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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近代现代)——走窄路

时间:2020-10-25 15:21:25  作者:走窄路
  余英被她逗乐了:“不是小姐姐。”
  “嗯?”许可可没反应过来。
  余英说:“收花的是个小哥哥。”
  萧忱当时的确说了句“好看”,只是声音比较小,但余英有听到。
  “包得不丑,客户喜欢的。”余英安慰许可可。
  许可可哭丧着脸,把手机拿出来点开微信,举到余英面前。
  余英抬眸,屏幕上是许可可跟行准的聊天记录,行准就是店里的花艺师,人如其名,干脆利落。
  许可可:[图片]
  许可可:姐姐,我包得还成不,你给评价一下?[可怜]
  准准姐:丑。
  余英笑了一声:“你找她不就是碰钉子么。”
  行准是专业的花艺师,许可可这个业余菜鸟的作品自然不会被她放在眼里。
  “碰钉子也没事儿,我就爱碰。”许可可笑嘻嘻的,“准准姐太高冷了,我不主动碰钉子,她都不爱跟我说话。”
  余英笑而不语。
  门上挂着的铃铛响了一声,清脆悦耳。
  八点了,有客人陆续进店了。
  余英扬起灿烂的笑容:“欢迎光临。”
  当天晚上,萧忱收到了丁照秋的跨洋电话。
  “怎么样啊,老萧,送你的花还满意吗?”
  丁照秋是萧忱的大学同学,两人同寝室生活了四年,萧忱的朋友不多,丁照秋算是交情最硬的一个。
  他俩毕业后,一个继承本业当了建筑师,另一个回家承接了家族企业。
  三十二岁的人了,早已经成为集团的一把手,这几天正在国外出差。
  “怎么选了个这个色儿的。”萧忱扭头看了一眼那捧粉嫩的玫瑰,“还是玫瑰。”
  “好看啊,谁说送朋友就不能送玫瑰了,我助理给我发的图,我看着不错,很适合你,就订了,是不是还挺漂亮的?”
  “嗯,漂亮,项琳还以为你要跟我求婚。”
  丁照秋笑得不行:“我看也行,反正你俩已经离了,我正好单着,你考虑考虑我。”
  萧忱蹙了下眉:“你单着?你那个明星——”
  “分了。”丁照秋语气淡淡的。
  丁照秋有个明星男朋友,很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虽然算不上一线的顶流明星,但人气也不低,走在公共场所需要戴口罩的那种程度。
  丁照秋家大业大,接触娱乐圈的人并不是难事,不过他跟那明星小男朋友也不是什么金主和小情儿的包养关系,两个人就是正常谈恋爱。
  普普通通的相识,相知,相爱。
  爱不爱的萧忱没有发言权,因为丁照秋并不是个会将真情流露在表面的人,萧忱也不怎么过问他的感情生活。
  丁照秋和那小明星好上的时候,小明星还真只是个小明星,十八线的,接的片光听名字都知道是烂片。
  两个人在一起一年多,这一年是个幸运年,小明星慢慢爬上了高处,变成大明星了。丁照秋并未借自己的势力给他提供任何捷径,但有些机遇就是这样不期而遇。
  小明星总是说丁照秋是他的lucky baby,丁照秋很喜欢这个称呼,肉麻了点,但听着受用。
  可惜,此刻缘分到了尽头。
  萧忱问:“怎么分的?”
  “我提的。”丁照秋站在落地窗前,点了支烟。
  “怎么了,他绿你了?”
  丁照秋笑了一声:“倒也没有。就是缘分走到头了吧,好不下去了。”
  烟雾缭绕,模糊了透亮的窗玻璃。
  丁照秋深深地吸了口烟,吐出均匀的烟圈:“他最近不跟一个流量炒cp么,超话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就那些明星粉丝的老窝,我闲得慌,去看了两眼……”
  “这不还是绿你么。”萧忱说。
  “不算。我知道那都是做戏,他也跟我说了,是业务需要,公司安排的,他一直都有跟我解释,我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那还分。”
  丁照秋把烟头摁进烟缸捻了两下,缓缓道:“就是觉得累了,谈下去没意思,我不可能要求他为了我放弃那些的,那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也是他的梦想。”
  萧忱沉默着,虽然他离过婚,但他并没有感情经验,无法给丁照秋提供参考意见。
  说来两人也是难兄难弟,一个离了,一个分了,三十的年纪,拥有了又失去,这种滋味还是挺苦涩的。
  萧忱还行,因为他不曾拥有过什么。
  “不提这个了。”丁照秋打破了沉默,“你胳膊怎么样了?听项琳说是骨折了?”
