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谨亭看他的嘴跟机关枪似的,叭叭地说个不停,挑眉道:“怕了?”
冯琅摸摸鼻子:“到底是专业的……经验丰富啊。”
经验丰富?
夏谨亭笑了,经验丰富,可不一定是好事,不信走着瞧。
帷幕拉开的一刻,修特的模特率先出场。
第一位出场的模特身材高挑而匀称,一条长而白的美腿展露无遗。
第一位就是泳装模特?
夏谨亭看向坐在舞台另一侧的史密斯。
他正随大众一同,热烈地顾着掌。
太急功近利了,夏谨亭摇了摇头。
史密斯将泳装模特摆在第一位,固然可以搏眼球,但观众的注意力也会随之而转移。
在这个保守的年代,泳装并不能为大多数人所接纳,尽管它能引起轰动,但后续的评价风向却是无法估量的。
人们的注意力,从“性感”二字转移到了“暴露”二字上,夏谨亭觉得,史密斯此举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修特一上来就如此奔放,直接引爆了现场的氛围。
亦铭坊这边的策略却全然不同,秦愿穿着抹胸裙出来时,真正裸露在外的皮肤只有两条腿。
由旗袍改良而成的短款抹胸裙极好地衬托了秦愿修长的腿,和泳装相比,抹胸裙更突出了重点,大众的目光一下子被锁在了秦愿的美腿上。
由于裙子是由旗袍改造的,上头的榴花刺绣是旗袍常用的纹样。
一些在台下看秀的女子小声议论起来:“我家里也有一件这样花色的旗袍。”“原来还可以这么穿。”“你们看她的腰,她的腿!”“我得把旗袍拿去改改。”
舞台之上,秦愿步履从容地走着,在靠近观众席的位置,她停住脚步,一把拽下薄纱披肩。
观众的目光被牢牢吸引了,可还没等他们看清薄纱之下的光景,秦愿已经利落地转身。
这就……结束了?
观众意犹未尽。
两方第一位出场的模特平分秋色,众人聚精会神地等着修特接下来的大招。
修特的第二位模特,穿的是一件单肩礼裙,虽然模特本人身段妖娆,但有第一位的泳装在前,观众不免有些失望。
这种失望的情绪一旦产生,如果没有新的惊喜续接,便会无止境地发酵下去。
亦铭坊的处境与修特恰恰相反,秦愿的抹胸裙加薄纱披肩的搭配,虽然没有泳衣的大胆奔放,却比单纯的裸露更让华国的观众接受。
尤其是当观众看到,他们熟悉的穿着被加以改造时,更是惊喜连连。
郭文雅登台时,现场再度迎来了高潮。
紧身背心上的螺钿织物闪闪发光,让人忍不住睁大眼睛一探究竟。那背心也精巧得很,堪堪遮住了重要部位,该露的地方也露得恰到好处。
更别说郭文雅下身还穿了极轻便的裤装,她一头利落的短发,在舞台上健步如飞,神采飞扬。
这是多少女子渴望的面貌,是女子不输于男性的明证。
性感到底是什么,没有人能对这个主题下准确的定义,但模特在舞台上的感染力,直观地镌刻在了观众的心里。
亦铭坊的实时票数一路高涨,史密斯见状,捏紧了手中的烟斗。
他并不紧张,女装不是修特集团的主营业务,男士西服才是,他在后头,特地留了杀手锏。
舞台上的灯光倏得一暗,史密斯眉眼一跳——来了。
修特集团的第一位男模特出场,全场哗然。
那男模特身上什么都没穿,脖子上系了个领结,下身穿着纯黑的西裤。
许多前来看秀的女子,纷纷捂住双眼,发出一阵阵惊呼。
史密斯笑了,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所谓性感,有性才有感,没有什么东西,比裸露更具有性张力。
紧接着,众人发现,后头出场的男模特,全都是赤/裸着上身的打扮,现场骚动连连,一度濒临失控。
史密斯很是得意,在他看来,无论夏谨亭设计出什么样的作品,都无法抵御最原始的欲望。
夏谨亭看着台上那一班赤/裸着上身的男模特,不屑道:“跳梁小丑。”
他知道史密斯行事没底线,可他没想到,史密斯会这么没底线,直接把秀场变成了欢场。
而始作俑者本人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沾沾自喜。
观众席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不知廉耻!”随后,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
有人开始往舞台上砸东西,有个男模特被砸中了,皱着眉骂了句洋文。
史密斯听着那越来越大的骂声,有些茫然,他甚至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他不明白,夏谨亭却很清楚。
