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哪儿你就去哪儿,一个是刷存在感,一个是别让其他人有机可乘,我看小嫂子那模样铁定抢手,”胡易补充:“还得哄着疼着!要星星不给月亮,要月亮不给太阳!”
夏行星新的工作在一个商圈的咖啡厅,环境清净优雅。
他长得好,店长就让他负责点餐。
夏行星很喜欢这份工作,同事大都是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大学生或年轻人,很友好。
最重要的是,薪资很不菲,能攒下大一一半的生活费和学费。
虽然曲宗南给他留下了的一笔遗产,但他未来的生活还是得精打细算。
以前他年龄不够,只能去一些雇佣童工的黑店干活,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相信,自己以后能找到越来越好的工作。
“小夏有空吗?”去店长将纸质硬朗的一本菜单放到他面前:“大家都在忙,你去招待一下坐在窗边那位客人。”
“好的。”
窗边的客人面前放了一台薄薄的笔记本电脑,修长有力的指尖在键盘上流利地敲击,两条长腿随意地曲着,落地窗外的阳光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金色的跃点落在他漂亮深邃的眉骨和眼睫上。
夏行星只愣了一秒,便神色自如地将菜单放到他的面前,冷淡又不失礼貌地问:“您好,看一下需要些什么。”
霍经时将全神贯注的目光从笔记本的文档移到他身上,凝视了他好一会儿,才低声问:“我不了解,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夏行星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回道:“这几款豆都是本店的招牌,您可以参考一下。”
霍经时的目光没有半秒钟自他脸上偏移,抬了抬长时间工作时才偶尔用到的金丝边框眼镜,问:“你喜欢哪一种?”
夏行星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耐着性子回答:“我都没喝过。”
霍经时便扫了一眼菜单,随意指了一项:“那就这个。”
行星记下:“还需要别什么吗?”
霍经时答非所问:“你……什么时候下班?”
夏行星也自说自话:“如果待会儿还有别的需要,请按服务铃。”说完就直接离开。
一整个下午,霍经时都在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情,既没有刻意点餐接近他也没有去跟他说一句话。
但夏行星还是觉得,无论自己走在哪一个角落,背上都黏着一道灼热的视线,仿佛要将他里里外外都看穿。
休息空隙,咖啡台的同事将一杯顶他几天工资的日落拿铁端到他面前,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是七号桌的客人为你点的。”
夏行星一愣,想说不用,同事已经转身离开。
他皱起眉往窗边看过去,霍经时没有在看他,他好像真的很忙,依旧低着头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没过一会儿,店里进来了一位白皮肤的外国男人。
夏行星的口语还不错,基本上能回答上他的问题。
客人对他的推荐和服务感到满意,结账的时候爽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夸中国的男孩子真好看,英语也说得好,支付了一笔不菲的小费。
夏行星喜出望外,笑容灿烂乖巧地道谢。这是他接手这份工作以来第一次过得别人的认可,这个意外的小插曲冲淡了他今天的愁闷,整个人也变得愉悦轻盈起来。
霍经时看在眼里,在键盘上飞舞的指尖减速、停顿,漆黑冰冷的眼睛瞬息黯然,唇线抿得极紧,整个人更显冷峻。
他费尽心思做不到的事情,陌生人的一笔小费就能换来夏行星灿烂轻松的笑容。
霍经时喉咙滑动,意式苦涩的后调充斥着整个口腔,唇边泛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夏行星不要他,也不要他的钱。
他要过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他拿对方毫无办法。
夏行星对客人热情,对同事友好,唯独对他冷漠。
他守在这里,也并不是想做什么,他只是心慌,害怕,怕不亲眼看着,夏行星就忽然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告白
日落西沉,下班夏行星打算步行回去。
穿过商业街,忽然一辆卡宴缓慢地开到他的身侧,与他并行。
霍经时一手搭在打开的车窗上,一手握着方向盘,对他说:“上车,我送你回家。”
夏行星暼驾驶座上的人一眼,没有搭理,径直往前走去
霍经时也不在意,彻底贯彻胡易说的“不要脸”原则,一边慢悠悠地跟着他,一边跟他搭话:“今天累不累?”
夏行星还是自己走自己的,加快了步伐,不说话。
“晚餐想吃什么?”
