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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洲(玄幻灵异)——虚骨生莲

时间:2020-11-04 10:27:18  作者:虚骨生莲
  贺栖洲一踏入宅院,身后的门便骤然关上。面前只有一条回廊,并无岔路,而回廊的尽头,是一个临水的凉亭。亭子里已经坐了人,只是隔了一层屏风,看不清究竟那亭子里坐着的究竟是谁。贺栖洲并不惊慌,不过几步便走到屏风跟前,没等他行礼,屏风那头便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来了?”
  贺栖洲顺势把礼给行了:“下官贺栖洲,久仰大人威名。”
  那声音并不惊诧,反而笑道:“贺大人,已经知道老夫是谁了?”
  贺栖洲道:“是。”
  “哦?”隔着屏风,只能依稀见到那人起身,轻轻笑了两下,“老夫行事……竟如此张狂么?那贺大人倒是说说看,老夫究竟是谁?”
  “我朝开国以来,便有两位肱股之臣,分别是前丞相张祺瑞,和太傅覃魁。他们辅佐陛下,尽心尽责。可二人政见不一,总是免不了纷争纠葛。两人打着打着,已然打成了习惯。不止他们打惯,连朝中的大臣们也都已看惯。未免被波及,朝臣纷纷择木而栖,一晃十年过去,两人平分秋色,各占一席。”
  那人没有吱声,反而静静地听着。
  “奈何前丞相功高盖主,存了异心,被太傅寻了破绽,顺水推舟,扳下一城。从此朝中再无棋局制衡,只余太傅独大。于是,翰林院出身的方平儒大人,得了陛下的青眼,迁为丞相,至今已有一年。这一年里,方丞相平定水患,安定百姓,可谓功劳不小。”贺栖洲顿了顿,轻声道,“如此声名远扬,晚辈怎能不久仰大名?”
  话说到这,屏风那头的人终于大笑起来,他挥挥手,命人撤去遮挡,现出了真容。
  那老者年近六十,着一身青灰,身材劲瘦,精神矍铄。他头发斑白,望向贺栖洲的眼睛倒是明亮。
  屏风撤去,两人围着石桌坐下,桌上早已布好了茶点。即使用这样不和善的方式将贺栖洲“请”来,到了这屋里,方平儒的表现却也极为和善。他面上挂着笑,将壶中热茶沏好,笑道:“贺大人,早就猜到是老夫了?”
  贺栖洲也不客气,捧起茶就喝:“不算早,但也猜到了。”
  这话倒也精妙,方平儒的猜到,并没指出是猜到了什么,贺栖洲便也跟着他兜圈子,问什么答什么,旁的一句没有。
  方平儒哈哈笑了两声,只道:“手下都是粗人,难免失了分寸,要是有得罪的地方,贺大人可别见怪。”
  “并未得罪,方大人哪里的话。”
  两人寒暄过后,又是一阵沉默,杯中茶不多,都已喝去大半。方平儒突然轻笑一声,问:“不知贺大人,如何看待太傅呢?”
  贺栖洲道:“下官不过在钦天监占了个闲职,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与太傅大人这等高管接触了,方大人这一问,下官倒不知该怎么回答。”
  “五官保章正可算不得钦天监里的闲职。”方平儒仍是带笑,缓缓道,“贺大人……实在是过谦了。钦天监这么大,上下多少人,不靠着贺大人您,恐怕是运转不起来的。”
  “钦天监靠着着皇上的信赖,也靠着监正大人的带领,这无论是靠着谁,都靠不到下官身上来,方大人还是别捧杀我了。”
  “那倒也是。”方平儒随意应了一句,将杯中的茶缓缓饮尽,道,“想问一句,贺大人,怎么看待礼部尚书徐问之呢?”
  贺栖洲垂着眼,并未对上那人的眼睛,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能感觉到那停在他身上的视线。
  “听监正说起过,徐大人是个尽心尽责的好人。”
  “他自然是个好人。”方平儒并不在意他回答前那长久的沉默,反而顺理成章的将话接上了,“心怀天下,忠心君上,又是个正直之人。只是嘛……性子过于耿介,脑子偶尔也会转不过弯来。这样的良臣,就像一块璞玉,总得经过打磨,才能变成价值连城的珍宝。”
  “如何才算打磨?”贺栖洲抬眼,脸上的笑瞬间抹平,他望向方平儒,一双眼睛仿佛深不见底的清潭,“是让他归顺,还是将他拉拢?又或者为了制衡一方,将他作为冲锋陷阵的棋子,任他在前方厮杀,而不顾死活?”
  方平儒见他终于抬头,便也慢慢收敛了笑容。这位老者笑起来,到还有几分慈祥和善的意味,这笑容一旦收敛,那面上就不免镀上一层阴鸷之气。他摇摇头,道:“年轻人,你可知道,这世间万物,江山社稷,哪怕坐拥天下的君王,都免不了磨砺。”
  他又道:“你可曾想过,这天下该是什么样子?”
