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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有归处(玄幻灵异)——秦世溟

时间:2020-10-08 11:29:13  作者:秦世溟
 
 
第25章 离开北京
  醇浓的烟雾顺着呼吸滚进喉咙,符衷从来没接触过这东西,刺激得他的泪水紧跟着从眼眶里涌出来了。符衷向后抬了抬身子,稍稍分开了些,他学着季垚的样子去捏住香烟的尾巴,压着嗓子不让自己咳出来。一时间,房屋里的香味更加浓郁了,周遭的静寂都在热切急迫地等待着他们下一步动作。
  季垚咬着烟尾怔愣,他坐在沙发上,抬起下巴凝视着符衷的脸。刚才这张脸离他那么近,烟头对着烟头,烟草烧起来之后亮烫烫地闪着红光,竟像一把烙铁直烙在了他心上去。季垚的嘴唇呼呼地发起热来,好像两人刚接过一个缠绵的吻,但其实他们并未碰到对方的皮肤。火星子在季垚心房上冒开了,羞赧地怦怦直跳,将他的自矜、规矩全都放到柴堆上付之一炬了。
  “你一个小小的人,跟着我学什么坏!”季垚站起来夺过符衷手里的烟头,和自己的一起摁灭了扔进回收通道,背过身去赌气似的把换气系统开到最大,暖和的屋里顿时激起了凉意。
  这就是符衷像要看到的结果,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现在他要把这只狼牢牢套住了。季垚有时候理智得像个满腹经纶的百岁哲人,有时候的又乖戾得像个不懂事理的垂髫小儿。符衷看着季垚匆匆走到阳台上去,擦拭得光亮不淄的玻璃好似一面镜子,照出他的面容。
  “我有点累了,你回去吧。”季垚抱着双臂站在窗旁俯瞰着楼下修剪规整的花坛和草坪,寒霜覆满了天鹅绒似的、乖顺地匍匐在大地上的植物,像黑夜的尸衣。
  两个人接下来都没说话,而刚才的烟雾已被换气系统通通赶走了,沁人心脾的清香却留了下来。季垚望着黑暗,眼里好像只剩下了雾一般的谜语,高深莫测、难以接近。符衷知道他这样子是不打算继续将自己留在这儿了,如果再开口两人准要尴尬,于是符衷扣着手停顿了几秒,对季垚点点头:“晚安,长官。”
  季垚没回话,也没转身,只是静默地看着玻璃窗上倒映出来的影子。他一声不吭地看着符衷收拾好背包挎在肩上,再一步三回头地走到玄关处去,最后低下头穿好鞋子离开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好像符衷刚才没有来过,而这里也没有住人。季垚一个人对于这么宽敞的空间来说有点微不足道了,他没能在自己家里留下人气。听到磁门关闭的声音后季垚才转过身,站在阳台上望了会儿灯光明亮的玄关,符衷刚才就是从那里走出去的。符衷换下来的鞋子已被他整齐地放回了原位,他不露声色地带走了一切痕迹。
  餐桌上放着一个盒子,季垚去把它打开,看到了里面的蜂蜜烤鸡肉,一阵甜香朝他扑来。季垚把鸡肉装在碟盘里放进微波炉热了一下,然后拿出没喝完的樱桃酒坐在餐桌前吃起来。
  符衷心事重重地进了家门,站在鞋柜前脱了脚上的漆皮靴子,趿着拖鞋走进卧房里。他将挎包卸下来扔在一边,然后像一只张开的翅膀的大鸟一样扑倒在了床上。符衷把头埋在被褥里,摊开身体让自己放松。他呼吸着,感受着那些滚烫的气体燎烧自己的嘴唇、眼皮和鼻梁。
  他侧过头,摸出手机按亮了来看锁屏壁纸。那张照片他每天都要不厌其烦地看上几十次,若是哪天少看了一眼他就感觉如坐针毡。他端详着照片上的季垚,看他的眼睛和眉毛,他要把这张具有辨识度的脸牢牢印在脑子里。他与季垚可不是萍水相逢,他们有共同生活的一段时光,而现在他们还成为了邻居,还没有沦落到天各一方的境地里去。
  自从他识人事以来,他还没有这么深入地对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投入如此多的热烫心血。他回望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禁期望着:但愿我能与季垚缔结永好;但愿我们的名字千秋万代永垂不朽;但愿新的万万岁,旧的通通被打倒!
