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走过来抱他:“里面都弄完了?”
江离舟点头:“等苍锦出来,就能弄清楚很多事了。”
林清和看着他:“有心事?”
江离舟侧脸:“挺多的,回头告诉你。”
这边正说着话,苍锦走了出来,脸上的笑都有点勉强:“猜怎么着,那个管事和尚就是弥阆,似乎还在养伤,当初的东城一战他不死也得重伤。”
江离舟问:“那个台淮挖心的事儿怎么回事?”
苍锦:“是个倒霉鬼,撞上弥阆真身,但是弥阆应该是带着伤,就把他扔到了树上。”
江离舟点头,苍锦又说:“有个人很奇怪,应该就是你们说的那个百晓生,你不是说,他是在之后才被从幽州请过来的吗?可是在弥阆杀人之前就看见他了。”
江离舟抬眼看她,神色凝重:“细说一下。”
苍锦:“这是空青的记忆嘛,大概就是他去找弥阆时,在弥阆房内遇见的,弥阆说这是请来的阴阳先生。”
林清和插话道:“那个倒霉鬼的死因是空青看见的,还是弥阆告诉他的?”
苍锦回想了一下:“弥阆说的,然后弥阆才告诉他死了人。”
林清和笑了一下:“所以那个和尚到底怎么死的,并没有直接的目击,就不能算数。”
江离舟皱眉想了想:“刚杀了人阴阳先生就到了,他们会未卜先知吗?”
林清和:“这个百晓生是不是有问题?”
江离舟揉了揉眉心:“让我想想——他说他是承了空青的情,才跑来帮忙,怎么还要由别人引荐给空青?”
苍锦:“从空青的记忆里来看,他似乎并不认识这个先生。”
林清和笑了:“撒谎啊,看来这个百晓生和弥阆关系匪浅啊。”
江离舟太阳穴炸裂般,烦躁地伸手按了按:“很好,不知道我们到底走错到哪一步了。”
苍锦疑惑道:“那他给你们提示是什么意思?那个瞒天过海。”
江离舟冷笑:“是笃定我们会在听说鲛人商队南下后先去那边——而且这个谜底就算解出来,幽州城不灭我们照样明白不了。”
夏天无走过来:“这个毒实在没见过,估计也只有放人身上才能看看效果吧。”
江离舟摆手:“先这样吧,拿人试毒像什么话。”
林清和皱眉:“那个百晓生要怎么办?”
江离舟:“没办法,现在肯定找不到了,我们除了守着也没别的办法。”
江离舟又说:“也不算毫无收获——起码知道剑宗也不干净了。”
苍锦略略沉思:“我去一趟江南吧,台淮的事我有责任。”
江离舟皱眉:“不怪你,但是去一趟江南还是有必要的。”
台淮经此一事彻底清理了一遍,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林清和也没有刻意去压消息,百姓们自然都十分惊慌,林清和便借机让各派增派弟子到自己管辖的地区加强防备。
因为畏惧才会警惕,为了避免太多的惊慌,这些修士又变成了定心丸,借以安抚民心。同时也可以借此增加耳目,将各地动向掌握在手中。
将近半个月才将上上下下安置完毕,江离舟只觉得身心俱疲,当年战事再怎么吃紧,好在大家都是一条心,现如今各怀心思,却也不能撕破脸皮,还要各种周旋。
既然一派已成了当地根基,想轻易晃动就定要伤筋动骨,一番动乱下来,又要伤到无辜的百姓。
维持眼前的宁静是唯一的选择。
目前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江离舟到底还是凡人身躯,此时已经到了极限,只想闷头睡上一觉。
他们便顺势回了无尘谷,江离舟想起上次来的时候,只是短暂地待了一会儿,也没发现自己以前的屋子竟然没有丝毫改变,就连浮灰都看不见。
江离舟有些心酸,看着他说:“你一直住在这儿吗?”
林清和眨眨眼:“刚开始是,后来去了临云山,时不时会回来,我就设了结界,不然估计连房梁都要烂掉了。”
江离舟把他扯到身边来,抵着额头问他:“正好,闲了下来,我们现在把事情都清算一下。”
林清和眼神闪了闪:“什么?”
江离舟顺势坐在床边,让他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
林清和耳根瞬间红透:“好好说不行么?”
