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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万万不可(古代架空)——存棠

时间:2020-08-17 09:11:59  作者:存棠
  而自己所做的,只是把一件注定了结局的事,一步步做到结局。包括在素隐堂做的所有,以及如今的致命一击。
  扳倒贪贿丞相欧阳清,就是阻止他那些压榨百姓假公肥私的举措,就是为天下苍生谋福祉。这样算来,自己活了二十六年,也不是一事无成。
  做了这样的事,在史书评说里,应该抵得过那三十多条人命吧。毕竟这样做也是出于好心,谁也不是故意的。
  不,史书中根本就不会有自己的列传。在素隐堂做的所有事都不是以自己的名义,后人眼中,自己只有罪名,没有功劳。
  不过,也不必在意那些名声。这一切事情,自己都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所担心的,也只有家里的父亲和妹妹,还有尚在娘胎里的孩子。自己死后,他们要承受怎样的目光,过怎样的生活?
  手上这封请罪的家书,什么都不能弥补。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血来潮,又拿出一张纸,忍着身上的寒冷再次提笔,给陈娴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也写了几句:
  我的一生很短,但我做了很多值得做的事。我希望你也选择过我这样的日子,不论以什么方式,都要胸怀天下,把自己的一部分献给世人。这样你就会同我一样,在将死之时,如果让你重新活一遍,你还是会选择现在的活法。
  第二天上午,对面三个人被狱卒带走了。黄湖从容不迫,胡河泪流满面,韩海面无表情。
  陈述之站起身来,分别朝每个人拱手,说上一句:“一路保重,来日他处相见。”
  在死牢里,大家日日都是数着过的。陈述之一直有药吃,还有人给他送糖水和盐水,随着时间过去,身子逐渐恢复过来。
  刘传每天都在为他高兴,虽然活不了几天了,但痊愈总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陈述之一直在等许恭,等他来拿走自己的信件,却始终没有等到。他有时怀疑许恭是忘了,又觉得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忘。后来他也释然了,忘了就忘了吧,这些话即便自己不说,家人也知道自己肯定会这么说。
  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五月四日的十日之后越来越近了。
  *
  “唉,你能不能别哭了……”
  刘传叹了口气,望着旁边蜷缩在一堆茅草上的陈述之。他已经在那里低声呜咽了小半个时辰,丰盛的晚饭没吃两口就扔在一边。
  “你说你,前几日什么事都没有,第九天终于想起来哭了,早干啥去了?”
  他的话陈述之都听见了,只是没理他。
  “你有什么好哭的?我给你想想,你要对付的人已经江河日下了,你也没有遗憾了。你还给父亲写了信,也没什么牵挂了。所以你到底在哭什么?死的时候怕疼?”
  “不是……”陈述之哽咽的话音含混不清。
  “我就没法给家里写信,现在就想着我老婆。跟她打架打了大半辈子,我死了,她肯定高兴坏了,早日改嫁去。”
  陈述之苦笑,“打了大半辈子,那也挺好。”
  刘传想着跟他随便聊点什么,有人说说话总能好点,便问:“你家里有老婆孩子么?”
  “没有。”
  “你年纪也不小了,都不着急的么?”
  陈述之心下一沉,最终还是把话题引到了这里。
  前九天,他想了很多事情,想家里的事,朝堂上的事,想乱七八糟的朋友,想毕生的经历。自以为想得很通透,可以从容赴死了。
  可在最后一天,一直在回避的事避无可避,才知道自己一点也不明白。
  他想着都到这时候了,和这个只认识了九天却坑了人家性命的人,多说一点也没什么。他便回答道:“我心里有个不可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狱卒:生病了?多喝热水啊!
