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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冥有鱼(玄幻灵异)——柏舟660

时间:2020-11-18 12:04:35  作者:柏舟660
  “倒也不是。不同地方的风俗地方不一样,其实苏城许多人口味清淡,只不过这家饭馆擅长做辣的。你要是有兴趣,以后在人界多走走就知道了,别看凡人们寿数不长,在吃这一道上,却着实是三界最厉害的。”苏泉真情实感地夸赞了一通,登时恨不得明日便去别处寻些新鲜有趣的吃食来。
  钟樾饮了一盅茶,欲言又止地看着苏泉。
  他像是有什么话要问,可看着对面人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脸,和那双清浅的、始终带着点笑意的眼睛,又问不出口了。
  苏泉看他几度把茶盅放下又拿起,心里好笑,终于在他又一次想添水的时候按了按他的手腕:“钟樾,我走啦。以后如果再见面,你可千万别不认识我啊。”
  手指隔着衣袖与对方的皮肤一触即分,钟樾手背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受过伤的痕迹。
  “好。”钟樾略垂下了眼睛。
  苏泉站起身,拿着茶盅去与他手里的那一只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喝尽了里面的茶水。
  “后会有期。”他说。
  苏泉仿佛只是在樕蛛山里打了个盹儿,大半日便过去了。黄昏时分,在人神两界交汇之处,有一层轻纱一样的雾霭,遮住了凡世的景象。
  山中的瀑流发出雷鸣般的声响,与谷底的白水河遥相呼应,如同战鼓擂动。
  苏泉从青竹搭起的六角亭里走出来,凝望着单薄的天光,舒适地伸了个懒腰。
  在深山腹地之中,这一觉睡得颇为香甜,他捏了捏眉心,转到了亭子后面,那里有一眼泉水,岸边开满了曼陀罗花,水深而凉,冰蓝的水面幽幽映出欲暗未暗的天光。
  苏泉随手扔了个结界在四周,然后脱去外衣,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他的上半身覆盖着一层精壮而不夸张的肌肉,甫一入水,顿时感觉到磅礴的生气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
  他在水下睁开眼睛,朝更深处潜去。冰泉之下有大量山岩的洞穴,生长着各种奇异的东西。这本是他看熟了的景,但忽地想到那日他与钟樾在结焰塔下的湖水中发现的东西,心里微微一动。
  小半个时辰之后,苏泉浮出水面,静静地仰躺在泉水中间。他知道不会有其他人来,便毫不在意地袒露着躯体。等水面的波纹尽皆平静,夜色便像轻柔的毯子般盖了下来。
  修为了得的大妖赤足上了岸,披上衣袍,掣了一朵曼陀罗花在手,然后向冰泉上一抛,一簇鲜红的火焰燃过水面,随后六角亭檐下凭空浮起了几朵细长的红色火焰。
  苏泉拍了拍离他最近的一根柱子,外部看上去像是竹节的立柱拧转了一个弧度,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窖来。所有的酒坛都被埋在泥土中,他提出一坛,拍开封口,仰头一气灌了大半坛。
  这酒原本无甚出奇,但此处有冰泉水养曼陀罗花,泥土亦不同凡响,尽是一种奇怪的红色,因此他这酒便叫“红泥”。酒酿于此,香气醇厚,饮之忘俗。
  苏泉酒量极好,也没什么事情需要借酒浇愁。此刻一轮明月从山前升起,他提着酒坛子,飞身跃上了檐角,又饮了几口。
  山风浩荡,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苏泉饮酒饮得畅快,似乎很想舞一回剑,低头盯着自己映在月色下的影子,不知为何陡然觉得有几分孤单。
  ——他朋友不少,却从来洒脱来去,孤身的辰光更久,从前并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红泥”的后劲渐渐上来了一点,苏泉在飞檐的边缘上坐下,忽然想到:不知人间是什么季节了?有个凡人写过“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他在数九寒天里也不会觉得冷,但突然很想在下雪天与人共饮一回。
  酒意令月光朦胧起来,苏泉一手撑在身后,一手倒了倒酒坛子,发现是真的空了,这才将它抛下。他发了会儿呆,脑子里模模糊糊地不知道想些什么,等到月至中天,修长的身影御风而起,向着苏城而去。
  苏城临海,整年都温暖湿润,鲜有下雪的日子。初冬时节,出门摆摊的小贩们都懒了起来,此时尚未日出,大街小巷空空如也,只有流水声缓缓淌过安宁的清晨。
  苏泉毫无醉意地从一排房顶上无声掠过,打算干一点耍酒疯的事——
  阳光并未如约而来,推开门的人们看着眼前的景象纷纷惊呼起来。
  “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阿娘!今日下雪,我是不是不用去学塾了?”
