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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只小飞天儿(古代架空)——天望

时间:2020-11-21 10:52:46  作者:天望
  谢铭上下打量了打量, “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小土狗,在小爷这里充大,你算什么东西?”
  对方一群马仔围上来,“竟然跟我们少爷这么说话。”
  “找死吧你。” 
  “你们哪个道上混的?知不知道我们家老爷在九塘区这片的名号?”
  “慕少,铭少,”水清浅拽拽他们。
  元慕面沉如水,“清浅,不用怕。”
  “不是怕,我爹爹告诉我,疯的傻的不能理,不然吃亏是自己。”水清浅冲着对方指指点点,“疯子劲大,傻子不畏疼,又有官府不管,所以跟他们纠缠,吃亏多过占便宜,很不划算。”
  闻言,对面的两位小爷顿时脸上挂不住了,其中穿赭色团衫的把下巴扬起来了,“小丫头,你知不知道在跟谁说话。”说话光景就要越过谢铭,冲水清浅动手动脚。
  元慕拍住对方的肩,止住对方,“那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和和气气的尾音一落,这位平日里一派高冷清雅的太学首席才子,突然左手猛地一拳,对着对方罩门轰过去,同时右脚一抬,飞脚把人踹好几步远。同时,谢铭也是一下肘部攻击,把另一个人拐了个趔趄。
  ( ⊙ o ⊙ )水清浅:这就开打啦?
  对方人多,好在出招没什么章法,全是街头混混王八拳那类的。谢铭和元慕的手脚功夫是真高手教出来的,水清浅的资历浅了点,但你以为这只会爬树、会摸鱼、会逮兔子的乡下野小子水霸天水大侠不会掐架么?
  双方瞬间战成了平手,但如果那俩青壮护卫转身赶过来之后,局势很快就会被扭转的。水清浅吃了几拳,也反击了若干脚,总归不吃亏,同时拉着元慕和谢铭且战且退,旁边的摊子遭了秧,被他接连推到好几个,阻挡对方脚步。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是水清浅多年打架的经验。谢铭的经验则是霸道地推到一切敢在他面前站着的蠢货,每次出拳那叫一个狠;元慕则奉行擒贼擒王,他盯死了那穿蓝衣裳的公子打,并且揪住之后,一路没撒手,一门心思的把人往猪头里狠削。
  什么豪门公子,什么小飞天儿,街头混战起来也跟地痞小流氓一样鼻青脸肿,衣服抓破,就这么着,一团人混战厮打在一起,从街这边打到街那边,水清浅他们也说不上是吃亏还是占了便宜,反正乱拳相加,往对方身上结结实实的招呼,同时他们自己的衣裳也被撕掳破了,脸上渐渐挂上彩。
  “前方目标,左前五丈,冲进去。”元慕一声令下,水清浅和谢铭相当有默契的同时开了脚,把对方向后踹了几步,之后,三个人转身撒丫子就跑,元慕指的地方就是不远处的泰丰酒楼,算是帝都一处比较高级的宴饮酒楼,出入都是有些身份的人,等闲没什么人敢在那里撒野的。
  元慕打的什么主意,水清浅差不多立刻就猜到了。三个人越跑越近,他盯着那欲拦人的酒楼伙计,冲进门的刹那,低头一绕,哈哈,进来了。
  “哎!放肆,什么人来闹事?”
  酒楼里的伙计们一拦空,反应也很快,一拨转身抓水清浅他们三个,另一拨更加严密的守着门口,不叫后面打架生事的人进来。水清浅他们这两伙人当街打架,酒楼伙计老远就看到了,从他们直奔这类开始,伙计们就在防备了。
  他们三个成功地冲进来,也成功地被拦下来。酒楼伙计连同二管事又出来好几个护院堵在前厅门口,神色不善。水清浅拢吧拢吧松散的头发,又抹了抹衣裳被揪出来的褶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还没等他想好说辞,那边元慕从袖袋里一伸手掏出块象徵贵宾身份的薄竹牌,扔给迎面而来的二管事,高冷霸气的,“梅字号雅舍,午间订了三个位,我姓元。”
  二管事和伙计:……
  水清浅和谢铭:……
  元慕略尴尬的整饬整饬被拽开了线的袖口,努力摆出世家公子的淡漠,“我们只是进来的方式,有点匆忙。”
  幸而泰丰楼这里的装潢格局到底跟寻常馆子不同。全部雅舍都设在后院九曲十八弯的花园里,大堂一进门只有迎客前台,并不舍散席。他们三个的形象没有被更多的人看到。
  一路被恭请到梅字号房,被服侍着温水擦手洗脸梳头发,待店伙计都退下后,往脸上揉着热煮蛋的三个人,互相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噗嗤一声,忽然就笑开了。
  “你订了房,你居然还订了房。”
  “我原想中午总要找个吃饭的地方罢。”
  “我们只是来得有点匆忙。”很贱声贱气地模仿元慕刚刚的说辞。
  “也许,不让你们带长随是个错误。你们这些纨绔大少也太能惹事了。”水清浅拍着桌子权威批评。
  “哟,哪里来的小美人胚子,快给小爷香一个。”谢铭调戏水清浅。
  元慕他们三个进去了,外面那一伙却在门口被挡住了脚步。人家这处泰丰楼,真不是什么泼皮混混都能进来的地方。
  “少爷,他们进去了。”
  “咱们也冲。”
  “慢着。”那蓝衫公子哥走到前面,盯着泰丰酒楼的大门,脸色阴晴不定。
  “表哥,咱们不进去么?”
