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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之役(玄幻灵异)——城北说书客

时间:2020-08-28 15:19:14  作者:城北说书客
  那是皇轩家的剑式,只有皇轩家的剑能受得住。
  那些虎贲将惊愕地看着巫鼓上满身鲜血的少年,那一剑只有鸿蒙之初的巨灵神才能挥斩而出。
  皇轩烬从身后抽出了第二把剑——螟蛉虫。
  那把剑曾属于一个刺客,他于战国时杀了数位公子国君,最终身死于蜀地四万八千山中。
  少年赤足跳下了巨大的巫鼓。
  云龙坛的两侧涌入了身着铁甲的玄戈军和天培军。
  皇轩烬却只是抬眼看着当中红漆的明堂,明堂内烛光明灭。
  “莫去他乡兮,来归此处!”
  他斜着身于千军中大喊着,刚才那一挥近乎要毁掉他的右臂。
  他是招魂人,来招身亡他乡,心有不甘的魂!
  他转身向着那些仍旧心有恐惧的虎贲将挥剑,鲜血将地面涂满。
  虎贲将后那些天培军将饕餮纹的盾牌齐齐立在地上组成了巨大的盾墙,盾墙中无数的银□□出。虎贲将的尸体落在那些盾墙上,然后滑落,鲜血如同被抹布抹开一样。
  皇轩烬握着剑,踩在虎贲将的尸体上看着将他围在中间的盾墙和突出的长|枪。
  “嘿嘿呦!”
  天培军的士兵举起盾向前五步,然后再次立盾成墙。
  皇轩烬握着剑皱着眉看着那些五步五步前进着的天培军。
  “嘿嘿呦!”
  包围圈在不断地缩小,那像是西陆的铁处女之刑。他们要将他插成窟窿人,喝水都能往外面喷泉那种。
  “天问!”
  皇轩烬向着那些盾墙猛然挥剑,剑势破长虹。
  皇轩九剑真正杀人的不是剑,而是剑势。
  如果说烛龙之息是义无反顾地破天一斩,那么天问便是沉郁顿挫,拔剑四顾的纠结回转。
  剑势三折而不休。
  问苍天厚土,问洛神河伯。
  问遂古之初,问星灭魂往何处?
  那些饕餮纹的盾墙被破开,少年手中的螟蛉虫化为灰烬而碎,他从身后抽出第三把剑——剔骨。
  昔日曾有人剔骨成神,还骨苍生,其骨化剑,名为剔骨。
  皇轩烬踩着鲜血向前,他每走一步,便是破甲数百,便是鲜血如洗。
  可他必须向前,因为在千里之外,亦曾有一个战场,血肉堆尸。他是招魂人,为招魂而来。
  那些还活着的天培军捡起涂满鲜血的盾甲惊恐地看着少年,不停后撤着。
  九黎战神睁开了眼,这天下自然要陷入纷纷荒莽战火。
  灵台步天宫。
  广寿子皱着眉抄手看着面前的鬼儒王知无,“先生再掷不出来好点数,我可就要过去了。”
  “不妨,只要你还未赢,那我就不算输。”王知无摇着手中的骰子,扔在棋盘上,“瞧,好点数来了。”
  “还有,你这么耗着血来改点数,可是耗不起的。”王知无斜眼看了一眼广寿子的衣袖。
  他的衣袖上血迹点点。
  “能改多少是多少。”广寿子倒是坦然笑道,抬起双臂,大方地露出被鲜血染红的衣袖。
  “臣子弑君,有违人伦。”王知无捏着棋子说。
  “君杀忠臣百姓,便不违人伦了吗?”广寿子问。
  “君父本便是儒家礼法。”王知无说。
  “可它违天道。”广寿子倾身说。
  “你守你的天道,我护我的人伦。”王知无说。
  “放箭!”
  玄戈军的千夫长大喊着落下剑,随着他的剑落数百发利箭遮蔽天空向着拄剑跪地的少年射去。
  皇轩烬抬起剑将剑雨斩落,他的肩膀上中了一剑,箭勾勾入血肉中,他提剑将箭羽砍了下来。
  他踉跄地走在满是鲜血的地面上。
  他知道司天命要是知道他一个人来闯这明堂一定又要骂他了。
  这是他唯一能破局的路。
  长庚帝不可能容得下他,他若不来,只会有更多人因他而死。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举剑向天。
  “第三式——混沌死!”
