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还能说不好吃吗!只能红着脸小小的应了一句嗯。
“我知道你是个最坐不住的,一定想知道很多事情,但又会胡思乱想,所以嘱咐了小舞别告诉你。”
见祝英台作势要锤人,花木兰直接投降:“主要是这孩子听来的消息都是她道听途说来的,多有失实,你听了更会胡思乱想。这不,我瞧着你伤好了点,就自己来和你说了吗?说说吧,想问什么?”
连祝英台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也是个得顺毛捋的性子,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就被花木兰把气给抚平了。
惯性让祝英台在花木兰怀里找了一个舒服地位置,慢慢悠悠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往哲落城去?”
“我了解你,推出来的。”花木兰轻描淡写一句话,把她在军帐里焦急徘徊的那一天一夜的辛苦给埋在了肚子里。
“不应该啊,这计划我对谁都没说过。”祝英台敲了敲自己的小脑瓜。
“你不说,我就不能自己明白吗?”花木兰拉住祝英台敲脑袋的手就往被子里塞。
“安分些,仔细受了寒。”
“英台,我还是不明白。”
“你呀……”花木兰拉长了尾音,成功吸引了祝英台的注意力,然后反手就是一个脑瓜崩。
“知道那么多做甚,被我救下了就安心养伤吧。”
花木兰几次三番避重就轻,祝英台也懒得去追究,总不会对自己不利就够了。
“那你怎么来得这么及时?”
“借了点力,在城外搭了棚子办了个展销会,每天都派出哨骑往外探查你的消息。那天,正好把齐武给救了,这才知道你有危险。”
“还有啊,下次不可这么鲁莽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上哪找这么个机灵的参军去。”
祝英台点了点头,感受到怀中的禁锢力,越来越喜欢自己这个讷于言的将军了。
祝英台伸出食指在花木兰的外袍上画圈圈:“木兰啊,我这伤好得也差不多了,光拿军饷不干活我这心底也是过意不去。你看看……什么时候让我……”
“好了?”花木兰上下打量了几眼了祝英台,然后在祝英台满怀希望的眼神中并指如电,戳向了祝英台的肩胛骨。
“哎呦。”这一戳立马就让祝英台的眼泪飙出来了。
花木兰将手指缩回:“好了?”
“木兰你……”
“伤筋动骨一百天,英台你想好还得等一阵子。”
“那我也不能总这么待着吧!这马车快把我给闷死了!”
花木兰笑了。
这笑容让祝英台又有了种自己被算计了的感觉。她感觉没错,因为花木兰接下来的话的确让她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很闲是吧?想找事做?”
尽管知道这可能不是什么好事情,但祝英台还是照实说了嗯。
“我这里刚好有件为难的事,思前想后,也只有交给你我才能放心。”
莫大的成就感在一瞬间充斥了祝英台的新房,迫不及待问道:“什么事?”
“自我授官中郎将,全家就被接到了县中依制修宅立坊。前些日子我收到了家中书信,说是当地官吏阿谀过甚,双亲不堪其扰。都护又给我来了信,说朝中那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御史上疏弹劾我家中宅院逾制修建,侵占良田。”
祝英台是何等聪明的人物,稍稍一听就品出了味:“有人要整你?”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更何况是我这种没根基的飘萍,说不定就在不经意间得罪了人,被那些黑心肝的摆了一道。如今雁西城初立,我也不好上疏归家。这些事我也不放心给别人做,只能劳英台你回家中一趟替我处理这些事。”
祝英台一直在花木兰外袍上打圈的手停了。
“英台,你怎么了?”见祝英台垂下眼睑不言不语,花木兰有些焦急地问了一句。
半晌后,祝英台用修长的指节在花木兰脸上点了几下之后俏皮一笑:“木兰,那我何时动身?”
“明日到岔路口了。”
“那我明日就去,放心吧,等我好消息。”
“军中人都由你挑,记住了,安全第一。还有,记得把小舞带上,伤势万不可耽搁了,秦师还指望你这个入室弟子好好教教小舞呢。把这个带上,见了面把这个给他们看,阿爷才会相信你。”花木兰从脖子上解下一块石头,挂在了祝英台脖子上。
“知道了,我先去挑人了。”听闻有事做,祝英台干劲十足,披着外袍就跳下车去挑人了,独留花木兰一个人在马车厢中沉思。
“扣扣扣。”拍门声打断了花木兰的沉思。
掩饰好眼中晦暗莫名的情绪,花木兰问道:“什么事?”
