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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冥有鱼(玄幻灵异)——柏舟660

时间:2020-11-18 12:04:35  作者:柏舟660
  那光幕高得惊人,将整个山谷都遮住了。往常到了夜里,那里会吹来湿润温和的风,今天也丝毫不见了。
  墨绿的树梢也被轻轻染上了些许幽蓝的光,诡异的景象让大多数人都刹住了脚步,不敢继续往前走。
  凡人们不知道,苏泉自己心里当然清楚得很,这种耗费自己灵力的办法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只能阻一时算一时。趁着他勉力争取到的这点时间,那些凡人们原该赶紧撤退到安全的高地上去,谁知事与愿违,他们竟然还不知死活地凑得更近了!
  他的鬓角不断有汗珠滑落下来,虽闭着眼,但心神逐渐疲惫,又听得身后人声鼎沸,还是忍不住微微一晃神——
  灵力汇聚起来的屏障像是布帛中间被一支飞箭穿透,又被忙乱地修补起来。
  苏泉略松了口气,睁开眼睛看向钟樾。
  那个眼神里有一点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疲惫和无奈,像一滴云端的雨,清清爽爽地从半空中落下来。
  钟神君正做着有点狼狈的事——无论这个法如何施,总之从水里捞人都很难成为一件优雅美观的事,何况还要同时救回那些奄奄一息的凡人。苏泉轻轻一瞥他,先笑了起来,站在云端摇摇欲坠似的一晃。
  钟樾立在山巅,颇为担忧地回望他一眼,苏泉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身后。
  钟樾蓦然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顿时皱眉,正要开口,只见那一片蓝光倏地消失了,然而山谷口越积越高的水位尚未来得及倾泻而下,半空的云雾中隐隐传出一声清啸,乍然腾起一个巨大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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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云不知从何时起,已在上空盘旋多时,那道黑影陡然升空,将水汽和云雾搅动如漩涡急流;下一刻,山谷中的原不该出现在人界的北海之水如受到了不可违逆的召唤,向着半空之中涌去,刀削似的烈风将山脊之上的树木拦腰折断,狭小的山谷之中仿佛困住了成百头上古凶兽,咆哮嘶鸣之声震颤数十里!
  “快、快逃——”终于有人惊恐地回过神来,“快逃啊!”
  这个时候要逃,就凭着两条腿,是怎么也不可能快得过九天的风、席卷的雷,镇上的房舍,屋顶上的无数瓦片随着震动滑落下来。惊雷轰然落下,利剑般劈在地面上,一道巨大的缝隙立即从山谷的边缘出现,追着凡人们奔跑的步伐碾了上去,像地面露出一个鬼气森森的微笑。
  一个跑得稍慢的妇女脚下一滑,手里还抱了个孩子,只来得及“啊”地尖叫了一声,瞬间就被那“微笑”吞噬了。
  就在此时,空中显出了方才那黑影的真容,尖锐的爪掌踏破黑云,通身鳞片坚硬,尾上的尖刺嶙峋如骨骼,巨大的头部低下,竟将山谷之中奔腾而下的洪流尽数吸了进去!
  就算是钟樾,眼见此景都愣了愣,但远处的凡人们竟都匍匐着跪了下来,向着这边叩拜——
  “是龙——”
  地上的裂口越来越大,与地震后出现的裂隙不同,只要稍稍靠近便能感觉到翻滚的潮湿气息。与地面上来自极北之地的冰冷不同,那种潮湿带着难以形容的暖意,就像是……
  苏泉猝然在半空之中回身,堪称恐怖的念力波动在偌大一片天地引发了连绵不绝的电闪。
  优波离被他这一番折腾溅了一脸的水,很不讲究地扯起自己宽大的袖子抹了一把,正巧在一片银蛇似的的电光中抬头一撇,顿时就是一呆:“我是不是看错了……他的背上……”
  有一片金色的鳞片。
  这千百年,三界已没有人再见过真龙之面了,他是在天地混沌之初即为龙,还是后来修成,并不可考。只不过,龙并不属于神、妖、魔、鬼中的任何一类,因为上古时代的许多功绩和无人能及的灵力而地位超然。然而后世却知,蜃、蛟、龟、蛇、鱼五类,皆是有可能修成无上灵力,让原身之外的第一种化象无限接近真龙的。
  ——这些都清清楚楚地记载在羲和之书中,只不过这需要修习到何种地步,尤其是原身最弱的蛇、鱼之类精怪,需要花费几多漫漫年月,却是没有记述了。
  诸人不晓,优波离却知,佛曾在多年前七叶窟里的一次午后闲谈中说到过一件事——
  那仿佛是真龙遁世不久,七叶窟从不修剪的棕榈叶在前所未有的潮热天气里疯长,睡火莲迟迟不开,暑气碰到妙乐泉的水,荡起一层薄纱似的轻雾。
  佛跟外世所想的其实有些差别,他在七叶窟同弟子们说话的时候,并不一直惜字如金、玄妙难解。
  那一日,佛说:“万物皆同,会有谁再得证金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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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波离发呆只在一刹那,钟樾已经拔剑跃出了山谷,青光从他的剑尖不断挥洒、落下,注入地面上的那道裂隙——
  那根本不是什么震开的寻常裂谷,那根本是一道以灵力强开的时空门!
