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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洲(玄幻灵异)——虚骨生莲

时间:2020-11-04 10:27:18  作者:虚骨生莲
  “你不能进去!”辞年拖不动阿满,只能一把箍住他的腰,用尽全力将他向后拉。而两人的拉锯根本没有结果,辞年被他硬生生带进了山里,在冲天的烈焰中撑开眼,只见到无数已经燃尽的树干,烈焰焚过,留下了似成堆的灰烬,和烧得发光的赤红伤口。
  它们一动不动,立在山道的两边,无声无息。可辞年却仿佛听见了它们从每一圈年轮里爆发出的悲鸣。
  太痛了,是每一寸皮肤都被火灼穿的,让人不敢共情的痛。
  路的尽头,火光仍未停息,激荡的灵力随着炽热的空气一并拍来。
  这是馥瑾的灵力,是一直被她藏在温柔外表下,修炼的上千年的强大的力量。可这股力量却再也没了温和的样子,它像倾泻的山洪,像疾驰的烈风,恨不能将每一个经过的人揉烂搅碎,撕得体无完肤!辞年只觉得心口一紧,竟连他也承受不住。他不得不松开了拽着阿满的手,一个趔趄跪倒在地。
  他艰难地抬起头,只看见阿满疯了似的冲向火焰,那少年的红衣与火光融于一色,而他正不管不顾地伸出手,仿佛是要拥抱那熊熊烈火。
  “阿满——!!”辞年顾不得许多,他扛着这让人喘不过气的灵力,用尽全力爬了起来,可就在他稳住身形的下一秒,火光中心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啸,那声音不似动物,更不像人,它是一声闷在风中的低吟,被苦痛裹挟,直直穿透灼热的空气,狠狠拍上了辞年的面门。
  随辞年一起被震飞出来的,还是刚才不管不顾冲进去的阿满,他的一身红衣实在太过醒目。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不停扭曲,辞年恶心得直想吐,可他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火光,焦土,整座无名山的生灵,都在这个阴云沉沉的夏夜,被一场莫须有的烈焰,带入了地狱。
  辞年挣扎着从压迫的不适中清醒过来,他抬起手,用力一挥,猛地撑开了眼睛。
  眼前没有烈焰,没有黑炭,只有贺栖洲担忧的脸。一见他清醒过来,贺栖洲松了一口气,忙扯过帕子,替他将脸上的黑炭擦干净。
  “道长……”辞年觉得头痛好了几分,可胸口的沉闷依旧没有好转,他挣扎着起身,看了看贺栖洲,沙哑道,“阿满在哪……这是哪……”
  “我们在石壁后面。”贺栖洲轻声道,“还记得吗,你遇见阿满的那个天坑,与前山,就隔了一道石壁。”
  “石壁……”辞年反应过来,他立刻跳起,却被灵力影响,站立不稳,险些踉跄着跌回贺栖洲怀里,贺栖洲忙随着他起身,搀起行路都费劲的辞年,道:“馥瑾的灵力对你影响太大,你不能再乱跑了,不然恐怕冲击灵脉,对身体无益……”
  “馥瑾……”贺栖洲的话,将被压得脑子都乱了的辞年慢慢点醒过来,他忙道,“馥瑾呢!馥瑾怎么样了!阿满又在哪!我们为什么会在这……我记得这石壁根本没有这么大的缝隙,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贺栖洲搀着他,将他慢慢带到石壁边。石壁的那头,火光依旧冲天,只是这厚厚的墙壁阻挡了火势,让火舌无论如何也烧不到这头来。辞年看见了立在石壁面前的人,和他的一身红衣。
  辞年忙唤了一声:“阿满!”
  阿满还活着,他没有被火舌吞噬,也没有丢了性命。
  可阿满没有回头,他只是面对着石壁,一言不发。一墙之隔的前山,火势已经蔓延得难以控制,半个山头的烈焰,将这黑夜照得如同白昼。阿满站在那,像一颗静默的树。
  “为什么呢……”阿满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为什么是她呢……”
  两人静静地看着他,谁也没有说话。
  “我看到她了……”阿满哽咽一声,用力吸了吸鼻子,竟是挤出个笑来,“她就在那,她就站在那,那颗大石头还在她脚下,她那一身白裙子,都被火烧红了……”
  “我说,馥瑾,我来救你,你快跟我走……”阿满哆嗦着,涌出的泪打湿了衣领,“她说,她说……”
  ——“我走不掉了。”
  火光透过的馥瑾的脸,阿满才惊觉,他的玉兰姑娘,已经不能再维持完整的人形。他看向她身后的玉兰树,从树干到树冠,每一片绿叶,每一处树皮,都燃着无法熄灭的烈焰,那些开过花的枝头,窜起了一尺多高的火焰,散发着浓重的黑云。
  “你跟我走!我带你走!”阿满伸长了手,想要抓住他,他后悔了,他后悔将她交给徐问之,后悔让她过分亲近人类,更后悔没能在得到贺栖洲的提醒时提高警觉,将她一个人留在了山里,让她赴这最后一场约。
  阿满冲着那白到几乎透明的影子一伸手,结结实实扑了个空,他愣在原地,抵着灼热的空气,再次伸出了手。
  馥瑾没有把手交给他,他就主动去够。
  扑空,扑空,还是扑空。他拉不着馥瑾的手了,那双手正以他看得见的速度,慢慢消失在漫天飞舞的火星子中。
  “阿满。”馥瑾笑了,她看着他,突然道,“你送我胭脂,不是为了让我去找他的,对吗?”
