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纪维说出来的话却挺客气的,语气却不带任何激烈的情绪,透着一股疏离。“你们的事情我帮不了。”
乔纪维本想拒绝过后,这群人希望落空,便会自行离开,不料这群人还是苦苦哀求。
“这十里八乡的可就恁有能为,你都救不了,谁又能哩。”
“是啊,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钱母见这么多人聚在自己的家中,心里烦得很,她可不像乔纪维那般客气,上来就拿起扫帚把香儿家人往外赶。但这些人实在太多,钱母顾此失彼,把一个人赶了出去,另一个又“爬”进来。乔纪维站在院中,却也在暗中支持钱母。但一老一少难敌八人,最后香儿家人的喊叫把全村人都引了来。
这些村人在钱家门外指指点点的,话语间也透漏着对香儿家人的同情。
翡翠有点看不下去,对乔纪维说道:“少爷,你就帮帮他们吧。”
闹到现在,乔纪维竟有些骑虎难下,他现在的确对薛虎一点办法都没有。
乔纪维走到族长面前,央求道:“你看这几个人,哭喊地这么厉害。恁能不能找几个人把这七八个人弄走。”
“这群人确实有些迂,”族长照着乔纪维的话头说道,“但你想啊,还是薛虎更可恶。我听说薛虎跟各地的人牙子都有一些联系,闹不好啊香儿可就不知被卖到哪儿去了。”
“你说什么?”乔纪维突然高声道,“薛虎跟人牙子有关?”
族长点头。
至此,乔纪维可非管不可了。正因为那一路的悲苦,乔纪维一听见人牙子这三个字就恨得牙痒痒,那一些被殴打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当时还差点失身。
他把香儿家人拉起来,“好,今儿你们的事我就管定了。”
乔纪维一说完,全村人中间都响起了欢呼声。香儿家人又一次扑通跪了下去。
趁着没人的时候,乔纪维向香儿爹问道:“当时是谁告诉你们我可以救香儿的?”
“你们村子里一个叫长贵的。”
一听到这个名字,乔纪维一声冷笑。这个人已经有两次给乔纪维添麻烦了。不能明目张胆地针对乔纪维,就在暗地里下绊子,可谓煞费苦心。但乔纪维却也并不把他放在心上,从长贵这两次的作为看,只会鼓动,终究只能作个喽啰,也没啥陷害人的本事,不足挂齿。
但究竟要怎么对付薛虎?乔纪维为此却伤了脑筋。据乔纪维多方的打听,这人跟县官大老爷也有联系,想必这便是他横行乡里的资本。
这天下午,赵基却又来到钱家,径直踱到乔纪维的卧室里,对着他愣笑道:“可否再借我一些银两。”
乔纪维皱起了眉头,转念一想,来了主意,“在这城里你可认识薛虎?”
赵基眼神里透着疑问,“你打听他干什么?我们的关系好得紧。”
乔纪维直视着他,“他强抢良家妇女你可知?”
赵基摇头,“不知。”
几次的接触,乔纪维也晓得赵基这人诚恳,不像在说谎。“他的确强抢民女。”
“啊,”赵基大惊,“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无视王法。”
乔纪维掏出几两银子握在手里,在在赵基面前晃了晃,“这几日把他拖住,这银子就是你的。”
赵基已被赌博迷了心窍,为此答应得很爽快。“好。”
与乔纪维约定完,赵基便匆匆走出了钱家的门,在县城里寻找薛虎。
第56章
安排完赵基的任务,乔纪维便又架着牛车去了县城里。先前钱大永在时乔纪维还觉得这小公牛很听话,如今没了钱大永,乔纪维对这公牛照顾得也不多,故而在路上这小公牛还不太听乔纪维的话。
虽说薛虎上面有县官大老爷护着,为此他也能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在县官大老爷面前,乔纪维动薛虎貌似是蚍蜉撼大树。但也不是一点转机都没有。薛虎既然有县官大老爷的关系,乔纪维自然也可以跟县官大老爷拉关系。
他依照先前的习惯,先去了郭掌柜那儿。
郭掌柜的见乔纪维又来到店里,心想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对乔纪维欢迎道:“来了,快里面坐。”
原本郭掌柜的还有客人,现在把买衣服的客人扔给店小二招待,自己把乔纪维带进了后门。
乔纪维见自己身处的屋子堆积着成堆的衣物,屋子中间仅放置着一套浅黄色的桌椅。郭掌柜拉起一把椅子给乔纪维坐,又在桌子上放了一茶杯,要给乔纪维沏茶。乔纪维连忙郭掌柜手里拿着的茶壶,说道:“别介,我也不渴。”接着道:“咱们说正经事,你这几日可听说薛虎霸占姑娘的事?”