  屋瓦尽白,石板街上一踩便是一个脚印。孩童们欢天喜地地冲出来,又被爹娘拎回去多裹一层棉袄。
  铜钱大小的雪片旋转着从天空落下来,苏泉便那样坐在结焰塔顶俯瞰着整座城市,周身没有设屏障,发顶和肩膀上很快落满了一层白霜。他伸出手去,接住了几片雪花,看着它们在手心融化,心里有点遗憾为什么没有多带一坛酒过来。
  “果然是你。”一个声音在他背后道。
  这嗓音听着耳熟,苏泉“嗯?”了一声,回过头去,只见钟樾站在白色的大理石边缘,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苏泉歪头盯着他瞧了一会儿,疑惑道:“不是吧,难道我真的喝醉了?”
  青衣的神君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点眼前这妖精身上的酒气,但一对上那双清明中带着点促狭的眼睛,就知道苏泉一定是在装疯卖傻。
  “好久不见。”钟樾说。
  说实话,他们分别着实没有太久,苏泉不过是回到樕蛛山中随意混了几天。钟樾说久,苏泉也不敢认为他是揣了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情怀,而是敏锐地意识到,钟樾恐怕一直待在凡间,那么以人世的时日来计算,确实过去有一阵子了。
  当时他就觉得钟樾必然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此时一想,更觉确凿,但也没有直接戳穿,只笑了笑,问他:“什么叫‘果然’是我?”
  钟樾仍旧保持着同他不远不近的距离:“我路过此地,发现这雪下得……妖气冲天。”
  苏泉一听这评价,“哈哈”笑起来:“这位神君,我可只当你是在夸我了。”
  能随心所欲操纵风雨雷电的神妖是极少的。那些在山海之间布雨施晴的小神们,乃是兢兢业业地按照天界定好的簿册,一丝不错地为自己负责的地界照顾着天气。
  除了真龙与龙子们,天生便有这样的能力,剩下便是屈指可数的几位,个个修为了得。
  这事有些心照不宣,他们二人也不需要互相吹捧,苏泉拉了钟樾一把:“你这是准备回乾昧山去?”
  钟樾点了点头。
  “哎,走之前,不如陪我喝杯酒?”
  钟樾没拒绝,苏泉便当他默认,拽着人从塔顶跃下,往街市中走去。然而大上午的,酒馆大多没到开门的时间,也没有人一大早就去寻酒喝。
  二人无奈,只能先在城中随意逛逛,苏泉在街边买了两块红豆糕,递给钟樾一块:“尝尝?”
  刚出蒸笼的糕点蓬松柔软,甜而不腻,钟樾倒也没有什么神仙架子,走在大街上边走边吃,眼角有一点不易发觉的愉悦。
  然后他们就被堵了。
  在街角,一个笑眯眯的和尚望着苏泉,行了个礼:“苏公子,又见面了。你果然在此。”
  又是一个“果然”。
  苏泉皱眉:“你不是那个什么,那个……优波离?”
  “哎呀,幸好你还记得我,这可就容易多了。”优波离道,“我原本还不知该去何处寻你,谁知今日我凑巧路过,见苏城这雪降得实在不寻常,天上地下有这个本事的一一数过来,也就是你有这个闲情逸致了。”
  “你的意思是,就我这么无聊?”
  “谁都知道那几位龙子少来凡间,另外几位真君上皇也避世修炼,除了你,我还真是想不到别个了……”
  苏泉看看他,又看看身边已经吃完了一块红豆糕的钟樾,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你寻我做什么?”
  优波离预谋已久,听他终于问到了此项上,向前一步,恳切道:“小僧此来,是为了请苏公子参加下月的一场法会。”
  “不去!”苏泉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满是光头和尚的惊悚画面,断然拒绝,不留任何余地。
  优波离身为佛陀弟子,虽然看上去不大正经,估计也少被人如此不留情面地拒绝,愣了一下,接着道:“苏公子不妨听小僧说一说这法会的情况……”
  “不听。”苏泉连连摇头,“还能是什么?不外乎辩经、超度、观礼,我对哪一个都没有兴趣。你们神仙自己玩就好啦,心意我收到了,就不必强人所难了吧?”
  “非也非也。”优波离也连连摇头,“这说是法会,实则是一场比赛。”
  苏泉拣了个人不那么多的地方,斜靠在石桥的栏杆上。旁边有个大伯,正摆摊卖着草编的小玩意,一只螃蟹从桥下的浅水中路过,滑入枯黄的水草中。
  钟樾往他身边一靠,两个人齐齐听优波离东拉西扯。
  话说下月的这场法会,就开在乾昧山中一处无人之地,乃是许多司雨的小神仙比拼技艺的一场盛会。
  他们虽然只能按着四时节律布雨,但这雨下得如何,却又千姿百态了,个中手艺十分值得细细琢磨。
  说到比赛,自然就要有核审的人,这个人选要让所有神妖都心服口服,是个很不好挑的角色。而苏泉之前便被天上地下地传说了一通,又在南冥春筵上大出了风头,自然是不二之选。
  好容易听优波离絮叨完,苏泉盯着河水,斩钉截铁道:“我听明白了。不去。”
  “为何?”优波离大出意料之外,“苏公子,你可能不了解,三界颇多仙山上司雨的都是年轻貌美的女仙,这可不是日日都能有的机会!”