  “我……”阿满鼻尖一酸,眼泪却先一步淌了下来,“不是,我不是,我送你胭脂,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却……”
  却以为这时日还长,以为这世间的永远没有尽头,以为无论如何,两棵延绵千年的树都不会分离。
  所以没有告诉你,也不敢告诉你。
  “对不起。”馥瑾皱着眉,流着泪,嘴角却是笑的,她笑得无比痛苦,“是我不好……”
  阿满痛苦极了:“你没有不好!”
  “对不起……”
  阿满听着那最后一声,也被热风打散了。他眼前的馥瑾,从发丝,到手臂,每一寸,都在被热浪侵蚀,她就想伫立在烈风之中的一尊沙石像,一点点被剥蚀、吞噬。阿满心头一刺,想要上前,却被一阵激烈的力量狠狠推了回来,那力量太大太大,他根本无从抵挡。
  眼前的一切都在扭转,阿满捂住耳朵,被一阵风用力拍了出来。可那风并不伤他,更像一只手,强硬的托住他,把他和赶来的辞年贺栖洲,一并扔到了石壁的内侧。那里是天坑,没有山火。
  阿满被推开前的最后一刻,是他眼睁睁见到那茂盛了上千年的玉兰花树,在一片火舌的炙烤中,四分五裂,化为焦土。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君心不似我心已矣
  阿满亲眼看着那最喜欢穿白裙子的姑娘,被烈焰烧得干干净净,最终化入尘泥。他恨不能用双手撕开火墙,将她从那地狱中重新拉出来。
  他后悔了。
  他不能没有她。
  阿满想到他栖息数百年的那个天坑。坑底有水,水边有花,花开得艳丽。那里四季如春。
  阿满曾怀揣着对馥瑾的憧憬,细心挑选了最大最红的花朵,向辞年换来了一盒小小的胭脂。如果当初他将那盒胭脂坦坦荡荡地交到她手上,哪怕磕磕巴巴也要把心头的爱意倾吐而出,哪怕馥瑾笑他,把他当弟弟,当晚辈……他也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拉住她的手,抢先一步,将她带离这恶意汹涌的暗流。
  几百年又如何,上千年又如何……他的真心,与他人的恶意相抗,根本不堪一击!
  “咱们得出去,得灭火……”辞年扶着贺栖洲的手,甩水似的用力摇摇脑袋,“她的灵力在减弱。”
  那棵玉兰,少说得有上千岁。若只是灵力,辞年不会被影响到这个地步。贺栖洲攥紧了辞年的手,摸出他藏在袖子里的砗磲。那珠子贴着手腕,温度正常,色彩鲜亮,散着微微红光。辞年任他看了,轻声道:“我没事……”
  “你是狐狸,她是树木。”贺栖洲思索片刻,面色凝重,“她在用自己全部的灵力压制烈火,这火越大,她需要耗费的灵力也就愈多……现在看来,她恐怕是倾尽了全部的力量,这股灵力已经不在她的控制中,所以才会造成这么大的压迫。”
  阿满全然不理会二人,他只听见了灭火。这是他要做的,也是他必须做的。他得灭火,将火灭了,才有后续的可能。不消多想,阿满立刻转身,跑向那潭小小的水池。他蹲下,掬起一捧水,静静凝望了一会,觉得这水实在太少,根本无法灭火,便重新起身,后退一步,抬起双手使劲一挥。
  坑底起了一阵风,池里的水珠被风带起,在空中不停打着转,它们转着转着,逐渐拧成了一股细流,风继续旋转,水流汇聚,越来越多,从巴掌大,到水缸大小,只用了短短数十秒,阿满捧起这硕大的水球,朝着石壁冲去,他本就是木灵,不会被任何障碍阻挡,从前这石壁就挡不住他,如今不过是多了一团火焰,根本不算什么。
  可就在他踏着步子冲向石壁的瞬间,一片白光霎时闪过,阿满一愣,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回来,他摔倒在地,连手中捧着的水也泼到一旁的地上,很快就淌得无影无踪。
  “阿满……”两人赶忙去扶他,却没得到他的回应。
  阿满像愣住了似的,定定地看着那烧得焦脆的石壁,以及石壁那头依旧冲天的烈焰,心头升起一股倔。他跳起来,再次冲到池边,捧水,跑向石壁……毫无意外地,再次被弹开。这次他没这么幸运,那一大捧水,结结实实地浇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浑身湿透。
  但他依旧没有停下,衣摆沾了沙土,被水混成一团难看的褐色,他不在乎,他一次又一次,从池边捧来清水,又一次次被石壁边的白光挡了回去。他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对抗。
  贺栖洲不忍再看,轻轻叹了口气。
  辞年道:“是馥瑾?”
