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引泉上了药,丘文殊点了点头,不再过问。
引泉说:“少爷您在这儿等,我去端醒酒汤。”
丘文殊点点头,引泉一走,他立刻懊恼得五官都皱了起来。
怎么可以喝醉酒!
丘文殊抬手,“哐”“哐”地敲脑门,余光瞥见自己手臂上暧昧的吻痕,立刻眼不见心为净地闭上眼。
唉!
原以为引泉温个醒酒汤需要很长时间,谁知道引泉很快就回来了,先是帮他洗漱,再小心翼翼地用汤勺喂他喝汤。醒酒汤喝完,引泉又能立时端上了可口软糯的粥。
丘文殊恹恹的,引泉看着心里难受,道:“少爷,我早就跟您说过,那姓宁的不是好人,您还……现在被他伤成这样,还不能追究……”
丘文殊实事求是道:“不怪他。”
引泉听了,瞪大了眼睛,说:“都这样了,您还向着他!”
丘文殊羞愧地说:“是我,先,起色心。”
“……”
“他,太漂亮。”丘文殊一边说着还一边闭上眼睛,丧气地说,“我,我又,喝了酒。”
“……”引泉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那他也不能将您伤成这样!城西的赵公子和那唱戏的欧阳云也搞断袖之癖,欧阳云可没您这样!”说罢,引泉意识到自己拿戏子和丘文殊相提并论,甚至戏子的待遇还好过丘文殊,引泉心中的悲愤又添了几分。
丘文殊双手交叠作枕,叹气道:“你,怎么知知道他不这样,也许,他,这样,的时候,也躲。”
引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不可思议地看着丘文殊,问:“少爷,您不会还想和那琛王睡、睡吧?”
丘文殊立刻摇头,有点害怕地说:“不不不。”
虽然知道昨晚是自己喝醉酒撩拨导致的,但他不想再看到宁琛。现在想到宁琛,他首先想起的不是那张美得勾人心魂的脸,而是那令人害怕的胯下之物。
本来对****就不算热衷的丘文殊现在对“鱼鱼之欢”也敬谢不敏。
难怪宁琛不喜欢来自男子的倾慕,干这事真不好受……
宁琛不在这里最好了,这件事就当做完全没发生过,嘶!
丘文殊在院子里养伤,宁琛则宿在外城,整日醉心公务,膳食也只略略吃几口。
孟关看了暗暗叹气。人都说摘不到的花比较好看,原以为王爷睡过丘文殊之后,就完事了。但现在看来,王爷这是睡出病来了。把自己贴身的随侍留在院里伺候丘文殊,自己躲到这营里,哪里还有王爷的派头!
“你嘀咕些什么?”宁琛批完手上的公务,皱眉瞥了孟关一眼。
孟关立刻道:“属下在想,齐王在等什么。”
本来以为庆功过后,齐王就该离开了,谁知道他还僵着没走。
宁琛漠然道:“那就去查,赶紧把这事解决了。”
“是。”
孟关躲过一劫,出去后就让人把芙蓉苑这几日的人员行踪一一报上来,宁琛用晚膳的时候,孟关把自己的猜测说出:“齐王身旁的陈公公这几日在探听丘公子的行踪。”
听到“丘”字,宁琛神色难明地抿抿嘴。
“属下想,齐王定是在等丘公子。”
齐王来的时候,就在晚宴上说过,丘文非托他把丘文殊带回大宁的。
“要不,等丘公子伤好了,让他跟着齐王走吧。”孟关说,“这样齐王就愿意走了,我们也好顺藤摸瓜……”
宁琛不耐烦道:“不妥!”
孟关尴尬地轻咳两声,小声嘟囔:“王爷越发意气用事了。”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宁琛自然听到了,冷着脸说:“你一个将军,整日想着风花雪月,也不用脑子想事!”
孟关不还口,宁琛眼神晦暗,冷冷道:“你也不想想,我将他伤成那样,他得多恨我。现在让他当内应,他定然不会答应!”
