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狗血的想法。”木缇道,“方蒨就是雅南。”
“……”桑白无语地看着他,“如果女老板的胸能再平一点,这个想法可能会成立,毕竟雅南·施西可是个纯爷们儿。”
“谁说的?”木缇据理力争,“万一他女扮男装呢?”
木纾突然皱了皱眉头,把刚刚偷偷用星际顺来的万能手表拍下的照片调了出来。
模糊的夜色里,方蒨昂头挺胸,贵族气质流露出来。反倒是雅克萨,腰微微躬着,好像对方蒨很尊敬。
“……”众人面面相觑。
不管怎么说,能让雅克萨如此毕恭毕敬的人物,除了他那个谋略心计武力魔法无一不是上等的哥哥雅南·施西,还有谁呢?
这就是空间裂隙的狗血之处了。
“天啊,”桑白呆呆地道,“对于一个清理者来说,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发现了Bug却不能清理掉。”
雅南身上有太多秘密。
她已被除名,为何弟弟雅克萨还要找上门来?
更令人怀疑的是,雅克萨是天子近臣,拉西斯公爵的得力下属,继雅南之后的下一任军务大臣。
几年前那场刺杀是否真是雅南的阴谋?还是公爵拉西斯一力促成?
拉西斯对于阿布尔到底是什么感情?他要害她还是救她?
拉西斯又是什么时候知道辛晏的目的的?
迷雾重重之间,仿佛有一根线将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貌似……雅南是拉西斯埋下的一根钉子。
本来想通过自己挡剑来激起阿布尔夺取身体的斗志,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斗过辛晏,把事情推向不可控制的局面。
桑白满目呆滞:“所以我到底该不该把雅南给清理掉?”
拉西斯立场未知,雅南自然也不太好处置。
“不知道。”木纾也有些烦躁,“看着办吧。”
小宾馆的前堂,雅南换上了一条大红居家款睡裙,红艳艳的头发胡乱地扎起,蓬松成一团。见四个客人从外面进来,雅南抬起头来嫣然一笑:“你们认识雅克萨吧?”
四人脚步一滞,桑白和木纾都在想,他们是哪里暴露了?
“……是啊,施西老板。”桑白飘忽地答道。
雅南翻了个白眼儿:“老娘早就被除名了,现在和家母姓方。别那副死样儿,老娘有感知魔法,泥里一只蚂蚁老娘都能看得见,你俩滚在麦子地里,当老娘眼瞎看不出来啊?蠢货。”
桑白:“……好吧方老板,请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叫滚?那叫蹲。”
“磨磨唧唧地干啥子嘞!”雅南又翻了个白眼儿,抓起一旁的啤酒瓶,摇了摇,发现空了,对他们道,“你们从玫瑰郡过来,有带玫瑰葡萄酿么?”
“没有,谢谢。”木缇没好气地道。
“玫瑰红糖呢?我刚才看到你拿着呢,反正你们大男人喝那个也没什么用,拿来孝敬你方老板呗?”雅南穷追不舍,看起来很想念玫瑰郡的奢侈生活。
“没有,有也不给。”这次是木纾绷着一张冰雕脸道。
桑白瞥了他一眼,勾着唇笑了起来,想着等会儿上去到底要不要加洛神花呢?
雅南:“……”
哎呀妈呀我眼睛真神特么地疼。
她烦躁地掼下那瓶空啤酒,往后一靠,开门见山:“实话跟你们说吧,我没有叛乱,那只是公爵的计划而已。”
四人点头,表示他们已经猜到了。
“雅克萨过来是为公爵带话的,公爵已经知道你们来到格兰郡这件事了,他说,希望你们能尽快离开玫瑰色之海,去到下一个世界,不要插手他和辛晏的斗争。”
“为什么?”众人有些不敢置信。
狗血评论家木缇再出金句:“这还不简单!拉西斯他爱阿布尔小姐爱得心理变态,我们这群外人去瞎搞什么劲儿啊!”
桑白:“……”
木纾:“……”
柳玉衡:“……”
雅南:“……这好有道理的样子,但作为公爵的心腹,我不允许你这样诽谤他。”
木缇长长地“啧”了一声,一脸的不满。
万年作精桑白又开始了:“你们拉西斯公爵什么意思!他知道怎么离开吗?他不知道,他不在乎,他只在乎他自己,他无关紧要,他自私!”
雅南:“……你这句话好像也没错,但你可以闭嘴吗?”
