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神奇?”曲月眼中闪着期翼,自打到了金丹,她的修行就十分不顺。不管如何打坐收益总是少得可怜,若真有此等神物,定能破除阻塞!
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个咯噔,问:“你说原来?那....现在呢?”
阮软叹气:“现在?”她扬扬下巴,对着小树苗努努嘴:“喏,梧桐树不见了,如今倒是多了棵树苗。”
希望破灭,曲月心中十分可惜,不死心道:“这颗不能提升修为吗?”
阮软一愣,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大概不能?”
曲月见她不确定,希望再次升起,“说不定并不是树有什么特别,而是土壤不一样呢?那样的话,说不准这颗也可以。”
阮软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一时间也犹豫不定,见曲月眼中精光闪闪,试探道:“那不如试一试?”
曲月弯弯唇:“好。”
阮软正要去摘树叶,才想起这树苗只有树枝树干,皱眉道:“没叶子怎么试?总不能咬树枝吧。”
“怎么不能?如果叶子都可以提升修为,那树枝肯定也不会差!”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笑道:“不如这样,咱们去架个锅,找些东西将树枝炖了如何?”
炖树枝....
阮软迟疑地瞥了眼干巴巴地枝桠,不情不愿道:“这....这不太好吧。”
她堂堂仙帝老婆,竟然沦落到啃树枝的地步?这也太寒碜了吧。
曲月皱了皱鼻子:“不想吃就一边去,到时候我修为增进,你可千万别眼红求我。”说着就手起刀落,砍下来两三根分枝。
在巨大的诱惑面前,阮软彻底屈服了,也拿出妖刀准备砍树枝,却发现妖刀不知道何时不见了。
于是换了个普通匕首,帮着砍树。
曲月见她屈服,心情愉快地轻哼一声。
半个时辰后,曲月和阮软在廊芜上围了个小灶,锅里未着他物,只撒了些调料。
等汤水煮沸,她们将把洗过的枝干切成碎块儿,倒进了热气腾腾的铁锅中,不一会儿就将白色的汤水染成了浅灰色。
阮软凑近闻了闻,奇怪道:“怎么一点香气都没有?”
曲月白了她一眼:“这是树枝好不好,又不是大鱼大肉,怎么会有香气?笨。”
阮软撇撇嘴,明明原来吮吸叶汁的时候都美味异常,香气扑鼻。
她看着浅灰色的汤汁,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强行将心中的疑问捱了下去。
又煮了一会儿,树皮充水渐渐与淡黄色的芯块脱离,曲月拿筷子夹了夹,确认足够柔软,乐颠颠地熄了火,拿出两个瓷碗,用汤匙舀满。
“喏,这碗给你,不够再盛。”曲月单手递过来一个盛满汤的碗,碗边还挂着一根勺子。
阮软双手接过,道了谢,握起勺柄先舀了半勺汤,吹了几下含入口中。
“你....有感觉吗?”她问大口喝着的曲月。
“唔....什么感觉?”
“就是那种....能量涌入的感觉?浑身充沛?力量无穷?”
曲月仔细品味了一番,摇摇头:“没有,应该不会这么快吧,要不多吃点?”
阮软微妙地看了眼汤汁,最后还是闭着眼睛喝了下去。
吃树枝的感觉并不好,像泡水的土块,十分粗涩,其中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若不是炖得足够久,恐怕根本吃不下去。
她嘬了几口,往碗中加了辣椒醋,味道才勉强说得过去。
正在她们哼哧哼哧尽力吃的时候,迟萱忽然站到了两人的背后。
“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一顿,齐齐转过身。
曲月的额头上冷汗涔涔,不敢让师尊知道她的邪魔外道,将碗不动声色地移到了自己的身后,笑着打哈哈:“没、没什么呀....天冷,喝点汤....”
“喝汤?”迟萱的神色意味不明,“那你们炖我新栽的梧桐树干什么?”
她的语气冷了下来,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威胁满满道:“说吧,这究竟是干什么?是饿了没东西可吃,学着灾民扒树皮?”
阮软身无修为,更无妖刀,又是大病初愈,身子正虚弱的时候,被迟萱洞虚期的威压这么一震慑,顿时就撑不住了。
“那个....我们就是想....”
她话还没说完,肚子忽然绞痛,身子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一样,一晃一晃地摔倒在地。
热腾腾的瓷碗和汤匙摔成碎片,混着树皮树枝的汤汁洒落,顺着木板缝隙蔓延,在地上留下一道湿热的浅灰色水痕。
迟萱惊骇,赶紧去搀扶她:“阮软,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阮软疼得厉害,身子弯成虾仁,蜷缩着双手双脚,额头上遍布着细密的冷汗,断断续续道:“疼....肚子....疼....”
