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顾行之是自己推下去的都看清了。
叶侨摇摇头不再多想那些有的没的,只是有一个问过的问题却还是问出了口:“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帮我?”
这个问题太过熟悉,然而叶侨的目光却让他明白他这次不可能再敷衍过去。
盛屿曾经告诉过他原因:利用他,却也心疼他。
可那些话都太过含糊,而叶侨要的是一个明确的答案。
只是那却不是盛屿能说的答案,这是他第二次皱眉,落在叶侨眼中却成了一个答案,帮他的原因涉及盛屿的切身利益,而这利益不但与自己有关,还是自己不能知道的秘密。
如此一来,他反而不急着知道了。
盛屿见他不再多问反而明白自己不得不说,无声的逼迫将两人的距离隔的极远,盛屿终于还是妥协,却是换了个说法:“你最了解顾行之,而我最想对付顾行之,各取所需不好吗?”
叶侨并不全然相信他,他找上自己是在盛澜出事以后,可是他对自己的了解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他还能想起自己第一次与他交流的场景,他就在盥洗池前看着自己,可说的却是自己第一次对顾行之起了异心的事情。
“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叶侨还是决定放弃这个话题,他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了。
这一次盛屿回答的十分爽快:“帮我找到伤害盛澜的真凶。”
叶侨点头,即便他们谁都没有点破,可真凶的名讳却是默契的出现在各自的心里。
顾行之。
叶侨有些痛苦都闭上眼,这个名字是他矛盾都根源,盛屿见他这样子便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他却必须问清楚:“对了,盛澜的打火机在你那里吗?”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当然这都是叶侨自己的判断,实际上他似乎每时每刻都是如此的,他摇了摇头,他记得那打火机是Lily送给盛澜的礼物,盛澜亲口说过,只是他还是出于谨慎询问:“没有,那很重要吗?”
盛屿闻言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否认:“不,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反而更好。”
他的话让叶侨有些惊讶,拿分明是盛澜识若珍宝的东西,即便是最忙碌的时刻盛澜只要一碰到它总会像重新补充了能量似的,叶侨有些不信任的看着盛屿,然而对方只说:“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情。”
第69章 抑郁倾向
他们回的是盛家在南城的别苑,次日一早盛屿就去公司办事,他回来时叶侨正坐在沙发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顾行之很久以前就私自拿走了叶侨的身份证,叶侨一直知道,他不说只是因为足够了解顾行之。
顾行之从来就不相信他,哪怕他有一日彻夜未归,他都会拼了命的去妄加揣测,无中生有,偏是他最擅长的。
他们私奔出来时叶侨是抱着最大的欢愉的,尽管父母不认,尽管朋友不信,可他出来了,和他以为的此生挚爱,毫无准备的就出来了。
也恰是因为这一点,顾行之笃定他没有户口本如果没有身份证原件的话也补办不了身份证,没有身份证叶侨这个人便捏在了他老婆的手中。
仅是他如此以为,叶侨却从不再多说什么。
拿回身份的那一刻他像是从久不见天日的迷雾中找回了自己,身份证上的少年稍显稚嫩,眼里还带着些局促不安,叶侨这个人心死了,眼神亦变的漠然了许多。
“基金会只为老太太提供了医疗环境,却并不提供家人住宿,方眉一直住在病房里,她还有个儿子,现在养在托儿所,也是顾氏基金会提供的资金。”
盛屿的话打断了叶侨的思绪,他看得出叶侨的心不在焉,于是收了话语双手撑在黄花梨木桌直问:“累了吗?”