  梁焕:你死定了。
 
 
第90章 离绪
  刘传闻言愣了愣,想了半天才想出两句安慰的话:“明天之后,那人肯定会怀念你,会永远记得你。”
  陈述之摇摇头,“不会的,忘记还来不及。”
  他始终相信,那人在决定亲手杀了自己的时候,也不是那么轻易的。他相信自己在他心里或多或少还有一些分量,尽管无法与那人想要的其它东西相比,但他也一定是犹豫过的。
  他相信,这么多天了,甚至不愿意见最后一面,肯定不是因为不值得、没必要,而是因为愧疚。
  一件只会让人愧疚的事,等它彻底过去,便不愿再记得了吧。
  刘传没想到这话一点没安慰到他,只得说:“要不你给她也写几句吧。”
  陈述之想想也对,如果许恭明天来的话,一起给他就好了。他拿出纸铺在面前,呆愣了许久也不知该写些什么。
  写些怨怪的话么?其实也没什么好怨怪的。这件事本来就应该是这样,自己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他当然有权力去用自己交换那几个欧阳党。换做是谁,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即便自己没有犯错,也没有这项罪名,他在任何时候以任何理由想杀了自己,他都不会有错,自己都没有资格怨怪他。
  要怪,就怪自己把暂时的陪伴当做长久的承诺,不曾为分离做好准备。不能怪在他口中自己有多么重要,不能怪他编了多少动人的谎言,只能怪自己有那么一刻真的相信了他的玩笑。
  “哎你怎么越哭越厉害了……我不说了行不行你别哭了……”
  上一次如此撕心裂肺,还是在白真县的时候,也是知道第二天要死了,前一天夜里痛苦就攀升到顶峰。
  有时候想想,也许自己当时就死在白真也好,至少杀死自己的是大火、是察多人,而不是一个自己曾经信任过、依赖过,曾经愿意向他交出一切的人。
  可是,如果让自己回到崇景五年十二月二十日,察多人攻打白真县的那一日,或者是崇景六年三月十七日,自己认真地向他承诺的那一日,甚至是崇景四年九月三十日,自己从大雨中救下他的那一日,给自己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仍然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毕竟他给了自己太多生平未有的满足,如果生命里没有他,即便位极人臣长命百岁,那也没有什么意思。
  闭上眼,脑海里都是他的面容,伸出手,似乎能描摹他的眉眼。
  无数个相伴的日日夜夜浮现在眼前,他忽然研磨提笔,郑重地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打算写第三个时,却犹豫了很久该用哪个字才好。最后也没犹豫出来,所以整封信就只有两个字:
  “谢谢。”
  许是因为哭得太久,陈述之一躺下便立即睡着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早,几个狱卒迈着粗重的步子走进死牢。
  他尚未完全睡醒,就看着牢房的门被打开,一个狱卒进来,在他头上套上枷锁。
  他没有等到许恭,那几封信便只是放在怀里。想来家人收尸的时候,也会看到吧。
  陈述之跟在刘传后面走出死牢,顿时被外面的日光刺得睁不开眼。五月的艳阳天,世间万物都格外明朗。
  已经很多天没见到阳光了,在这样一个天气死去,也算是一场明媚的送别。
  坐上囚车,陈述之跪坐下来,双手不能动,就仰头望着这繁华人世。
  今生今世的一切都到此为止,他开始想,如果两个人死去的时间相差太久,也会在阴间相遇吗?
  尽管相遇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可还是想再看一眼。
  行刑的地点在内城之外,将要出城门时,陈述之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大喊:“等一下,等一下——”
  囚车缓缓停下,押解的小吏过去问,那个差役道:“李管营让把犯人都送回去。”
  “这两个犯人是今日行刑的,马上就午时了,为什么要送回去?”
  “不知道,反正送回去。”
  既然这样说了,押解的官吏们只好让囚车掉了个头,原路返回。
  他们的对话陈述之都听见了,但这些已无法在他心中激起波澜,他现在听凭摆布。
  回到刑部大牢,有人打开囚车的门,陈述之只得下来。李管营就站在门口,示意狱卒去掉这两个犯人的枷锁,把他们带回牢房去。
  可这次的牢房就是刚进来时住的牢房,而非死囚牢。
  连死亡都能坦然面对,陈述之已不再害怕任何安排。他心如止水地在牢房里坐了一会儿,便见到大门被打开,李管营走了进来。
  他站在牢房中央,看了一下手上拿的两张纸,朗声对所有人道:
  “今日是万寿节,陛下赦免了你们的死罪。无论判的是斩还是绞、立决还是监候,一律减为徒刑二十年,自今日算起。”
  说完,他得意地听着牢房里响起一片欢呼,以及时不时的“吾皇万岁”。
  刘传激动地抓住栏杆,对陈述之喊着:“我们不用死了!之前判我们十天后处斩,就是要让我们活啊!”
  听见有人跟自己说话,陈述之面无表情地转向他,勉强冲他笑了笑算是回应。
  是啊,五月十四日,怎么忘了呢。
  判处那三个欧阳党五日后行刑,而自己和刘传十日后行刑,就是要提前杀了他们,赶上这个日子留自己一命。
  不是每个万寿节都会大赦天下的,这样说来,是不是应该觉得感激?