木纾面无表情地像个复读机一样一锤定音:“你自私。”
曾经玫瑰郡的军务大臣雅南·施西,被小团伙三人轮番毒打,也就柳玉衡保持着翩翩君子的形象,从头到尾都没怼过她一句。
然后柳玉衡说:“施西老板,基层干部要敢干肯干能干积极干,领导布置的任务要认真完成,所以,就由你来送我们离开玫瑰色之海吧。”
“……”
雅南猝。
“神特么我怎么送?你们不是有时空魔法么?你们自己用啊!找我干什么!神经病啊,滚出去!”
第21章 玫瑰色之海(7)
“我在烈火中前行,火神赐予我一颗热烈如火的心。”
“我在洪水中强渡,水神赐予我一份冷静如水的智慧。”
“我在黑夜中祈祷,望魔法与幽灵的女神垂怜。”
“我在玫瑰色之海海滨默念,望吾爱早日回归。”
“我仰望琥珀色天空,望恶魂万劫不复。”
偌大的公爵府中,空地上画着巨大的星图,中间勺子状的北斗七星闪耀无比。
平地狂风飞雪起,呜咽着,仿佛要损毁一切。
拉西斯站在星图前,一边念诵着祝词,一边点亮着一颗颗北斗七星。每点亮一颗,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上古十大邪恶魔法之献祭星图。
顾名思义,献祭者必须献祭出自己的七魄以喂养北斗七星,达到自己的目的。
诡异的法阵渐渐在空中立起,七颗星辰如同七只摄魂的眼眸,泛出淡淡的血红色。
“……神经病。”辛晏半跪在某条巷子里,脸色与拉西斯一般苍白。
他要抽魂。
她手腕翻转,扯断那条海蓝宝石手链,十三颗莹润剔透的海蓝宝石“叮叮当当”地散落到地上。
透过纯澈的切割面,隐隐可以看到海蓝宝石里封存的蓝色晶片。
随着十三颗海蓝宝石的连接断开,那些晶片渐渐开始控制海蓝宝石变形,转化为小巧的头颅形态。
这才是真正的水晶头颅。
十三个水晶头颅既然可以融合两个魂魄,自然也可以逆转过来分魂。趁着拉西斯的抽魂之术还没彻底施展开来,辛晏得赶紧把自己的魂魄分出来,到安全的地方去。
[叮!分魂程序启动。]
[分魂对象
姓名:辛晏
级别:总设计师。]
[开始分魂。]
[分魂成功。]
“铮”地一声,十三个水晶头颅串连成一条,化为一具女性身体。辛晏那透明如琉璃般的眼睛扫了一眼昏迷在地上的阿布尔,冷笑一声,转身消失在黄昏薄雾中,冰冷的光一闪而过,有些诡异。
一只代表魔法与幽灵的女神的血红星辰之眼睁开,冷漠的声音对拉西斯道:“恶魂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你这个咒术不起作用了。”
拉西斯的表情是意料之中。
辛晏能在平行世界里蹦哒这么多年,自然很有本事。
这只是他的第一步,逼她将王牌抖出来。
他缓步上前,点亮最后一颗摇光星。
“我要我身体里沉睡的灵魂苏醒,与我分裂,让恶魂不得安宁。”
破坏之神睁开一只眼睛。
“吾将满足汝之心愿。”
……
司箫在一片混沌中。
混沌中有星光闪烁。
他仰头,听见不知名的呼唤声,邪恶又恣意。
“魂兮苏兮,魂兮归来。”
他玫瑰色的双眸望了一下声音的源头,高度:2842\'54\",方位角: 044 29\'36\",是北斗七星中的“摇光”星。
也称破军星。
很明显,是辛晏和拉西斯又对上了,拉西斯不知用了什么奇技淫巧,召唤他出去,给辛晏使绊子。
司箫无奈地叹了口气,拂开一片虚幻的混沌星空,破开那层屏障,从拉西斯的身体里飘出。
献祭星图疯狂闪烁了一阵,“嗡”地一声,消失了。
拉西斯的七魄献祭出去,只剩下三魂,同样也用不了自己的身体,跟司箫一起做起了阿飘。
辛晏一赶到,看见的就是两只阿飘,长得一模一样的那种。
她愣在原地。
黄昏中,石子路上再次行驶过一辆马车。
雅南好说歹说,好歹把四位祖宗给劝回玫瑰郡,再三保证“公爵不会杀你们、会保护你们不被辛晏杀掉”等等废话。
反正Bug雅南也不能搞死,四人也只好回到玫瑰郡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木纾掀开窗帘,薄薄的雾气中,小巷巷口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
好像是乞丐。
不对啊,玫瑰郡的乞丐不会在东城区,而集中在西城区。
“停车!”木纾当机立断,下车查看。走到巷口,一眼就被震惊住了。
“……这不是辛晏么?”