江离舟隔着衣服按他的心口:“说说吧,你捅了自己多少刀。”
林清和微微俯身去抓他的手,声音很低:“你知道了。”
江离舟指间弹了弹,他的衣领瞬时敞开,露出心口上狰狞纵横的伤疤来。
江离舟指间轻轻从他的伤痕上划过去,激得他一阵轻颤,他说:“我错了。”
江离舟在他颈侧咬了一口:“认什么错,你怎么那么爱认错。”
林清和被他游走的手触的浑身都在颤,他哑着嗓子说:“怕你生我的气。”
江离舟轻声道:“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肯让我看的么?”
林清和低低地嗯了一声。
临云山数百棵梨花树,皆是神兽夫诸的心头血浇灌而成。
江离舟只是看着疤痕都能想象到那该是多深的伤口,他一定在痛苦中挣扎了很久,却因为自己交托的神印而不敢决定自己的生死。
自以为是为他好,却不过是在他心口上多插了一把刀。
神兽一捧心头血就足够让裂土重生,他却留下了这么多疤。
江离舟想,他大概是想死于意外吧,活着太苦,死又有愧。
江离舟拉着他倒在床榻上,林清和猝不及防压了他一身,又惊慌地撑起身子,不知所措地盯着他。
江离舟去抱他的腰,轻轻吻他心口的疤,满心都是愧疚和心酸,他说:“是我的错,我不该把我的想法强加给你。”
林清和被他吻的倒吸冷气,江离舟抬起头环住他的脖颈,去吻他:“那我现在来请求原谅,可以吗?”
两个人乱七八糟地吻在一起,缓过神来的时候,江离舟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衣。
林清和觉得自己的神智都烧成了灰,恨不得把人拆吃入腹,江离舟突然又去摸他的心口,声音有些喘,他说:“疼不疼?”
林清和想说早就不疼了,看着他的神情又忍不住犯委屈,他低声说,声音都是抖的:“很疼,每天都在疼。”
江离舟抬腿压他的腰,吻他都是水汽的眼睛,他想,我再也舍不得留你一个人了。
林清和回应他的吻又急又凶,手下的动作却小心轻缓到了极致。
江离舟的呼吸骤然急促,抓着他肩膀的指节都发白。
林清和低头吻他:“我弄疼你了么?”
江离舟恨恨地咬了他一口:“哪来……那么多废话。”
狂风压了满树梨花,在急雨中乱舞,斑驳的落花扑簌簌落了人一身。
江离舟猝然绷紧了腰腹,桃花眼染上了一片绯色,又欠起身来吻他,把破碎的喘息藏在一个深吻中。
他眼睫上都沾了一层薄汗,林清和俯身下来,江离舟闷哼一声,头颈情不自禁地后仰,林清和去轻咬他的喉结,又近乎虔诚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小声说:“我好想你。”
江离舟颤抖不止,抬手去捧他的脸:“我在呢。”
不知折腾了多久,江离舟只觉得似乎又看不见了,颤声问:“是天黑了么?”
林清和低头嗯了一声。
江离舟推了推他:“乖乖……我说腰怎么快断了似的……差不多……得了。”
林清和在他心口一通乱啃,搞得他又是一阵巨颤。
江离舟笑了一声:“宝贝儿,你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林清和安抚地吻他,江离舟有点哭笑不得:“我是个凡人,您悠着点。”
林清和笑:“你不是凡人,是修士。”
江离舟:“……”
凡人也好,修士也罢,江离舟只觉得腰疼。
林清和收拾干净钻在他怀里给他按腰,江离舟手指在他发间轻轻穿来穿去。
外面下起了雨,风声擦过树梢,晃动木窗,雨声风声都砸在窗棂上,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隅。
他们安静地听了许久雨声,林清和突然说:“下雨天真好。”
江离舟笑了一声:“为什么好?”
