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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调(古代架空)——江停停停____

时间:2020-09-03 09:54:53  作者:江停停停____
  不远处的树影在晃,长安记得掌柜说过,林子的进口处有树丛,许多经过的队伍会拔一些树叶放在身上,这林子里的兽类厌恶那个味道,若是周身都沾上那种味道,兽类不会轻易靠近。
  他拖着柳絮往树丛的方向去,想趁着如今青草味浓厚的时候尽快找到能完全掩盖掉身上气息的地方,所幸柳絮并没有跑太远,只要能出这林子,他们就起码安全了一半。
  长安没有放弃火把,艰难挪动的同时还用火把撑着前行,这会儿火源不能丢,这一小段路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如今弃了火把就是弃掉一半的防御力,他全身心地扑在逃生上,没注意到柳絮垂下的手在往泥里滴着什么。
  有东西在盯着他!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长安有些绝望地自嘲,真是祸不单行。
  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开始急促起来,他当机立断放下柳絮,抬手挥着火把就往声音的源头砸去,马上回身挡在倒于地上的柳絮身前。
  就差几十米,他们就能到林子入口处的树丛那儿。
  鼻尖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长安想,还是低估了野兽的嗅觉,他只盯着这头夜间的狩猎者,在那目光中觉得周身沁着冷意,那是盯着猎物的眼神。
  那头狼喉间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在寂静的林间显得分外诡异,长安耳边又响起了石头的声音,“长安,你要记得,不管在哪里,如果遇见狼,手中要是有火把,一定牢牢握住了,它们怕火,每靠近你一步都是在试探着进攻的方向,你不能后退,因为一旦后退了,它就会扑上来。”
  火把到底起了震慑的作用,那头狼试探着往前的时候火把就会往那个方向去,它躲了几次发现今夜这个猎物有些不好对付,生气地龇着牙发出低吼,试图吓退长安。
  它闻到了猎物身上药粉的味道,但是那里面夹杂着血腥味,它太久没吃到新鲜的人肉了,此刻心猿意马,不肯放弃,很快它就发出狼嚎,示意周围的同伴们猎物的所在地。
  在夜间飞驰的人影正甩开难缠的猛禽,听到狼嚎声,心道不好,闪身加快了速度。
  在附近听到召唤的狼开始聚集过来,所幸不多,只来了三头,但对于长安来说依然是要命的数量,他知道逃不掉了,事到如今,他连恐惧都消失了,瞪着眼,抿着唇死死地攥住火把。
  他似乎永远都不会呼救,不会呐喊,一个人扛得太久,忘记自己也可以有示弱的时候,满心只想着今夜就算死在这里,也绝不让狼群赢得太轻易。
  掌柜看着他跑出来想必不会见死不救,起码要撑到有人来,他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看柳絮,此刻他只能跟狼群对峙,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不停有狼往前踱步试探,耳边全是狼的呼吸声和喉间的咕噜声,它们仗着数量,如今游刃有余,逗弄着爪下瘦弱的猎物。
  长安挥舞着火把,很快最开始出现的那头狼失去耐性扑上来用爪子试图按住火把,被长安当头砸了一棍,其他狼也陆续地扑上来,有些还被火把烧到些许。
  这种垂死挣扎激怒了狼群,开始发狠地进攻,长安终于不敌被狼爪抓伤手臂,身上,手上,腿上的衣物很快被狼爪撕得破破烂烂。
  他还不肯认输,火把不离手,此刻身体里迸发的本能让他不肯退却半步,最后一下一头狼猛地将 他撞倒在地,倒地的那一刻长安死死盯着扑上来的恶狼,到了此刻也不愿示弱。
  下一刻,一柄扇子御风而至,直直插入恶狼的颈处,那力道竟还将那头正欲扑上来的狼给掀了出去,鲜血瞬间喷在长安胸前的衣襟上,长安惊喘着死里逃生,利落地翻身去查看身旁的柳絮。