孟关又尴尬地轻咳一声,说:“也没说要他当内应。”
宁琛语塞。
“如果王爷不愿让丘公子去冒险,就该实话实说,属下榆木脑袋,哪里能猜透王爷您的心思。”
“他冒不冒险,与我有何干系。”宁琛垂下眼睫,攥着红色折子,道,“往后不要再我面前提他。”
第55章
丘文殊伤好了之后,立刻搬出了宁琛的院子。听闻宁琛回了珠府,丘文殊躲在后罩房里不出来,连着几日憋得慌了,才绕了远路去了一趟外书房选书。
外书房有上下两层,一楼有一张黄花梨案桌,就摆在入门的右手边,桌腿旁还有一个画缸。丘文殊想起里头有一幅还没有完全参透的前朝文人山水画,便兴冲冲地走了过去。
但半道丘文殊就记起从前在这里画过宁琛,画里的宁琛与“坦诚相见”时的宁琛可完全不同,他陡然转身去了一旁的书架。
随意选了一本书,丘文殊走向临窗的软榻,甫一坐下,他又想起那晚酒后和宁琛在软榻上的荒唐事。
丘文殊如坐针毡,没一会儿就离开了外书房,连着几天都恹恹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有一回遇见值守外书房的士兵阿南,他还问:“丘公子,您这阵子怎么不来书房了?”
丘文殊怎能说实话,只好说:“无趣。”
“要不去军营看看?正好我有事要去。”
庆功宴那晚射箭出了丑,去看看别人怎么训练的也好。
丘文殊就朝阿南点了点头,一起去了军营。
城外的军营因地制宜,成矩形,中间地势高,两侧地势低,将军们都驻扎在中间地带,弓弩营位于军营的右侧,就在军营的入口处不远。
丘文殊到时,弓弩营的弟兄们正在练习最基础的射靶。
阿南去给某位副将送东西,丘文殊就在一旁观看弓弩营的弟兄们训练。这么个明显异类的文人在一旁围观,弓弩营的弟兄们竟然也没分神。
阿南办完事回来,正巧他们也射完了一箭袋的箭。
弓弩营的把总面无表情地说:“加训半个时辰。”
大家有些不堪重负地垮了肩,一个个认命地捡箭,把总催促:“别懒懒散散,都快点!”
丘文殊不解地问阿南:“都不用,休息?”
“王爷下令,庆功宴那晚没能胜过他的将士每日再加两个时辰训,每日的训练就排得紧,这下子更紧巴了,自然没什么休息时间。”阿南说着说着,凑到丘文殊耳边说,“他们都对丘公子您不敬,王爷变相罚他们呢。”
丘文殊听到阿南的解释,懵了一下,下意识说:“不是。”
说罢,丘文殊示意阿南看离他们最近的将士,说:“你看他,箭法,更精湛了,比那天。”
“那也许是误打误撞?”
丘文殊不知该跟阿南怎么解释,从以往的经历来看,他认为自己是远远不足以影响宁琛的公务的。
想了想,丘文殊说:“我没那那么重要。”
阿南惊讶地看了丘文殊一眼,说:“王爷为了你做了很多荒唐事呢,孟将军一喝醉酒就骂您。”
说罢,阿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亡羊补牢般地跟丘文殊说:“后一句您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更不要与孟将军理论,求您了。”
丘文殊点点头,觉得阿南怪可怜的,话本子看得太多,看世事的眼光都有偏额了。
“多看书,”丘文殊补充一句,“正经,的书。”
阿南不知道丘文殊怎么突然换了话题,摸着脑袋说:“我不识字呢,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晓得怎么写。”
丘文殊就问:“你叫,什么?”
阿南说:“赵阿南。”
丘文殊点点头,走几步路,捡了一支箭。
军营门口迎入马队,为首的人面容俊美,身穿铠甲,身后棕色披风在疾速中吹鼓,又在主人瞥见某人时,因骤然拉缰的动作而垂下。
军营里的人训练的训练,搬运的搬运,丘文殊也未受一点影响,捡回一支箭后,走到阿南身旁,就着泥地,弯腰写下“赵阿南”三字。
向来机灵的阿南难得手足无措,说:“丘公子,我这么土的名字,都被您写美了。”
丘文殊说:“本来,就美。”名字都是长辈赐予的,都有它的寓意在。
阿南笑了。丘文殊把手里的箭递给阿南,阿南接过,写了两笔,怎么也写不出丘文殊字的美感,露怯地说:“哎呀,我,我不会。”
丘文殊往阿南身后挪两步,握着阿南的手写字,两人贴得很近,但都是男人,丘文殊也不在意,阿南红了脸,丘文殊还在一本正经地教导:“手要稳……”
说话间,丘文殊感觉到斜刺里有两束阴沉又凌厉的目光投来,他抬眼一看,宁琛手里抓着黑鞭子,一圈一圈地挽在手心,朝他这个方向走来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一副高高在上令人捉摸不透的样子。
阿南急忙上前行礼,丘文殊僵在原地,酒后乱性后的第一次见面,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待宁琛走近了,丘文殊才看到他眼底的雨骤风狂,他一鞭子抽散了地上的泥沙,鞭痕足有一寸深。
丘文殊还懵着,宁琛擦身而过时,他听到了来自宁琛的密语,他气狠狠地说:“晚上到我房里来。”
丘文殊立刻腿软。
第56章
晚上、房里。
这几个简单的词汇让丘文殊心乱如麻,归程时,他一如既往四平八稳地上了马,面无表情地将马驱向军营内部。
阿南慌慌张张地追上来,说:“丘公子见了王爷,切不可为我说好话。”
丘文殊低头瞥他一眼,眼底的茫然阿南没看到。
阿南说:“您越说王爷会越生气。”
丘文殊看了看前方,又扭头看看,恍然大悟地调转马头,往军营大门而去。
阿南懵了,又追上来说:“您不是打算去见王爷吗?”