  蓝衫公子脸色乍白乍青,不知道是羞恼还是尴尬,这蓝衫公子时常仗着自己老子的势在街面上横晃,但常在市面上混,必须学会有眼色。这是帝都,天子脚下,可不是凭三五个马仔就能横走市坊。此时此刻见到这泰丰楼的招牌,尽管面子下不来,蓝衫公子却不敢真的率领一干马仔不管不顾的硬闯,“表弟不知道这里,他家有侍郎大人做后台。出入都非等闲之辈,咱们……”
  “哦,他们官官相护。”那赭衫公子似懂非懂的附和,他也不知道‘侍郎’到底是哪一个大人,反正肯定是朝廷里的大人,“表哥,咱们惹不起官府……”
  “哼!咱们不进去,小爷就不信他们敢不出来?”蓝衫公子撂下狠话。环视四周,手一挥,“走,去那茶棚子坐一会。”
  那一班马仔走进街对过的茶棚子,呼三喝四的赶人抢座位,闹得人家小买卖摊子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别看前呼后拥架子十足,大约也就是能欺负欺负街坊小贩白身百姓的一群街面上混混。瞧他们这个架势,大有蹲点守人的意味,不过,他们不知道自己紧盯泰丰楼的同时,一直有另一波人马盯着他们。
  如果水清浅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其中有一个还是熟人松哥,寄住在他们家的单身狗之一。此时此刻,他正在跟另一个中年男子对话,
  “……那就好,我会派人去叫五城兵马司叫人,过来收拾这一堆烂摊子。”
  “呃……里头那三位,怎么办?”尤其是他们家那只小飞天儿,矜贵着呢。
  中年汉子抬抬眉毛,用下巴指着对面茶棚里的那几位,“有五城兵马司的人收尾,怎么的,还怕没人管么?” 
  五城兵马司管着帝都街面上的治安,三教九流、牛鬼蛇神,什么都能搭上关系。这拨混混跑不了,街头闹事的纨绔子弟落在他们手里也好不了。金吾卫只管瞧着就行,他们是高阶军衔特别侍卫,从来只负责安全,不管给熊孩子擦屁股。
  不管是金钱关系开道的混混,还是有权有势的纨绔,五城兵马司处理起来向来经验老道。把人通通揪进衙门,对混混就是萝卜大棒,一顿拳打脚踢外加高额的保释费。对某三位权贵小少的处理更简单有效,往待客室一扔,不打不骂,茶点招待,人家衙门的杀手锏就是——请!家!长!
  当夜,
  谢府。
  谢铭:爹,爹,我是行侠仗义来着……啊,我错了……嗷!您轻点打呀,是不是亲爹啊……嗷!
  谢学士:孽畜!顽劣不堪,顽劣不堪……
  元府。
  元慕:就是皮外伤,已经无碍了。
  元将军:我呸!还敢跟老子提伤?堂堂武勋元府的嫡系子孙,竟然会被几个泼皮混混打到抱头鼠窜,还,还找到人家酒楼避难,耻辱,真是我元家莫大的耻辱!把那些破书烂画都给我扔了,从明儿起,每天鸡叫就要起,给我练祖传的白鹤十八路掌,螳螂拳,蜈蚣腿……
  石府。
  水清浅:帝都也太乱了,敢情不带打手,真不敢出门的。
  他爷爷: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直接拿匕首砍,不用害怕。砍死他们也不怕,你这叫正当防卫,明白不?
  他爹爹:打不过就跑,打得过才砍。
  他妈妈:妈教你三个绝招——踢□□!踢□□!踢□□!
  嘉佑帝秃头:他XX的,这都是什么家长?