  那人影从树上跃下的间隙,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行动间轻叹一声,“赶上了”,落地时长安只能看见对方挺阔的背影。
  长安甚至没来得及分神去看对方是如何动作的,试探着柳絮的鼻息,很微弱,他坐在地上将柳絮扶着枕在自己身上,转头的时候听见那几头狼已经呜咽着倒地。
  对方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几头恶狼给撂倒了,那人影走到被扇子割颈的狼旁边,将狼颈间插着的扇子拔出来。
  长安有些恍神,不可思议,为何扇子能有这样的力量?只见那人将扇子随意地挂在身上,也不在意狼血沾到衣衫上,闪身过来,利落地在长安身前蹲下,“苏曳......客栈掌柜让我过来找你,我们先回去,这会儿狼群可能还在往这个方向聚集。”
  说话间抬手将柳絮打横抱起来,背对长安微微弯了腿,“上来,我带你们回去快一些。”
  长安没有犹豫,轻轻跳了一下将手搭上来人的肩上,整个人都软绵绵地伏在对方背上,来人被长安的体温烫到,却敏捷地动作起来,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女子,皱了眉头,利索地在柳絮身上扎了几针,还是来迟了。
  这回快了许多,到客栈的时候天色还暗着,苏曳跟石头都在等着,见来人面色凝重,知道情况不好,石头赶紧拿着准备好的东西跟着进了房,长安一路上都心绪不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待到将柳絮放到床上平躺着的时候,这种不安更甚。
  苏曳这会儿才缓缓进了房,是平日行走的悠闲姿态,不仔细看觉察不出不便,“怎么样,致远?”
  宁致远拧着眉摇头,话是对着苏曳说的,眼睛却看向长安,“我给她封了脉,你过来瞧瞧吧!”
  长安被那摇头的动作跟这句话惊得打哆嗦,抢过石头手里的巾帕,将柳絮脸上的泥污擦干净,才发现那脸上已经没了生气,气息仍旧微弱,但苍白的脸却叫长安不敢往深处想。
  这会儿在灯火通明的房中,他才发现柳絮的袖口处除了溅满的泥点外,还有已经泛着绛色的血迹,染红了大半个袖子跟腰间。
  苏曳踱步过去,顾不得怔忡的长安,越过他伸手探了探柳絮的颈侧,“还有气息。”
  长安闻言动了动,动作僵硬却又轻柔地慢慢撩起染血的袖口,将将露出手腕的时候被苏曳虚按住了。
  方才见宁致远的神色他就知道来不及了,让这孩子亲眼目睹,不管是什么样的伤口都太残忍,“长安,别看了。”
  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宁致远神色复杂,看着跌跪在榻前的孩子,恍若裂痕密布的瓷器,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完全碎掉。
  不过须臾,长安坚定地拨开苏曳的手,将袖口再次往上撩起,那只划痕满布的手才完全露出来。
  柳絮似乎存了死志,那些错落不一的划痕每一道都划得极深,看伤口的凝结程度应该从出门口的那一刻就开始划了。
  苏曳顿了顿,轻柔地开口,“将颈侧和鬓上的银针拔了之后,她能清醒一会儿,既撑了这么久该是有什么话想对你说,这药丸待她醒后喂她服下,能提着她的精神,同你说说话。”
  话落先往长安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又往他手里塞了一颗,朝宁致远递了个眼神过去,三个人便退了出去。
  长安脑中空茫一片,像被抽净了心力,他想不明白,走到如今,她不就是为了去淮安,这几年苦撑到这里,为何突然.....
  零碎的焦灼撞击着胸腔,长安头痛起来,没有犹豫多久,他动手拔掉银针,不论如何,总要问清楚。
  安静了许久的柳絮睁开双眼,长安喂了药丸,等着柳絮恢复气力的时候却红了眼眶,榻上的女子眸色不复癫狂,她望着长安的眼神温柔又和善。
  这一刻回到了几年前,她还是那个心思柔软的母亲,柔和的声线也一如既往,带着宠溺,开口却是,“对不起!”
