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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有归处(玄幻灵异)——秦世溟

时间:2020-10-08 11:29:13  作者:秦世溟
  父亲又大醉了一场,何峦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听见自己说话。父亲的结实的身躯狠狠地仄了一下,他兀自拖拉着步子往阳台上的躺椅走去,等倒在了上面之后他才粗鲁地呼了一口气,开始解短皮袄的扣子。
  他将衣领全部敞开,打着酒嗝晃了晃脑袋,嘴里囫囵不清地说着什么话:“你问我回来做什么哩!我也说不清......个个都变成怪物啦,真叫人受不了!深更半夜,狗汪汪地叫着,龙王在外面等着我们,说真的,让人心里发毛......你问我回来做什么?我回来做什么......”
  何峦走过去的时候父亲已经昏睡过去了——就像他任何一次回家一样。躺椅摆在阳台上,躺在上面正好能望见黑糊糊的天、光秃秃的葡萄藤和鳞甲似的、一列一列的屋檐。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开始第二卷 。第二卷一周修改五章,手动解锁,可等等再看。具体修文动态见微博@秦世溟。 
 
 
第26章 亦山为峦
  家里再次寂静下来,何峦不止一次觉得这不是家,而是一座坟墓,家的感觉早已在许多年前就被时间留住了。一阵风从外面偷跑进来,吹到厨房里,把挂在架子上的炊具拨得叮当作响。父亲进来后没关门,何峦只得穿过阳台去把敞开的家门关好。门外的露天楼梯平台上摆着几盆菊花,黄的紫的,疏于管理,长得瘦瘦高高,不过花开得正盛。
  何峦没急着关门,他走出去蹲在几盆花前面看了看,伸手除掉花茎下方枯萎的叶子,再埋进土里当肥料。他用瓷碗接了些水来浇花,将一些歪倒的花枝扶正。他不懂育花之道,只管每日浇水、拔草,剩下的就任其自由生长了。何峦跟这花儿一样,都是自由生长的。
  他浇完水后进门去,掩上房门,把瓷碗放回柜子里。父亲还躺在椅子上酣睡,他这一觉可要睡好长时间,不到明天他是醒不过来的。父亲睡着了既不打鼾也不说梦话,跟寻常酒鬼有所不同,但正是这样安静的睡觉方式让何峦觉得他与一具死尸没什么不同。也许父亲早就死去了,他永远留在了那个气宇轩昂的好时代里,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他的魂灵。
  堆满资料册的书桌上放着电脑,何峦把屏幕打开,再按亮了台灯。电脑界面正停在写了一半的文档上,白底黑字,晃得何峦头晕眼花。他此时心焦气闷,半点没有写下去的心思,盯着电脑兀自发愣了好一会儿。半晌后他卷了一沓资料册过来拿在手上看,虽辞假在家,时间局里的东西也万万不能忘!
  手机正当响了几回,何峦靠在椅子上疲惫地打开手机,一只花猫忽然跃入眼帘了。那是陈巍的头像,花猫正是那只在时间局里称王称霸、当吉祥物供着的活祖宗。
  —老何,我现在好心痛,心痛到无法呼吸了。
  —出了什么事?
  —别提多难过啦!我被今天的更新杀得体无完肤,因为我最喜欢的那个角色为主角殉情了!他妈的为什么?主角长得好就了不起啊!
  陈巍靠在书房的椅子上偷偷点了点泪水,抽噎了两下便去看自己受伤的那条腿。他尚且沉浸在作品的忧伤当中没有缓过劲来,只要他一想起书中的内容,他只觉心如刀绞,仿佛殉情的的人是自己一般。陈巍屏住呼吸,点开作家的公众号后将更新界面截了图给何峦发过去,说:这就是把我气哭的桥段。要这样写,我可就想不明白了!凭什么就要一剑自刎、前尘不问!