  季垚就着樱桃酒、杏仁饼吃掉了鸡肉,他在晚餐的饭局上没有进食多少东西,这下符衷亲自烤制的鸡肉可把他挑剔的肠胃填饱了。季垚去洗了澡,怀着心事随便收拾了一下明天要带的装备。他吃了药,早早地躺上床去,在黑暗中躺在枕头上盯着天花板上的一个斑点出神。他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然后他又冷酷地把泪珠子擦掉。
  *
  第二天清早,符衷按时起床,熟练、流畅地穿好作战服,并绑好了武装带。他先去了一趟战备室,在那儿清点了武器,然后提上装备包和枪支跟着队伍一起登上了前往停机场的直升机。黑色的蜻蜓群飞离地面,擦过一排排、一座座的仓库往1号机场飞去。1号机场离时间局本部有点距离,康斯坦丁——俄国代表团的专机“彼得一世”号就停在那里。
  在符衷登上直升机前,他的几个朋友们专程来了机场送行,连远在无人机部队训练基地的祁姐也不顾路途遥远及时赶到了这里。陈巍撑着拐杖,老大和五爷各自扶着他。他们站在跑道外边的安全区里,前面横着荧光警戒线,陈巍摘掉头上的船型帽远远地朝符衷招了招。
  机场边上风大得很,把几人都吹透了,但他们也没有走开。任务组的执行员列好队伍一一进入机舱,空旷的机场上响亮地迸起一道道尖哨和喊号子的声音;涂着“EDGA”标记的厢式货车在行车道上开来开去,排起了长龙似的车队,渐渐驶出了敞开的大门;起飞指挥官含着哨子用力地比划着手势,一架架飞机升上天空,从高耸的塔台、哨楼上方疾驰而过。
  “看得我都热血沸腾了。”老大说,他一手扶着陈巍,一边高高地昂着头颅眺望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威风凛凛的勇士们现在要出征了!”
  “呼呜——”陈巍把手拢在嘴边长长地呼喝了一声,就像在实战训练的动员结束后常做的那样。
  魏山华领着队伍从待命大厅里走出来,他将枪抱在胸前,紧贴着身体,枪口斜斜地指着地面。他在空地上站定,回头对着两列纵队挥舞小臂,示意后面的人赶快跟上。当他扭头看向机场外时,他看到林城穿着不起眼儿的作战服守在铁丝网后面,魏山华抬起手臂给他比了个起飞的手势。
  林城笑了一下,朝着魏山华走去的方向沿着铁丝网奔跑起来,一边拢着手掌冲他呼喝,呼声像长了翅膀的幽灵一样飞到了天上去。
  符衷坐上了“大天使一号”的驾驶舱,戴上耳机,将话筒拨到嘴边,调试了通讯系统。确认直升机所有系统状态正常后他把顶上的滑杆推到前面去锁住,对着话筒说:“通讯代号‘大天使’,状态正常,人员清点完毕,可以起飞!”
  “收到,‘大天使一号’注意,稍后起飞!重复一遍,稍后起飞!”
  符衷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回答:“收到。‘大天使一号’所有人员注意,我们将稍后起飞,请再次检查装备。”
  随后他便看见季垚从机场旁边的大厅里走了出来,符衷立刻被他攫住了眼球,坐在驾驶舱里看着他。季垚正和装备部的部长在狂风和噪音中大声交流着,一直走到了大天使一号的停机泊位外才停住。季垚最后对部长敬了礼,掉过身子往符衷的飞机走来了。
  见状,符衷的心脏立刻怦怦直跳起来,他紧紧地盯着季垚,惊喜地看着他登上“大天使一号”,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副机位上。季垚先发制人地看了符衷一眼,然后拿起对讲机说道:“我已经登上了飞机,允许起飞。”
  “塔台收到。‘大天使一号’注意,现在出发!”