  帝江本无目无孔,倏忽二神一日凿一孔,而混沌七日死。
  云生风起,一切化为天地间混沌湍流的风暴。
  在这风暴的风眼中少年手中的剑慢慢出现裂纹,仙人脱骨而去九天,青衣落凡胎灭。
  风暴席卷着所有的箭,然后将那些利箭向着四周甩开。
  风暴熄灭,少年手中的剑随风而碎,他跪倒在地。
  他体内的鲜血逐渐干涸。
  他要死了,嗓子里面一片腥甜。
  他的血被他熬干了。
  风吹起染血的红绫,红绫尾被鲜血打湿了,黏在青铜旗杆上,只有中间被风鼓起。
  长庚帝坐在明堂中,“还未死吗?”
  “上火铳吧,我不信皇轩家的人是不死的。”长庚帝说:“他就是只神凰鸟,朕也要把他打下来。”
  灵台。
  王知无看着对面的广寿子,“怎么,血干了?也掷不出来好点数了?”
  广寿子用手蘸着点血摩挲着棋盘上凹陷下去的格子,“还有位客人没来呢。”
  王知无倾身回头,从行梯下走来一个带着草帽的男人,男人摘了帽子,是个秃子,或者说,是个和尚。
  圆觉坐在了桌旁的蒲团上,非常自觉地拿过了酒,“王知无,你不护着徒弟,我来。”
  “行,他是你徒弟,你护着。”王知无摸过面前沾血的骰子,“那你呢,广寿子,你为什么护他。”
  “受人所托。”广寿子说。
  “谁。”
  “一个叫凭虚的云游道士,他说他吃了人家一个包子,得还。”
  圆觉侧身看着轮转的星盘,猩红的鲜血流淌在那些用引线勾连的星官中。
  他抬起手,腕间的鲜血落入水池中。
  儒释道,三番定天下。
 
 
第207章 凌霄酒
  07
  华阴之地。
  遍地的炮火和硝烟, 那些流弹溅到地上便烧起一片火。
  贯索会的兄弟有的拿着虞渊城分发的火铳,有的用不惯那东西仍旧拿着原本的陌刀。
  “皇轩家的少主不在。”贯索会的一个小头目从马上跳了下来, “皇轩家诓了我们!”
  拿着火铳和陌刀的众人抬起头,他们中有不少是听了皇轩少主归了东煌才会来此的。
  “当真?”
  “那个皇轩少主是假冒的!”
  “那我们……”一名贯索会的会众犹豫地说, 他没有说完,但众人明白他是问要不要撤退。
  “喂,你们是为了那个皇轩少主才来这里的吗?”有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扛着火箭炮, “没了那个家伙就什么都干不了了,你们是还没断奶的孩子吗?”
  “你是谁。”贯索会的人问。
  “一个来打仗的人,一个无论如何都要打仗,就算老大跑了都要打的人!”
  腹切蛇从马上跳了下来, 他带着黑纱斗笠,一时间也看不出来是东煌人还是西陆人, 他扛着火箭炮直接向着对面来了一炮。
  火光中对面的一个帐篷被整个炸飞了。
  伐纳的军官看见了这里, 扛着枪向这里扑了过来。
  “你不要命了吗?”旁边的人揪着他问。
  腹切蛇扔掉火箭炮,从马背上拽出一挺机枪,开始扫射。
  “你们要跑吗?你们要让一百个人被四五个人追着杀吗!要的话你们就跑吧!”
  08
  皇轩烬满身鲜血近乎麻木地拔出他背上的剑, 然后在千军中挥砍着。
  那些玄戈军端着火铳,他身上中了三枪。
  他眼前的一切已经开始重影。
  他想起很多,想起黄昏中的居庸关,想起系在槐树上的千万玄色额带。
  他还想起维希佩尔, 他在伊登的幻境中对维希佩尔说,他不在乎维希佩尔喜不喜欢他。
  是真的。
  可能有点伤人,不过是真的。
  只是他没有机会和维希佩尔说, 他在乎他了。
  他在乎维希佩尔,只是不在乎维希佩尔是不是喜欢他。
  因为他的哥哥已经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
  他的哥哥啊,就是只要想起来他还在,就会让他觉得这个世界还不错。
  他可以荒芜混沌,他可以痛苦迷茫。
  但这个世界上还有着极夜后天光般的存在。
  他就还可以撑一撑。
  谁会想要私有这世上的天光呢。
  不过他的哥哥不在他身边了啊。
  他要死了,死在他哥哥看不见的地方。
  鲜血从他的伤口中流出。
  他握着剑撑着自己,他抬起眼看着那些包围了他的玄戈军。
  那些玄戈军停在了他面前,怕他再一次祭出皇轩家的剑法,杀神斩佛。
  可是他只是痴笑着,他的血要流干了。
  他抬起剑,想要死的像个英雄一点。
  那些玄戈军像是看出了他的黔驴技穷,猛然发起了冲锋。
  皇轩烬握着手中的剑,拼尽全力向前冲着。
  “维希佩尔你个王八蛋!”
