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从自西域的商队换种子时是按一斗麦子两斗玉米换的,如今新收玉米,每斗玉米便按一斗小麦算,价钱是两文钱一斗。若有人想买玉米棒,价钱还得另算。
玉米的推广可是一件福泽万民的大事,因为玉米的亩产比小麦水稻都高,到了灾年,玉米或可成为灾民的救命稻草,而不致于饿死。
其实乔纪维早就想把玉米的种植推广开来,但苦于没有种子,只好打算收获时再推进这个计划。
如今时机到来,乔纪维紧紧抓住。把将近一半的玉米都派发了出去,村民们大多以小麦换,也有人有余钱,就没有以麦换玉米,而是以钱换。
收完玉米,钱家便着手种小麦。种小麦这种活是比较轻松的,只要用牛犁沟把麦种撒在沟里即可。
钱大永在前面拉着犁铧,乔纪维在后面撒麦种和微量的牛粪。原本钱家种小麦是不施肥的,当然也无肥可施,但既然养了牛,不用白不用,便也跟着长贵家学,在种麦子时施肥。牛粪臭烘烘的,乔纪维面色难看,在忍受着臭粪难闻的气味。
钱大永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往后面看看,时而见乔纪维弯腰时而见乔纪维直行,身形单薄却又匀称好看,全身穿黑色衣物,与他俊秀干净的面容颇不匹配,显得有些突兀。但在钱大永眼里,黑色衣物何足道哉,他穿什么衣服都是美的。所以他看到乔纪维在后面就觉得很心安。
傍晚回到家,小公牛累得想喝水,但钱大永就是不给它喝。乔纪维不明白缘由,向钱大永询问。钱大永解释说牛累了一整天就给它灌水容易使它得病,换作人亦然。
乔纪维思之觉得有些道理,他忆起小时候跑步回到家里喝凉水,第二天就不停地咳嗽,他母亲带着他到小区的诊所看病,医生诊断是炎症,他有过这经历,却不知道喘气时喝凉水与得炎症有什么关系。
种完小麦就要收豆子,就是菽,这个时代豆腐已经盛行,所以乔纪维不打算弄豆腐开发市场,没必要也没意义,还白费力气。乔纪维突然想起了公司吃火锅时的鱼豆腐,在这个时代,应该没有人制过鱼豆腐,乔纪维想自己或许可以尝试做一下。
鱼豆腐是乔纪维在现代时经常吃的食品,口感还蛮好。但就是不知道怎么做的。只知道吃火锅或者麻辣拌时有这种食物,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所谓鱼豆腐,乔纪维望文生义,觉得就是鱼和豆腐混合成的一种食物吧。
一想到这,乔纪维当即着手准备原料。
县城的摊子上鱼商正蹲在地上等待着客人,面前突然出现一双脚。鱼商抬头一看,来人穿着黑麻衣,正是两个月前和自己挨着卖土豆泥的漂亮小哥儿,“你来买鱼?”
乔纪维浅笑:“是,老板,来上十条鲤鱼。”
鱼商递给乔纪维渔网让乔纪维自己挑,“可是家里来了客人?”
乔纪维也不掩饰:“拿这些鱼做一些东西。”
鱼商还在怀念两个月前的美食土豆泥,他家里的妞儿不止一次催促父亲买这种美食,但可惜卖土豆泥的人就就已消失,还何谈买土豆泥,“小哥,你那土豆泥今后就不卖了?多好的东西呢!”
