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问秋当即告状道,“掌门,方才我摸骨占卜,算出荣焉适合学习拥霜诀,无刀对此不满,所以与我争吵起来。”
荣玉摧瞥了小荣焉一眼。“你是说……他适合学拥霜诀?”
“不错,正是如此。”
荣玉摧沉吟片刻,“那就学吧。正好缺一个人,继承婉娘的衣钵,总不能让这门功法彻底失传。”
“掌门师兄?!”无刀惊怒交加,“你怎么能……”
“师弟,我才是掌门,这一切都是我说了算。”荣玉摧冷漠地警告道,“你就不要再多管闲事,回你的鉴书院好好待着。”
语毕,冷哼着回了房间。
无刀被气的眼眶通红,摁在剑柄上的手松松合合,最后还是放下了。
荣焉还在,当着他的面,不宜动粗。
陶问秋首战告捷旗开得胜,精神奕奕地翻出拥霜诀交给小荣焉,思忖过后,又从房间里翻出一个被红布缠绕着的木盒子。
“这里面,是最适合拥霜诀的兵器,名为离魂剑。先前婉娘并没有能力使用它,但是你可以。”
小荣焉将信将疑,犹豫地接了过来。
陶问秋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拥霜诀的继承就靠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拥霜诀以后有大用处的。记住了。他带给荣焉的绝不仅仅是痛苦。感谢在2020-07-29 19:47:45~2020-08-03 11:26: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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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前尘卷三
“无刀先生。对不起……方才,如果我开口拒绝的话,你就不会那么难堪了……”小荣焉吃力地抱着盒子跟在无刀身后,语无伦次地自责道,“明明是在保护我,却连累您挨骂……”
无刀骤然停下急怒的脚步,回头道:“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只是……”
想说的话停顿在唇齿间,突然间出不来了。
他要怎么同小荣焉说,我只是在气你的亲生父亲,即便不疼你不爱你,也不该亲手将你推往火坑?
无刀话说一半,小荣焉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反过来安慰道,“没关系的,无刀先生,我怎么样都可以,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只要能活下去,累一点,苦一点,怎么样都好,他都能忍受。
“我知道父亲不喜欢我,但是这都没关系。”小荣焉伸出手,牵住无刀温暖干燥、布满老茧的大掌,“无刀先生,我们回去吧。”
无刀反手牢牢握住他的小手,走了几步,突然唤道,“荣焉。”
“嗯?”
“你母亲为你起名为荣焉,可是取意[与有荣焉]?”
“……大概是的,母亲常说,我是她的骄傲。虽然我也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出色。”
“你的到来对于你母亲而言,或许就是一种荣幸。”无刀停下脚步,看着还没有他腰身高的小荣焉,弯腰轻轻抱住了他,低声道,“你很好。”
小荣焉腼腆地笑着,露出一对尖尖的小虎牙。
拥霜诀的内容晦涩难懂,即便是荣玉摧,也不能教他什么,小荣焉干脆自己翻阅古籍搜查,闭门钻研琢磨。
离魂剑长、软、轻薄,极难控制,动辄伤及本身,小荣焉练习多次不得窍门,反而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如此坚持了三个多月,小荣焉彻底败下阵来,敲开了鉴书院的院门。
无刀穿着短打薄衫,正坐在院中浆洗衣服。见此情景,小荣焉干脆地撸胳膊挽袖,跟着搓洗衣服,忙活起来。
他小臂上的还带着昨天刚划出来的剑伤,红肿发炎的伤口盘踞在暖白的皮肤上,看着格外骇人。
无刀当即沉下脸,牵着小荣焉的手腕,问道,“你不是在闭关吗?伤口哪儿来的?谁欺负你了?”
小荣焉拿着湿衣服的手停在半空,闻言茫然地摇了摇头,诚实道,“没有人欺负我,是武器出了问题,您等我洗完衣服,再跟您详细说。”
他干起活来熟练麻利,比无刀还快上几分,收拾妥当后,才解下腰上缠绕的离魂剑,递给无刀,问道,“先生可知这种武器要如何用?”
