他的,所以一直一直想要……像话本子里的女主人公一样,强大一点,再强大一点……
沈鹤怔住。
盛徽兮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一直觉得一辈子认定一个人了那就是那一个人了,就好像沈庄里飞来飞去的鸳鸯鸟,少了一只也还有另外一只守着,如果我是那一只活着的,我想着的是无论明天什么样,至少昨天在心里,他在心里,别人都忘了这个死了的,我还记得,这样子……人死了就不是什么都没了不是吗?”
沈鹤想着这是什么意思,认真的认真的想着,想要明白盛妹妹的想法,想要说点什么,明白了才说得出安慰,这些安慰才能真的让她不要难过。
“新欢旧爱什么的……我最讨厌了。”
沈鹤感觉自己的肩膀湿润了,他道:“盛妹妹,你别哭啊。”他抹去她眼角的泪,气道:“都是徐承尧!什么都不说,他应该告诉你他的一些事,而不是让你从别人口中零零散散的猜这些事,这一次……你不是说要考虑回不回沈庄嘛,今天就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如果他还让你伤心,我们就回沈庄!”
沈哥哥还是在沈庄时那个会为她的难过手忙脚乱的沈哥哥,盛徽兮咧嘴笑了,取笑道:“那沈哥哥和亓官公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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