乔纪维没想到还有人能记得他这土豆泥,不免对鱼商有些感激,“要卖呢!不过要到明年才可以,现在土豆要留种,可不能卖。”
“记得明年卖土豆泥的时候留给我一碗哈!”鱼商随口说道。
乔纪维点头,“一定。”
随后乔纪维又向村里的豆腐大娘学得制豆腐的方子,乔纪维按照步骤把鱼肉融进豆汁里,但放进锅里煮时总是弄成一些杂碎,不能成块,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显然,以这种法子制鱼豆腐,很可能是南辕北辙。
所谓鱼豆腐,究竟是用什么原料制成的呢?乔纪维回忆到曾在火锅店里吃到的鱼豆腐,薄薄的一块一块的很有豆腐的样子,那么是不是这种食物只是看着像豆腐?原料只有鱼肉!所以现代人取名为鱼豆腐。
乔纪维改变思路,转而尝试以鱼肉与主料。收完豆子后是一段相对闲暇的空白期,乔纪维得以有时间摸索这种食物的做法,经过了几天失败的尝试,乔纪维终于成功。
钱母见乔纪维浪费了这么多鱼肉,连一点饭菜都没做出来。以为乔纪维弄鱼肉耍,故意浪费食物。这可更加坐实了乔纪维败家子的标签。
她屡次阻止乔纪维的尝试:“你赶紧给我滚出锅房!”
乔纪维逆来顺受,默默承受,转而到庭院里切鱼块。
随后钱母抢走他的鱼,准备拿抢来的鱼给钱大永做一锅鱼汤。
但乔纪维这些天做生意兜里也藏了许多私房钱,所以并不惧怕钱母的高压政策。随后又到附乡镇的市集上买了几条鲤鱼。
他把鱼切成肉泥加上料酒食盐去腥,鸡蛋和面适量加到鱼泥里面,加水拌匀,伴以姜末等佐料。然后放进锅里蒸,蒸好后切成一个又一个长方体块,再放进油锅里炸,炸好后出锅。
炸出来的东西又黄又酥,跟现代的鱼豆腐还是有一点点的差距。
乔纪维把盛鱼豆腐的碗放到钱大永跟前:“尝一下!”随之把一双筷子放到钱大永的手里。
乔纪维做出这鱼豆腐刚过早饭没多久,钱大永又一口气吃了五个馒头,看到碗里黄澄澄的且有一股鱼香的小块直犯难,他是一丁点东西都吃不下了,“能不吃吗?”钱大永的声音像是哀求,很难想象这是从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精壮汉子口中发出的。
“不可以!”那语气不容置喙,和着这是逼着吃东西的节奏啊!
钱大永硬起头皮拿起筷子椡一块鱼豆腐放进嘴里,那痛苦的神色突然消失,眼角眯起来,唤作享受的神色。
钱大永细嚼慢咽,觉得鱼豆腐口感舒滑,那一种香味难以言说,就像在口中饶了一个圈。
乔纪维心里心里没底,试探性地问钱大永:“这鱼豆腐怎么样?”
钱大永向他竖起大拇指:“好!”
“你想出来的美食就是好。”钱大永补道。
第29章
看到钱大永说好,乔纪维也尝起一块鱼豆腐,味道与现代标准的鱼豆腐略有差异,但口感嚼劲都是相同的。
乔纪维又下手炸第二锅鱼豆腐,把鱼豆腐一块一块地用勺子铲到油锅里,掉下去的鱼豆腐被热油覆盖,被炸得通身冒出黄气泡,噼里啪啦作响。
不到半刻的工夫又出来一锅,把鱼豆腐盛进碗里,乔纪维被油烟熏得满面通红,呛到鼻子后不时咳嗽两声,钱大永看到后有些心疼,想代替他炸鱼豆腐。
待炸第三锅的时候,乔纪维刚把一块鱼豆腐放进去,突然一个油点子溅到了他的手背上,他“啊”一声,放下筷子查看自己的手背。手背上原本白皙的部分被烫得艳红,火辣辣地疼痛。
一双坚硬有力的手握住乔纪维的手,钱大永往他被烫红的地方上吹气,边吹边抬起头关切地看着他,那神色既柔和又温情,放下他的手语气半是责备半是体谅:“怎么这么不小心,来,你到后面歇着,我来炸!”