  他一连发了几十个“气死我了”过去,何峦放下手里的资料册,点开陈巍的截图看了起来。何峦才看了第一行字就从座椅上直起了身子,当他打开电脑登上网页后,发现陈巍口里“把我气到原地蛙跳三百个”的催人泪下的段落竟出自自己的书中,其中震惊自不消多说。
  何峦没来得及回话,陈巍还在用一条一条的信息一股脑轰炸他,不把心中怨憾发泄完誓不罢休。陈巍不会跟八胖五爷等人分享这些事,他们都是不识风情的直愣之辈。陈巍也不敢去烦扰七哥,若是符衷见着他这样接二连三的发消息准要把他拉进黑名单里。不过陈巍还有何峦,跟另外八个人比起来,还是何峦与他更亲近些。
  毕竟一套房子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出门回家不念别人,心心念念就是他了。住着住着感情就亲了,亲着亲着就冬天同睡一张床、夏天同吃一块冰了。
  何峦拿起手机看着一长串儿的信息,他忽然笑了起来,能让现在的他笑起来的事物可不多了。何峦对这个同居室友的感情和印象都是不错的,有许多时日没见着他,心里就急迫着想赶回去住在时间局的公寓里。住在那儿比住在这坟墓似的家里舒坦,可他一时走不开身子,毕竟这家里还有这么多惹人恼的事儿!
  陈巍发了几个眼泪乱飞的表情,何峦知道他是真心难过,笑了笑,回复道:别担心,祸福所依,今晚说不定有转折。你想想,若是让作者知道了你的心声,再写个平行时空岂不更好?
  —你倒是个会安慰人的。我要纠结一批人去评论区公车上书了,不止我一个觉得这剧情太过折煞人了!
  随后评论区里果然多了一条“请愿书”,陈巍在执行部里训练出来的执行力是不容小觑的。何峦见他发完“请愿书”后就欢欢喜喜地跑来对自己说:好啦,正好我点的开封菜也到了,快乐!
  刚刚还满腔哀怨、眼泪乱飞的人转头便笑逐颜开了,负能量在陈巍身上是停留不了太久的,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孩童那般的无忧无虑之中。陈巍喜不自胜地打开包装,狠狠吸了一口香味,拍了张照给何峦发过去。
  —来看看我今天的快乐源泉!
  —你好坏,故意来香我的是不是?
  —哈哈!就是故意香你!要是你在家就可以跟我一块儿分享了。不过等你回来了我一定请你大吃一顿,到时候又上新品了,我带你去吃最好的!
  —你还是那么讨人喜欢。你腿上的伤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医生说再过十天就能继续跟队做训练。幸好不是什么大骨折,不然我的执行员就到此结束了。好了,我要开吃了,回头再聊!
  他们说了再见。何峦把手机放到一边,重又打起精神,打开文档继续往下写起来。房屋伫立在浓重的黑暗里,阳台上没有点灯,父亲倒在那儿熟睡。何峦的房间里透出一豆灯光,好像远远地浮在空气里。挂着水红色帘子的卧房连一丝光线都看不见,躺在床上的母亲细微地呼吸着。梧桐的树叶千片万片地掉,秋天守在窗棂外静静地等待,有什么东西正在死亡。
  *
  到达贝加尔湖是中午,飞机听从地面塔台的命令往下降,等云雾散去之后便露出了无涯的湖泊。西伯利亚的平原覆盖着蓊郁的林莽,层层叠叠的白桦和冷杉沿着一条锯齿状的山峦往西边延伸,林子边缘时而闪过梅花鹿俏丽的身影,灰狼的嗥叫则在深山幽谷间此起彼伏。上帝高踞在他的宝座上,不留形迹地打量着这座镶嵌有珍贵的天然宝石的森林世界。
  季垚在路上闭着眼睛打盹儿,有符衷在的地方就不用他再来劳心劳力地指点了。他们坐在机舱前部分,季垚特意点了符衷的名要他跟自己坐在一起。首长的命令没人敢不听,于是符衷顺理成章地坐在他旁边与之一路同行。前机舱是军官的位置,一二三级指挥官都在这里,另外还有些校官和尉官。舱里没什么人,大伙儿也不怎么会讲话。
  路上,季垚与符衷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只是对着电脑处理自己的公务。但符衷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相反,他觉得这样就是最好的,一路上闻着季垚身上的香味儿,还有什么能与这相比!
