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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有归处(玄幻灵异)——秦世溟

时间:2020-10-08 11:29:13  作者:秦世溟
  很快就有人去把事情办了,季垚看着那座长桥消失在模糊的海平面上才放下望远镜,转身离开瞭望台,走进基地内部的数据处理中心。他把雨衣脱下来沥干净水分挂在脱水区,去情报组了解情况。这是发洪水的第三天,期间龙王出现了一次,又经历了一场异常惨烈的大规模战斗,最后以龙王率先消失结束。第二场战斗联合了其他的军事基地,伤亡数千人。
  这次巨鹰没有出现,但龙王最后却自行消失了。除了无边无际的大雨什么都没有,人们都提心吊胆地等待着下一次战斗。谁也说不清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战争状态,但时间仍旧迅捷地流逝着,恐惧和这场雨一样越来越大,也看不到尽头。黑暗的云层里时而闪过电光,轰隆隆的雷声已经持续了整整三昼夜,天空中到处都是雾似的、绿森森、蓝盈盈的光芒。那模糊的光芒后面似乎有一个黑影,巍峨、巨大,仿佛是银须飘扬、力大无穷的伊利亚。
  时间变得越来越快,拼命飞奔,转眼就过了一昼夜。有些人无法适应时间的变化,出现了严重的排斥反应,精神病收治区里的病人日益增多。有的人在和龙王的战斗中顽强地活了下来,最后却死在了时间错乱中。时间延缓对人体的影响不大,但时间加快无疑会要人命。
  季垚在情报组站了一会儿,觉得头晕,从衣兜里拿出药片吞了下去。现在他得靠经常吃药和注射平衡物质才能保持清醒,他明白自己很容易受时间的影响,因为他本身的精神状况就很不稳定。季垚觉得自己不能倒下,他是“回溯计划”的指挥官,他得要一直走下去。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一次又一次的改造,季垚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只有脑中的记忆提醒着他从哪里来。
  人可以通过改造变得越来越强,但不能忘了自己从哪里来。季垚想,我原先也只是个普通人,我有和别人一样的童年、少年和青年,就算我最后变得不像个人,但我从没有忘记自己从哪里来。我从地球的人类时代走来,带着时间洪流中一颗普通又不普通的泥沙而来。
  “你还好吗,指挥官?”通讯兵问道。
  “我很好。”季垚点点头,礼貌性地拉着一个笑,把药瓶放回衣兜里,“有什么问题吗?”
  通讯兵把报告单递给他:“北极基地刚刚发来的消息,说再过五小时他们就要进行脉冲实验。黑洞已经开始爆发了,五小时迎来第一个高峰,通道重建计划就从那时候开始。”
  季垚看完了报告单,抬起眼睛透过灰色的镜片看着通讯兵,问:“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一到两个小时,长官。”通讯兵把背挺得更直了,他看不清季垚的眼睛,这让他心里的害怕更多了一点,“黑塔里的人已经做好准备了,天文台一切正常。”
  “把报告单交给天文台的人看看去,让他们十五分钟后向我报告观测结果。通知黑塔方面做好启动准备,激活脉冲炮塔,联合行动部队现在可以出动了。让空间作战部队到北极上空待命,他们负责矫正通道对接的角度和参数,必须得无缝对接,任何一个细小的瑕疵都可能要了我们的命。将我们手中所有的参数都发送给北极基地留底,有任何问题立刻上报。”
  “收到,长官,马上就能搞定。”
  “我再确认一遍,重建通道的整个过程需要多久?”
  “根据齐明利教授的最新计算结果,从通道开始形成到最终对接完成所需的时间至少要16小时,但换算成我们的时间不会太久,因为我们跑得太快了。”
  “通道能维持多长时间?”