郭掌柜道:“依稀也听说过,不过这几日我一直在店里,倒也知道得不多。”
乔纪维眼中眸子一闪,听郭掌柜的这么说,看来县城里的人都多多少少听闻了这件事,只是大概没亲身经历过这件事,也便无动于衷。“若是我们阻止此恶行,惩治薛虎,有没有希望?”
郭掌柜眉头皱了皱,“也不是没有希望,我跟县令也有一些交情,只是这县令可是薛虎的表舅老爷,你我若是跟薛虎对着干,怕是要以卵击石吧?”
乔纪维嘴角一丝浅笑,“既然有可能,我想着不能让薛虎逍遥法外,必须救香儿姑娘。但当然也得请您跟和武掌柜的多帮衬帮衬。”
郭掌柜的笑道,“穷苦人家受欺负,我看着也可怜。这忙呢我自然是能帮则帮,只是,你打算怎么惩治薛虎?”
乔纪维问道:“县里的文人您可曾结识一二?”
郭掌柜道:“舞文弄墨的倒也结识了不少,纪维你问这个,确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乔纪维点头,“拙法子倒是想到了一个。”
郭掌柜本要给自己倒茶,茶壶却被夺去,乔纪维给他倒上了茶水。
郭掌柜的受宠若惊,“后日县里的文人们有一个酒会,倒是可以带你去。”
“那敢情好。”乔纪维会心一笑。
两日过去,郭掌柜的带着乔纪维进了县里的一家酒馆,两人进去的时候,县城里十几个能作诗文的人早就坐在在餐桌上,天南海北地大侃特侃。众人见卖衣服的郭掌柜带着一个英俊小哥进来,心里很好奇。一好事的文人问道:“郭掌柜,这青年是哪家的公子?”
郭掌柜替乔纪维做介绍,,“乔纪维,染麻衣制高粱酒可都是他想出来的呢。”
一听到这个大号,餐桌上的人都惊得张大了嘴。此人不就是能染麻衣和造高粱酒的天才青年吗?这几个月来一直只闻其声名未见其真人,如今这乔纪维来到众人眼前,况且又长得这么俊秀,这些人还真不敢相信。众人纷纷起身。
郭掌柜还有店里的事情要忙,故而刚把乔纪维送到这里,便离开了酒馆。
面对这么多的陌生人,乔纪维也不怯场,在餐桌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把现代时餐桌上应酬的那一套全搬到了这里。众文人虽然有些高傲,却也不反感乔纪维这种八面玲珑的姿态。明代时商人的品味变得高雅,文人也走向了世俗,他们中很多人都卖字为生。商人和文人常常交游,因此乔纪维来到文人聚集的餐桌上,自然不会不被他们待见。
乔纪维在这儿如鱼得水,随口谈了几句话,就把薛虎的蛮横娓娓道来。文人们心思较单纯,待乔纪维把香儿的悲惨遭遇讲述给他们,都义愤填膺起来。
一文人直接气得锤桌,力度之大把酒杯都震飞到了地上,“竟有如此作奸犯科之人,哼!此人不除天理难容。”
另一文人则是连连叹气,“唉,父母官粉饰太平,兴亡,百姓皆苦啊。”
除此之外,餐桌上另外几个文人也是或俯或仰,哀伤、义怒、悲恸……做出种种姿态。
乔纪维嘴角浮出一抹笑意,他说这些话所要的效果达到了。
他做出无可奈何之状,“既是如此,各位可有什么脱困之方?”
一听这话,众文人激烈的表情都在脸上消失,转而痴楞起来。他们三三两两地说起话,但众人聊了许久,也想不出什么好计策救香儿。这其实也不奇怪,文人擅长抨击时政,伤春悲秋,着实不擅长解决实际的问题,否则他们作的诗文早已枯燥乏味,通篇尽是说理与正经的腔调了。
乔纪维抿一口酒水,适时给出自己想出的法子,“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好主意,何不你们这几日就多写时文,告诉县城百姓香儿一家的遭遇,再把薛虎近些年做的恶事诉诸笔墨。你们这么做,其实也是帮了香儿家。”
用文雅的词句把人曝在青天白日下,凶狠却有不带血腥气去攻击,那可是文人们最为擅长的了。
一听这话,餐桌上顿时欢快地像炸了锅。“哎,我怎么就没想出这么个好主意呢。”
一高兴起来,众人又狂饮了几杯酒,又呼酒家加菜,向乔纪维道,“行,今儿个我们便把相关的诗文写下。”
听到这话,乔纪维站了起来,弯下腰向众人拱手道:“行,我就替香儿家人谢谢诸位了。你们放心,一旦写了相关的诗文,我和郭掌柜的也会送给你们一些钱财。”
众文人连忙摆手,“哎,我们做此事是一心为民,区区钱财何足挂齿。”
“哎,”乔纪维看不得这等忸怩作态,“那些文章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耗去了你们的心血。我送给你们钱财,天经地义。”