  苏泉不精于此道,只能强行引天雷落地,扭曲着轰开了虚空中的某一个结点,根本坚持不了多久。那是一门极其艰深难修的正经仙法,钟樾明白了他的意图,立即出手相帮,苏泉咆哮着转身,巨大的尾翼从天上垂下来,柔和地在神君的身侧轻轻一绕。
  北海之水霎时注入裂隙之中,逐渐沉寂下去。
  幽蓝的光芒浸染、沉没进地面上的裂隙,像一块巨大的海面吸走了所有水分。若单是在地面劈开一条缝,就算是拿天界最厉害的神兵来,也断然消耗不了北海滔天的洪水——优波离不傻,他知道这仙法即便是钟樾出手,此刻也难免精疲力竭,何况一个妖精。
  无数凡人依旧匍匐在地上,沿着合拢不见的裂隙,像数不清的蚂蚁。雷声止息后云雾逐渐散了,露出宁静深蓝的天空。
  “神龙显形,救民于危难——”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长长号了一声,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大悲大喜的情绪在一瞬间扩散开去,将所有人都笼罩了,一时间原野上哭声、感激之声响成一片,人们的身影开始此起彼伏地叩拜空无一物的天空。
  苏泉当然还在,他只是累得没什么力气了,身形似乎在洪水消退的同一刹急剧缩小,似龙似鱼的原身上那些尖锐的棱角尖刺迅速化作无形。
  钟樾望着手心里熟悉的小黑鱼,轻轻叹了口气。
  他又是这个样子,不愿意让钟樾看到他面上的疲惫,更不愿意露出那些细碎的伤口,就干脆使这种无赖的法子。
  苏泉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响起来:“掉下去的人……舞雩会感应到,她会救他们的。”
  “我知道。”钟樾低着头,“你开的是通往南冥的时空门。”
  情急之下,这是苏泉会做的最大可能的选择。南冥水脉受他控制的程度很高,虽然从人界的疆域图上看起来距离极远,但从法术的角度来说,的的确确只隔了一道界碑,是最简单的方向了。
  “我休息一会儿……神君。”
  钟樾还站在半空,有点出神,静静等着他说下去。
  “喂!”苏泉拿尾巴一扫他指缝,软绵绵的,还强撑着用有点欢快的语气道,“弄点水来……你别担心,我睡一觉就好。”
  钟樾从云端落下来,随手用山谷里的石头化了一只浅口的器皿,又小心地汲了些水,苏泉顺着他手指温柔的力道落进去,安静地趴在底里不动了。
  优波离正在山坡上为那些遭了无妄之灾的百姓们指点迷津,他也干不了什么,无非是念两句经,送他们回去。但此刻人逃出生天,捡回一条命来,见到一位僧人,直如见到菩萨普度众生,心中的安定庆幸非平日可比。
  优波离一见钟樾回来,十分紧张地转开目光:“……非礼勿视,善哉善哉。”
  钟樾:“……”
  到底有哪里非礼勿视?
  “他……呃,苏公子,不要紧吧?”
  钟樾“嗯”了一声,像是不想多谈。他自己也是一身的狼狈,血迹和风尘衬得眉目愈发冷峻,长剑虽已收了,他整个人却像是一柄利剑,光华夺目得让人不敢直视——跟苏泉素日在他身边上蹿下跳说笑的时候一比,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嘛!
  优波离一双眼睛甚是厉害,立即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便道:“既然羲和仙子已经顺利被救出,赑屃和蒲牢图穷匕见,我师兄……迦延,也已经有了行踪……”
  钟樾听闻此言,淡淡问道:“他在哪儿?”
  “找到他的时候,敛了仙气在苏城城外,线下应该已经被大师兄带回七叶窟去了。”
  然而对于仙者来说,三界上下,着实是没有什么所谓偏僻之处可供藏着的。除非是一个环境极其恶劣的边界交汇处,但那往往是由于两边的灵流对冲而不相容,对于修行者来说非常难捱。
  但迦延竟然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出现在苏城附近,这几乎可以说是放弃藏匿,等着人来抓了。可既然如此,他当初又为什么要从七叶窟逃走呢?