“夏行星。” 霍经时在路边随便找了个停车位将车泊好,追上他,“可以一起吃个晚饭吗?”
夏行星面色极其冷淡地对突然挡在住他去路的人说:“霍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他质问的语气,霍经时毫不闪躲,目光沉沉,炽热得仿佛要直直穿过他的瞳孔看到他的心里去,声音也低下来:“我想干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这似乎是夏行星今天一整天以来第一次用正眼看霍经时,他的眉心深深地蹙起,声音骤然结冰:“我不知道。”
霍经时一步步逼近,低头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再抬头时深邃的眼蕴出恳切又悲哀的亮光,那光远远的,很模糊,照得人发颤,霍经时轻声问:“不知道?还是不敢承认。”
夏行星嘴唇微颤:“我不——”
霍经时逼近,打断:“那你敢听吗?”
“我喜欢你,夏行星。”
“不,不只是喜欢,我爱你。”
夏行星瞪大眼睛看着他,这个会说爱的人是霍经时吗?
夏行星仿佛都不认识眼前这个人,看着车水马龙的城市和华灯初上的高楼,他垂下眼眸,讥讽地弯一弯嘴角:“爱?霍先生也有爱的么?”
“这些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你自己不觉得荒唐吗?”
霍经时丝毫不介意他的嘲讽,嘴唇抿得很紧,眉眼低垂,默默承受着,沉声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也不敢奢望你回应我。”
他微微俯身,双手按住少年的肩膀,妄图能抓住些什么:“但起码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好不好?”
“不可能!”夏行星冷冷甩开他的手,拒绝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笃定宣告:“我不喜欢你。”
“你喜欢的也不是我,你喜欢的是住在霍家那个我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夏行星,我不是他,他以后也不会再出现。”
“我本人和小时候一样恶劣,一样刻薄,一样令你恶心。”
夏行星似是想起了什么,玩味地讥讽道:“不过我想,凭霍先生的身份地位,想要找个这种类型的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霍经时凤眼狠狠一缩,神色如腊月飞雪,勉强用理智控制着不断下坠沉落的情绪,冷声问:“你非要这么说吗?你知道我不是。”
“我知道这些年你是有一些改变,但也有些东西没变,但无论如何我都撂不开手,我……”
“别跟我说以前,”夏行星平静打断他:“我不想提,也请霍先生往后不要再说这些话。”
“好,你不想听这些我就不说了,我们先去吃饭。”
夏行星饶过他往前走:“不了,我晚上还要赶一份兼职,霍先生自便。”
霍经时两道漂亮的墨眉紧紧拧在一起,老爷子给夏行星留了不少资产,他自己把自己逼得这么辛苦,让霍经时心疼又无奈。
他长腿一迈跟上夏行星:“什么兼职,我送你,先把饭吃了。”
夏行星油盐不进闷头往前。
霍经时伸手拽住他的手腕,皱着眉无奈道:“你不喜欢我就不接受,不要折腾自己的身体,不吃饭就去上班你根本吃不消,别忘了老师走之前最担心的就是你的身体。”
霍经时身上本就有一种久居上位的气场,深邃冷淡的眉骨冷沉下来便更显得颇为严肃摄人,听到老爷子夏行星麻木的表情松动了一分。
霍经时的语气也软了一分:“跟我去吃饭或者我买点吃的送你去上班,自己选一个。”
夏行星充耳不闻。
自那天之后,咖啡厅里几乎每天都能见到霍经时办公的身影,他对自己成为店里年轻姑娘们的幻想对象浑然不觉。
但霍经时自己心里明白,虽然他每天都来守着夏行星,晚上又跟着夏行星到另外一个兼职的地方工作,但实质进度却没多大进展。
霍经时只能安慰自己,每天过来能看到这个人也是好的,起码能填补一丝心中的恐慌和空洞,即使这远远不够。
每每夜半惊醒,他总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他不守着这个人,对方就会突然消失让他再也找不到。
他不敢冒这个险,他承受不了这个结果。
一旦心头涌上怀疑与心慌,即便是凌晨午夜他也要马上驱车穿越过大半个城市去到曲家楼下。
不做什么,只是抬头望着那间住有夏行星的房子也会稍稍抚平心绪的波动和惊慌的情绪。
有时候抽根烟就回去,有时候守一整晚。
夏行星在夜间下楼倒垃圾或是清晨起来买早餐的时候都遇到过站在树下抽烟的霍经时。
男人满身落拓,眼带红丝,隔着丹桂金桂葱茏繁茂的枝叶直直望着他,一言不发又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
是一整夜都没回去吗?