而后意识模糊,竟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迟萱大骇,连扶着少女肩膀的双手都止不住地颤抖,占卜的幻象和那日阮软倒下时的模样如潮水般袭来,强烈的不安占据整个心房。
她咬了咬下唇,脸色难看至极地将阮软抱回了屋内,临行前狠狠地剜了一眼曲月。
曲月顿时手足无措,所有担心的话都被吓得说不出来,她深知这次闯了大祸,扔了瓷碗就匆忙向屋内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阮软:我想吃梧桐树叶,喝叶汁。
迟木红着脸将衣服脱下:吃、吃吧。
第71章
“说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病初愈的阮软竟然跟你一起煮树皮吃?”
曲月刚一进去,就听到了师尊隐忍的苛责,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十分渗人。
她甚至觉得,如果不是怕吵着床榻上的人,师尊一定会直接刺上自己几刀,以表愤怒。
“这....”她艰难地开口,吞吞吐吐磨了小半天也没说出几个字。
不过好在师尊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并不是真的想理她,满心满眼都是苍白虚弱的少女。
这时曲月才注意到,师尊的目光总是高贵冷艳的,可唯独到了阮软这里才柔软下来,如同三月的春风,化开一地冰寒。仿佛将天上的仙子拉入凡尘一般,沾染了红尘的味道。
“曲月。”她听到师尊冷淡的声音,虽然语气依然不算好,但不难感觉到方才的火气已经压了下去。
“徒儿在。”
曲月恭敬地跪下,等待师尊的惩罚或说教,却没想到那句话之后师尊就又陷入了沉默。
她刚刚犯了大错,如今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默默地跪在地上。
良久,师尊才叹息了一声,疲惫地摆手:“去把你蔚澜师叔叫过来吧。”
“遵命。”
等曲月退下,迟萱紧绷的情绪也轰然倒塌,心疼却又无力地吻了吻昏迷不醒的少女。
蔚澜的修为虽然不如迟萱,但她却喜欢研究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从符箓阵法到炼器凝丹,只要与修行问道有关,几乎样样精通。
阮软方才胡乱吃东西,触动了伤势,迟萱束手无策,可对医术高超的蔚澜来说,却是轻而易举地事情。
“唉,这丫头怎么静会乱来,仗着自己是兔子就什么花花草草都敢吃吗?”
蔚澜收回了把脉的手,一脸的怒其不争。
“她....现在如何了?”迟萱虽然极其厌恶这个师妹,可最近不管是寻找阮软,还是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蔚澜都出了不少力。
所以迟萱也不再摆脸谱,尽量地和颜悦色。
“现在情况很不好,你那梧桐树并非凡品,内有少量毒素。曲月有金丹修为,并无大碍,可她....”
迟萱了然,问:“可有办法解毒?”
她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你且待我回去试试,应该可以顺利炼制解药,实在不行就去求师尊出手。”
迟萱这才松了口气,抱拳躬身,认真道:“多谢师妹。”
蔚澜愣了片刻,随后哈哈大笑,“百年来你还是第一次这么诚心实意地道谢。”
她戏谑地勾了勾唇,“这阮软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将你降得服服帖帖。我都快认不出这是那个整日喝花酒的浪荡师姐了。”
迟萱被人揭穿往事,真诚的心情迅速湮灭,脸上微愠,但碍于曲月还在场不愿发作,只咬了咬牙,不言不语。
被迫听到自家师尊风花雪月的秘事,曲月表示压力很大,头上冷汗涔涔,十分害怕师尊大义灭亲,将自己杀人灭口。
她不禁屏住了呼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蔚澜也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见调侃道差不多了就收手,从腰间拿出一瓶丹药递给迟萱:“这花青丹虽然不能解毒,但可以压制毒素蔓延。切忌每日至多一枚。”
她顿了顿又道:“这些天阮软身子虚弱,等下我回去调个药浴,每日早晚让她泡一泡,可以改善身子。”
迟萱再次道谢。
等蔚澜和曲月都走了后,她疲惫地呼出一口浊气,喂阮软一枚花青丹,握住了她瘦弱的手。
外面刮着大风,将窗户吹得嘎吱响,屋内烧着地龙,点着熏香,十分静谧。迟萱闭上了眼,倾听细小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坠入了梦乡。
夜晚,华灯初上,苍羽门内都渐渐点亮了熹微的烛台,唯独断情峰内一片夜色。
“砰砰砰。”许孀烟瞥了眼近在咫尺的阴月,拍了拍熟悉却又陌生的木门。
不一会儿门就打开,迟萱慵懒地歪着脖子眯着眼站在那里,像是被人扰了清梦般,秀眉微蹙。
她的衣襟并未掩实,被呼啸的大风一吹,就散开不少,露出了精致而诱人的锁骨。
“何事?”她压着嗓子道。
许孀烟不禁咽了口口水,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因为紧张说话有些结巴,所幸直接双手捧着一张纸一枚储物戒举过头顶。
“这是....药浴的方子?”迟萱问。
“嗯。”她答。
迟萱接过,道了声谢,临要关门倏然问:“奇怪,怎么不是她送来?”