  “快了。”贺栖洲悲戚道,“她还剩最后这一点了。”
  阿满冲向石壁,再一次被掀了回来,只是这一次,那白光暗淡了不少,回弹的力度也小了许多。明明即将冲破阻碍,阿满却没有像刚才那样越战越勇,而是愣怔一瞬,轻声道:“馥瑾……你让我出去,别着挡着我,让我出去!”
  如预料之中的,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脸上沾满了泥水的少年再次起身,用尽全身的力量,冲着墙那头的火焰飞奔而去。眼见着他离石壁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撞上之时,被火烤透了的石壁突然爆裂一声,就在他眼皮底下四分五裂。巨石仍旧笨重,那被火烤焦的石块崩裂开来,纷纷碎裂下落,最终化作一地渣子。
  随着这一声惊雷似的崩塌,夜空中的月亮彻底没了影子。黑云滚滚,遮天蔽日,不过转瞬的功夫,一场大雨蓦的浇下来,伴随着云间偶尔窜出的细小闪电。这场持久的闷热,终于换来了一场倾盆之雨。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砸熄了燃烧的烈焰,也砸穿了焦脆的山石。山间回荡着一阵阵淬火的沙沙声,混在这连绵的雨声里,缠得难解难分。破损的石壁后,是已经遍地焦黑的前山。横卧在地的树干被烧得通红,雨滴落下,打过它烧得滚烫的树皮,那树干立刻呈现一片红黑斑驳的模样,随后,便在一阵尖叫般的“嘶撕”声中,彻底融入夜的浓黑。
  阿满站在破损的石壁前,缓缓伸出手。他能感觉到这烈焰熄灭后仍留存的热气,可他的指尖,却在穿过石壁之前停了下来。他犹豫再三,猛地将手穿过石壁,这一次,只有连绵的雨水,没有白光,没有巨大的力量,没有任何无形的壁垒。
  阿满的眼睛却突然被雨水灌得满满当当。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踏过那些烧焦的枝叶,怎么踏着火焰燃尽后的余灰,跌跌撞撞地前行。正如他过去的几百年里经历的无数个清晨,他从天坑出发,绕过花丛,穿过山崖,走在沿途青翠的小路上,绕过好几个弯,走过一颗同样苍老的松树,来到玉兰树下,见到他最想见到的人。
  可如今雨太大,他已是什么都看不清。
  沿途没有了花,没有了松柏,更没有被雨打湿的苍翠绿意。他目光所及之处,净是焦臭漆黑。他路过松树时,只闻到散发着臭味的松脂,这空气里的每一分味道,都熏得他眼睛生疼。
  走过千百遍的路走到了尽头,却再没有那颗郁郁葱葱,永远馥郁的花树。
  那里空落落的,只剩一截断口参差的树桩。它静静立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碑。阿满突然像是被雨水塞满了喉咙。他看着那只到膝盖高度的树桩,怎么也不敢将它与那个亭亭玉立的姑娘联系在一起。他试探着靠近,缓缓蹲下,顾不上自己那早就染得看不出原色的红衣,轻轻靠近那还散着热度的树桩,唤道:“馥瑾?”
  回应他的只有雨声。
  阿满哽咽了。
  他颤抖着,抚上那如撕裂般的断口,明明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丁点哭声。这个拥抱来得太迟了。他将那截焦炭拥入臂中,却没想一碰就碎,被炭灰填了满怀。他从不敢讲自己的心意告诉她,连暗示性的透露都未曾有过。可现在他是真真切切地抱住她了。可就连这点细微的温度,也正在被雨水浸透,一点一点地冷却。
  长安城郊的无名山脚,再也没有了那颗参天的白玉兰。
  阿满的哭声,直到他将怀中那抔焦土揉成了泥,才彻彻底底地爆发出来。贺栖洲与辞年跟在他身后,已是连一句宽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他们只能看着他,看他抽噎着唤着馥瑾的名字,将那已经碎的不成样子的炭渣拢成一堆,可雨水一浇,那漆黑的泥土又再次滚落,他只能一次又一次试着将它聚拢,却除了一手腥黑外,什么都没得到。
  “走吧……”凄厉的雨声里,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身后飘来,阿满的哭嚎顿住了,他缓缓回过头,看着雨中那立在十尺之外的青衫客,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焦炭。
  他起身,穿过暴雨,拖着疲惫不堪的步子走向那人。那人就在那,没有丝毫的避让,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见阿满走近,又重复了一遍:“走吧……”
  回答他的,是阿满破风而来的拳头。那人结实挨下一拳,被打出近一仗远,脚下湿滑,无法站稳,他也不愿起身,就这么仰躺在地。阿满疾冲上前,将他按在黑黢黢的炭灰泥里,用尽全力,冲着他的面门,一拳又一拳地砸下去。
  挥拳的人是沉默的,他赤红着眼,咬紧牙关,恨不能将全身的力量汇于手心,唯恐不能将眼前的败类活活打死。而挨打的人,同样沉默着,除了吃痛的呜咽,他一声讨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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