在华国的传统文化中,袒胸露乳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当初夏谨亭设计内衣外穿裙,也曾一度被人批驳。
但那好歹也有块布在身上,史密斯此举,不仅是在侮辱设计,更是在荼毒观众的眼睛。
在礼教森严的华国,如此行事讨不到半分好处。
可这些道理,史密斯不懂。
他身为修特集团的高层,甚至对设计也一窍不通,他是个商人,只知道怎么造势。
这样的人,还不配成为夏谨亭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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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修特集团很快尝到了反噬的痛楚, 他们这一裸,不但没能博得任何好感,而且还让整个集团陷入了舆论的旋涡。
不顾廉耻、不要脸、没底线, 秀场骂声四起, 更有部分观众愤然离场。
偏偏修特那边是一群洋人, 连个熟悉中文的公关顾问都没有,在事情发生后, 一一蒙在鼓里, 找不到问题的症结。
反观夏谨亭,他所设计的都是再正常不过的衣衫。
当然,说正常是针对修特而言,起码不是单纯的裸露, 若从作品本身出发,夏谨亭的设计, 还是有别与传统的长衫马褂。
众人发现,夏谨亭将传统的中衣改成了棉麻衬衫, V领的设计微微露出一截锁骨。
露得不多,点到即止。
且夏谨亭设计的棉麻衬衫, 款式看起来相当简约大方, 没有繁复的花纹和刺绣。
衬衫十分贴体,比中衣更能勾勒男性的线条。
观众先看了修特那辣眼操作, 再看夏谨亭“好清纯不做作”的设计, 眼睛和心灵顿时得到了救赎。
亦铭坊的得票数继续高歌猛进。
史密斯冷眼看着这一切,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阙登场,修特颓势尽显。
顾阙是压轴出场的,夏谨亭大笔一挥将他排在了最末——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 被人多看一秒都不愿意。
顾阙一踏上舞台,夏谨亭立马坐直了身子。
顾阙的气场和旁人是不同的,他的身材、脸蛋、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让人无法忽视。
更为神奇的是,站在舞台上的顾阙,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他的个人气质巧妙地与身上衣服融合在一起。
皱麻开衫不好驾驭,多一份显硬,少一分显颓。
顾阙恰好处在中庸的位置,既有挺拔与粗犷的一面,又有文艺与安静的一面。
观众在短暂的静默后,彻底沸腾了。
认得顾阙的吃惊得嘴都合不拢——大名鼎鼎的顾三爷,亦铭坊的掌门人,怎么会亲自上台走秀?
不认得顾阙的都在询问——台上的模特是谁,太帅了!
夏谨亭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顾阙,和顾阙有着最亲密接触的他,自然知道顾阙有多帅。
明明是第一次最普通的走秀,顾阙却像站在最顶级的舞台一般,他腰背挺得笔直、步伐规整,举手投足间淡定而沉稳。
夏谨亭盯着顾阙稳健的步伐看了许久,心头升起一阵怪异的熟悉感。
顾阙的台步,太专业了,让夏谨亭想起了现代受过专业训练的模特。
巧的是,这一批报名的模特,夏谨亭为防出错,有请专人教他们台步台风,唯独顾阙例外。
夏谨亭为了说服顾阙同意,连美人计都用上了,不料床上一浪,浪过头了,直接把教顾阙台步这件事忘了。
如今看来,顾阙完全是无师自通啊。
顾阙的出色表现,让现场彻底炸了锅,亦铭坊的票数一骑绝尘地往上窜。
很快,胜负已分。
亦铭坊这一战,赢得毫无悬念。
史密斯看到结果后,脸都快黑成碳了,可结果摆在那儿,即便他再不甘心,也无可奈何。
修特集团的口碑和形象,也因一场时装秀跌至谷底,没过多久,修特集团关闭了在海城的门店,彻底放弃了海城市场。
时装秀的落败只是导/火/索,真正导致修特关门的,还是史密斯的决策失误。
史密斯机关算尽,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那种“赤身裸体”博眼球的方式,让海城人不齿。
事后,董莳采访顾阙:“顾先生,你觉得这次比赛获胜的关键是什么?”
顾阙:“我的设计师比他们厉害。”
董莳闻言,双眸一亮:“听说这次比赛的所有服饰,都是夏谨亭设计的?”
