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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伦利加城记(近代现代)——森破

时间:2020-10-04 11:35:27  作者:森破
  索尔缇对自己身体的状况心知肚明。死期将近,她只想抓紧时间留下更多有关圣器“大河之骨”的知识,将这些信息整理成言简意赅的手札,托族人送给远在帝国首都的罗兰德。
  虽天各一方,自圣殿一别就再未见面,二人还是作出了相同的决定:人们的心智还没成熟到能够正视灾变真相的时候。比起让世人陷入迷茫和恐慌,倒不如将这些暂不适合面世的事物隐藏起来,等待托雷索家族与教团的后继者将它揭晓的一天。
  这个过程必然十分漫长。也许是几个世纪,也许需要几十代人,索尔缇和罗兰德已经做好了觉悟。
  写完留给罗兰德的最后一封信,索尔缇再次蹒跚着来到祭坛前,用鲜血连通自己与世界蛇之间的桥梁。
  凭依在大河之骨上的观测者一向毫无保留。它甚至一早就告诉索尔缇应如何消除灾变,也直白地指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凭当时的人力,谁都无法给圣器带来一丝一毫的损伤。
  也正是因此,索尔缇选择将圣器埋葬在与世隔绝的圣殿中,让托雷索家族成为封印圣器的锁链。孤守圣殿的几十年间,她与世界蛇进行过无数次对话,最关键的决定却始终不曾改变。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是的。”年迈的守墓人郑重地点头。“和你相比,我们的力量是如此渺小,精神也像溪上的冰盖一样脆弱。但无论结局如何,是为迷途者燃起希望的信标,还是最终走向毁灭,决定人类命运的都应该是我们自己。”
  最后,就连没有感情的世界蛇都发出了类似叹息的声音:“我还是无法理解人类的执着。”
  索尔缇静静地笑了。她抬起头,苍老的面容之上,那双碧绿的眼睛却仍同年轻时一般清澈:“就像我永远无法理解你一样。这么一来,我们就扯平了。”
  “人类真是争强好胜。”
  “这恰是我们得以生存至今的要诀之一。”
  “你要如何确保未来的后继者秉承你的意志,而非利用圣器满足一己私欲?我知道,人类惧怕‘灾变’,却也擅长从中攫取利益。”
  索尔缇略一思索,徐徐答道:“我不需要确保什么。如果人类注定因你的力量走向衰亡,我的后继者就无法到达这里;如果他们能找到我和罗兰德留下的痕迹,并成功抵达这座圣殿,我相信他们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与世界之蛇的赌局中,索尔缇选择相信人类的意志。
  十三天后,索尔缇在洛格玛的天坑深处独地死去。
  库诺大陆西面海域久违的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自阴云密布的天穹降下,落到被航船搅出纹路的水面,又很快被波浪卷进灰蓝色的海里。
  萨缪尔醒来时,除了周身伤处的疼痛,最鲜明的感觉便是所躺的床榻正不断摇晃,却不似地震那般激烈。他艰难地睁开双眼,混沌的意识和模糊的视野一样缓慢归位。
  坐在床边照顾他的是个黑发的同族年轻人——萨缪尔现在的视力只能勉强看清这些。
  “……艾德里安?”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又马上被按了下去。
  那位年轻人说话了:“叔父,是我,克洛伊。”是个女人的声音。
  见昏迷几日的萨缪尔终于醒来,克洛伊面露喜色,随即柔声劝道:“您伤势不重,但最好先卧床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告诉胡塔船长他们。”
  萨缪尔倒回床上,只觉得全身肌肉骨骼都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一闭眼,不久前目睹的画面又在脑海中闪现。
  伤痕累累的大河之骨,彷如复生的世界蛇壁画,天坑下的雪与落石,从阴影中现身的战场亡灵,还有……还有海格·索伦的血。
  “海格——”
  萨缪尔低声念着审判官的名字,额上冒出冷汗,又想拖着不听使唤的身躯下床去。克洛伊不得不再次阻止萨缪尔,和另一位水手合作把萨缪尔塞回被褥。
  托雷索的族长一向冷静稳重,此刻却方寸大乱、失魂落魄,丝毫不见与鹤山庄园元老们明争暗斗的手腕和魄力。
  克洛伊忐忑不安地咬着唇,试图安慰萨缪尔,打消他乱动的念头:“索伦审判官他……还没醒,信标号上的医生一直看着,不会有事的。”
  “……”
  面对现在的萨缪尔,克洛伊几乎要产生一种不符合身份的怜悯之情。她不忍继续面对叔父自暴自弃的神情,向负责看护的佣兵小声交代了几句,随即走出位于船舱深处的房间,到甲板上寻找胡塔和大副。
