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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雪(近代现代)——初禾

时间:2020-07-07 11:21:52  作者:初禾
  小胖球舀起指甲那么小一块果肉,“我这儿有。”
  “今天怎么这么少哦?”黑娃说:“岳老师每次煮都会放很多柑子。”
  我笑眯眯地坐在桌边,面前的碗里也没有果肉。
  我也打算像你们岳老师一样,放很多柑子的。可惜,它们都被我吃啦。
  丸子头看向我,她的眼神清澈,具有穿透力,仿佛已经在一刹那看穿了我。
  “弟弟,丑柑都被你吃了吗?”
  明明嘴里没有东西,但当这么多道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时,我还是噎了一下。
  我羞愧了。
  “弟弟,你怎么这么能吃啊?”
  “弟弟,你不怕拉肚子吗?”
  “弟弟,我也想吃丑柑。”
  孩儿们七嘴八舌,说得我低下了头。
  但是我突然又想,你们一个个才几岁?凭什么叫我弟弟啊?
  这称呼是村长家那小东西传出来的。
  去村长家登记那天,我告诉他,我是岳昇的弟弟。我本以为他们会看在岳昇的面子上,尊敬地叫我一声山雪老师。不叫老师的话,叫山雪哥哥也行。
  没想到,这群破小孩居然直接叫我弟弟!
  什么弟弟,臭弟弟吗!
  丸子头又一针见血了,“你个臭弟弟!”
  我:“……”
  这下好了,我被围了起来,他们绕着我转圈,整齐地喊着“臭弟弟”。
  我的脸红了,这简直是公开处刑啊!
  但我心态好,很会自我调节,马上想到,他们就像七个小矮人,而我是盘靓条顺的男公主,这不是什么公开处刑,只是小矮人在围着男公主跳舞而已。
  “舞会”散场,院子里安静下来,我在岳昇的房间门口徘徊半天,想溜进去睡他的床。
  但今天我都差点变成一只玄凤了,再睡他的床不合适,只得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巢里。
  我又做梦了,梦见我在一个黑色的舞台上,灯光从四面八方洒过来,把我照得像一颗真正的太阳。
  我在发光,我听见潮水般的欢呼,但我眼前除了灯光还是灯光,它们白得刺眼,我什么都看不见。
  万千欢呼中,我听清了一个人的声音。
  是男声,陌生又熟悉,他说:“宁曳,宁曳。”我转向声音的方向,但下一瞬,他的声音却从我的侧面传来,说的还是:“宁曳。”
  我再转,再转,却始终追不上他。
  “你是谁?”我急促地呼吸,用力喊道:“什么宁曳?”
  他的声音消失了,黑暗逼退光明,和欢呼一道,彻底将我淹没。
  清晨,因为做了奇怪的梦,我没精打采地打哈欠。
  “你……”黄小野又晃荡到我家院子外,“又要去当稻草人吗?”
  他好像想劝我,可我是能听劝的人吗?
  我当的是稻草人,追逐的却是我的爱情。
  直到下午三四点,我在菜园里换了好几个姿势,一会儿金鸡独立,一会儿扎马步,偷食的鸟儿都被我吓跑了,我正准备偷个懒,就听见有人粗着嗓门说:“哟,岳老师回来了?这拿的是什么啊?”
  我一下子精神抖擞,挺胸抬头,以稻草人的姿势,站出了兵马俑的气质。
  菜园离家有一段距离,岳昇应该会先回家,发现我不在家里,再出来找我。
  当他看见我为了守护他的菜园有多鞠躬尽瘁时,一定会奖励我吃他的黄瓜。
  我已经提前挑好了,有三根黄瓜长得特别好,绿油油的,一根拿来凉拌,一根拿来炒,剩下一根啃着吃。
  果然,他来了!
  “昇哥!”我开心地挥手,“昇哥,我在这儿!”
  听见我的声音,鸡们又激动了,它们老是惦记我又长又白的腿,想来啄几口。
  可我不乐意让它们啄,我想等将来岳昇扛起我的腿时,让岳昇啄。
  啄多少口都行。
  岳昇走到菜园边,向我伸出手,“上来。”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眉心皱着,似乎有点儿无奈。
  犹记得昨天黄小野看到我当稻草人时,那一惊一乍的模样。和岳老师比,黄老师真是太没见识了。
  酷还是我昇哥酷。
  我搭上岳昇的手,还没来得及用力,就被他一把从菜园里拉出来。
  怪我想象力太丰富,我觉得他拉的不是一个人,是一根白嫩的萝卜。
  “昇哥,你回来啦!累不累啊?采到多少蘑菇?”我跟着他往回走,关心他的同时不忘显摆自己,“我刚才当稻草人来着,有鸟来偷食,都被我赶走了。”
  他偏头看了我一眼,“你在菜园里站了一天?”