  符衷这才让飞机升上了天空,在塔台上空转了一圈调整方向,然后往北边飞去了。他们飞得并不高,时间局的指挥部大楼仍耸立在他们后面。那座尖顶早已名传遐迩,在黑夜中烁烁地闪着光,仿佛是融化铅块或者刚刚升起的大角星。秋日弥漫于无边的忧郁的寂静,如仙境般伟岸壮丽的重重楼宇注视着他们远去,目不转睛。
  “长官,您为什么坐上了‘大天使一号’?”符衷满怀期待地坐在驾驶座上看了自从上机之后就一言不发的季垚一眼。
  季垚没跟他虚与委蛇,直截了当地回答道:“飞行后遗症罢了,有心理阴影。以后不是你开的飞机我不坐,怎么样,你这个坏家伙现在该满足了吧?”
  符衷很高兴:“这是什么原因?”
  “你说这是什么原因?明知故问。不就是因为你在我旁边吗?”季垚转过眼梢瞥了他一下,马上又恢复原样了。
  这话把符衷说得心驰神往了,他的心灵似乎也跟着这飞机飞上了高空,或者飞到了那更加柔软、轻盈的太空里去了。季垚同样戴着耳机,打开了操作屏辅助符衷,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靠在座椅上不言不语地思考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季垚看了眼后面,驾驶舱与载人舱之间有一层隔门,所以没人会看见他们。
  过了会儿后季垚在静谧的氛围中开口问道:“今天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你和家里人通过电话了吗?”
  “通过了,长官。”符衷回答,他们在林立的楼房之间无声无息地穿行,距离1号机场越来越近了,“您也一样吗?”
  季垚偏过头去靠在椅背上,摊开自己的手看了看,说:“我妈妈不会接我的电话,至于我爸爸那就更不会了。所以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就这样踏上征途了。”
  符衷朝他看过去,他为季垚的话感到讶异,讶异于他的父母和家庭怎么与常人不同。不过符衷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这些事情恐怕是季垚的秘密,就像他过去的几年时间的一样只能埋藏于心底。符衷是个敏感、细腻、善于思考的人,一双善目真诚而有生气,他能很快地捕捉到从季垚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瞬即逝的忧伤,而这忧伤又是那么真情实感地拢在他心上!
  “彼得一世”号庞大的机身停在泊位里,俄国代表团在与时间局北京总部代表团告别后便登上了飞机。霍牧银上校清点了“回溯计划”任务组成员的人数,再将名单交到了季垚手中。任务组成员不止有执行员,还有科研专家组、医疗队员、辅助工作人员、三军情报团......这一大群人此时均肩负重任,在响亮的《凯歌》声中乘坐俄方专派的飞机往贝加尔湖去了。
  *
  老大和五爷把陈巍送回了家里,陈巍自打腿上受伤开始就没再去跟队训练了。祁姐的部队今天放了假,难得地与大伙儿聚首了一次,去陈巍家里坐了一阵。陈巍搬了些吃食出来款待朋友,几个人坐在一处快快活活地聊了会儿天就散了,走之前祁姐跟他们约了晚饭,说晚上她开车来接。
  站在门口送走了他们,陈巍才关上门回家去,坐在沙发上歇脚。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膝盖,把它搬起来放在稍高点的垫子上,这才觉得好过一点。桌子上留着几袋陈巍藏的零食,还有些蜜饯和糖果。陈巍丢了几颗话梅在嘴里,再拎了一袋榛仁饼干过来放在腿上,现在一桌子的美食都让他一人独享了。
  他吃着饼干袋里的榛仁碎,兴致勃勃地打开了何峦的对话框,将早晨在机场拍的照片给他发了过去:去给朋友送行了。
  何峦很快回了消息:好大的阵仗,就是那个“回溯计划”吗?