周行在外小声禀道:“将军,天子意欲北征,巡边内侍就快到雁西城了,胡主簿他们就快要瞒不住了。将军您要是再不回去,擅离驻地的罪名可就要坐实了。”
“还有几天到?”
“六天。”
“够了。等明日送走参军,我们就快马回去。”
“参军……参军要走?”
“北征太危险了,她不应该卷进来。”也许是为了说服自己,现在的花木兰话格外多。
第72章
行行复停停,十二日马背颠簸后,祝英台终于过上了自己梦想中的船中生活。
静谧,安逸,无拘无束。
因北边政局稳定,所以常有南边流民北投,以致中原人口阜盛,时日一长,难免就会和当地人起冲突,一个弄不好就会鸡飞蛋打,丢民失地。
偏孝肃皇后又想出了个堪称神来之笔的主意,用以工代赈的方式将近百万流民牢牢束缚在了土地之上,各种令今人瞠目结舌的工程也在那时平地而起,祝英台如今走的这条航道也算在内。
如今距当初不过三四十年光景,流民一代也在北地娶妻生子,成为了“故土难离”的当地人。即便是想反,也没有当年的血勇和决断。
春雨贵如油,比起漠西那出来了和没出来没区别的太阳,中原的太阳就热情猛烈得多,至少衣服是能被晒干的,不是被风吹干的,更不是被火烤干的。而与之相对应的就是雨特别少。
祝英台伸出手鞠了一把窗外的雨水,颇为留恋的吸了一口雨水中与故乡气息十分相似的甘甜气息。只是这种情绪并未持续多久,就同那捧雨水一般顺着指缝溜走了。
“小舞。”将雨水抚在额上,冰凉感刺激了皮肤,祝英台变得清醒了些,出口唤起了在船舱外玩雨玩的不亦乐乎的秦舞。
虽然祝英台很理解秦舞自小颠沛流离,见过的最大世面就是漠北城里的市集,而那远不比中原繁华,中间的差别是完全不能以道理记的。但是二七年华的一个姑娘,趴在船头玩雨和过往船家打招呼什么的真的是很一言难尽,让她莫名的想起了漠北的一种动物,狍子,还是狍子群中最傻的一个。
但是祝英台是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的,不然一定会遭到秦舞的无情嘲笑,譬如她刚到漠北时进马监中被吓得浑身抖什么的。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不好管啊。自动把自己年龄忽略了的祝英台叹了口气,尽显老气横秋之态。
“小舞,三娘!”多番呼唤未果的祝英台不得不提高了音量,不出多时船舱门就被推开,挤进来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
“嘿嘿,九哥。”
“成日里疯玩,没个样子,要是让师傅知道了,又要打你手心罚你抄汤药方子了。”
祝英台不说还好,一说还把秦舞给激地跳将起来:“那我就把九哥你每日处理邸报,将上药时间几次三番都推迟的事情也告诉花哥哥。”
“三娘你……”祝英台气结,气势为之一滞。
“还有哦……九哥……我错了!”
看着蹲在船舱一角缩成一团的秦舞,祝英台这才满意地放下了手中的腰带。
还是孝肃皇后说得对,叛逆期的中二病小孩,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多打几顿就老实了。虽然祝英台一直不大理解什么叫做中二病,但是核心要义她还是理解的很准。虽然她并不会打秦舞,但是秦舞的话就让她很生气,什么叫去告诉花哥哥,自己堂堂七品录事参军不要面子的啊!
祝英台轻哼一声,将手收回,反手将腰带缠在了腰间,用听不出喜怒的语气问道:“今天吃什么?”