“不是!”桑白脱口而出,指着她纤细的手腕道,“那串海蓝宝石手链没了!是阿布尔!”
两人赶紧将她扶回马车上,桑白顺手掐了一把人中。马车夫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木纾冷着脸解释道:“是我们认识的一位夫人,总不好看她倒在那里见死不救吧?”
马车夫应了一声,眼睛还是不住地往阿布尔脸上瞟,总觉得她非常眼熟。
“这就是你对贵族夫人的态度么?”木缇探出头来,警惕地问道。
马车夫唯唯诺诺地道歉,驾他的马去了。
阿布尔突然诈尸般弹起来,眼睛睁得很大,饱含惊恐:“你不要!”
她的声音又尖又恐怖,吓得众人一个激灵。等阿布尔回过神来,看清是他们,舒了一口气,语速极快地说了一连串:“辛晏逃了!拉西斯要献祭,要将辛晏除去,她就用十三个水晶头颅分魂逃走了!拉西斯献祭七魄,现在十分虚弱,辛晏肯定是去杀他的!你们快……你们……”
阿布尔说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丈夫伙同辛晏对桑白和木纾干了什么好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时间有些懵逼。
没想到众人齐齐一惊,“那还等什么,去公爵府呀!”
拉西斯貌似要被辛晏干掉了。
这是他们所不愿见到的。
无论是从他阿布尔丈夫的身份上来说,还是从他们共同的敌人辛晏来说,他们都不是很希望那位疯子公爵挂掉。
马车飞快地穿过迷茫的薄雾,向着城中心华丽古典的公爵府行去。
“司箫?”辛晏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飘忽的声音。
朝思暮想的丈夫以魂体的形态出现在她眼前,面容如旧时般俊秀温雅,看向她的眼神是满满的温柔与怜爱。
曾经无数次压抑过的情绪如同岩浆爆发般冲上心头,在每一寸血管里炸裂,缓慢地流淌,寸寸滚烫,蚀骨腐心,灰飞烟灭。
一点点的灰烬盈满了眼眶,化成再也止不住的泪水。
一向冷静果断的辛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拉西斯攻开她心理防线的手段,意识到也没用,因为她整个人已经崩溃了。
真的是崩溃了。
那一天她在太平间四壁环绕的冰冷白色中也没有崩溃,连抽泣都是无声的,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崩溃无措,生命的齿轮等着她去拨动。
那一天得知司箫魂魄沉寂在拉西斯身体里,毫无复生之意时,她没有哭泣,因为她坚定地相信,跟她携手走过风雨交加或阳光明媚的司箫,永远不会抛弃她。
那一天知道拉西斯将司箫魂魄囚禁在自己灵魂深处时,她想哭,想用她能开枪能写程序的一双巧手掐死拉西斯,甚至有些失控,发动生命牌。但她再次把眼泪咽下去,只让雪花融化在自己脸上。
辛晏曾经设想过,当她重见司箫,会是什么反应。
她想她要好好哭一场。
到头来见是见了,哭也哭了,泪水却是咸涩辛苦的。
三年了,三年了,他一如昨日,一如天上白月。
可她已经彻底改变,再也不会像阿布尔一样明亮地微笑,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她以十三个水晶头颅为暂时的居所,只是因为自卑而已。
然而,谁是剔透无暇之下就掩藏不了邪恶偏执呢?
很难受,很难受。
……
阿飘司箫轻轻地飘过来,没有实体只有形态的双手温柔地拢住了辛晏。
魂体其实是有触感的,恰如一团温温软软暖暖的水,不知是何处温柔乡。
拉西斯冷眼旁观,星图的残余力量凝结在他手上,发出一团闪耀的白光。
算了,这对夫妻也是多灾多难的,看在他们与他和阿布尔有某种联系的份上,先让他们再苟且一会儿。
“哭吧,”司箫道,“哭完了就离开这里,不要继续下去了。”
辛晏猛然抬起头来:“不行!”
司箫摇摇头,眼神中有独属于他自己的悲凉。
“阿晏,”他语气温和地道,“我从小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会间接性发病,不能做剧烈运动,否则救护车就会把我载走。在没遇到你之前,我的心脏夜夜剧痛。那时我只能看星星,我的世界只有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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