  “轻度骨折,不严重。”
  “影响你以后的工作吗?”
  “不会。”
  丁照秋放下心来,忽然问:“现在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萧忱没听明白。
  “婚都离了,之后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就这么过着。”
  “就这么过着。”丁照秋哼了一声,“然后再找个女的,结婚,成家——”
  “闭嘴。”萧忱不悦道,“我当初跟项琳结婚是怎么回事你不清楚?”
  “是,我清楚,那现在也离了,你就不打算过一过自己的人生?”丁照秋咄咄逼人,“你就没打算跟你姑姑说你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
  “别老是活在壳子里,忱儿。”丁照秋这句话说得格外郑重。
  萧忱安静了会,说:“你今天话很多。”
  “那不是失恋了吗,我心里很脆弱,还敏感。”丁照秋说这话的时候助理正好进来,当场尬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丁照秋咳嗽了一声,对着电话说:“行了,我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不跟你叨叨了,回国见。”
  萧忱“诶”了一声,像是还有话说。
  “怎么了?还有事儿?”
  萧忱话堵在嗓子口,抿了下嘴唇,说:“没事,挂了。”
  萧忱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回家了,伤的是胳膊,能走动,犯不着一直在医院躺着,公司给他批了三个月的假,在家好生休养。
  这天,萧忱的姑姑发微信说晚上要来看他,萧忱本来正吊着一只残胳膊伏在桌前看图纸,一看微信消息立刻去了趟超市。
  夏天骨折挺熬人的,吊着胳膊没办法洗澡,换衣服也不方便,萧忱在家一般都光着膀子,出门就得换件衣服。
  在医院的时候有护工帮忙,独自在家只能自己慢慢地磨。
  姑姑本想来家里照顾萧忱,被萧忱拒绝了。年纪这么大了,还让个老妇人照顾起居,实在不像样。
  萧忱已经很久没出门了,会出远门,一般都是独自去采风,参观世界各地的建筑,找灵感,像今天这样出门采购,真的很少。
  丁照秋让他不要活在壳子里,他不是做不到,只是觉得没必要。
  买了些储备粮,还有生活用品,零食不敢多买,挑了些蔬菜和水果。
  超市的工作人员见他活动不便,跟在他身旁主动帮他从货物架拿东西。
  萧忱道了一路的谢。
  夏日的夜晚连风都浮着热气,萧忱推着购物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超市离住处不远,萧忱得到准许,直接推着超市的购物车回了家,一会再给送回去。
  浑身热意,汗水打湿了衣衫,萧忱不急不缓地将购置的东西搁在它们应有的位置,处理完一切后,额前的头发都湿透了。
  萧忱缓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吹空调,拂面的冷风撩起他额前的湿发,很清凉。
  门外有开锁的动静,萧彩英换鞋走进了屋,轻轻唤了声:“忱忱?”
  萧忱应了一声。
  “给你带了点菜。”萧彩英把饭盒放在餐桌上,往客厅瞧上一眼。
  萧忱正躺在沙发上看书,他穿了件宽松的深色短袖,衣领洇了一圈淡淡的汗痕。
  萧彩英没问什么,照例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两眼。
  满的。
  牛奶,水果,面包,该有的都有。
  她拿了一瓶牛奶,握在手里,是常温的。
  萧彩英走到客厅弯腰拍了拍萧忱的腿:“吃饭了,别看了。”
  萧忱起身:“做什么了?”
  萧彩英笑了笑:“都是你爱吃的。”
  萧忱一只手不方便进食,萧彩英知道他会别扭,也没喂他,直接给他拿了个大勺子,舀着吃。
  萧忱拿勺子舀了一只蛋饺塞进嘴里,笑着问:“姑父做的吧?”