  我伸出两根手指,“一天怎么行,当然是两天。”
  岳昇不知在想什么,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移开,“回去用冰毛巾捂一会儿脸。”
  哦!他不说我都没注意到,我的脸被晒得有点火辣辣的。
  现在刚到春天,太阳不怎么晒人,我还带了伞,但长时间暴露在日光下,还是有些受不了。
  岳昇这是在心痛我吗?
  那我可太高兴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鸟逢喜事得意洋洋,我赶紧说:“昇哥,你不奖励奖励我吗?”
  岳昇停下脚步,“什么奖励?”
  我:“吃你的黄瓜啊!”
  岳昇又露出我将脑袋放在他手上时的表情。
  “菜园里的黄瓜。”我又说:“我要吃三根!”
  他没有立即答应我,只说:“先回去冰一下脸。”
  我偷偷噘嘴,在他身后一路小跑。
  院子里放着刚采回来的山货,什么菌子笋子应有尽有,出乎我意料的是,居然还有一篓子泥鳅!
  “给我的?”我兴奋地问。
  春天的泥鳅又肥又鲜,用辣子炖出来最好吃。
  岳昇点头,“嗯。”
  天哪,他真是太宠我了!
  我帮忙收拾岳昇带回来的东西,突然看见一个脏兮兮的背包。
  我观察了半天,确定这不是岳昇的东西。
  “昇哥。”我仰着脑袋,有些嫌弃地问:“你从山里捡回个什么破烂玩意儿啊?”
 
 
第11章 我想和你睡
  岳昇刚才背对着我,没看见我在翻什么。被我一唤,他转过身来,先是看到我,接着看到我手上的破包。他眼神好像沉了下,走过来,将破包从我手里拿走。
  我:“……”
  嘿,不就是个破包吗?我又不稀罕。
  但我昇哥去一趟山里,回来就捡了个破包,这事很蹊跷啊。
  他捡什么不好,怎么会捡别人不要的包?
  这简直不符合他酷哥的人设。
  酷哥怎么会捡破包?酷哥只会捡聪明伶俐,人见人爱的小太阳!
  我被自己逗乐了,坐在地上鹅鹅笑了两声。
  岳昇刚才离开我的视野,此时手上已经没有破包了。他脱掉外套,只穿一件长袖T恤,黑色的,布料上沾了些汗。
  我看得津津有味。
  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连他衣服上汗的形状,都是迷人的,你会觉得,它们正冲你比心。
  出个汗,都是爱你的形状。
  我:“鹅鹅鹅鹅——”
  笑得太狠,我重心不稳,不倒翁似的歪在地上。
  岳昇踢我一下,那意思应该是叫我起来,但他说的却是:“你不是鹦鹉吗,怎么叫声跟鹅一样?”
  我没有听错吧?
  我昇哥这是在和我开玩笑?
  我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在他眼角眉梢品出浅淡的笑意。
  他居然真在和我开玩笑。
  就怕酷哥开玩笑,我这小鸟不行鸟。
  晚饭岳昇果然奖励我了,用我摘的三根水嫩黄瓜,做了一份凉拌黄瓜,一份黄瓜炒肉片,一份黄瓜焖泥鳅。
  把我给撑的!
  但说实话,如果再来一根,我不一定吃不下。
  我本来以为岳昇刚从山里回来,一定很累,晚上不会再让小孩们到家里来——毕竟他们太吵了,围着我这个男公主跳舞的时候,那阵仗能把屋顶给掀翻。
  不过他们还是来了,不仅来了,还给岳昇告状,说我昨晚偷吃丑柑,害得大家只能喝稀粥。
  我委屈。
  我吃自己家的丑柑,怎么能叫偷吃呢?