  
 
  第59章 黑子哪儿没有啊
 
  过了二月二龙抬头,漫长的新年假期结束,当太学的大门再一次为学子们打开时,水清浅的抵触情绪没有最初那么大了,知道明天要开学,晚饭后乖乖主动去收拾第二天上学用的东西,大约年前的那两天太学生生涯成为很好的缓冲——真是乐观的想法。孩子的亲爹更认为,某小只坚定了逃课计划,睡饱吃好,然后还能找到小朋友一起玩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数理星相……鹭子还有啥不乐意的?不乐意的只能是太学的规矩,还有那些对水清浅抱有无限希望的人们。
  水清浅的计划一开始实施得挺好,但再好的计划,也赶不上变化快,水清浅成功逃掉了枯燥的背书,却没想到在玩乐上栽个跟头——他被刁难了,在他的第一次琴艺课上。
  “琴艺,不是能投机取巧的,这里需要天赋,勤奋,刻苦磨炼。”林博士这样说。“我知道你们这里有的人,在其他方面,非常有天赋,也许可以过目不忘。但是你就算你能很快的背下琴谱,并不意味着,你能弹出天籁之音……”
  “喂,他好像影射的是你。”谢铭坐在水清浅身边,捅捅他。
  水清浅一进门就感觉了,这个博士跟那个老头和什么娘娘一样,恶心的感觉。
  “……天赋这个东西不能强求,就好像有人明明出身诗书世家,却偏偏爱好武艺,我并不是说习武不好,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琴艺,心灵的洗涤,不需要四肢发达……”
  “这个是在说你。”元慕回头说谢铭。
  谢铭面无表情。
  水清浅是一步跳到礼级班的。如果按部就班,到礼班等级起码要在太学混过六年。就算琴艺每旬才上一堂课,六年也学了很多东西了。所以,如果没有基础,那根本不能跟上进度。水清浅这个插班生第一堂课就被单独拎出来了,博士讲完了酸嗖嗖的开场白,直接要求水清浅离开自己的座位,坐到教室角落里去。
  “水清浅,今天是你第一次上琴艺课,我想你可能还没上过音律课,这一年我要教给大家的雉朝飞,在古琴里面也属于中偏高难度,不太适合你的进度。”水清浅坐在角落里,林博士站着训话,气势居高临下,“这一本是音律启蒙,你自己看,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我。还有,这一本是讲基础指法的,你要从最简单的宫商角徵羽练。”林博士还指了指旁边摆着的琴,“先练一百二十遍。”
  水清浅摸了把琴弦,涩涩的,感觉就是很久都没有保养的样子,用这样的琴练习,别说一百二十遍,二十遍就会把手指磨破的。
  “这个琴好旧啊。”水清浅仰头跟博士说。
  “你是初学,没有必要用很好琴。这个琴虽然旧,但是音色很正,适合初练。还有问题吗?没有我就去教其他人了。”
  水清浅,…………
  林博士临走的时候,眼角轻蔑的瞥了角落里那个已经懵了的小豆丁,教训一个小孩子最简单了,甚至无需疾言厉色,只要不管、不说、不听、不看的晾着,不出三天,就废了。
  感觉……好糟糕。
  水清浅呆呆的坐在角落里,觉得自己跟他们所有人、跟整个课堂的节奏都是分开的。看大家都开始一板一眼的开始练习乐章,看博士教导别人,只有他一个人在一边,没人理,没人看,没人跟他说话。
  心理施压,水清浅太小还不懂,他觉得自己孤立了,周遭又静又冰冷。
  水清浅咬咬嘴唇,低头闷闷的翻开自己身前的音律启蒙。他看书很快,而且看的过程中还会融会贯通,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真的可以无师自通。音律启蒙他学过,很小的时候是妈妈教的,然而温故知新,他一样会碰到新问题,可是,每次他开口要问的时候,那位林博士或轻描淡写的让他稍等,或直接转身避开,或者压根儿不去理他,只在别人的桌前逛。一次,两次,三次……水清浅就是再傻也明白了什么,整张小脸都僵住了,脑子是懵的,并且随着被忽视的时间延长,隐隐的鼻子有酸意,眼圈开始发红。
  谢铭的音乐天赋并不好,左右琴艺也只是给他们陶冶情操的,并没有太高要求,他随便拨弄琴弦,然后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水清浅那,他回头看了他好几次,谢铭觉得不对劲儿,他也不懂什么叫冷暴力,但他看到博士对水清浅视而不见,明明有几次水清浅看着先生欲言又止,分明是要问问题的样子,林博士都看见了,然后却转身走了,不闻不问。
  “博士,水清浅在叫你。”谢铭忍不住了,拉住林博士。
  “管好你自己。”林博士手里晃荡着戒尺,严厉的瞪了谢铭一眼。
  “可是……”
  “你把这一节弹一遍。”林博士站在谢铭边上下令。
  谢铭:(+﹏+)~ 还不会。
  “还不快练。”
  谢铭:┭┮﹏┭┮
  “先生,我感觉有点不舒服,我想到旁边靠一下。”元慕忽然回头,冲博士请假,他的座位很靠前。
  林博士上下打量了一下,没觉得元慕脸色哪里不对。但元慕是太学里的才子,别看才十三岁,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就算今天要学的《雉朝飞》,也是元慕已经熟知的。所以,
  “可以。”他允许了。
  元慕对博士行过礼,起身就往后走,一直走到水清浅所在的角落,才扯过一个蒲团坐下,就坐在水清浅旁边。元慕随便往墙上一靠,貌似闭目养神,却低声说,“若有不会,可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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