  推开通向甲板的舱门,迎面而来的便是夹着雪片的海风,远远可以看见跟在信标号之后的另一艘船。为方便照看伤员,所有受伤的教警也都集中到了胡塔的船上,女武神号只留下足以支撑它航行的人数。
  胡塔船长和大副站在船尾,正讨论着这次远征的善后事宜。大副拿着一些纸卷,那是信标号的佣兵名单和数份雇佣合同——只要出现人员伤亡,他们就必须商议如何补偿。
  “……信标号这边的损失我已经统计好了。这部分死去的佣兵,只要能联系到家属,赔偿金的分量和以前一样。我是这么打算的,赔偿金我们船上至多出四成,四成向鹤山庄园要,还有两成……看能不能和教团那边商量。这好歹算一次联合行动,他们也是责任方。”
  大副冷静分析着对他而言最紧要的问题,丝毫不顾忌胡塔微妙的脸色。
  胡塔叹了口气,搭着大副的肩膀,想要说服他抹掉最后二成的责任分割:“耶兰,现在索伦审判官还躺在床上,连能不能活下来都说不准。教警群龙无首,教团自顾不暇,就算商量也找不到人,倒不如别占这点便宜,先帮他们渡过难关,权当卖个人情。”
  “船长,我先把话说清楚。”大副卷起羊皮纸,不悦地瞥了胡塔一眼。“我只对信标号负责,哪怕是托雷索家族也得往后放放,更别提教团了。”
  “至少现在,我们和教团是一条船上的——好吧,实际是两条。耶兰,我从来没命令过你,船上的事也一直由你做主,但洛格玛之行涉及的势力太多,不能再照以前的法子处事。”
  大副本想坚持己见,但看着胡塔认真的神情(加上叫他名字时恳切的语气),他不得不选择退让:“……我知道了,赔偿金的事我们回岸上再商量。”
  克洛伊远远观察着他们二人,直到确认船长和大副说完了正事,才走上前去,传达萨缪尔的情况:“叔父刚醒过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索伦审判官。”
  胡塔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看向一望无际的海面。幽蓝的海面映照着稀疏雪幕,犹如一副意境悲怆的油画。
  古圣殿所在的天坑与那道狭长裂谷彻底崩塌之前,幸存的教警和佣兵将不省人事的海格和萨缪尔救到了地面,与胡塔等人会合。面对从冰川一路蚕食而来的刺骨寒流,他们不敢耽搁,迅速抛弃多余辎重,连同留守前哨站的人员撤离到了海上。
  萨缪尔醒来之时,顺着寒流向南航行的两艘大船已经远离了洛格玛,远离那片再次被冰雪封冻的遗弃之地。
  就像意图将什么东西埋葬一样,雪片在甲板上缓缓沉积,尽将来时的热忱冷却。洛格玛远征以一种仓促的方式宣告结束,牺牲在所难免,所有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能全身而退就是幸运,可谁都高兴不起来。
  胡塔眺望着模糊的海平线,不由得喟叹:“这究竟是灾变的终结,还是下一幕悲剧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Uninvited - Alfie-Jay Winters
大概也算是过渡
 
  ☆、第五十二章 落日
 
  市政厅的正式议席既是参与玛伦利加核心事务的前提,又被赋予了相当的象征意义。
  原则上,只要能在城邦的日常运行中发挥一定作用,比如行业协会的代表,有话语权的社区长者(地下帮派的头领不在此列),他们都有机会参与市政厅会议,但参会者的身份并不是永久的,随时可能视具体情况移交给继任者。
  正式议席则不然。除例行会议外,拥有这重身份的人相当于和总督府站在了一起,可以更直接、长效地干预城邦实际资源的调配(这也给他们利用规则中饱私囊创造了机会),算是真正握住了玛伦利加的权柄。
  ——银湾塔杂记·城邦政体与市政厅会议
  寒潮降临的第二个夜晚,飞狮公馆书房的烛火迟迟没有熄灭。
  索菲娅坐在桌前,相扣的十指攥得很紧,打着卷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肩后,晃动的烛光在她紧皱的双眉间投出颤抖的阴影。
  艾德里安站在一旁,面露忧色。踌躇许久,他小心翼翼地出言宽慰:“夫人,我们还是先耐心等待信标号和鹤山庄园的消息吧,目前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托雷索家族的代理族长依旧双眉紧锁。天降异象,就连银湾塔专攻气象研究的大学者也认为这很不自然;而从洛格玛传回消息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短期内无法获知兄长在大陆另一端的遭遇,这令她心神不宁。
  她抬起头,眼神透出化不开的忧虑与疲惫:“艾德里安,我记得你有个双胞胎姐妹。”
  艾德里安不知索菲娅为何问起这事,只得诚实回答:“是的,她叫克洛伊。”
  “你们之间有那种……精神上的感应吗?如果一方遇到危险,另一方是否有所知觉?”