  “干嘛啊,还嫌我做的不如他啊?”萧彩英抽了张纸递给他。
  萧忱擦了擦嘴边的汁水儿,说:“您做馅儿不爱搁姜,这里头都是姜末,一尝就知道是我姑父做的。”
  萧彩英无声地笑了下,四下里扫了两眼。
  项琳的东西都还在,只是这屋子已经没有另一个人的气息了,着实冷清了些。
  萧彩英犹豫了会,轻轻道:“姑姑还是想问问你跟琳琳的事儿。”
  萧忱放下勺子,擦了擦嘴,“嗯”了声:“您问吧。”
 
 
第3章 人如其名
  能问的问题无非就那几个。为什么离婚,谁提的离婚。
  萧彩英不怎么干涉萧忱的感情生活,从年幼到成年,也从来没强迫过他做不愿意做的事,就连当初萧忱决定结婚,萧彩英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问了句“你想好了吗”。
  萧忱结婚那会30岁,已经算晚婚了,跟他同龄的同学小孩儿都快上幼儿园了,萧彩英也没催着他赶紧成家,直到有一天他忽然说自己要跟项琳结婚。
  当时萧彩英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说高兴也没有多高兴,五味杂陈的心情。
  不过,萧忱能找到归宿,成家立业安定下来,这自然是萧彩英最大的愿望。
  萧忱的父母还在世时,跟项琳的父母是世交,萧忱跟项琳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后来萧忱的父母去世,萧彩英夫妻俩把萧忱过继到自己家后,萧忱跟项琳的联系就少了。
  项琳的父亲当年没少帮衬萧家,帮着善后萧忱父亲留下的烂摊子,竭尽所能让那位老友走得体面些。
  人活一世什么也带不走,体不体面的,其实无所谓。
  萧忱虽然这么想,但一直都对项家心存感激,他不是擅长表达的人,有些事光做,不说,萧彩英就担心他这样,好像活着就是在为别人砌砖铺路,没有人知道他本人想要的是什么。
  萧忱大学毕业之后就没在家住了,一开始是租房,后来是买房,再后来就是结婚,这一切萧彩英都没有参与,她跟萧忱他姑父尊重萧忱的任何决定。
  后来她时常在想,是不是就是因为自己对萧忱的人生参与得太少,她的心才总是漂浮不定,一刻也无法安宁。
  萧忱跟项琳结婚两年,夫妻生活如何萧彩英夫妇是一概不清的,毕竟没有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跟萧忱姑父也不是那种孩子奴,什么事都要操心。
  得知萧忱离婚后,萧彩英每一刻都在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再多问问萧忱的内心想法,为什么不能像普通家长那样再多关切一句:你真的决定好了吗?这是人生大事,你一定要好好考虑清楚。
  “是项琳提的。”萧忱说。
  “为什么呢?”
  “她没说原因。”
  当时项琳只说了句:该离了,稀里马虎凑合了两年,你不厌弃,我都烦了。
  本来当初结婚也是为了项琳久病将逝的爷爷,眼看孙女年近三十还没找着归宿,老人没法安心闭眼。
  离婚和结婚对萧忱来说都一样,不是什么大事儿。
  “你是不是压根就不喜欢琳琳?”萧彩英问他。
  萧忱不作隐瞒,点点头:“当年结婚就是为了她爷爷。”
  萧彩英的十指绞在一起,心中越发懊悔。
  良久,她才哑着嗓子问:“何必呢?”
  “我没有损失什么。”萧忱说,“这两年我过得很好。”
  “可是你俩之间没感情啊。”萧彩英的语气有些激动,“你这不是……这不是胡闹吗?”
  “就当搭伙过日子吧。”萧忱没有遥想过一个幸福美好的未来,他比较注重当下,走哪停哪,今朝酒今朝饮,醉后如何,不去管它。
  都是成年人了,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项琳能接受无爱的婚姻,那是她的选择,胡不胡闹的,未来的不稳定因素都由她自己买单。
  萧忱也一样。
  “我是老了。”萧彩英起身收拾碗筷,轻轻叹了口气,“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想了,琳琳家里那边怎么说?”
  “没说什么,项琳一直都那个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项叔他们管不了她。”
  “有时间去看看他们,慰问慰问,毕竟你也当了他们两年的女婿。”
  “我知道。”
  萧彩英在厨房洗碗,蹙着眉纠结了会,还是忍不住问:“忱忱,姑姑问你件事儿。”
  萧忱正在给助理发微信,闻言抬起头:“什么?”
  “你跟琳琳,你俩圆过房没有?”
  圆房这个词实在过于老派,萧忱差点没反应过来。
  屋子里很安静,萧彩英在沉默中有点搁不住这张老脸,甩甩手上的水,转头道:“问你话呢,哑巴了?”
  “没圆过。”萧忱回答得很正经,听着有些滑稽。
  萧彩英简直无话可说。
  “这事儿回去告诉你姑父,我估计他得失眠到明早。”
  萧忱笑了起来:“项叔他们一直以为我不行来着。”
  萧彩英瞪了他一眼,见他说话偶尔不正经一下,嘴角还是忍不住弯了起来:“一把年纪了,讲话没个正行,叫外面的人听见了,不知道怎么说你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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