“不是。”
叶侨摇头,盛屿靠的近了让他有些出于本能的排斥,他想要避开,盛屿却先一步让开又接着说:“方眉是在赵虎入狱一周后失踪的,赵母因为一直没有进食而饿到晕厥,护士才发现方眉人没了,医院打了电话给赵母亲戚,然而这帮人只是为了钱。”
“人总是如此。”
叶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感叹,像是有一团火直压在心里,顺着他的血肉燃烧,灼他的想要抓住什么,眼前忽然响了一声,盛屿倒了一杯水:“别那么消极。”
“那些亲戚想让老太太退了VIP病房把钱省出来转到平台病房,可是这钱本就不是老太太所处,亲戚拿不到钱所以才在医院大闹。”
“闹又能怎么样,伤的终归是旁人。”
叶侨又说,他们要找的是方眉,可他关注的却偏的过火,盛屿忽然意识到现在的叶侨似乎并不适合接受太多负面情绪,他之前收到的打击太多,心理辅导却仅做了几天。
撑住他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那份愧疚,以及恨意。
“今天出去走走吧。”
盛屿放下手里文件,叶侨像只猫似的趴着,随即头一歪又顺着胳膊上身懒洋洋的散了下去,他有些懒散的将那杯水推开,盛屿却从衣包里取出一颗糖来说:“薄荷糖,提神醒脑。”
顾行之很讨厌这种刺激的东西,可叶侨不一样,他喜欢,只是后来和顾行之一起不喜欢了。
“谢谢。”
他剥开糖衣,清新的薄荷味顿时在口腔中弥漫开,盛屿拉起他,像拉起一棵被风吹倒的野草,叶侨只管跟着,出了门在意的也只是略微晃眼的阳光,不够干净的空气,聒噪的蝉鸣……
他毫无活力。
“和我出去走走吧,方眉的事情可以暂时放下。”
叶侨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然而他并不太想走动,也懒得说话,昨晚回来的太晚以至于他这一天都没有精神,尽管他的睡眠时间足够充足。
他现在倒像是能过一日算一日了。
盛屿直拉着去车库,然而取出来的却不是车,而是一辆双人自行车,叶侨有些疑惑,盛屿却兀自上了车说:“走吧。”
“为什么坐这个?”
他现在没有精力做这些有的没的,他仅想快点儿找出真凶,找到证据仅此而已。
“为了活着,叶侨,这车是买来送给盛澜的,我还没有骑过,你就当是替盛澜帮我试试车。”
这个理由叶侨无法拒绝,这是最有效的将叶侨带出这个密闭空间的借口,当然却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叶侨盛澜的事情与他有关。
盛屿无奈,他并非有意如此,只是医生告诉他,叶侨有抑郁倾向,一个人抑郁并非仅仅丧失生的信念,而是丧尸对生活的憧憬,他会开始对喜欢的事物不再感兴趣,总是蜷缩在自己的角落,封闭心门拒绝交际……而这些,都是在潜移默化中进行的。
盛屿并不知道叶侨到底如何才能振作,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最绝的方法便是利用盛澜的事情刺激叶侨。
诚然,这并不包括盛澜如今的状态。
只要叶侨知道盛澜安然无恙,那么无论多大的刺激都只是促使他为盛澜要一个公道。
他坐上车,叶侨果然听他的坐了上来确实在一言不发,盛家住在上北区,去市中心算不上远,却也不近,叶侨起初并没有什么动力,可眼见着盛屿脸颊逐渐冒出细密的汗液才开始动腿。
他很难相信盛屿这样冷漠的人有一天会脱下西装外套交给自己然后说:“叶侨,帮我拿下。”
自己不是怀春少女。
叶侨下意识的想着,可转眼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今天确实很热,他心想着,阳光灼的他脸生疼,他开始不再偷懒,自行车的速度又快了些,他似乎听到风的呼啸声音就在耳侧,清凉扫去他脸上的灼烧之感,盛屿的声音在此时也多了些温情。
“盛屿。”
突然的刹车让他恰好撞在盛屿的背上,他捂着鼻子抬头,盛屿转过身只笑他。
“别笑。”
叶侨并未意识到他略拖长的尾音有什么不对,盛屿将手机打开,有些认真的翻看着什么,叶侨不是喜欢窥探旁人隐私的人,他只安安静静的等着,等盛屿终于放下手机后对他说:“去湖岛,人少安静。”
“去亨利花园吧。”
叶侨忽然说,盛屿并不想带叶侨去那个地方,他记得清楚,亨利花园是盛澜出事的地方。
“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差点儿住进什么地方。”
他平淡的说,表情之中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那好,我带你去。”
盛屿还是听他的话,只是心里却觉得叶侨内心的愧疚恐怕要远远的超过他所想像的程度。
第70章 他的答案
车锁在指定位置,盛屿跟着叶侨,他的精神并不稳定,亨利花园住所被烧后,盛家赔了一大笔钱,故而这里倒是修复的很快。
叶侨只沿着青石铺就的小路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圈,新铺的草皮上偶尔会有几只鸟叽叽喳喳的嬉闹,旧时栽的青竹大都没能成活,略微泛黄的模样倒有几分颓废。
盛屿欠叶侨一个答案。
昨日回来时他问盛屿为什么不让他见盛澜,盛屿没有说。
他大抵不想给他一个领他绝望的消息,但自己却也不能怀疑他是否用这件事欺骗自己,故而折中一下便成了谜题。
“这里环境很好。”
叶侨说,其实他早时并不在意到底要住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他所想要的只是搬出去而已,他转头看向盛屿时对方正看着他,就在身后一语不发,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如果就这么站着他们倒像极了一对普通的老友。
“我想在这里开一家咖啡馆。”
叶侨别开眼神看向这里的商铺,这里人流不高,也非经济发展区域,从周边人群体量来看也并不适合在这里开咖啡馆,盛屿略微一想便要开口,但一见到叶侨已经开始看商铺的目光他又收回了画反问:“现在?”