丘文殊摇头,迅速离开宁琛所在的军营。
阿南懵了,一路追随丘文殊回了珠府,终于看出丘文殊在感情上是块榆木。为了自己的前途,他拦下丘文殊,着急说:“丘公子,王爷方才误会我们了,您该向他解释。”
丘文殊勉力从晚上要去赴约的恐慌中脱离,垂眸看了阿南一眼,不解地重复:“误会?”
“是啊!”阿南见丘文殊终于理他了,赶紧说,“方才您搂着我,王爷看到了,他生气了。”
“这没没什么。”丘文殊回想了一下,说,“我是教教你写字。”
阿南跳脚了,说:“王爷喜欢您,看到您和别人亲近,他自然要生气啊!”
丘文殊有些黯然地说:“他不,不喜欢我。”
“怎么会不喜欢你!”阿南要崩溃了,说,“孟将军看中王爷的姬妾,王爷大方送了。您上次看中了他的姬妾,他气得将您赶出院。你还不明白吗?”
丘文殊懵了,追问:“我何时看中过他的姬妾?”他从头到尾看的都是宁琛啊!
说罢,丘文殊也懂了,原来是宁琛误会了自己,才将自己赶出去的。
对“鱼鱼之欢”的恐惧暂时被压制在后,丘文殊返身去马房,急切地说:“我要跟他说清楚。”
阿南几乎要喜极而泣,目送丘文殊离开。
而宁琛回了自己营帐后,气得将屏风都抽翻了。
丘文殊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搂着教这教那,长一张正经的脸,说一嘴轻浮的话!
可恶至极!
宁琛眼睛都红了,甚至等不到入夜,很想现在就去找丘文殊说个明白。
“王爷。”帐外传来孟关的通传,“齐王请辞。”
“那就让他走。”宁琛掀帘大步走出。
孟关跟在后头,不解地追问:“王爷要去哪里?这儿还需要王爷部署……”
宁琛深呼吸一口,陡然压下心中的怒火,转身回了营帐,与众谋士商议至黄昏。
“如此,便这样定好了。”宁琛疲惫地拧着眉峰,说,“由李清负责带人暗中跟着齐王,待齐王在三苗国京露了面,立刻控制齐王,李代桃僵,用他们谈好的筹码和三苗国主签订和谈书。”
“是。”众人领命而去。
宁琛急匆匆回了珠府,甚至没有去城门送齐王。
从戊时等到子时,又从子时静坐到卯时,丘文殊整夜都没有来赴约。
宁琛等得心都冷了,让丘文殊自己来,是想给他留点体面。既然他不要,那就算了。
随侍按往常的时辰进来给宁琛梳洗时,宁琛冷声吩咐随侍:“去后罩房,把丘文殊抓来。”
随侍愣了愣,说:“王爷,丘公子不是在这儿吗?”
宁琛气笑了,轻声问:“你整夜在这儿值守,丘文殊在不在这里你还不知道吗?”
“昨晚守夜的不是奴奴才……”随侍被宁琛这么一问,整个人也糊涂了,说道,“是丘公子的小厮在外头要人,奴才一时糊涂,以为在这儿呢。”
宁琛猛地一愣,霍然起身,问:“你说什么?引泉在外头要人?”
“是是的。”
从知道丘文殊失踪到明确被齐王所虏不过三刻钟,宁琛整装待发,要亲自去救人。
孟关衣服都没穿好,跑来院里拦宁琛:“王爷,这个时候切勿打草惊蛇!”
引泉推搡孟关,红着眼睛喝道:“什么打草惊蛇!我家少爷的命呢!”
“你怎么这么蠢!齐王既然费心抓了你家少爷,就不会贸贸然将他怎么样,”孟关指桑骂槐,“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齐王安然无恙到达国京,等我们取代了齐王,你家少爷得救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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