秦舞是个人精,闻言迅速收起了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用充满着向往的语气缓缓说到:“奶汤鱼,烧麻鸭,炒茭白,对了,还有豆腐包子。”
和岸上不同,船上的菜多是现捞现做,省去了物产的长途贩运,所以食材的新鲜度极有保证,除了必要的食材向岸上采买,一条船就是一户人家,生于水中,长于水中,并且在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亡于水中。
而且船菜的另外一个好处就在于便宜,毕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句话可不是白给的,船上现捞现做的菜于价格上有天然的优势,一条航道上不乏手艺精湛的船家凭着一个拿手好菜引八方食客,攒下了几十亩岸上好的水浇地,摆脱了在水中漂泊的命运。
当然,祝英台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她太喜欢那种不确定感带来的刺激和惊喜了,船菜的食物都是靠水过活,捕上来什么食材就吃什么,在网出水之前,没有人知道晚上吃什么,就好像每次花木兰拿起军报作势要敲她脑袋时最后都变成了在额上的一个吻。
不过,要是有钱就当以上的话都没说。有钱,为所欲为。很不凑巧,祝英台是个有钱也不任性的好孩子。
所以这个好孩子遇到麻烦了。起因也很简单,因为一块豆腐。
这不是晚上要吃豆腐包子吗,可船上也做不出来豆腐不是,于是船家就临时靠了岸,向祝英台告了个假,带着妻子上岸采买豆腐去了。
其实祝英台心里明镜似地,那船家带着妻子上岸根本就不是为了采买豆腐,而是因着最近接了她这个爽快大方的客人,赚了不少银钱,想趁着这个机会去岸上的金银铺子给妻子打一件漂亮的首饰。对于这种事情,祝英台一向是乐见其成,所以也是默许了船家夫妻二人一同上岸这个不和规矩的举动。
可直到日头西斜,一行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齐武这个性燥的都要发蛮凿船了,船家夫妇还是不见踪影。
“齐武,几时了?”祝英台挑起船帘,一抬头就看见了已经无聊到在码头打水漂的齐武。他人高马大的,力大势沉,技巧又足够,一个石子扔出去能打出十几个水漂,直引的秦舞眼睛发亮,讨好的去捡了一堆石子放在齐武身侧。
“既说饿得没力气了,又在这打水漂,齐武,你的军饷又想减几成了?”
就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让齐武这个五大三粗的刺头停下了自己的手,如果非要用什么词来形容这副力量与美感兼具的画面,那只能是雕塑,而且还是背影雕塑。
“齐哥,走了。”齐武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连秦舞都看不下去了,看在自己还有过崇拜期的份上,秦舞用脚踢了踢齐武,示意他跟上已经渐行渐远的祝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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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封印破除啦!开始紧张而愉快的码字啦!
争取本月获得泡面自由!
第73章
市集不远,步行也就一刻多钟,细想也该这个理,船家毕竟是要靠水讨生活,万没有怠慢客人的道理,所以就算上岸也是挑选离河很近的草市。
所以祝英台很快就听到了嘈杂的声音,有喝骂、哀嚎隐约间还有女人和孩子的尖利哭声。按理来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遇到这种情况祝英台本该抽身而出,不应掺入是非之中,可是事涉妇孺又让她踟蹰起来。
也许是天意使然,正在此时,四五个灰衣仆役追着一老一小朝着祝英台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顾李氏,你们跑不了了,还是乖乖跟着本大爷回去,让你那个不孝子来接你回去吧。”
那一老一小只是不言,咬着牙往前跑,但终究是体力不支,双双扑倒在地,与祝英台只隔了一丈之地。
秦舞脸憋的红红的,几次想要越众而出开口怒斥那几个恃强凌弱恶贼。只是她年纪虽小,却是在军营中长大的,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了军令如山的道理,在祝英台没有开口前,她是万不敢越俎代庖的。即便如此,她也是频频目视祝英台,眼中恳求之意几要溢出。
祝英台摸了摸秦舞的小脑袋,示意她安心,刚想开口就见那扑倒在地的老人扶起了孩子,从袖中掏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横在了自己颈上,大喝道:“都别过来!你们要是再近一步,老婆子就让你们得到一具尸体!”
“祖母,祖母,不要啊!”那被护于怀中的童子年方垂髫,奔跑中脸又沾染了灰尘,此时真情流露,眼泪簌簌而下,看起来分外让人怜惜。
“清风,不要哭,你身上流着顾家的血你爹和你大父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也要和他们一样。”
“临危不乱,即情教子。好一个刚烈的夫人。”如果说刚刚的祝英台只是源于同情出手,只想施以一时援手之恩,助这一老一小暂脱险境的话,现在就是真正意动了,想去了解事情的原委了。
那群仆役的领头者是个留着山羊胡的瘦弱中年人,见状也没有慌乱,眼睛微眯,挤得额上皱纹层叠起来,缓缓说道:“顾李氏,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家老爷敬你是军烈之属,这才派我们好声好气来请你,不然的话……”
“我呸,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带着血的唾沫被吐到了地上,老妪不为所动。
“皮管家,那两个不长眼的混蛋被捉住了,是水上讨生活的船家,这几个月都在水上飘着,不知道岸上的事,所以才在顾李氏这买了豆腐。”
“原来是外乡人啊,我说呢,谁会这么不长眼和咱们邓家作对。老爷最是积德行善不过,咱们下人也不能丢了他的颜面,吩咐下去,把那两个人教训一顿也就是了,免得别人还以为咱们府好欺负。不过别动什么歪心思,管好你那二两肉,回去之后少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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