疯子,夏行星心想,冷漠转身上楼。
夏行星第一次在家门旁边的储物箱里发现包装精致的西餐套盒之后,就接连不断收到各种各样的进口零食、时令水果、国内尚未引进的原版书籍……
送东西的人似乎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时间卡得很准。
很多时候,餐盒还是温热的,让他不得不怀疑送东西的人是不是前脚刚走。
有时候储物柜里会附上一张卡片,苍劲有力的正楷比十年前的更老道凌厉。
“你又瘦了,多吃一些。”
“张姨做的酱牛肉。”
“你小时候很喜欢柑橘,现在呢?”
“明天下雨,记得带伞。”
“白叔种的卡罗拉,开的第一茬。”
夏行星一个字也没回过,他本来是想通通扔到垃圾桶里去。
但曾经贫困潦倒的生活让他养成了爱物惜物的习惯,其中还有张姨白叔的手笔,他根本下不去这个手,却又无处可退,只好将它们全都默默领进屋里。
食物都有时效性,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他自己一个人默默解决掉它们。
他无可奈何地放了一张纸条到储物箱里——“别再给我送东西,我不需要。”
似是觉得控诉的力度不够,又添加了一张纸条,字迹潦草:“如果你继续这么做,我只能将所有物品的价格折现,打到你的银行卡上。”
“希望你能明白,那将会使我再增加一份兼职的负担”
霍经时在办公室里将这张一笔一划都显示出书写者愤怒不满的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他双手抹了把脸,整个人身上都充满了凝重又疲惫的气息。
夏行星很聪明,知道自己手上有着怎样的砝码和条件,他惯会拿捏别人的真心,也知道如何招惹别人的心疼。
夏行星不过仗着,他爱他,他舍不得。
夏行星形成了一种习惯,回家开门之前会随手打开储物箱看一眼。
直到有一天,储物箱空空如也,他不知道自己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脏的一丝异样,是轻松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他想,他的字条终于奏效了。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暴雨
下班时间,远处天边阴云沉沉。
夏行星迎着狂呼的大风走在路上,脸上并不像路上的行人那样神色匆匆,只是单薄的身形像一棵迎风摇曳的细竹,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欲来的风雨折断。
霍经时在他身后按喇叭:“快上车。”
夏行星和往日一样充耳不闻。
眼看泼墨般的乌云就要压到天边,霍经时掩下心里的怒气和无奈,只得拿了伞下车去跟在他身后。
“你是想被雨淋感冒吗?”男人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伞塞到夏行星手里。
“霍先生的招数太老套了。”这种牵扯有一就有二,夏行星嘲讽,下次是不是就该问他还伞还人情了?
他不想再和霍经时再有哪怕一丁点联系,拒绝道:“待会我自己会买伞的。”
“你不会的”, 霍经时深深地看着他眼睛,笃定下结论。
“连收我的一把伞也这么难吗?”
霍经时太了解他,夏行星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消费水平高出这座城市整整十倍的商圈买一把伞的。
何况现在准备下雨,商家还要坐地喊价,那夏行星宁愿淋雨回家。
夏行星觉得霍经时也跟在他身后好一段时间了,非但没有放弃,还更有一种越挫越勇的架势,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底气和耐性。
他下了决心趁着今天把话说清楚:“难,我不想收你的任何东西,也不想和你再有一点牵连,你何必这样每天都跟着我,没意思。”
“是挺没意思的,”霍经时看了一眼来势汹汹的乌云和劈开半边天空的闪电,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可是如果我不跟着你,那就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他抬起漆黑的凤眼,仿佛要看透夏行星的心内心深处:“即便知道现在也没有可能,但我做不到什么也不做。”
夏行星没想到霍经时竟然这么冥顽不灵,冷下心,故意说:“霍先生,您是故意的吗?”
霍经时不解:“什么?”
“特地让我也体会体会您十年前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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