  艾德里安思索片刻后答道:“应该是有的,但并不像人们传说的那么神奇。我们无法分享彼此的视野,更不能预知对方将要面对的事情,只是有时能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强烈情感波动。比起心灵感应,应该更接近‘默契’吧。”
  索菲娅发出深深的叹息,又低下了头,向来柔美到艳丽的声音略显沙哑:“我多希望那些玄之又玄的传说是真的。可现在,我只能感到不安——我哥哥萨缪尔也许正在极度的痛苦之中。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
  “……”
  除了路易斯,艾德里安还没有成功安慰过比他年长的人。面对索菲娅,他也一时想不出更有效的话语。
  或许让达伦出马是个不错的选择?和年幼的儿子在一起,作为母亲的索菲娅或许能暂时放下忧虑;达伦是个温柔聪明的孩子,充满稚气又不遭人嫌弃的举动总能给飞狮公馆带来欢乐。
  不过,没等艾德里安想出完整的方案,索菲娅已经强迫自己调整好表情和心态,重新变回那个长袖善舞、行事果决的公馆女主人。
  “无论如何,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她冷静地说。“如果这真是灾变的一部分,玛伦利加的局势很有可能发生变化。哥哥不在,但飞狮公馆好歹还有我们撑着;索伦审判官则是教团在玛伦利加真正的地方长官,说话有时比教区长还管用,他的缺席迟早是个大问题。”
  灾变面前,各方力量的均衡一旦被打破,谁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索菲娅深吸一口气:“虽然我很不愿意这么说……艾德里安,我们必须做好‘萨缪尔已死’的准备。”
  让她亲口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一种残忍。索菲娅正通过对自己的残忍,顽强地撑起面对现实的意志。
  “在其他人眼中,他还在鹤山庄园养病,但你我都知道真实的情况。面对公馆外的人,我们只需咬死这一点,撇清他和教团的关系。市政厅已经来过通知,明天就是紧急会议,他们肯定会拿眼下的情形大做文章。”
  艾德里安点了点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对灾变的认定是由银湾塔完成的。如果他们确定这次寒潮属于灾变,之后大概会提到赈灾救荒的事情,只是这样的话问题不大,就怕有人横生枝节。”索菲娅咬着唇,终于松开了交扣的十指。“明面上的事情照例由我摆平,有些暗处的问题还得麻烦你解决。”
  “我明白了。”艾德里安略一欠身,就像半年前初到玛伦利加时那样,从家主手中郑重地接过这项任务。
  从萨缪尔到路易斯,他们都曾不止一次提醒过艾德里安:越是在关键时刻,越要明确自己的身份和立场。
  来自鹤山庄园,身在玛伦利加,是托雷索家族的一员,也是飞狮公馆之主的副手——这便是艾德里安需要扮演的角色。
  直觉告诉他,那个“关键时刻”大概就快到来了,他必将作出某些抉择。至于托盘上分别盛着什么,天平两端孰重孰轻,艾德里安暂且不得而知。
  市政厅会议上,不出索菲娅所料,为了明确气候异变的性质,总督府特地请来了银湾塔的人。
  银湾塔的学者通常不涉足政治,只会在讨论城市规划、法律修订、文化项目等专业问题时出现在大众面前,他们深奥的措辞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与其他人精致入时的锦袍相比,学者们的朴素打扮(特别是那身黯淡的灰蓝色长袍)也显得相当惹眼。
  当着众人的面,须发花白的学者走到临时摆出的地图架前,将一幅写满文字的大张羊皮纸展开。墨迹还是新的,柔韧的纸张泛着淡淡的油墨味,显然刚完成不久。
  “这是玛伦利加地区近四十年以来的气象资料,我们将冬春换季的时间和涉及寒潮的部分摘了出来。这工程量可不小啊……”学者捋着胡须小声抱怨了一句。“粗略介绍显得不庄重,说得太细又怕你们听不懂。”
  或许是觉得这些发言有鄙视自己学识的嫌疑,在场的个别贵族和商人略显不悦,嘴角不经意地往下撇,有的则发出刻意的咳嗽声。
  学者也不知是没看见,还是装作没看见,正执着地把羊皮纸翘起的一角用图钉按平。
  主持会议的总督秘书清了清嗓子,提醒学者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先说结论的话,是的,我们只能认为这一现象可以列入灾变的范畴。”
  席间一片哗然。
  “虽说从上个世纪开始,其他地区就不断受到灾变影响,不是地震就是旱涝和瘟疫,可玛伦利加近十年一直风调雨顺,算得上灾变的只有无光者啊!”
  “是啊,而且这段时间无光者不是已经销声匿迹了吗?”
  “硬要说的话,该遭此祸事的难道不是北方那些整日打仗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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