“澜儿....”许孀烟刚开口,就想起了什么似得惊恐地捂住嘴,心虚地瞥了瞥四周确定无人听见后才改口道:“主、主人她闭关炼丹了....”
声音小得连蚊子的嗡嗡振翅声都比不上。
迟萱讶然:“主人?”
许孀烟的脸更加羞红,但并未反驳,也不解释,只垂了垂眼眸,闷闷地嗯了一声,而后转身离开。
迟萱看到她的手腕上缠着一根细丝,像是绳索般延伸到不知名的何处。
“原来捆仙绳的事情是真的。”她落下一句呢喃,消逝在细密的大雪中,转身回了屋内。
点开烛火,将昏暗的屋子照亮,橘黄色的火光打在阮软的脸上,为苍白的病色润上几分恬静的娇憨,仿佛真的只是睡着了一样。
迟萱将阮软托起,视线在她稚嫩的脸庞描摹,心中微动,凑近嗅了嗅,张开嘴叼起一块软肉,留下水色的湿痕。
“早点好起来。”
她轻手轻脚地剥开少女的衣裳,松软的衣裙裹藏着亵衣飘飘荡荡,落在了干净的床榻上。
绕过屏风,浴桶内的水有些温凉,迟萱单手托着昏迷的阮软,使了个法术。
清澈的水上飘散这鲜美的花瓣,不一会儿就又趟起了模糊的白雾,朦胧了视野,将本就温暖的室内又熨烫出别样的气息。
将阮软放入浴桶后,满档的热水又溢出了不少,撒在地上发出哗啦的细小声音。
“这药浴竟然还能美容养颜?”迟萱拿着药方有些惊讶,歪着脑袋想了想,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放入灵药灵植后,清澈的水染上淡雅的黄,迟萱也褪去衣衫,抬腿迈入了浴桶。
哗啦的水声又一次响起,迟萱伸手揽过少女湿润的脖颈,将她的头偏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润滑如玉的触感传来,她的心底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若是能一直如此就好了....”嘴角的感慨消弥,撒了湿漉漉的地板一身。
夜深,潇潇风雪已停下,迟萱从水中站起,抱着阮软擦完身子,又躺了下去。
五日后,离家出走的刀刀回来了,谁也不知道她去干了什么,但身上的血腥气却怎么也掩盖不掉。
“你来做什么?”迟萱放下手中的碗筷,将阮软拉进了自己怀里。
整整五日,花青丹已经服用了三分之一,阮软仍旧没有醒来,蔚澜也不曾出关,她心里焦急却又无力。
眼看阮软的身子愈发虚弱,迟萱没有办,只能尽力喂她吃饭。
刀刀并未言语,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朵晶莹剔透的花朵,上面散发出靛蓝色的微光,像高贵的宝石,透漏着华贵的气息。
迟萱接过,语气仍然带着一丝警惕:“这是做什么?”
“疗伤、解毒。”刀刀扫了一眼阮软,不待他人发现就又迅速低头,下意识缩了缩展露在外的双手。
迟萱注意到她手上紫红的冻疮,心生不忍,却也没说什么,点头道谢。
她以为刀刀肯定会留下来,却不想她交了花朵,就起身离去,甚至在听到挽留的话语时也只是顿了一下。
迟萱不知道她为何这么匆忙,那看似利落洒脱的背影,实际上满满都是狼狈,就好像骄傲的狼王,受伤后也只敢自己找个隐密的地方独自舔舐伤口。
是因为自己那日咄咄逼人的话语吗?迟萱不知道。但她丝毫不认为自己哪里做得不恰当。
那日流姝刺穿阮软胸膛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只差一点点,这个扰乱她心神的女子就要死亡,消失不见了。
所以她气愤。
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尽管她已经达到了洞虚期,成为了大陆之上的顶级强者,勘破了许多凡尘过往,可这一点却始终不会改变。
生命在人的眼里并不都是平等的,就像亲近之人和陌生人,孰轻孰重高下立判。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一定会阻止阮软,因为她宁愿那天受伤的是刀刀,甚至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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