  我悄悄瞄了岳昇一眼,他正站在灯光下——这间屋的灯光是淡黄色的,介于橘黄和亮白之间,很明亮,适合看书写作业——他侧脸的轮廓被灯光打磨得很深邃,比白日多了一分温柔的意思。
  我的那个心啊,又砰砰乱跳起来,以至于我都忘了,我偷看他不是为了花痴他,而是观察他在得知我一个人吃完了丑柑时是什么表情。
  他突然转向我。我一惊,来不及撤回目光,被迫与他四目相对。
  灯光一落进他的眼,就消失无踪,就像单薄的雨水落在干燥的沙漠上,顷刻间就连一点潮湿痕迹都不剩。
  可是这一瞬间的消融却是真实存在的。
  灯光消融在他的瞳孔里,灯光化了,我的心也化了。
  “岳老师,这道题我看不懂。”最用功的眼镜仔举起卷子,冲岳昇挥了挥。
  岳昇不再看我,坐下讲题。
  我在原地站了会儿,去院子里看星星。
  大概是因为岳昇在,昨天闹了我一晚上的臭小孩特别安静。我看了会儿星星,又想起岳昇捡回来的那个破包。
  我虽然是只鸟,但在化形之前,我做了很多功课,包括但不限于奢侈品鉴赏。
  下午我就觉得那包有些眼熟,但它太脏了,我一时没想起它是什么牌子。
  现在我想起来了,那是某奢侈品去年出的户外新款。
  人都是爱慕虚荣的,酷哥也不例外。
  发现名牌包,要我我也捡!脏没什么,洗干净就又是一个好包!
  我一拍大腿,说干就干!
  岳昇给我做了这么好吃的一桌晚餐,我应该报答他。洗个包而已,我小太阳可以!
  虽然我不知道岳昇将包放在哪里了,但院子一共就几个房间,我不会自己找吗?
  我轻轻推开岳昇的门,眼珠子一转,就看到破包——哦不,它现在是奢包了。
  我抱起包就跑,麻利地打好一盆水,将包丢了进去。
  这包是布做的,很快被水浸透。我找来一把刷子,吭哧吭哧地将外头刷干净。
  还别说,没了泥土之后,它还挺好看的。
  洗完外面,眼看时间不早,我拉开拉链,准备把里面也洗一下。等会儿岳昇讲完作业,经过院子,正好能看见挂在杆子上迎着夜风飞舞的奢包——我把它洗得跟新的一样。
  那画面真美。他会夸我吗?
  然而当我打开包,才发现里面有一只手机。
  我下巴都快合不上了。
  我刚才明明把包拍扁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谁知道角落里有个手机!
  你他妈逗我!
  那手机看着不像什么好手机,而且别月村没有信号,要手机来也没用。
  但我还是有点忧虑,这手机是坏了吧?
  我湿着一双手,捣鼓了半天,手机的屏幕都没有亮起。
  完球,真的被我弄坏了。
  我一下子没了邀功的心思,灰溜溜把包挂好,然后站在衣架下面低垂着头。
  如果有荆棘,我想给岳昇表演一个负荆请罪。
  不久,小孩们叽叽喳喳离开,过了一会儿房间里的灯光才熄灭,岳昇走出来。
  毫不夸张地说,我紧张得大脚趾都要抠破拖鞋了。
  他看到我了,也看到了飞舞的包。
  他的眉心拧成一个“川”,赶在他开口之前,我想给他来个滑跪。
  但这地上全是沙土和小石子,我不想血溅当场,只好抱着膝盖蹲下去,臊眉耷眼地哼哼,“昇哥,我错了,你听我解释。”
  岳昇看向我的手,我还握着那死掉的手机呢!
  “我认识这个包,它是个奢侈品。”我眼巴巴地望着岳昇,用我浑身的艺术细胞表演什么叫可怜,“你把它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喜欢它,所以我想帮你洗干净,给你一个惊喜。”
  可是手机被我洗坏了,惊喜成了惊吓。
  岳昇的眉越拧越紧,神色也不明朗。
  他会暴揍我一顿吗?
  我不敢看他了。
  头顶传来一声叹息,我听见岳昇说:“起来。”
  我愣了下,像打地鼠游戏里的地鼠一般窜起。
  可是脚居然麻了,我斜着往后面栽。
  千钧一发,岳昇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提了起来。
  我屈着右脚,脚肚子转筋。其实蹲这么一小会儿,按理说不该发麻。但我被吓到了,紧张起来哪里顾得上腿。
  我搓着手背问:“昇哥,你生我气吗?”岳昇拿过手机看了看——它现在已经是一块废铁了。
  最终他摇头,“没事。回去睡觉。”
  我同手同脚地走出几步,又扭头看他。
  真的没事吗?可他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可咱也不敢问,咱也不知道。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被子里蹲了好一会儿,一脚把被子围成的巢踹散了,将自己裹成一个茧。
  可能是化形已有时日,我不再喜欢蹲在巢里睡觉,更喜欢像人类一样盖被子。
  院子里的灯关了,夜黑风高,分外安静。
  我惦记着岳昇,还有那被我弄坏的手机,翻来覆去睡不着,头一铁,决心去看看岳昇在干什么。
  穿鞋会有响动,我索性赤脚溜出门去。
  岳昇的窗户虽然拉上了,但还留着一个缝隙。他没有睡,有灯光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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