“不是,开咖啡店的一件麻烦事,我现在还没有那么多时间,等眼下的事情结束吧。”
他又深吸一口气,像气球似的将自己充盈起来,看着他逐渐振作的模样盛屿猜到大概这个男人是要留一点希望吧。
人生苦短,眼下总是要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故而他未必真的要开一家咖啡店,这或许只是一时兴起,也或许思虑良久,但眼下只是给自己一点希望罢了。
他未来还有事情要做呢,他得好好活着。
“走吧。”
背过这条街道,他惊走了一侧窃窃试探的飞鸟,日光正盛,盛屿想知道叶侨想去的的地方在哪里。
叶侨主动向前,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身后跟着一个只小他一岁的人,都是近三十不再年轻的年龄,却在这一刻不再理会旁人的世俗眼光与成见,共骑一辆双人自行车。
“很奇怪。”
盛屿忽然说。
叶侨反问了一句:“什么?”
“我在最好的年龄甚至没有勇气告诉一个人我有多在乎他。”
他说的笼统,叶侨听得大概。
“你现在不就是最好的年龄?”
风吹的人很舒服,叶侨想了想却笑了。
“已经不是可以不顾一切的年龄了。”
“你这话倒像是不想负责似的,不到三十的年龄,事业有成,经济独立,家庭和谐,还有什么是可以让你止步不前的?”
记忆里近乎扭曲的声音迫使盛屿没有再多说,叶侨也不在多追究旁人的私事,路过的人总会对这两人对看两眼,毕竟素日里这样的场景并不多见,更何况两人都是样貌上成的男人。
“现在要去哪里?”
脚下动作停了下来,叶侨说:“去找方眉。”
“嗯?”
“去医院,没有人比赵虎的亲人更清楚方眉的事情。”
凡人类总是愿意趋利避害,只是医院的位置倒是很远,盛屿只看了眼叶侨的汗又抬手看表:“这个时间先回去吃饭。”
叶侨点了点头。
于是盛屿叫了车,坐车比骑车总是要舒服许多。
……
顾行之醒酒已经是近中午的事了,他依稀记得昨夜喝了许多,似乎有谁自称叶侨将他送到了这间包房,他头痛欲裂,撑着身子爬起来,他的衣衫不整,鞋袜不知落在了哪里再一抬眼倒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见了临安。
“临安?”
对方窝在沙发上,脚边就是钉锤,见他起来才抬眼,似笑非笑的道了一声:“早啊,哥。”
顾行之并不想理会他,坐起时临安抱着平板在翻看资料,等他进去洗完澡出来后临安才指着桌上的衣服说:“换套衣服哥,顾惜出事了。”
顾行之扫了一眼有些不悦的看着他:“你进了我家?”
“没有,哥不喜欢人私进家里,这是助理临时买来的。”
他放下手里平板,顾行之换上衣服,没了昨日落魄的模样,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只是昨日夜里来过的人到底是谁?
临安见他并未追问顾惜的事情倒有些急了,且不说那是他的妹妹,昨夜顾惜出事顾母就指名道姓要顾行之马上滚回去给他妹妹收拾烂摊子,他到底是顾氏的高层,不论有几层脸面都被顾母磨到了地里,临安好说歹说才劝她回去,顾行之扫了他一眼并未多言,他看起来十分冷漠。
临安只觉头疼,顾行之站在他面前,却问起毫不相干的事情来。
“昨天晚上是谁送我上来的?”
临安心思一沉只说:“我送你上来的。”
顾行之停下手中动作,眉头轻挑,他不信临安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奇怪的预感,这些日子他所发生的一切都和临安有关,这些日子的酗酒让他短暂逃避现实,可临安却在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侵入他的生活。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临安见他不信,心中一跳,忽然想起他昨夜是主动和人上的楼,他没必要在顾行之面前撒这种一点就破的谎。
“顾惜出了些事情,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就瘫倒在208的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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