  季垚发完最后一封邮件后就关上电脑,扭头对符衷说了句“到地方了记得叫醒我”便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与周公下起棋来。飞机开始下降准备降落的时候,符衷看了看季垚,看他歪着头睡得毫无戒备。符衷想叫醒他,但几次都忍住了,他还想多看看这样的长官。他看的每一眼,都是未来值得回忆的对象。
  为了保护生态系统,贝加尔湖基地建在地下。地面裂开之后升起了印有俄罗斯国徽的停机平台,飞机垂直起降,停在预定的泊位里,然后随着平台下降。顶上的地表再次合拢了,而地下这庞大的、一眼望不到头的机场令人难以想象。长长的伸缩跑道正在做清洁,数十架运输机正在开舱卸货,一辆辆厢式货车马不停蹄地在机场和仓库之间奔来跑去。
  “所有人员注意,请一小时后到A区会议室集合。重复一遍,一小时后到A区会议室集合。”
  “收到。”
  符衷摘掉耳机,解开安全带。机舱里的人站了起来,拿上自己的背包挂在背上,列队走了出去。符衷坐在位置上,打算等他们差不多都走完了再起身。而此时季垚却像毫不受外界干扰一样仍旧睡得正熟,丝毫没有动静。同行的军官走过符衷旁边,疑惑地指了指季垚,符衷冲他笑了笑,轻声说:“等会儿我会叫醒他的。”
  人群走完了,机舱里空了下来。季垚还没醒,他缩了缩身子,似乎有点冷。符衷看了看空荡荡的后面,确定没有人了才将身子靠过去,挨在季垚耳边说:“长官,到地方了。快醒醒,我们要去开会。”
  季垚的手搭在腹部,舱内的温度不高不低,他在昏睡中见有一持花仙人在自己的耳边说话,低声细语伴着和风一道道吹进自己耳朵里。可眼前像是有白霭遮挡似的,总也看不清仙人的样貌。季垚觉得耳道里烘着热气,引得他周身发酥。有一软软的东西在他耳廓上磨蹭,他以为是仙人手上落下来的花瓣,刚要抬手去拂,便恰好将手指按在了符衷嘴唇上。
  见他把手指按在了自己的唇上,符衷也没躲,他微微张开些嘴,将最上端的指尖轻轻咬住了。这一咬便把季垚咬得清醒过来,他惊了一下眼皮,搭住扶手刚要坐起来,却见符衷将牙齿扣在他指腹上。牙齿扣住皮肤的触感是实实在在的,他的指节也能感受到口腔中的热意。
  呼吸之气扑在指缝里,一阵异样顿时从季垚的脚底上升到头顶,像触了电,浑身酥酥麻麻的,有哪处地方也不合时宜地蠢蠢欲动起来。
  “符上尉!你在干什么!”季垚又惊又奇,忙忍住身体的反应低声训斥,他忙把手指抽回去,紧张地扣着座椅扶手望向窗外。
  “这儿是贝加尔湖基地的地下停机场,机舱里的人都离开了,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
  “你故意的?”
  符衷愣了一下,点点头说:“嗯。您也一样不是吗?我知道您在飞机刚开始降落的时候就醒了,只不过一直在装睡。”
  季垚心中立刻大窘,符衷居然如此大胆地一语点破了自己的伪装。季垚心头乱跳,但他一丝窘迫都没表现出来,仍旧厉声反驳道:“谁说我在装睡?方才我分明梦见有持花仙人来我耳边说些天密玄机,说不定我能因此参破天机、青云直上,好生一个美梦却偏偏被你打散了!”
  闻言符衷并不恼,他侧身搭着扶手笑道:“是不是我的嘴唇离得太近,让您误以为是仙人手里的花瓣落在您耳朵边上?”
  看着他那张生花妙嘴,恐怕真是仙人落下的花瓣。季垚闭了闭眼睛,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俯视着符衷说:“还坐着干什么?不知道要去开会吗?要是迟到了准赖你!”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飞机,符衷整理好衣冠追上去:“您怎么知道要去集合?”