  —没错。我也想这么威风出一次任务。
  —再等等,说不定好机会正在朝你迎面走来。
  陈巍看着手机笑了会儿,跟何峦聊了两句后便下线了,转而点开作家的公众号看起更新来。他翻了翻目录,今天已经更新到1336章了,而且字数一反常态,几乎是之前的十倍。陈巍马上乐滋滋地点开了看起来,看得小心、缓慢,生怕一翻看到了底,今天的乐趣就这么没了。他看完后照例给作家打了榜,再去论坛里逛了一圈,看看有没有新书出版的消息。
  他没看到什么新帖子,不满地撇了撇嘴,点开作家的动态也没看见更新。陈巍反复盯着笔名“亦山”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退出网页,意兴阑珊地关掉了手机。
  *
  手机在桌上嗡嗡作响,有新信息来。何峦没看手机,抹了一把脸,红着眼眶从柜子里抬出一口梨花箱,搬去放在了母亲的床边。这口箱子是母亲结婚时的嫁妆,在她三十年前出嫁时,尚且年轻的外公憋足劲儿用一双巧手打了一口梨花箱,装着被褥和新衣送走了新嫁娘。而外公去世却是何峦一岁时的事,如今他的坟茔早已芳草萋萋了。
  “这是被子,这是棉絮,还有几件旧衣,都在里面。”何峦打开箱子的锁,把盖子揭开了,点着里面的物件说。他把母亲扶起来,靠在床头。
  床板建得低矮,梨花箱靠在旁边,散发出古老悠远的木头的香气。母亲调整好身子,伸手去翻动箱子里的东西,她珍惜地望着里头别具意义的几样旧物。她因为生病而瘦得脱了相,柔软的布衣像一件寿衣那样套在她身上,袖管下支着两条细瘦的手臂。
  她今天比往常清醒了一点,消失已久的神采重又回到她灰白的脸庞上,好似又变成了刚脱离家庭不久、正真正地开始经历生活的青年女性,而不是病魔缠身的处于弥留之际的老妇。
  “这是你外公亲手去老店里打的棉花絮子,刚打出来的被子又松又软,现在都硬邦邦的了。”母亲说,她抬起手腕拍了拍那棉絮,用一种温和的、好似看着亲人的眼神注视着它。
  箱子下面有一个牛皮纸袋,何峦将其抽出来,拆开封口后从里面取出了一叠相片。母亲心平气和地笑了一下,把那些照片接过去,摊开被子上一张一张看起来。若不是因为病痛,她必定是一位心胸平静、和蔼可亲的受人尊敬的妇女。她一边看着照片一边指给何峦说:“这是菊花展,这是观音庙,这是你大舅家,那年你四岁半......”
  她自顾自轻声细语地说着,想大声表达喜悦都没有力气,不过她看起来挺有精神。何峦陪她一块儿看照片,翻到了一张合照,他在照片上看到了父亲。照片里的父亲身材高大、气宇轩昂,是个很气派的男人,穿着一件翻领的海狸皮军大衣,双目炯炯地望着镜头,目光似有实质般穿透画面直看到外界来。
  照片里的人很难与现实中那个时常喝得醉醉醺醺,两眼发饧地倒在躺椅上望着黑天出神的父亲联系起来。照片里外是两个世界,时间如驹,倏然过隙,相机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一秒,将它固定下来。何峦凝视着画面中姿态高傲、自信十足地扬着头的人,不动声色将照片翻过去盖了起来。
  父亲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何峦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曾经神采飞扬的军人变成如今成天无精打采、浑浑噩噩的样子来呢?
  他陪着母亲待了一会儿,等母亲累了就扶她在床上躺下,看着她闭上眼睛睡去才收拾好了箱子放回木柜里。他帮母亲拉好被子,关掉灯后走出卧房,一抬头就看见家里多了个人影。那个高高的、魁梧壮实的身影正歪斜在何峦的房间窗户旁往里看。
  何峦面露厌烦地皱起眉,上前去推搡了父亲一下,让他离开自己的房间远点:“你回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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