钱大永把乔纪维推到自己后面,顺便脱下乔纪维的围裙给自己系上,拿起一双筷子网锅里叉鱼豆腐。
乔纪维在后面指挥:“你不能这样用力气,轻点轻点……你那两根筷子有点短!小心点,我好不容易切的!注意火候,别炸过头……”
钱大永被他喊得晕头转向,不知自己哪里会出叉子。
炸出来鱼豆腐自然是要卖的,此时已经有好几个邻居被香味引过来。
钱大永的邻居中有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唤作袁其,至今还没娶上媳妇,但长得白净,相貌也比一般的粗糙汉子清秀,村里人都唤他小白脸,正是被这香味引了来,“大永,你家这东西是啥啊?这么香,是不是丸子?”乡村里若是有人家有了好东西整好被旁人发现,旁人也不能厚着脸皮直接索要,便围绕这好东西展开话题,直到主人家分一丁点给他,而他问这种话的用意就是在这里。
钱大永还未开口,就被乔纪维给堵住:“不是丸子,这东西叫作鱼豆腐,最近我们手头有点紧,所以就想着炸这东西卖。”那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要尝鱼豆腐就得花钱买。
袁其已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但不想落下风:“哼,尬拗鬼子拉屎水子!”
乔纪维不知方言,听不出话里的意思,但钱大永则攥紧拳头,吓得袁其接连几步往回躲:“大永,做人要厚道啊,君子以理服人知道不。”说着话也准备着逃跑的架势。
乔纪维把鱼豆腐的价钱定为一文钱一块,这价钱看似昂贵,实际上做鱼豆腐花了若干工序,成本相应地就变高了。再加上乔纪维切的块本来就大,所以把价钱定为一文钱也合情合理。
村人们最近织麻衣都赚了大价钱,所以都不吝花费几文钱买几块鱼豆腐。
这些天正是农忙时候,乔纪维他们也不能到放下农事到县里卖鱼豆腐。况且这鱼豆腐的工艺本来就不复杂,做工又繁琐,乔纪维决定把这鱼豆腐推广开来。
但也不能就这样白白给他们手艺,乔纪维发话若是有人帮他家做鱼豆腐十天,就把手艺传给他们。第一次乔纪维只招收十个人,袁其厚着脸皮第一个报上名,乔纪维不计前嫌,收他作学徒,乐得他满嘴笑,以为撞上了什么大运。
其实花上十天的功夫,就算在边上看,也能大体掌握鱼豆腐的手艺,更别说要动手做了。乔纪维的用意就是要让他们替他们家多做活计,知道得到手艺的辛苦,日后也不把这鱼豆腐的方子轻易传人。
这时节家家都在坡里忙着收粮,所以乔纪维与他们约定每天晚上到钱家做鱼豆腐。乔纪维也不担心他们偷吃,毕竟这鱼豆腐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他们出工出力,若是再不允许他们吃,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这些人做出的鱼豆腐聚集到一起,十个人轮流到县城或者乡里的集市上卖。
乡镇上的人吃了鱼豆腐都觉得好,但他们啥不得就这么一口吃下,所以往往把它们放进菜里,或者把它和鸡蛋或者香菜放在一起炒,这样也能吃出一番滋味。
这十天夜里乔纪维几乎没有休息,但整个钱家热热闹闹的,乔纪维被这热闹的氛围打动,暂时也忘却了累。
十天后他们出师,乔纪维又招收新成员。仍招十个人。
由于现在还在农忙期,这出师的十个人大概每隔几天才到县城或乡镇上卖一次鱼豆腐,十个人做出的鱼豆腐的形状和大小不尽相同,口味也略有差异。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们水平的差异,每个人做出来的鱼豆腐的口味都有自己独有的味道,即便是大厨,做的名菜里也会烙上自我的印记。
其实袁其做出来的鱼豆腐吃着最香,而且其表面的色泽也让人看着有食欲。所以他的鱼豆腐在乡镇或是县城里销路最好,回头客也多。
一日袁其正推着车子往乡镇上行走,车上装满了煮好的鱼豆腐。突然斜对面火急火燎迎来了一个人,还佩着一把剑。这人走路不看路,一个不留神把他的鱼豆腐车给撞翻,大部分鱼豆腐被抖了出来,袁其也被撞出去两米远。
袁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鱼豆腐跌落进了泥土里,真真是欲哭无泪。气得他吼那个人:“我这鱼豆腐啊!你瞎了眼咋的?你以为我做这鱼豆腐容易吗?平日里还得给大永他那男媳妇赔笑脸,呜呜呜~”
那人看面相二十六七岁的模样,剑眉星目,一股潇洒的气质,身材颀长,小腿精瘦健硕,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实在是对不住!”但袁其不理会他的叫,仍在哭喊:“哎,别叫了,银子赔给你就是!”