  从刑部大牢往北走,到未央宫连一刻钟都用不了。二十年,在这么近的地方,却永不能相见。
  二十年后,自己四十六岁的时候,孤身一人回到雍州,也许像父亲现在一样,随便找个地方教书以糊口,了此残生。
  这二十年里,也许许恭还能利用刑部的职分,偶尔来看看自己,除此之外,从现在开始,自己和在这世上认识的所有人,都是永别。
  从死在今天,到在牢里活二十年、再去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苟延残喘二十年,这之间的距离,凄惨却仍然活着的几十年时光,大概就是他告别时最后的赠予吧。
  无论是想表达感谢,还是表达愧疚,还是弥补偿还,都不重要了。
  人与人之间的情分就这么多价值,这之后就两清了。
  也不能怪他,他能给的也只有这么多。总不能在这些人里,单独说自己无罪吧。真要那样做,导致的后果别说自己,就是他也承受不起。
  该死的人已经死了,而自己还活着。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少在他离开之后,自己还可以独自一人站在原地。
  牢房里的欢呼声此起彼伏,陈述之静静望着一群将死之人起死回生的狂喜。他告诉自己,该醒醒了,这才是现实,过去那些,不过是梦而已。
  *
  许恭到达沿江县后,先去找了一个叫黄进才的人,管他要到了几个月前陈述之和梁焕一起放在他那里的东西。
  按照陈述之写的内容,他在整个沿江县里找了十几个仇恨蒋为民的苦主。
  然后他还拉上了已经瞎了的前县令乔聪。本来乔聪认为蒋为民都死了,那自己也没必要再出面。可他又听说蒋为民的罪过被算到了无关的人头上,还是同意跟许恭走一趟。
  许恭包了几辆车,把这些人一起送到江州衙门去,顺便呈上了陈述之整理的蒋为民祸害县民的事迹。
  收到东西见到证人后,新任江州知州立刻把此案的案卷翻出来,重新提审牢里关押的百余名“暴民”。
  这一天,是五月十四日。
  到了这天许恭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梁焕说不用在十日内做完。因为五月十四日根本就没有人会死。
  还是收回那些骂他的话好了。
  许恭就在江州衙门里住下了,天天对审案指手画脚。分管刑狱的州同不愿意了,他就拿出梁焕给他的信物,以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蒋为民生前做的那些恶事都没有证据,但没关系,许恭要证明的不是蒋为民作恶多端,而是沿江县百姓对他仇恨已久。
  这样一来,暴民屠县衙的原因就变成了素有积怨,而减税事件只是一个□□,参与其中的人不需要承担太大的罪责。
  至于蒋为民是否真的作恶多端,那只会影响那些百姓的判决,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五月十八日,江州知州将重审沿江暴民案的证据和供词送往京城。
  *
  死囚们刚被赦免的几日,大多十分兴奋。牢房里没什么可玩的,他们就聊天猜谜语对对子,尽情享受着好不容易保住的生命。
  陈述之虽然对他们的那些对子感到忍无可忍,但他实在没什么力气参与,每天只是空洞地望着牢房里窄小的窗户。
  刘传对他很是同情,经常给他讲自己家那些家长里短的事逗他开心,陈述之都只是勉强回应。而当刘传问到他的事时,他却什么也不肯说。
  前几天透支了太多的情绪,他太累了。实在无聊的时候,就把先前写的信拿出来撕,直到撕成碎渣渣,完全无法辨认。
  然而过了十几天之后,大家都玩腻了,开始像之前的陈述之一样瘫在茅草上。而陈述之自己反而恢复了一些,千方百计讨好狱卒要来了纸笔,有灵感了就写一首诗。
  刘传每天都数着数过日子。他数到五月二十九日,那天下午,陈述之正偶得佳句,却忽然见到来了两个狱卒,打开他们二人的牢门。
  两人面面相觑,这是又出了什么事,还要把他们送去死牢?
  作者有话要说:  陈述之:呜呜呜我喜欢的人要杀我&gt&lt
  刘传:那要不……咱不喜欢他了?
  陈述之:??那我不还得死吗?
 
 
第91章 天日
  然而两个狱卒把他们送去的地方,是牢房的正厅。
  陈述之走进去便见主座上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官员,虽然不认得,但通过他的官服可以判断他品级不低。
  于是他来到堂上,缓缓跪在那人面前。还在发愣的刘传见他如此,便也跟着跪过去。
  主座上的朱幸赶紧说:“快起来快起来,我可受不得你们俩这么大的礼。”
  朱幸轻咳一声,开始说正事:“你们的案子改判了,我给你们找找……”
  他拿起面前的一张纸,用手指着找了半天。陈述之便道:“要不我们自己看吧?”
  听他这么说,朱幸才想起这俩人都识字。他才懒得给他们念,就把整张纸都递出去。
  陈述之接了,刘传便凑过来和他一起看。这是刑部的一份判决,宣判的日期就是今天,内容是对江州减税案的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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