  “无法确定,可能长可能短,要看老天爷给不给我们一点好运气。不过齐明利教授说,如果我们两边配合得够好,对接得够精确,通道至少能持续十天以上。”
  季垚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一杯甜橙水,默默地喝了一口,他的忧虑被通讯兵察觉到了。季垚捏着杯口思考了一会儿,说:“地球快要逼近和黑洞的引力平衡点了吧?洛希极限马上就要到了。”
  通讯兵扭紧了手指,显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个问题。暴雨的喧声里传来海潮的怒吼,真相带来的只有沉默和茫然,好像虚无的境地里只有这么一个既定的事实。季垚又喝了几口甜橙水,越喝越苦,最后他把杯子放在了一边,说:“三十年前的‘蛛网行动’中人为地改变了地球与黑洞的引力平衡点的位置,把平衡点拉远了,地球才幸存下来。他们还有多久到达平衡点?”
  “大概15天到一个月不等,一旦越过临界线就回天无力了,黑洞会瞬间把地球撕得粉碎,变成它自己的一部分。”
  “北极基地的战况怎么样?”
  “战火仍没有停息,陷入了僵持之中。叛军被拦截在封锁线外,基地部队死守不退,有不少伤亡。”通讯兵如实报告,“北极成了一台绞肉机。”
  “地球末日的最后十五天了,人类还在自相残杀。”季垚说,他低头把袖带抽紧,多出来的皮带塞进袖口里,“一边是星辰大海,一边还在上演着出埃及记。”
  通讯兵没听出来他这话究竟是意有所指还是就事论事,不过他很快就不再去想了。季垚走到烘干机前拿起自己脱下来的雨衣穿上,回头吩咐他:“继续监视龙王的动向,以防它干扰我们重建通道。发通知给黑塔里的人,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他们都给我一心一意地把通道建好,听齐明利教授的指挥。其余部队原地待命,听我命令准备出发。”
  黑塔的第三层,符阳夏坐在床边,季宋临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用棉签蘸着药水轻轻涂在符阳夏的额头、下颚和脖子上。子弹和飞溅的炮弹碎片擦掉了符阳夏脖子上一大块皮,额头上的伤口则来自于卧倒之后被流弹袭击。药水涂在伤口上疼得符阳夏直皱眉,放射状的刺痛从他的脖子一直延伸到脚跟。季宋临尽量把动作放轻,见他疼就停手给他扇风止痛。
  “别这么放不开手脚。”符阳夏抬手碰了碰季宋临的手腕,偏头躲开棉签,抬起眼睛看着他,“都几十岁的人了,没那么娇气。下面的士兵受的伤更重,也没见他们怎么样。我自己来吧。”
  他说着把季宋临手里的东西取走了,对着镜子自己抹起药来,把伤口涂成红褐色。符阳夏紧紧地锁着眉毛,不发出一点声音。季宋临没阻拦他,低头从篮子里拿出一卷新绷带,用剪刀在上面比划着,说:“以前不都是我帮你换药的吗?”
  符阳夏转过眼梢在镜子里看了季宋临一眼,笑了笑:“你弄着疼,不知道轻重。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痛不痛。”
  季宋临把绷带拉紧,撩起眼皮说:“看你皱眉毛就知道了。你从来不喊疼,但你知道,有时候面部表情会出卖你。背上还痛吗?”
  “有点儿。”符阳夏回答,他换了一个地方涂药,“着凉了就会疼。”
  说完他停下手,小心地碰了碰伤口旁边的地方,轻轻按了按,好减轻疼痛。季宋临放下绷带帮他按摩,符阳夏扭过头看着移门外。从洞开的移门中可以看见黑魆魆的荒山那边,海的尽头久久地映出微弱的朦朦胧胧的反光。符阳夏像看月亮那样久久地望着那一小块白得发亮的天空,说:“不过现在北极的气温已经上升到20多度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季宋临轻轻嗯了一声,没说话。薄薄的雨水从敞开的移门外飘了进来,洒在裸露的皮肤上泛着凉意,季宋临起身去把移门关上了。季宋临戴着手套帮符阳夏缠上绷带,手指虚虚地按着符阳夏的头顶不敢用力,语气平淡又带点俏皮地说道:“现在龙王可伤不到你了,因为它没有牙齿,它只是一团像烟花一样捉摸不定的云雾。”
  “你说你一直在追逐它,现在它终于出现了,你打算对它做点什么?”