乔纪维下楼向酒馆掌柜吩咐:“别你们酒馆的拿手菜都端到那桌上,今儿他们吃的菜钱我付。”
酒馆谄笑道:“酒菜管足,但我们今儿个也不收您的钱。只求您今后制成高粱酒,卖给我们几十壶。”这个掌柜也是个聪明人,若是能跟乔纪维攀上关系,每年获得的收益又岂是一桌酒菜能衡量的。
乔纪维仔细掂量片刻,心想合同也是死的,跟武掌柜好好商量应该一切都能通融,于是爽快道:“好。”
几日以来,县里的文人写了十好几篇揭露薛虎的诗文,一文人更有想法,甚至把薛虎的故事写进了画本小说。这些诗文经过乔纪维的暗中操纵,传得县城里到处都是。什么薛虎就是水浒里的高衙内呀,人面兽心啊等等的。群情激奋。薛虎家人日日受着县城人的唾沫星子,现在就连出门也是低着头走。
但这些却只是必要的舆论辅助,这些日子他跟郭掌柜武掌柜等人一同到县衙里上下打点,着实费了不少气力。
那日乔纪维正在往武掌柜的酒馆赶,要去参加县衙里的师爷的酒会。迎面却见一个剽悍的青年领着一大帮子人赶来。此人正是薛虎,生得膀壮腰圆,方形脸,长得就跟个彪子似的。他径直走向乔纪维,乔纪维来不及逃,被他抓了个正着。他狠狠掐住乔纪维的脖子,“你他娘的少管老子的事,去,赶紧让那些人把写得酸腐文章撤了。”
乔纪维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他,脸上表情不卑不亢,“我若不呢?”
薛虎的手掌握成拳头,向乔纪维狠声道:“你试试!”
乔纪维一声冷笑,“哼!若是再横行无忌,你也试试。”
薛虎脸上表情突然狰狞起来,抬起拳头,正要向乔纪维狠狠砸去。
“住手!”一群衙役在县城的街道上排列开来,其中一捕快走到两人跟前,分开他们,压住乔纪维的背让他低下头去,在后背上盘起他的胳膊,再给他的双手绑住绳子系上死扣。一捕快把乔纪维往县衙的方向推搡。“走。”
薛虎脸上表情却有点失望,“他们若是早来一会儿该多好,也好让我狠狠揍那小子妈的长得还挺俊的,若是个女的……”薛虎嘴角突然一抹坏笑。
薛虎后面的人小声道:“大哥,男的也可以……”
“刁民乔纪维,”只听到台上重重的板子声,是县令在台上正发威,“你这几日组织县里秀才,散布谣言,惑乱众人,该当何罪?”县衙外面站着好几百个人,薛虎站在正前方,脸上露出嘲讽的笑。
乔纪维跪在台下,左右排列着穿着黑色红边棉袍的的捕快,虽然台下压力这么大,乔纪维脸上表情依然不虞,“老爷,你听草民细细道来。县里小人薛虎强抢民女,我等不能坐视不理,但此人作恶多端,平民都不管招惹他。我等只好把他的所作所为广而告知,也希望大老爷体察民情。”
“大胆,”县令见乔纪维不服软,气得摇头晃脑,官帽上左右两边的柄子上下晃荡。“本官望你伏罪,却不想你在这儿妖言惑众。纯属一派胡言。拖下去,痛打二十大板。”
县令一发号令,县衙外突然喧嚷开来。众人大喊反对县官的命令,“大人,他是大好人呢。”彼此拥挤着往前冲,大有不可遏制之势。
师爷也跟着劝,“大人,你看这民意,这乔纪维轻易打不得啊。”
县令望向外面,瞥了一眼薛虎,双手扶额,无奈之下,只好把乔纪维暂时收押。
第57章
深夜,只听见一大户人家的院中灯火通明。一大伙青年环围着酒桌,喧嚷声不止,觥筹交错。
一满脸麻子的青年喝了一大碗酒,笑道:“那个小兔崽子我还以为么厉害呢,你看,还是大哥牛,在县官老爷面前也说得上话。今儿个就让那小子进了大狱。”
薛虎在饭桌上洋洋得意,“这小子不自量力,敢惹到我太岁爷爷头上来了。别以为他在这县城里卖了些东西,就成了县里的一霸了,不还是被我教训地服服帖帖。”话说着拿起酒杯向众人举起,“来,喝,喝!”
饭桌上另一青年贼眉鼠眼的,却在饭桌上怀想着其他龌龊的事情。他朝着薛虎奸笑道:“大哥,既然小竖子已经进了大狱。今晚大哥你要不要就把和那姑娘的好事给办了?”
“唉,不可。”那一脸麻子的青年阻止道,“待彻底把那小子解决了,再对那姑娘行礼也不迟。”
薛虎点头,“说得对,但我看那小子长得也挺俊的,看得我心痒痒。我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起那心思呢。”
“不如求县官老爷把他放出来卖给您作小厮,然后把香儿姑娘和他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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