林清和也笑:“不知道,可能是抱着你的时候感觉什么都好。”
江离舟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有一肚子的歉意和想念需要倾诉,却在这样的一个雨天里,觉得什么都太多余了。
你在我怀里,就似乎是坐拥天地了。
往事再不可追,来日又不知往何处去,能握住的,也就只有窗外的雨声,还有身侧的人而已。
苍锦到了江南,也正好赶上一场冬初的急雨,她本来只是路过这家小酒楼,却被雨逼得只能坐在这里支着头等雨停。
她靠在二楼的窗边,手边放了一碟龙须酥,突然见到三五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少年人进了酒楼,苍锦又确认了一遍,心想,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坠在末尾的少年却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和苍锦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苍锦火速缩回了头,心想,真是见鬼,我又没干亏心事,我躲什么。
正想着,那群人坐在了她身后那桌。
苍锦在台淮时围观过摘星大典,认得里面一个是萧繁,一个是萧盛,而刚刚对视一眼的似乎有些印象,剩下还有两个确实非常眼生。
她听见有人说:“师兄我去拿壶酒,天挺冷的,少喝一点不碍事。”
萧繁点头让他去了。
不一会儿小二上楼来添酒,却还没见那少年回来。
苍锦手边的龙须酥吃完了,招手让小二再上一碟,那少年擦着小二身侧走过来,衣摆都湿了,递过来一把伞:“姑娘看起来没有伞,江南的雨很多,还是带着比较好。”
苍锦愣了愣:“你刚刚去给我买伞了?”
那少年笑笑:“是啊,这么好看的姑娘淋湿了可不好。”
苍锦内心啧了一声,现在的小孩这么多花招的吗?
苍锦配合地笑了笑:“那就多谢了,请问小公子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眼底藏了一层笑意:“琪琳山萧望。”
苍锦突然想起来萧望是谁,顿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上来。
她笑了笑:“剑宗啊,早有耳闻。”
那边的萧盛叫了一声:“萧望干嘛呢,再不来没酒了。”
萧望应了一声,对她说:“那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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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失忆的小朋友指路第四十章 ,话说我以为有三千字的车……(别打别打我自己打了
第51章 义庄
江南接连下了许多日的雨,天总是阴阴沉沉的,苍锦此行就是为了看看剑宗下江南到底是想干什么,恰好撞上不说,还顺势住进了他们同一间客栈。
苍锦对那个萧望比较感兴趣,总觉得这人和她之前知道的不太一样。
她正趴在窗边看着那几个少年挂着剑往外走,突然从屋檐上倒挂下来一个人,和她面对面的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苍锦冷静迅速地拍上了窗,那人又敲窗:“我们要去城南的抓鬼,要一起吗?”
苍锦开窗,笑着看他:“少年,你不觉得自己有一点自来熟吗?”
萧望翻身跃下,趴在她窗前:“可是你都盯着我们看很久了,难道不是因为想一起?哦,或者说你想尾随我们?”
苍锦:“小小年纪,倒是挺会自作多情的哦。”
萧望冲她笑,苍锦突然觉得有些眼熟,伸手要拍他的太阳穴,萧望往后一躲,苍锦另一只手又探了上去。
萧望差点站立不稳,抱怨道:“怎么突然动手?”
苍锦怒道:“岑、瑜、你耍我!”
他这才跳进了她的屋里,转身笑:“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可惜,还想逗你玩两天来的。”
苍锦友好地笑笑:“无耻。”
岑瑜:“怎么就无耻了?我还送了你伞呢。”
苍锦坐在茶桌前:“你来这干嘛?那个真小孩呢?”
岑瑜:“什么真小孩,宰了。”
苍锦抬眼看他:“啧,自己的小辈都杀的理直气壮呢。”
岑瑜不在乎地笑了笑:“他可是祸害了你们不少族人,死的也不冤枉。”
苍锦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他是怎么把那种曲子弄成经文的吗?”
岑瑜摇摇头:“反正杀都杀了,管这么多干嘛。”
苍锦叹了一口气:“他在修行和剑术上是没有天赋,但是能把魔族的曲子串进佛门的经文,他倒是第一人。”
岑瑜俯身打量她:“你这是——”
苍锦神情凝重:“为人师长没有给他足够的重视,也没有尽职尽责地将他引上正道,没能让他正视自己真正的才能——岑瑜,你也有责任哦。”
她说后半句时语气骤然轻松起来,又说:“资质平平的孩子比比皆是,天才不过是凤毛麟角。他也是一个教训。”
她笑意盈盈:“既然他已经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了代价,你身为剑宗的老祖宗,也不要再犯错了。”
萧望不过是不受重视的普通弟子中的一个反面典型,有表现欲,却没有相匹配的才能,被萧盛萧繁死死压着,正传弟子却还不如许多旁系,这让他怎么能有一颗平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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