  贺栖洲道:“下官这点拙见,不敢献丑,还请方大人赐教,这天下,该是什么样子?”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天地万物,都有自己的定数和规律,但有一条铁律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为君为民,万死不辞。”方平儒道,“贺大人,老夫说得对不对?”
  贺栖洲没有回答。
  方平儒似是也不在意他的反应,继续道:“在朝为官,身处庙堂之高,就该心忧天下万民,连君王也该是如此。皇上未及弱冠就即位称帝,十年,这十年里,多少朝廷重臣有了二心,把三岁小儿都烂熟于心的那点纲常道义忘得一干二净。贺大人,你觉得,他们该不该被清理?”
  贺栖洲道:“下官不明白方大人的意思,还请明示。”
  “孺子可教。”方平儒很是满意,那和善的笑又一次浮上脸庞,“贺大人是个聪明人,许多话便不必藏着掖着。老夫自入朝为官,至今已有近四十年。从前朝到今天,老夫见过不知多少怀着雄心壮志入京来,最后却被声色犬马冲昏了头,找不着路的人。他们想要的东西,在这长安城里都能找到,但陛下和万民需要的东西,他们却一样也拿不出来——那便是一颗忠心。”
  “朝中六部,每部仅一个尚书,而这尚书,又能够统领全部,一呼百应。你说说,这尚书之位,难道不该交给利国利民的可用之人么?”方平儒倒是疑惑起来,“让江桓玉那等庸庸碌碌之人离开,换徐问之这样的可造之材上位,有何不对?”
  贺栖洲道:“所以方大人捧人上位的法子,就是顺水推舟,让人传信江南,牵制徐大人的家人,让江桓玉一时偏差酿成大祸,再借他这把折了的刀子,捅太傅大人一记么?”
  方平儒一皱眉,大惑不解:“贺大人,我方才才说你聪明,怎的才这半杯茶不到的功夫,你又犯起糊涂呢?有人顺水推船,借着陛下打杀逆贼的风上了天,捧出半个朝堂的庸碌之辈,还要将礼部尚书交给一个刑部来的草包,这样的人,留着何用?”
  贺栖洲答得更快:“所以白秀女可偷梁换柱,顾平川之女可加以利用,连徐问之极其家人,都可以变成棋盘上的棋子。”他顿了顿,又道:“方大人,下官只问一句,现在的徐尚书,可是您心里完美的朝廷命官了?”
  “完美?”贺栖洲说了这许多,方平儒也只摘要了最后一句,他哈哈大笑,连连摇头,“徐尚书,还不够好。”
  贺栖洲冷声道:“还要如何才算好?”
  “老夫方才不是说过了么?在朝为官,为民为君。徐尚书是个不错的苗子,年轻,有股子傲气,不乐意与那些蝇营狗苟的老东西同流合污,老夫极为欣赏。但他做的还是不够。”方平儒倒是心平气和,他往杯中添了热茶,轻轻抿了一口,又笑道,“年轻人,儿女情长,总是常态。但若是这钟情放错了位置,便要酿成大祸。”
  贺栖洲眉间一皱,确又立刻平复下来:“哦?想不到方大人,竟还有替人说媒拉纤的爱好。”
  “说媒拉纤谈不上了,贺大人。”方平儒并不在意这话里的讥讽之意,反而顺势点破了这层窗户纸,“若是中意寻常的姑娘,老夫这媒,也不是说不得,没准哪家姑娘看在老夫这几分薄面上,还能成就一段姻缘。”
  “可要是中意了这山野里的狐鬼精怪,可是殃及社稷的。贺大人,你说是不是?”
 
 
第一百一十一章 江山执子如何为棋(下)
  殃及社稷,好大一个罪名。
  天下远在大孟开国前就存在,历代兴亡更迭,从无一起与妖邪相关。这天下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百姓还是那些百姓,只是这君王与朝臣一茬接一茬,不知换了几代几人。
  话已至此,便不必再互打哑谜了。贺栖洲抬眼,定定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老者,一字一句道:“徐大人倾心于谁,是他自己的事情,于江山社稷何干?”
  方平儒道:“这狐鬼精怪乃妖异,必然对社稷有损,贺大人,你若心怀天下,便问不出这等愚不可及的问题。”
  “方大人见过多少妖物,又与它们相处几何?你如何判定人必定是好人,而妖必定居心叵测,定会加害于人?”
  “那贺大人又见过多少妖物,与它们相处几何?怎么判定这天下妖异均为良善,半点不会存了害人之心?”方平儒答得极快,没有丝毫犹豫,仿佛这话已经在他嘴里别的许久,只等贺栖洲开口的这一刻。
  贺栖洲道:“这天下众生,善恶难分,谁又能保证人不会心存歹念?若是一人存了坏心,便要将所有人一并牵连,方大人也觉得合情合理?”