  绝望顷刻将人席卷吞没,长安龇目欲裂,却又难以置信,“今夜出去的时候,娘亲是清醒的对吗?你根本没有……”
  简直太荒诞了!长安甚至没能说出口,你今夜根本没有犯病,你清醒着了结自己,在我仍坚持的时候,却放弃了我。
  他挣扎着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问我要不要你留下来?为什么我明明坚持下来了,没有放弃你,你却要放弃我?
  可柳絮从始至终都只是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像要把这一世的歉意全给他,柳絮抬起受伤的手,抚上长安的面颊,语调缥缈,“安儿,受了这样多的苦,对不起!”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长安,从几日前在他身上落针之后,这个想法一直盘旋不去,为什么她让自己变成魔鬼,这样伤害自己的孩子,她明明也曾是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今夜的闪电让她想起第一次的极端,深深刺痛了她。
  这些年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为了一个明知不会实现的承诺,她做了数年的痴儿。
  她恨!恨那个骗她的男人,更恨放不下的自己。这一切早就该结束了。她的孩子该去过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背着一个病入膏肓的疯女人上路,“长安,不要背负.....不要....”
  喉间噎住一般呼吸困难,柳絮深喘了几次,嘶哑却急切,“不要....不要去找了。”
  眸色开始涣散,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长安知道时候到了,他无能为力,只能维持跪着的姿势握住柳絮的手,“娘亲……”
  哪怕在最惊惧的时候他也不曾这般示弱过,他委屈地挣扎。柳絮听不到了,她执着地望着长安的方向,嘴里哼着曲调,长安记得那是儿时哄他入睡时的安眠曲。
  他将脸深埋进柳絮的掌心,听着声音逐渐微弱,泪水不断涌出打湿了柳絮手腕上的伤口,直至将干涸的血迹晕开,顺着手腕滴落在地上。
  长安知道,躺着的那个人再也感觉不到痛了。
  宁致远和苏曳在门外守着,听到屋里传出幼兽一样的呜咽声,持续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安静下来时,咚的一声,长安体力不支倒下了。
 
 
第7章 红莲
  长安陷入了梦里,如同置身火炉,烫得他神志不清。
  “我找到他的时候身上已经很烫了”,宁致远给长安脱下被泥泞沾透的衣衫,一边同苏曳说着情况。
  苏曳接过话,“应当是夜间起的烧,我方才退出来时给他喂了药,石头已经在煮着药,这孩子撑到现在委实难为了。”
  宁致远让长安背靠着自己,从善如流地答着话,“可不是么?我.....” 里衣褪下的那一刻话头顿住,苏曳还在等着下文,便跟着走到屏风后面来,见宁致远盯着长安背后,以为是背上伤得重,正待问话,宁致远的声音响起,“我想这应当就是他发烧的缘由了。”
  苏曳来到长安身侧,看到那苍白瘦弱的右肩处绽着一簇花形纹路,形状爬满了整片蝴蝶骨,浓烈妖冶,栩栩如生,苏曳抬手抚上去,“红莲。”
  将换上干净衣物,清理好伤口的长安安置在床上之后,苏曳卷起长安的袖子和裤脚,孩子身上都是错落的抓痕,或深或浅布满小腿,手臂和手腕,看着有些狰狞。
  除此之外还有不同程度的淤伤跟一些已经结疤的细小划痕,是有些年头的痕迹了,苏曳上了药之后又细致地缠上纱布,叹了一句,“怪招人心疼的。”
  从宁致远落座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长安的侧脸,另一半隐没在阴影里,他睡着的时候才像个孩子,安静又脆弱,宁致远想起方才找到他的时候,长安被狼扑倒在地时仍倔强地睁着眼等待袭击落下,神色莫测地叹,“可不是么。”
