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纪维正沉浸在对思念里,不知道翡翠也上到坡上。她挨着乔纪维坐了下来,见乔纪维坐着发愣,柔声问道:“想大永哥了?”
乔纪维摇头。
翡翠接着自己的话头说道,“大永哥待少爷真好,他也恋着少爷您,少爷你能瞒住别人,却瞒不住我,你心里有他的,对不对?”
乔纪维觉得翡翠的话太多了,“你给我闭嘴。”
第62章
做完第一批蛋糕,五日过去又做了第二批蛋糕,继续放在院门外卖。
这天一青年悠哉悠哉地来到村口,走起路来腿一跳一跳的,就不按正常正常人的走法走。
有村人在路上遇到他,仔细地认了认他,试探道:“你是钱光吗?”
那青年歪嘴笑,“是,袁大叔你还记得我呢。”
那人寒暄,“这么些年一直不见你回来,现在一朝归来,该是赚了大钱吧。”
钱光眯起眼,“钱赚得不多,也就几百两银子吧。”
“啊呀,那你可是有能耐。”过后两人相对来说而过,那人虽在钱光面前这样夸赞他,在背后却道:“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前些年骗了全村几十两银子逃了出去,好几年都不敢回来,看看他家的爹娘也行啊,真是个下三滥。准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回来的。”
这钱光其实是钱大永的堂弟,打小就爱捣蛋,在大人面前却装得像个听话的乖娃。幼时跟钱大永在一处玩耍,常常仗着年岁小欺负钱大永。闯完祸倒在钱大永哇哇大哭,大人们看见都觉得钱大永才是调皮捣.蛋的那个,他们把少年钱大永绑在树上痛打,他却啥事没有。
到了该上学堂的年纪,由于钱家本来就没赚多少钱,钱家大人就让他替钱大永上学堂。在学堂里也不干正事,跟一帮狐朋狗友天天玩闹厮混。
回到村中却又装出一副爱读书的样子,众村人见了,觉得上过学堂就有出息了,都道他日后必定高中,继而拜相封侯。村里人都劝钱大永待自己的堂弟好一些,日后他出息了,也有自己的一顿饭吃。村里人一直受他蒙蔽,一直到十八岁,那年正值科考,他骗村人说入京需要许多银钱。其实他早就被学院的山长给赶了出来。
众村人便纷纷回家拿钱,希望日后钱光飞黄腾达也能记住他们,给他们一些谋生的手段。
钱光一共拿了村里人几十两银子,离开村里后一去不复返。半年后村人才醒悟遭了骗,钱光爹娘也相继被气死。钱大永事事替别人考虑,这本不关他们家的事,却挨个到村里各家还钱。经过这件事,钱家也一朝变得一贫如洗,钱母在没人的时候常常痛骂他傻。因为她准备这些钱可是给他娶媳妇用的。
钱光这时候走到钱家门前,却看到一个陌生的青年在卖一种香喷喷的东西。这时候钱母也正好从院门里走出来,钱光率先认出了她。“大娘。”
钱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略皱起,“钱光啊,你今儿个回来了。”语气却有点不情愿他回来的样子。
“对,回来了。”钱光笃定似的点头,他指指乔纪维,“这谁啊?”
钱母却不知该如果向钱光介绍,“他是你大永哥……买……娶媳妇……”吞吞吐吐地也不知在说什么。
钱光这时走了过去,随手拿起一蛋糕咬起来,居高临下道:“这么说你是大永哥买来当媳妇的?大永哥别看呆呆笨笨的,挑媳妇的眼光是真好。”
乔纪维抬着头看向别方,貌似就没有钱光这个人。
钱光伸手挑着乔纪维的下巴,“我跟你说话呢,没听见?”
钱母咳了一声,钱光忙放下手。随之又抓了一蛋糕,嘴角吊着朝家里的方向走去。
“大娘,这人谁啊?”乔纪维转过头,看着在台阶上的钱母。
钱母又轻蔑地望了远处那身影一眼,“大永他堂弟,这人挺鬼的,几年前把咱村里的人骗得团团转,他们可都记恨他呢,你以后可得小心点,不能让他骗了。对了,这两天你到城里,把家里的银子都换成银票吧。”
钱光回到原来的家,才发现自己的父母皆过世了。他哭丧着一张脸去了坟头,大喊大叫,把周围许多劳作的村民都引了来。
看到这么多人围进来,钱光也不叫了,反而向围过来的这一群人大声控诉,“你们这些人好狠的心呢,不就是几十两银子嘛,被我骗了又怎么了,犯得着把我那苦命的爹娘都给逼死吗?”