  “刚才你不是告诉我了吗?”季垚说。正好前边有一群人进了电梯,电梯空间不大,季垚只得挨着符衷站在最后面。他们臂挤着臂、肩抵着肩,手指几次擦在一起。
  符衷像个得逞的小孩那样笑起来,他一下就把季垚的话套出来了,原来刚才季垚确实在装睡。说不定季垚也是在等着自己去叫醒他,好在没人的时候说上两句风情浪荡话。符衷想着方才他把嘴唇贴在季垚的耳廓时,那样子像是在亲吻,但又差了一截。他闻到季垚的耳后有淡淡的香味,鼠尾草的味道已经让他刻进骨头里去了。
  他偷偷瞥了旁边的季垚一眼,见他绷着嘴角,做出刚正不阿、六根清净的模样。季垚把右手放进外套的衣兜里,俄罗斯的寒冷可比北京冷上十倍,但他的耳朵却浮现薄薄的红色。
  电梯里挤,两人的手指在一条缝之间擦来擦去。符衷悄悄抬起小指想要钩季垚的手,但紧绷了半晌又放下了。不光只有他如此,另一边的季垚也在不声不响地悄悄试探着符衷手背的温度。
  我该不该钩住他的手?
  他为什么不来拉我的手?
  正想着,此时电梯灯亮了,人群鱼贯而出。季垚一言不发,把双手都放进衣兜里,跨着长腿率先走了出去。符衷看了看他的背影,摸摸自己的嘴唇,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符衷先去了一趟战备室把东西清点好,然后放在传送带上送到各自的住宿区去。做完这些事后他刚好碰见往会议室走去的季垚,便随他一同进入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人还没到齐,季垚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旁边坐着魏山华,他正在与俄国的专家交谈。季垚没去理会他,回身从秘书手里取过电脑和文件夹,悄声吩咐了秘书几句就让他出去了。季垚摊开文件夹看起来,随后把钢笔旋开,在最下面签上自己的名。
  符衷坐在季垚对面,他坐下来后悄悄抬眼看了看季垚,看着他是如何浏览文件,又是如何用劲瘦的手指夹着文件页签名的。符衷心头颤了颤,他的目光像是在季垚的手指上生了根,如何也挪不开了。这样的手如果有一枚指环来套住它就好了,符衷在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如果是我为他亲自套上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是康斯坦丁主持的会议,安排了各部门的具体工作。符衷耳朵上戴着翻译器听康斯坦丁讲话,一颗乱动的心思却禁不住地往季垚那边飘。他三心二意地开着会,手上心不在焉地转着笔,紧接着水笔啪嗒一声摔在笔记本上,然后顺着光滑的桌面滑了出去,正好停在季垚面前。
  符衷窘得面红耳赤,连那支笔也不敢去看了。季垚听得动静后便停下翻阅文件的手,盯着笔盯了好一会儿,差点没盯出一个洞来。半晌,他才抬眼看对面的符衷,见他已经脸红得快冒烟了。
  方才在飞机上咬着他的手指、蹭着他的耳朵、说着持花仙人的时候也没见符衷的耳朵红成这样,理直气壮得两人好像就是交颈鸳鸯似的。果然这个小混蛋就是怕周围有人看着,一旦到了没人的地方他就无法无天了!季垚心眼儿坏,早就把他这毛病摸得透彻,符衷越窘他就越想逗。
  季垚推了推眼镜,抬起手指把笔勾过来,拇指一按,笔在手上圆圆地转了一个圈。他故意对着符衷笑了笑,然后拔出笔帽开始写字。季垚觉得这笔好,出墨均匀,写起来很是爽利,签名都要比其他的漂亮不少。他光是写完了还不够,还要把笔帽扣上又拔出、拔出又扣上,像反复戳进一个洞里。他就这样不急不躁地磨着,斜风细雨地拔扣了十几下后终于把符衷给扣软了。
  不知道他心里又想到了些什么,符衷面上更烫、更红了。他坐在那儿,像是坐在了针尖上,两条腿紧绷绷地放在桌下,只为了忍住腹下的冲动。符衷心里头赌气起来:拿了我的笔就罢了,还偏偏要这般撩拨人!不枉我打散了您的好梦,凭您这逗弄人的手段,什么仙人来了都得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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