无刀惯用的长剑名为青锋,剑长三尺七寸,坚硬锐利,锋芒含而不露,为剑中上品。
前任掌门陆放翁座下共有三名弟子,首徒荣玉摧,二徒无刀,小徒陆婉娘。这三人中,荣玉摧修习无锋掌,陆婉娘修习拥霜诀,唯有无刀继承了他的衣钵,修习了榆次剑法。
无刀虽是天生跛脚,可根骨悟性在三人之中都是最出色的那个,他化劣势为优势,出奇制胜,于剑法上的造诣丝毫不输剑圣沈伯庸与剑仙岁青练。
无刀看着手中软剑,掂量两下后,随手向院中的试剑石挥去,只听[砰砰砰]三声巨响,离魂剑刚挨上试剑石,就借力顺势缠绕其上,足有成年人粗的试剑石,竟然直接被绞切成三段。
“嘶……”无刀倒抽一口冷气,觉得事情有点棘手。
他很少遇到这样难以控制的剑。上一次见到,还是在无缘山庄与岁青莲交手时。
岁青练为剑仙,重在一个仙字。常用佩剑名为静夜剑,长三尺六寸,剑身镶嵌七颗绮罗碧玉,状如北斗七星,华美绝丽,举世难寻。
不过上次无刀与他交手时,他用的却是一把链剑。
链剑长短随心,变化不定,极易自伤,但若是用的好,又会非常难缠。
无刀本以为会败给岁青练,不曾想岁青练在打斗过程中频频将剑尖对准自己门面打去,吓得无刀出了一身冷汗,不出百招就叫停了。
岁青练当时冷着脸轻啧一声,对无刀解释道,“我以为打着打着就能会用了。”
岁兄!这已经不是会不会的问题了!
无刀气急,板着脸严肃威胁道,“你下次若是再这样,我就再也不来与你比剑了。”
岁青练面瘫顶嘴道,“没关系,我还有沈兄。”
“那我把事情告诉沈兄,你看他怎么说。”
岁青练回想了一下沈伯庸的唠叨碎嘴,突然打了个寒颤,面无表情很没诚意道,“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无刀这才放过了他。
如今想来,岁青练对如何使用离魂剑应该很有心得。
无刀考虑过后,对站在一旁的小荣焉道,“这把剑你先拿回去,等我找个朋友过来教你。”
小荣焉看着无刀匆匆写信的模样,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太靠谱。
一个月后,两名男子从后山进入归云派,造访了无刀的鉴书院。
小荣焉刚替无刀蓄满了缸里的水,回头就结结实实撞在其中一人身上。
那男子身上硬邦邦的,小荣焉被撞了个趔趄,红了眼眶,却也没哭。
“你是无刀家的小朋友?长的真可爱,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啦?叔叔带你出去玩好不好?”穿着湛蓝圆领袍的男子说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荣焉的脸颊,从怀中掏出糖果递了过去,“跟我走吧,我比无刀厉害多了。”
小荣焉护着包子脸,畏惧地后退两步,嗡声嗡气道,“我已经十一岁了,只是长的小,你莫要把我当孩子骗。”
站在男子身后的白衣剑客瘫着脸提了提他的衣领,“不要逗。无刀会生气。”
“生气就生气嘛,他又不会打死我,我才不怕。”男子无所畏惧道,“再说了,他请咱们来肯定是有事相求,不会打我的。”
正说着,无刀推开了院门走进来,抱着胳膊站在男子身后,道,“我写信请的是岁兄,你为何在我院中?”
沈伯庸吓得一缩脖子,躲在了岁青练身后,张牙舞爪道,“我和你讲啊无刀,你别仗着我宠你你就欺负我,我就是不跟你一般见识!不然我打哭你!”
岁青练揉了揉耳根子,躲到一边,板着脸道,“太吵了。无刀。抽他。”
许久不见的好友活泼依旧,无刀甚是欣慰,开口道:“别闹了,我是真的有事相求。荣焉,把剑拿过来。”
小荣焉顺从地解下腰间软剑,双手奉上。
沈伯庸接过剑后定睛一瞧,不由得道,“嚯!这剑不错啊!就是不太好控制,哪儿来的啊?谁这么缺德!怎么把这种危险品给小朋友玩?!太不负责任了吧?”
岁青练凑上去,亦道,“好剑。但不适合初学者。无刀,哪儿弄来的?”
无刀叹气道,“荣焉的。摸骨占卜时,算到他适合学习拥霜诀,这是伴生剑,名为离魂。”
“如此。需要好好研究。”岁青练道。
三个年过半百的人,对着一把剑长吁短叹,研究了几个时辰。小荣焉趴在桌子上,包子脸压的扁乎乎的,肚子也跟着咕噜咕噜叫起来。
已经过了未时,该吃晚食了。
小荣焉摸了摸肚子,看着浑然忘我的三人,从房间里拖出约莫有他半身高的食盒,磕磕绊绊前往膳堂,打了糖醋排骨、蒜末茄子与糖拌柿子,与掌勺师父言明鉴书院来了两位客人,顺利带走了四份米饭。
回到鉴书院时,三人还保持着小荣焉离去时的姿势,小荣焉摆好桌椅碗筷,扬声喊道,“吃饭吧。吃完饭再看,剑不会长腿跑掉的。”
沈伯庸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这时才察觉到自己饿了,拿起碗筷狼吞虎咽,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
岁青练虽然也有些饥饿,但是好歹顾念自己的身份,吃的文雅一些。
风卷云残后,留下一桌杯盘狼藉,岁青练注视着小荣焉收拾好桌子,才开门询问道,“拥霜诀,能否借我一观?”