众人:“……”
哭诉完这一场,钱光便收下了眼泪。这些村人又成了钱光的父老乡亲,再世爷娘。
在白天这混混在村里各处闲逛,对村里个人大哥叔亲热地叫着,向他们打听钱家这两年的事。因为爹娘已不在,就只能住在钱大永家了。住下来之前当然要好好打听消息。
众村人向他告知乔纪维的来历以及乔纪维去年卖各种东西的事迹。听到此,钱光暗自动起心思。如果能从乔纪维那里骗走一些钱,就再好不过了。他之所以回来,本来就打算再管爹娘和钱大永索要一些钱财,浪子回头是不可能的。
黄昏时候钱家已摆上了饭,三个人还没有动筷子,钱光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坐到饭桌的左边,平时这位子都是留给钱大永的。“给我一双筷子。”他仰在椅子上,就跟个大爷似的。
翡翠还未曾见过他,为此不明所以,“你谁啊,怎么一点也见外。”
钱母冷着脸拿了一双筷子递给他,并向翡翠说明道,“大永他堂弟。”
乔纪维一直坐在饭桌上,脸色淡然,对钱光示意冷眼。
一顿饭下来,钱光一直在低头扒饭,嘴里不时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这三人被吧唧声恶心到,也不吃了,眼看着钱光扒下了四大碗饭,钱光嘴里嘴里塞满食物,嘴里含糊不清道:“这些你们都不吃了吧?给我吧。”边说边伸出手端上盘子,把菜倒进自己的碗里。就好像几百年没有吃上热乎饭了。
饭吃完,钱光狠狠一拍筷子,瞪了桌上三人一眼,说话前先咳上两声,“大永哥不在,看你们娘三个也容易被人家欺负,从今儿起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我说的话你们都得听,知道吗?”
翡翠一气之下,从饭桌上站起来,气哼哼地道:“你是谁啊,就管我们家的事?”
钱光狠狠一拍桌子,“主人说话丫鬟闭嘴。”过后扫了三个一眼,对着钱母谄媚道:“大娘,今后你啊可就安心了,这家里除了你可都是外人,有我在,你就擎等着好吧。”
钱光说这话可让钱母有些不高兴了,“瞧你这话说的,他俩也在家里住了许多日子了,都没把自己当成个大爷,你在我们一天没住过,就把自己当成了主人。”
钱光愣是没听出钱母的话外之意,自顾自地说道:“行,今儿个我就住在这儿,也成个家里人。我跟大永哥啥关系,大永哥的爹娘是我的爹狼,大永哥的钱也是我的钱,大永哥的媳妇也是我的……”
“闭嘴,”钱母低喝,钱光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低声对乔纪维吩咐道,“给他准备一间房。”
“不用,”钱光当场回绝,手指乔纪维,“我跟他睡一间房。”
乔纪维脸上一丝阴狠闪过。“我夜里爱翻腾。”
钱光依旧在打哈哈,好似没听见乔纪维的话,“纪维兄弟你人真好,虽然是买来的,但跟我们也不是外人嘛。”
翡翠受不得钱光这番作态,“你说谁是买来的,嘴里净说些屁话。”
乔纪维也不接钱光的话头,受不得钱光对钱母拍马屁的话,过了一会儿便进了卧室。
二更时候,卧室外的房门突然被推开,钱光一步一步晃了进来。
乔纪维忙从卧室里爬起来,起身穿上鞋,“谁?”
“我。”钱光答道,又往床上走。
“出去。”
钱光一脸的不在乎,“我跟你一块睡。”
“出去。”
钱光的脸色有些白了,“你自己就是买来的,咋这么不听话。你跟大永哥能睡在一起,跟我就不能睡了?”
乔纪维语气变得更加严厉,“你走不走?”
钱光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好像战局已定。“你的身体是什么做的,这么金贵,今晚我还就要睡你了,咋的!”