  “我只是想弄明白它究竟是什么,一种求知的心态驱使着我这么做。我先前是国家天文台的研究员,我平时就是干这个的。世界等着我们去探索,前进,一直到进无可进。”季宋临停顿了一会儿,把绷带缠好后调整了一下松紧,打上结,“但现在可没时间让我去弄明白了,龙王一出来我们就要和它战斗。季垚只想让它死,没想去弄明白它是什么。”
  符阳夏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他,就像很多年前那样。季宋临垂着眼睛,语气听不出来是悲伤还是喜悦,又或者二者皆无。符阳夏说:“没有必要去了解的事物就不要了解,我们和龙王不在同一个世界,原本不应当会有交集。探索未知就像未知本身一样可怕,光是去探索就已经让人汗毛直竖、毛骨悚然了。”
  季宋临做完了手上的活,把药品和工具整理好放进篮子里,脱掉了手套。他站在符阳夏后面,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两人平平地看着镜子。季宋临按着符阳夏的肩章,金属硌着手心,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镀着一层从天上反射下来的白亮亮的光芒,好像神迹就要降临到每个人头上。
  “我有去探索的想法和勇气,但时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季宋临耸耸肩,然后笑起来,他打心底里感到遗憾。
  符阳夏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遗憾,季宋临忧郁的眼神中时常有种隐秘的凄凉,他的身世和智慧造就了这种凄凉。他像一个哲学家,世界在他的意识里是不存在的。符阳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他仍不得不说出事实:“但这就是现实,我们除了面对现实别无他法。没人能没有遗憾地活着,纵使是像我们这样在一般人看来‘有权有势’的人。”
  大雨泼在黑塔上,粼粼的雨水顺着排水道往下流去,黑塔永远不会沤水。季宋临不再把这个话题接下去,他将装着药物的篮子塞进消毒柜里,回头看着从床边站起来的符阳夏:“我们马上就要开始重建通道了,咱们当年失败的实验就要在今天重启了。有时候我会觉得时间并没有逝去,我们还在同一天里,只不过突然就老了。”
  “这座黑塔终于要从沉睡中醒来了吗?”
  “是的。宝刀未老,大器晚成。”季宋临回答说,“我们得守在这里,因为我和你是最熟悉它的人。这次我们不能再出错了,等把通道建成,我们就回家了。”
  符阳夏拎着外套的衣领,站在那儿打整袖口的纹章。两人都没说什么,符阳夏最后决定还是问一问:“你不打算把龙王的那块骨头还回去吗?”
  季宋临组装枪支的动作猛地一顿,好一会儿之后才用力把复进簧和导杆塞进卡口里固定住,接着把放在旁边机匣盖拿起来:“如果把骨头还回去就能解决问题,那我一定会这么做的。”
  “现在它在哪呢?”
  “什么?”
  “我说骨头现在在哪呢?”符阳夏又问一遍。
  “我不知道。”季宋临翻转枪身,将机匣盖固定杆向前旋转,缓慢地把机匣盖推上去,“可能还在白逐手里,也可能在其他任何人手里。但我直觉认为它一定会随着某些人回到这里来的。”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些事儿确实太难说了。符阳夏的把外套穿上,站在镜子前扣好扣子,季宋临看了他一眼,问:“防弹衣有效吗?”