说完送给他二两碎银子,不给还好,这一给,袁其就觉得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所以破财敷衍了事,压根就看不起他们这等穷苦人,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他在讹诈呢!“你以为只交二两就万事大吉了!你花这些银两能弥补我的物品损失,但弥补不了我受伤的心!一块鱼豆腐要费多少心思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混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那人听袁其胡搅蛮缠,渐不悦,弓起手,“你到底想怎样?补偿何物?你说!”说着话冷眼一扫袁其,目光极冷,吓得袁其一哆嗦。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袁其那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竟是那么的——可爱诱人!虽然额头上已添了皱纹,但那白皙的脸让他恨不得亲上一口。
但袁其好像也想不到要他补偿什么,也被他那似剑般冰冷的目光吓到了。还好车上还有完好的鱼豆腐。于是把二两银子塞进口袋推着车往乡镇上行,“哼!恶霸,仗势欺人的主儿!”
那人一直伫立在那儿,久久地望着袁其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一抹浅笑,直到袁其的身影远去。
那人在钱家所在的村子里的一个闲置的茅草屋里住下来。村里突兀地出现了这个人,还长得那么英俊,方圆二十里都没有这般的俊男子,村民的兴趣都被勾起,纷纷打听这人的由来与去处。
各种说法众说纷纭,有说他是世家大公子的,有流言说他是微服私访的皇帝,也有说他是朝廷钦犯。与此同时他也在打听袁其是何许人也。
那天袁其干完活计,追赶着夕阳归家,那人正勾手站立在他家门前,挺拔如松,已等候在那儿多时。
袁其看到是那人,神经瞬间绷紧,“你到这儿何干?”
那人上下逡巡他一番,神情潇洒,低语浅笑:“鄙人黄云天,听闻你做鱼豆腐很好吃,特意来尝尝!”
袁其傲娇扭头,他还想好好休息一番呢!“不给你做!”
黄云天拔出剑,剑锋发出锐利的光:“给不给!不够我就要刺了。”
纵然袁其觉得自己是个坚守“本心”的人,但也禁不住这般威胁,只好打开门把黄云天让进去:“别家不挑,偏挑我,倒了血霉了!”
第30章
袁其上次卖的鱼豆腐还剩下了点,让他吃陈的鱼豆腐总不是待客之道,但这人前些日子撞了他的鱼豆腐车,如今又逼着他炸鱼豆腐,简直太霸道了,罔顾他累了一天的事实,那么他也不客气,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黄云天对着袁其炸鱼豆腐的身影,一脸奸邪的笑,那小身板怎么看都觉得好看,还有那紧翘的臀部,总让他有一种冲动。
袁其将剩下的鱼豆腐炸熟,盛进一个碗里,气哄哄地端到黄云天身旁的石桌上,黄云天一扭嘴,笑出一个小酒窝,左手手有力地扣住袁其的右手:“你给我喂!”
他把袁其的手张开拿住筷子,袁其腮帮子鼓得紧紧的,使大了劲咬着牙,极力挣扎,“松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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