  给长安灌下药时天色已经亮了,折腾了一宿,苏曳又吩咐石头到镇里去找殓葬的女子,石头不敢轻慢,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
  “那女子口中含着药,尸身能撑上三日,待长安醒了再做打算吧”,苏曳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我去眯一会儿,长安服了药睡一觉应当很快会退烧了,等退了烧你也歇会儿去。”
  宁致远探手碰一下长安的额,温度稍退下去了,便在旁边的椅子落座,闭目养神,耳边听着外间传来石头和女子的声音,知道是来给柳絮收拾形容的,撑着头在椅子上小憩。
  长安的高烧并没有如愿退下去,他在冷热交缠中昏沉地挣扎,可实际上他在床上一点动静也没有,到黄昏时又烧起来,喂进去的药也吐得干净,这场高烧来势凶猛,将他烧得意识全无。
  苏曳摊开针包给长安落针,谁知针将将扎上去,原本动都不动一下的孩子却开始细细抖动起来,下意识地喊,声音里带着哭腔,苏曳以为长安是梦见娘亲,却没想到他又抬起软绵无力的手开始推拒,要躲开针落下的方向,“疼.....”
  宁致远见着情况,快步上前要制住长安挥动挣扎的手以免伤口撕裂,可是长安一直喊着疼,又奋力抽回手臂横在眼前,幼兽一般呜咽不止,反复地强调,“疼.....”
  宁致远只能抬手将长安拍晕过去,长安这才安静下来,他紧闭双眼,眼尾被泪水染红,泪痣颤动,苏曳五味杂陈地施针,想起了长安肩后绽开的红莲。
  在梦魇中挣扎了一天一夜,长安勉强找回些意识时在嗡嗡作响的动静里睁开双眼,慢了两三拍地凝视身前在给自己换衣物的男人,听觉因为高烧刚退的关系还没完全恢复,听着声音也像是蒙了雾一样。
  半扶半抱着给长安换下被汗湿透的衣衫,宁致远见人还在愣神也不着急,耐心地换完衣物,将他安置回被中才好整以暇地逗人,“可算是醒了,这两日一直哼着难受,拉着我的手不放,我都走不开。”
  长安恍惚片刻才回过神,被这话逗得有些难为情,还未整理好表情才反应过来如今的情况,“我娘亲呢”,开口时才发现喉间已经哑得出不了声。
  宁致远给长安喂了水,一边安抚他的情绪,“人已经找了殓葬的婆子安置好,就在隔壁,等你体力恢复能下床了,安葬的事宜还是要你来决定”,回头将杯子放在桌上,杯底在桌面磕出了声响。
  长安闻言撑着手想起身,但柳絮的死连同这场高烧将他的力气都抽干净了,身形一晃被宁致远扶住,好一会儿才从眩晕中回过神来,眼神定在宁致远的脸上,执着道,“我想去看看。”
  柳絮已经收拾过形容,殓葬的人按照苏曳的意思只是简单的将脸上的死气盖过去,并未化太过浓厚的妆容,加之苏曳之前用的药,长安在床沿坐下时甚至还能闻到柳絮身上若有似无的脂粉香,这个味道长安印象深刻,是她绣巾帕时用的那些特殊颜料的香味。
  若不是她周身已经凉透,这跟她往常入睡后的模样没有半分不同,长安漂浮在半空的思绪在这一刻才真正落地,他两日前还在痛苦徘徊,醒来后却要迅速沉静下来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因为他还得亲手安葬柳絮。
  这场道别并没有花多长时间,抱着骨灰坛的长安在火化尸身的不远处坐着,麻木地出神,石头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陪着说两句,长安已经收拾好情绪回身向他们走来。
  瘦弱的身躯立在风中,衣袖在风中扬起显得他整个人一片空荡,今日日光很足,石头却莫名被这画面激出冷意,恍惚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下一刻就会羽化在日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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