顾阙:“没错,都是他设计的。”
董莳问得小心翼翼:“两位先前不是闹掰了?现在这是……和好了?”
顾阙:“谁说我们闹掰了?”
董莳:“?”
到现在,她至今还记得顾阙那句冷冰冰的“夏谨亭是谁”
董莳:“两位现在的关系是?”
顾阙:“他是我爱人。”
董莳:“?”
一次简单的采访,董莳的钢笔被震掉了几次。她笔记本上的字歪歪斜斜的,拿笔的手难以抑制地颤抖着。
爆点啊,都是爆点啊!
董莳可是亲历过夏谨亭出柜盛况的人,顾阙的话一旦上了报纸,定然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她弯腰拾笔的瞬间,钢笔却被人先一步捡了起来。
夏谨亭握着钢笔,笑眯眯地看着她:“又是你啊。”
董莳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她为什么有种随时会被套路的感觉。
夏谨亭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走到顾阙身旁。
顾阙接受采访,他就在一旁听着,还不时地叉一块西瓜送到顾阙唇边。
顾阙咬了一口。
夏谨亭:“甜吗?”
顾阙:“甜。”
夏谨亭无比自然地把剩下的一半塞进嘴里:“确实甜。”
两人如此这般旁若无人的喂食,让至今仍未谈过一场恋爱的董莳感到一阵牙酸。
她顶着两人腻腻歪歪的互动,艰难地完成了采访。
许是做电灯泡的体会太过深刻,董莳的这篇报道写得格外情真意切。
硕大的标题印在纸面上:“顾三爷高调示爱夏谨亭——他是我爱人”。
文章清楚明白地写道:顾阙和夏谨亭坠入爱河,认定彼此是灵魂爱侣。
可不知怎的,虽然这篇报道轰动一时,真正相信的人却不多。
在大伙看来,夏谨亭出走亦铭坊创立工作室,意味着他与顾阙的决裂,两人前一阵还王不见王,分庭抗礼的,怎么可能是一对?
这一日,夏谨亭正在工作室赶稿,孙家旺忽然找上门来。
他用两根手指捏住一枚信封,直接将信封拍在夏谨亭桌上。
孙家旺:“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夏谨亭头也不抬:“情诗。”
孙家旺掏了掏耳朵,又问了一遍:“什么?”
夏谨亭:“情诗。”
孙家旺拔高声调:“好端端的,你往我这儿投什么情诗?!”
连着两周,夏谨亭已经往《海城日报》投了四封情诗,情诗的题目叫《致顾阙书》,摆明了就是写给顾三爷的。
诗里把顾阙夸出了花,字字句句都洋溢着浓浓的爱意,落款处还明晃晃地署着“夏谨亭”的名字,半点不带避嫌了。
孙家旺第一次瞧见,二话不说就把信退了回来,岂料夏谨亭并不放弃,锲而不舍地给投稿,至今已是第四封了。
孙家旺忍无可忍,这才跑上门来问个清楚。
夏谨亭看了孙家旺一眼:“我这是要正经地跟顾阙表白。”
事情的起因是两周前,夏谨亭在一处茶馆歇脚,听到了茶客们的议论。
彼时董莳写的报道刚上报,茶馆里十之八九都在谈论顾阙和夏谨亭的关系。
夏谨亭也不是刻意去听的,实在是他一个人喝茶百无聊赖,邻座说话又太大声,这才将邻座谈论的话全都听了去。
邻座两人一致认定,董莳新写的报道是假的,顾阙和夏谨亭不可能在谈恋爱!
夏谨亭听了,险些一口茶喷出来,他径直走到两名茶客面前,好奇道:“你们为什么觉得报道是假的?”
茶客A:“上次采访时,顾阙还说不认识夏谨亭,两人关系摆明了不好。”
茶客B:“就是,听说夏谨亭和顾阙早已决裂。”
夏谨亭扶额,试图争辩:“可是之前和修特集团的比拼,夏谨亭是亦铭坊的主设计师啊。”
茶客A:“你懂什么,夏谨亭帮亦铭坊准备时装秀也是逢场作戏,谭闵出事了,亦铭坊可不得找回夏谨亭。”
夏谨亭深吸一口气:“如果他们关系不好,夏谨亭怎么会答应?”
茶客B:“年轻人,你还是太嫩了,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夏谨亭:“那顾阙在采访时还说夏谨亭是他的爱人呢!”
茶客A:“那分明就是调侃,顾阙是变相用语言刺激夏谨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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