  他用尽全部的力气喊着。
  为什么骂维希佩尔他也不清楚,反正骂就对了。
  他又不在。
  三道蓝色的巨大风鞭突然斩落在都广之野上!
  恢弘的风息将拉玄戈军阻挡在少年的五尺之外,如神在四野劈下了三道墙。
  那些火和子弹在风暴中被撕裂成碎片。
  两只巨大的狼如传说中的神兽般从狂暴的风息中踏出,它们咆哮着环绕在少年身周。
  风息尘静,白色绸衣的男人自落下的尘埃和风中走出。
  他抬起手,狂暴的风化为平静的风涌排山倒海而去。
  皇轩烬跪坐在地上抬起满是鲜血的脸看着维希佩尔。
  “哥……”
  他痴痴地,以为看见幻象,英雄死了,女武神骑白马而来吻着英雄,将英雄化为英灵。
  “你怎么才来。”他扬着那张满是血痕的脸看着维希佩尔,眼下红色的战纹狰狞艳美。
  “我以为你去了长安。”维希佩尔低声说。
  被风暴卷席而过的众人看着白衣的男人,踌躇不敢前。
  他像是涿鹿之战,应黄帝召唤而来的应龙,行云致雨,沟渎河川。
  可如今应龙却将蚩尤的头颅拢在了自己的肩上。
  “咬。”
  维希佩尔把手放在皇轩烬的后脑上,让他靠在自己的脖颈间。
  皇轩烬有些迷茫地靠着维希佩尔的肩膀。
  维希佩尔皱着眉有些无奈地抬手将自己侧颈割开了一个口子,然后将少年的头按了上去。
  皇轩烬触及到维希佩尔的鲜血还有些迷茫,但鲜血已经流入了他的喉管。
  他的身体像是在温和地燃烧,身上慢慢浮现熔金的纹络。
  但和每一次他发病时都不一样,那些熔金的纹络像是在治愈着他一样,如同金蛇般在他的身体上游走着。
  “愣着什么,给我放箭!”
  千夫长率先反应了过来,落下了手中的剑,百千的箭雨划过天际。
  维希佩尔正揽着怀里的少年,少年近乎渴求般吸吮着他的伤口。
  皇轩烬搂着维希佩尔的脖子,忍不住咬下去想要把伤口弄得大一点,维希佩尔忍着痛皱眉。
  箭雨向着他们射去。
  突然琴音崩断般,所有的箭矢被震落在地。
  女人抱琴而落,她摘下了脸上的旱魃木面具,面具下的脸画着祭妆却难掩清秀。
  她横琴身前,轻拨琴弦,琴声化为飞沙走石。
  维希佩尔将仍旧舔着他脖子的少年扯开。
  皇轩烬呲着牙像是被打扰了进食的幼兽一样,那一瞬他的表情有些嗜血和残暴。
  “喝多了会灼伤你的。”维希佩尔说。
  少年的眼有些迷离,他不停喘息着,身上金色的纹络逐渐褪去。
  “能站稳吗?”维希佩尔问他。
  皇轩烬点了点头。
  维希佩尔松开手,皇轩烬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看着站定在他们面前,奏琴退千军的女人,“姑娘……”
  “在下琴女怀素。”
  女人说。
  昔日曾有崆峒老人为守洞中一花,奏琴洞外,阻五百流匪三日不得入山,直至花落归根。
  而她所奏,便是当年崆峒老人所弹之曲。
  灵台步天宫。
  王知无看着面前的残棋,“广寿子,你说你顺应天道,可若天道指的是一条生灵涂炭路呢?”
  广寿子摸着漆旗,“吾身在世,当顺应天意。”
  “长庚帝再甚,不过中庸之帝。可那个孩子,他终有一日会成为夏桀般的暴君。”王知无凝眉,“我今日亦是为天下苍生而来。”
  “可他或许不是。”广寿子抄着手看王知无说。
  “你要拿天下苍生去赌这一局吗?”王知无倾身盯着广寿子。
  王知无抬起袖子,仰头闭目,“这星盘已经转起来了,我停不下来它的。”
  他身后的星盘流转。
  “你也要赌吗,圆觉大师!”王知无转身看向闲云野鹤般走在步天梯上的圆觉。
  鲜血从他的手腕间洒了一路。
  “我没在赌,我信我徒弟。”圆觉嘟嘟囔囔地说:“他是我徒弟,我信他。”
  09
  三千玄戈军,五千天培军已近残势。
  皇轩烬背后还有三把剑,他从中抽出一把剑,那把剑名为翻酒。
  据说是当年绿蓑老人醉酒后翻着一堆酒坛的时候发现这把剑被扔在了酒堆里,于是遂名翻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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