  方平儒闻言,却是大笑三声:“贺大人,你当真是个有趣的后生。老夫夸你孺子可教,你便立刻作出这愚不可及的模样。是,这天下众生,善恶难分,虽说人之初性本善,但总归有一时糊涂蒙了心做错事的人,百姓有,朝堂也有,甚至陛下,都可能被人蒙骗,行差踏错。但你可别忘了,这人世间有公理与律法,可以约束众生,妖邪呢?你拿什么约束它们?你当真约束,它们便当真会听?那贺大人你可了不得,堪称百妖之祖。”
  贺栖洲尚未应答,方平儒又道:“老夫知道,贺大人身手不凡,又精通异术。旁的不说,就说这十年前,陛下登基前的那点事,你我心知肚明。不是那妖邪动了歪心思,当时还是六皇子的陛下不会被它捉去,若是不被它捉去,你也不会将陛下从那蛇坑里捞出来。”
  ——“若不是你将陛下救出来,这十年,又怎么会让一个毛头小子,混入钦天监,把一个观星测象的小小机构,捧成了大孟不可缺少的股肱。”
  贺栖洲闻言,脸色顿时一黑:“方大人什么意思。”
  方平儒见他如此反应,面露疑惑之色,道:“怎么了贺大人,老夫哪里说错了么?”
  贺栖洲直截了当:“您的意思,这十年前的灾祸,是下官刻意为之,只为了让钦天监在朝堂中占得一席之地,能权倾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这样的心思,并不可耻,何况贺大人年轻气盛,想要在朝中有一番作为,偏偏没那个走正道的勇气和决心,靠这些旁门左道上位,也并非不可。”要说这方平儒也着实是个能人,嘴里说着这样扎人的胡话,面上依旧可以保持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仿佛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路者,而不是他口中费尽心思、不择手段的贺栖洲。
  贺栖洲轻笑一声,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他缓缓起身,行下一礼:“方大人之心思细巧,常人恐怕难以企及,下官只是个晚辈,十年前也不过是个小小学童,谈不上什么野心,钦天监监正见我颇有天分,这才破例收留我,让我随他学习。方大人这等想象力,着实该去写写话本,说说评书,下官还有事要忙,若没什么旁的,便告辞了。”
  “这边要走了?”方平儒并没有挽留的意思,只慢悠悠地给自己沏了第三杯茶,“贺大人难得来一趟,说了这么多,就没有什么要问老夫的么?”
  “没什么要问的了,方大人。”贺栖洲道,“方大人心怀天下,当得起丞相之位。这天下众生,皆是棋子,这盘棋不好看,便撤了再摆一盘,总会有完美的社稷出现,您的想法,下官已经心知肚明,没什么好再问的了。”
  方平儒受了他这样的讽刺,竟也没激起半分怒气,他慢条斯理地捻了捻胡子,轻声道:“那老夫便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风过回廊,将悬挂在廊中的灯笼吹得摇晃,桌上的最后一缕茶香被吹散,贺栖洲立在石桌旁,一言不发,一动不动。这是他第一次见方平儒,却盼着往后再也不要见到此人。亭外乌云密布,一场雨久久下不来,闷得人心头发紧。
  “那纸扎的手艺,还不错吧?”方平儒笑笑,突然冲他挥了挥手,当做告辞,“走吧,后生。这世间的高人只多不少,这天下不会被……也不该被你一个小小的钦天监左右。这朝堂一池浑水,早就该搅和搅和了……”
  直到彻底离开丞相府,坐上回家的马车,贺栖洲耳边都还萦绕这方平儒那番令人反胃的理论。
  他什么意思……
  他想干什么?
  长安的石板路颇为平稳,车夫还是那个车夫,除了使唤马儿,一言不发。贺栖洲坐在车里,心却比不上这通途的平坦。他的忐忑已经藏不住了。
  方平儒的企图若只是扳倒太傅,独揽大权,那他倒根本不必操心太多,朝堂争斗一直都是你来我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罢了。可当真见了这人之后,他才明白,这位方丞相,与前丞相不同,与覃太傅不同,应该说,他与这朝堂上下的许多人都不同。
  他扳下江桓玉,是不能容忍这等草包占据高位。他针对太傅,是厌恶他为谋取私利,把朝堂之位当做巩固自己地位的棋子。所以为了构建一个他心中完美的天下,他可以将他所看重的,口口声声夸赞的可造之材徐问之扔在地上摔打,任他看着家人被冤入狱,让他痛不欲生。
  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是将徐问之的所谓“杂念”彻底摒弃,还是先调转枪头,把这个靠着“雕虫小技”就深得皇上信任,足以动荡朝纲的钦天监铲了?
  他明明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马车停下,贺栖洲猛地惊醒,不等那两个仆从请,他便飞快窜下了车。他离开家门不过一两个时辰,天色已经缓缓擦黑,乌云裹着夕阳,连橙红的天色都暗沉几分,贺栖洲站在风里,听着背后逐渐远去的车马声,心里的不安渐渐放大。
  方平儒不会无缘无故发来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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