  “什么机会?”苏泉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懒洋洋道,“我志不在此,真的,这是你不能懂的。”
  优波离轻轻眯起眼,视线在二人身上一带:“……既然苏公子实在不愿,小僧也不好多打扰了。”
  优波离一走,钟樾整个人好似都不动声色地放松了些许。苏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够察知如此细微的变化,心中微动,伸手从河边的芦苇中取了一枝,折在指尖玩着,状似不经意道:“你与那优波离,很熟悉?”
  “何出此言?”
  苏泉便道:“上次你也算是亮出了身份,虽然我们都不知道你究竟师从何处、所为何来,但连迦叶尊者都对你礼遇有加,优波离称你一声‘神君’理所应当。可我见他方才的样子,不过略向你点头示意便罢了,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钟樾点头:“那便如何?”
  苏泉一时语塞。没见过小九九被人揭穿了还如此坦荡的!
  “他在追查一件事。”钟樾淡淡道,“途中碰见了我。”
  “然后顺便准备办一场三界仙女大集会?”苏泉揶揄他,“还比赛布雨,不怕将那什么神山淹了?”
  “此事倒是有个典故的。”钟樾跟着他过了桥,身型灵活地避过了差点被苏泉甩到脸上的芦苇,“昔日星辰倒转,仙界将有大祸,乾昧山赤地千里,上古雨神子舆以灵力为祭,散尽修为召雨,真龙起南冥水脉,乃降暴雪于三千六百里乾昧山,于是山巅尽白,亘古不化。”
  “你这故事凡界三岁孩子都不信。”苏泉叹了口气,“反正和尚的话,肯定没什么好事。不去也就算了。”
  钟樾倒没驳他,只“嗯”了一声,却见前头一座破落的院子里,扎堆坐着几个四五岁的孩子。
  此刻雪还在下,方才他们一路走来,孩童们都开心得很,一个两个的都跑出来疯玩得不亦乐乎。可此时见到的这几个,说是坐,还不如说是缩在了一处,围着一个没几点火星和热气的灰堆,身上御寒的衣服也很是单薄,小脸冻得发白,一个劲儿地发抖。
  那院子连围墙都倒了大半,早看不出原先是个什么样子了。孩子们选了最避风的角落,头顶上仍时不时有碎雪从屋顶的缝隙里落下来,十分可怜。
  苏泉懊恼地一拍脑门:“是我不该,没想起还有这些无家可归的人。”
  他们二人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但穿着打扮都是清贵模样,一在院外出现,立即就有三个孩子跑了出来,围着他“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求求你了,给我们几个铜板吧!”
  就算不是自己做的孽,苏泉也一定会掏钱,何况他难辞其咎,当下将一些碎银子都掏了递给他们。钟樾亦摸了些银钱出来,放进孩子们手里。
  这些四五岁的流浪儿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当下惊得数数都不会了,尖叫着疯跑出去,不知是不是买吃的去了。
  苏泉与钟樾对视一眼,走进了那个院子。
  在距离那个温度几乎散尽的灰堆不远的地方,还坐着两个孩子。其中一个紧闭着眼睛,脸色青紫,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另一个孩子的怀里。
  他们似乎与方才那几个乞讨的孩子格格不入,看见苏泉和钟樾走过去,还醒着的那个孩子脸上并未露出什么期盼,反倒显出了一些恐惧。
  苏泉看了看钟樾,虽未笑容满面,起码不是凶神恶煞,他本人更不该吓着孩子才对,所以这种反应,多半是平日里被欺负得多了吧。
  苏泉走得近了,蓦地意识到为何他们俩融不进其他孩子当中去——这稍大一点的孩子穿着件破破烂烂的僧衣,很不合体,像是不知从哪里捡来的。而且小的那个,唇色灰败,绝不只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得了病。
  苏泉仰头望着天,无声地化开了降雪的云层,清朗的天空伴着阳光出现,将院落里的积雪耀得一片晶莹。
  “让我看看那孩子。”苏泉道,“是你的弟弟吗?”
  那大孩子乌溜溜的眼睛慌乱地朝他脸上看了看,点点头。
  而在苏泉蹲下身去之前,钟樾已经握住了那失去意识的孩子小小的手。
  这么点大的孩子,甚少有如此瘦骨嶙峋的,的确是吃了不少的苦。看他们的样子,只怕生活十分窘迫,就算生了病也难以延医问药,更是难痊愈了。
  “这位公子,是、是大夫吗?”那大孩子期期艾艾道,“我师弟得了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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