  符阳夏点点头,把袖口一侧拉上去,露出绷着黑色防弹衣的手臂:“有效,有不少子弹击中了我,但是没伤到我一毫,只是在防弹衣上留下了几个小点。刀刺不穿我,火也烧不着我。”
  他笑起来,放下袖子,接着说道:“简直变得像龙王一样刀枪不入了。这下就算龙王朝我咬过来,我也不怕了,说不定还能把它的牙齿崩得稀碎。”
  季宋临也笑,他没觉得符阳夏哪里说得不对,在他眼里军委副主席说什么都是百分百正确的。现在他们谈论起龙王,就像在谈论着乡下农夫的小狗,龙王带给他们的噩梦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季宋临低头摆弄他的枪,在装完枪身后将黑色的瞄准镜放在对应位置,将侧置镜座的快速锁定杆拨回来卡住瞄准镜。符阳夏走到他旁边,从桌上拿起外穿式防弹衣挂在身上,扣好固定带。
  外面从远至近想起了飞机的轰鸣声,先是战斗机倏的一下从视野中晃过,接着排成三角形队列的武装直升机就冒着风暴飞来了。再更高些的地方,翻涌的云层上面则有快速反应部队的战机在飞航。这样的节点一直延伸到太空,最后由空间作战组派出飞行器前往指定位置等候命令。地面增援部队从一条弯曲的大道开来,坦克和装甲车包围在黑塔外部,位于海底的导弹窖井则已经绷紧神经准备出征了。
  符阳夏看着那些飞机逼近黑塔,接着各自往两边散开。看到这些东西时总令他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符阳夏在部队待了一辈子,从边境到中央,放下戎务的日子离他还远着呢。
  枪组装好后被季宋临架起来,放在桌面上,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墙。他和符阳夏一起把装备穿上,说着话,但不提旧事。季宋临想起了自己的梦,梦里有个漫天朱红的黄昏。只有在那样的黄昏里,他才能同那个年轻的符阳夏走在同一条田埂上。纵然那是过去的事了,季宋临却仍然记忆犹新。韶光易逝,昔日那个青年现在已经用摆着深深鱼尾纹的双眼平静地望着他了。
  大海上时而涌起波浪,停在狄安娜港口里的舰船用它们伟岸的身躯抗击波涛。巨鹰们在天空中飞翔,更远处的山梁上站着一只只大鸟,雨水将它们浑身湿透,但这并不影响它们在风暴中飞行。行驶在海上的航母舰队合并在一起,从海水中升起来,打开外部弧形照明灯后悬浮在空中充当空中作战基地。它悬在那里,横风把雨水吹得歪歪斜斜,连灯光都倾斜了过去。
  *
  “‘未央宫’号空天母舰塔台,这里是‘探险者’号,编号BJ5388,识别码BJ-12.4-05A。我们的自动导航系统失效、进场雷达失效,空中防撞警告系统失效!迫降!请求支援!”
  “塔台收到。‘探险者’号,遵行失误对策,请待命。这里是‘未央宫’号空天母舰塔台,所有管制区内尚未进入降落程序的飞机延迟进场,请爬高,保持一万五千米的高度。”
  庞大的“探险者”号飞机在云层中穿行,周围围着从北极飞出来的护航战斗机。飞机右翼起火,主引擎被炸掉了一个,起落架也不见了。燃油从两边漏出来,飞机这样拖着一路的火焰和浓烟在风雪中飞行。他们迅速降落到6000米,驾驶员已经能看见地面上疏落的灯光,还有一片白皑皑的海洋。机舱中的乘客被安全带死死扣在座椅上,在飞机的剧烈颠簸中紧闭双眼等待降落。
  在飞越勘察加半岛上空时他们遭遇了叛军飞机的围攻,地对空导弹朝他们飞过来的时候人们甚至能听见导弹的咻咻声。“探险者”号的飞行员是很有种的海军航空兵,在猛烈的炮火围攻下只损失了右翼引擎和起落架,虽然这足够让他们从天上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了。在空中滞留两小时、损失了三名飞行员后,“探险者”号和一队护航机成功闯出禁飞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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