“可以的。”小荣焉点了点头,一口应下,跑到北草院,拿起桌子上的拥霜诀,交给岁青练。
书中前十页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足见阅读者的用心。
岁青练仔细查看过后,指着书中后半部分道,“从此处往后,描述的皆是剑法招式,你若信得过我,便将此书交给我,三个月内,我可将其绘制而出。”
小荣焉不知如何是好,转头看向无刀。
无刀善解人意道,“你不必顾及我的脸面。岁兄虽是我的朋友,但是信不信任他,还要看你自己决定。”
小荣焉遂收回目光,又仰头去看岁青练。
这人一直冷着脸,说话简洁明了,看不出喜怒悲欢,但爱吃蒜末茄子和糖醋鱼,吃到后会不经意地开心踮脚。
由此可见,这是个心性单纯的人。
小荣焉在心里下了判断,郑重地点了点头,将离魂剑和拥霜诀一并交给岁青练,任他随意研究。
两人在鉴书院住了下来。沈伯庸整日游手好闲,到山中斗鸡摸狗,摘花采药。
岁青练与之完全相反,整日闷在屋中,废寝忘食地研究拥霜诀中的剑法,若没有无刀和小荣焉时时看顾,他八成会把自己累死在房间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是不喜欢前尘往事吗?
其实荣焉的过去并不是非常的苦,他也有朋友,而且这段剧情我认为很重要,还是看一下吧。
你们不想体会一下养成的感觉吗?
第32章 前尘卷四
三个月后,岁青练眼底乌青,脚步虚浮地走出房间,拿着拥霜诀与离魂剑,与画册一起交给了小荣焉。
画册中所绘剑法的一招一式,皆出自拥霜诀,岁青练担心小荣焉看不明白,甚至挥动离魂剑,亲自为他演示了一遍。
小荣焉目不转睛地看完,结果岁青练递给他的离魂剑,依样画葫芦,学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力道偶有错误,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
岁青练罕见地露出了一抹笑意,称赞道,“你不错。”
于是拿起离魂剑,又演示了一遍。
如此反复再三,直到小荣焉能将岁青练的动作完美复制下来后,岁青练才悠悠打了个哈欠,回房补觉去了。
他是剑痴不假,可不睡觉是要出人命的,为了将来能继续研究各种各样的剑与剑法,他还是睡个觉,保命要紧。
天刚破晓时,沈伯庸就以出门放风为由,强硬地拐着无刀去山里打猎。这会儿拎着烤好的山鸡野兔推开院门,就见小荣焉坐在石桌前,拿纱布沾着药粉,小心地擦在伤口上。
伤是新伤,还在星星点点地往外冒血,无刀心中一紧,关切道,“怎么了?剑法出问题了吗?岁兄呢?”
“没有。是我不小心。岁前辈很厉害。”小荣焉摇摇头,匆匆包扎好伤口,眼中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他已经教给我使用离魂剑的方法了。现在正在补觉。”
“哈?白天睡觉?他研究出来了?”沈伯庸吃的满嘴流油,“可以啊小伙子,我以为还得个一年半载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弄出来了。”
“岁兄比你聪明多了。”无刀拿起画册翻阅过后,轻轻敲了敲沈伯庸的脑袋,“岁兄聪明且勤奋,不像你,仗着天分好就恣意挥霍。”
三人都是顶尖的剑客,然而抵达顶点的方式却各有各的不同。沈伯庸根骨奇佳,出生就是练剑的料子,根本不需要费心,十几年就可以功到垂成。
无刀天生身体残缺,胜在应变能力,出奇制胜。他左右手皆可用剑,底盘与重心却因为坡脚而变得不同,因此剑式更灵活多变,常人难已招架。
岁青练,则是真真正正的苦修者,靠的是循环往复的研习与领悟,以及与生俱来的天赋——过目不忘。一个招式,看一遍就能记住,余下就是不断重复的练习,直到身体能够将其记住,自动自觉地融会贯通。
这也是他能够从拥霜诀中发现剑法的原因。
岁青练睡了整整两个时辰才补足精神。门外沈伯庸还在叽叽喳喳说这什么,中间夹杂了几句小荣焉羞恼的反驳与无刀温柔的轻笑。
——彻底睡不着了。
他推开房门,看到恼羞成怒的小荣焉正追着沈伯庸打,不由自主地鼓掌道,“好。接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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