乔纪维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刀子,那刀子猛地朝钱光划去,钱光一时没躲过,衣裳被割掉了一个大口子。钱光吓得急忙往外窜,“啊,杀人啦。”
这件事过去第二天起,钱光便处处针对乔纪维。在饭桌上,乔纪维把筷子伸到哪里,钱光就跟着伸过去,夺过乔纪维筷子里的菜,并做出一副认真吃饭的样子。就是不让乔纪维吃到自己喜欢吃的饭菜。
这还不够,钱光又试图染指钱家对外做的生意。一会儿想着收客人的高粱酒钱,一会儿想着抱一些衣服到乡里卖。待乔纪维做完蛋糕,又想着把乔纪维支开,自己卖蛋糕收钱。但就是不帮着干农活,而且在翡翠饮牛时还指指点点,被翡翠一铲子泼过去,衣服上沾满了糠。
钱光的这一切伎俩都被乔纪维看在眼里,他便把每件事情都做得极其周密,愣是不让钱光有见缝插针的机会。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可不能为别人作了来钱的手段。
第63章
钱光见乔纪维这边油盐不进,又把主意打到了钱母的身上。
他这几日也不掺和乔纪维做买卖的事了,就缠着钱母。舔着脸央求钱母道:“大娘,你就借给我一些钱吧。”
钱母这时候自然又想起了五年前的事,“可是那几十两银子都是我们替你还的,这些钱你还没有补偿我们呢,现在又要借钱。”
钱光见人情不通,只好来点硬的,“大娘您也知道,大永哥待我如亲兄弟。若是您现在不借给我钱,以后呢我就日日缠着大永哥,管大永哥要钱。说不定日后大永哥娶了媳妇,跟我对上了眼,日后生出来的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呢。”说完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钱母咬着牙指着他,“我操|死你娘的瘪三孩子,好心好意收留你,没想到你这般不知道好歹,良心都让狗给给吃了。”
钱光仍旧躬着腰,笑着把钱母的手给放下,“大娘咱们有话好好说,我不就是借点钱嘛,恁放心,借完这一次钱,我再也不回来了。从此滚得远远的,再也不打扰你家的事。”
钱母对此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是敌不过钱光接连不断的哄骗,把这些日子里净赚的三十两银子给了他。昨儿个乔纪维已经把这三十两银子换成银票了,正好方便钱光携带。
钱母把这银票交到钱光手里时还不忘叮嘱他:“以后啊可别再上俺家来了,就当没我们这个亲戚吧。”
钱光已然拿到了钱,自然把钱母的话当成了懒汉放的臭屁,但面上话自然是要说的,“大娘恁就放心吧,我是什么人您还不了解嘛,我这么多年在外,对这村子我哪里还有感情。”
他拿着钱趾高气扬地进了乔纪维的卧室,把手里的银票上上下下地扬,挺嘚瑟地对着乔纪维道:“你辛辛苦苦挣了钱又怎么样,不还是进了我的口袋?看你这两天那清高样,遇到我之后照样是个狗屁。”
翡翠当时也在卧室里,瞥见钱光这番小人得志的样子,她两眼一黑,气得都要哭了,樱桃小口怒张道:“你不要脸。”
乔纪维放下图纸,身子往前一跃,刹那间到了钱光面前,伸出手要夺钱光手里的银票,“快把银票给我。”
钱光反应更快,一瞬间窜到离乔纪维几米远的地方,脸上贱兮兮的,好像在说你能奈我何,“你也不知道大爷我我在这江湖上怎么混的,还怕你这身手。”随之迅速转过身跑出钱家的院子,乔纪维再也追不得他了。
翡翠气鼓鼓地进了正屋,趋步行到钱母面前,小嘴叭叭的,“这些钱可是我家少爷和大永哥辛辛苦苦挣来的,怎么你一点也不知道珍惜,这么轻易地给了这坏人。你不知道这人是骗子啊。”
被翡翠劈头盖脸地来这一顿,钱母突然醒悟到自己受了蒙蔽,愧疚地低下了头,但她仍然为自己辩解,“钱光说了,他把这三十两银子借走,就再也不来这庄上。我把这些钱抛进去,权当花钱把他弄走吧,倒也没有坏处。”
翡翠气得双手叉腰,翘着兰花指指着钱母,“他的话你也信,真是老糊涂了。说不定呢他现在拿着钱还笑话你蠢呢。”
翡翠这几日都没对钱母展现好脸色。饭也不做了,虽说这本来就不是她的活。钱母这两日因为耳根子软犯了大错,只好靠干家务活“抵罪”,殷勤地伺候着这主仆二人。
乔纪维脸上却依旧平淡,就好像压根没有钱光骗钱这档子事。照样该吃吃该喝喝,图样照画,高粱酒照卖。翡翠对此颇为不解,寻了个机会把乔纪维拉到一旁,问道:“少爷,钱光这坏人骗了你挣了一年的钱,你就不生气?”
乔纪维淡然一笑,“钱没有了可以再挣。倘若整日想着空手套白狼,用不正当的伎俩骗钱,就算获得的钱再多,也会很快像水一样流走的。”
听了乔纪维的话,翡翠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什么道理。
四日过去,又到了卖蛋糕的日子。乔纪维摆起摊子,只见远处一个人摇摇晃晃地朝钱家跑来。
乔纪维定晴一看,发现是钱光,只见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嘴角还沾着血。乔纪维抿起嘴唇憋笑,终究没忍住,笑了出来,待钱光靠近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钱光自己却没那么冷静了,“我就知道是你干的,为什么给我□□?害得我被十几个人追着打,从小到大我就没受过这窝囊气。”
乔纪维端详钱光片刻,“大娘只是借给你钱,可没说借给你真钱呀。这□□也是钱。”
原来乔纪维此前早料到钱光会走这一遭,事先到县城里请人造出跟真银票模样无异的假银票,就等着钱光施展花言巧语骗钱母了。
“你这个骗子。”
乔纪维眼角闪过一丝嘲讽,“到底谁骗谁啊。”
钱光低头看到摊子上卖的蛋糕,突然又起了坏心思,猛地往前冲去,把乔纪维面前的桌子一掀,蛋糕悉数滚到了地上,有的滚出去十几米远,都沾上了沙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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