  不过最艰难的部分已经被解决了,这些事大可先放着,或者留给迦叶尊者去烦心。
  钟樾随意点了点头:“那我便先带他回去了。”
  北海的结界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收拾起来且得费一番工夫,想来最近也不会有人再去叨扰,他们大可在万木谷好好休息一段时日——不过也难说,指不定苏泉恢复了精神就又坐不住了,只想出去四下乱跑。
  优波离微微一躬身:“多谢神君。”
  钟樾走得有点急,随意地召了朵云,不等它停到面前便衣袍带风地踏了上去。优波离张了张嘴,小小“哎——”了一声,还是知趣地闭了嘴——其实他想说,此刻云开雨霁,钟神君如此大摇大摆地腾云走了,其实影响有点不好。虽然现在不像万年前那么天规森严,但毕竟凡界不是处处都如苏城那般风气开放,神妖大喇喇地在城里招摇过市也无人侧目。
  更何况,捏个隐身诀并不是什么费力的事嘛……
  果不其然,那一丛密密麻麻的凡人堆里立时响起了惊呼声,但钟樾头都不曾回一下。什么赑屃、什么蒲牢,什么被埋没了三百年的真相,钟樾看上去是真的不如何感兴趣。
  优波离想起天界断言的、这位神君一身所系的宿命,幽幽叹了口气。
  
 
  ☆、谶言 2
 
  苏泉是真的累得睡过去了。在他还有意识的时候赶紧化出原身来,总比他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知,梦中撑不住人身化出原形好些——要不然钟樾一觉醒来,还不知道觉得多吓人呢。
  他这一觉着实睡了不短的时间,且神魂意识都好似深深沉在了冰湖底下,安宁又舒适,连半个梦境也不曾来打搅。疲倦稍稍淡去之后,神智飘飘忽忽地恢复了些许,他仿佛听见一个温柔低沉的声音说道:“再休息一阵吧。”顿了顿,那个声音好像低低笑了一声,又道,“我等你睡醒,不会自己去吃好吃的。”
  听了这一句,苏泉觉得自己有点着急,但那个声音好像带着什么魔力似的,真的令他复又渐渐沉入梦乡中去了。
  这一次是真正的梦乡,白水河冰凉的雪山融水、刀削斧砍般的悬崖峭壁、悠长的鹰啸声穿过遮天蔽日的森林——
  阳光洒落下来,冲击在巨石上的浪花碎作千万点,映着迷幻的华光,在两侧深色的石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迷迷糊糊的,不知是回忆还是梦境,望见年幼时的自己几次穿梭在南冥与白水河的交界之处,他已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受的伤,只知道那时他连勉强化个人身都做不到,只虚虚浮浮地开了些许灵智,受了伤的时候,遇见白水河里的横些的水妖都要绕着走。
  他从没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安身之所,想要养伤,只能在河水流速缓慢些的地方寻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最好是小小的石头夹缝里,外面若是长了几束狐尾藻就更好了,他穿过那修长的叶片,悄悄地在阴影里靠着石头沉下来,一边修养,一边小心翼翼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从永不止息的、白水河的浪涛声里,分辨出一切隐藏的为先,然后一点点变得强大。
  苏泉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能如此安稳地睡着养伤,还有人守在身边等他醒来。
  苏泉更没有想到,他们家钟神君居然趁他不知道,做了一件极其肉麻的事。
  他瞧着小鱼精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在万木谷口思索了片刻,又转身走了。后面郑梧从地底下探出上半身,远远望着钟神君低下头不知对着怀里的什么东西喃喃自语了两句,然后过自己家门口而不入,他只能又一头雾水回去管自己修行了。
  钟樾特意绕了个大远路,跑到白水河去取了水,就为了苏泉这一觉能睡得好些。待他再星夜兼程地回到万木谷,这才隐隐感到自己身上的倦意。
  神君在自己的书房踌躇半晌,十分大手笔地找出一只青花琉璃盏给苏泉休养生息,然后在自己的寝房外面彻夜燃了两支烛火,这才躺下休息。
  次日天光大亮,钟樾一睁眼,就看见纯色的纱帐外面的桌案边靠着一个人影。
  ——确切点说,是一位十分俊美的青年。
  钟樾眨了眨眼。
  苏泉微咬着下唇,也眨了眨眼。他的手指在那只青花琉璃盏的边缘抚摸了一下,描绘出精细的云纹、水纹浮雕,指尖又蘸了一点里面的水,这才笑道:“神君好大手笔。”
  钟樾整了整衣领,不急不缓地从榻上下来,一步步向着他走了过去。
  苏泉不知道是几时醒的,也不知道保持着这个姿势在那儿站了多久。他的头发尽是披散着的,发尾还带了点不明显的湿意,眉眼一弯,笑意就更明显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衣衫这些东西……在变化的时候本就是身外物,需得额外留心。我当时那么虚弱,自然无暇顾及了。至于现在,我觉得也不是太要紧。”
  钟樾十分正直地点点头:“那倒是。”
  他装得还挺像。
  苏泉扯了扯他的里衣,钟樾身材挺拔,寝衣也是合身的,但睡了一觉难免松散,这一扯,襟口的带子立即就开了。
  钟樾捏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苏泉手心里有不明显的热汗,贴着对方的心跳。双足踩着钟樾的脚背,好似还带着点水意,一下子驱散了山谷清晨温润的凉,看不见的火焰燎起一串颤栗,苏泉舒服地叹了一声,随即双脚离地,被人腾空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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