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上到太子下到平民,钟大人教书育人一辈子教了不知多少学生,临到退休捞到这么个贴心可爱聪慧绝顶的弟子,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还嫌弃?
“你这今天又是闹哪出?”
“呃…………没事儿啦。”水清浅拍拍衣服,最后什么也没说,只管粘着师父撒娇,“只要您不嫌弃我就行。钟爷爷,我还是聪明可爱的对吧?不是朽木,您还是愿意教导我的,对吧?”
钟大人,“嗯,你不是朽木,你是栋梁,是良质美材。”
“钟爷爷最好了!”\\(^o^)/
不少博士忍不住会心一笑,果真是小孩子的脾气,刚进门的时候小脸阴的跟什么似的,结果被人夸一夸立刻拨云见日了。今天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但水清浅不装委屈,不告状,不在人背后说坏话,遇事乐观积极向上。什么叫品质?这就是了。诸位博士教书育人,见过各式各样的颇有风范的世家子弟,品质就是以小见大,如水清浅。果然如上元宴传出来的那样,人品端庄,君子气度。
哄走了蹦蹦跳跳的小徒弟,钟大人背着手走到窗边,浩瀚楼比较高,站在这里正好能看到远处五音馆的房檐,钟大人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水清浅跟他老狐狸爷爷绘声绘色讲述今天的征战历程,小鸟尾巴翘老高老高,最后结论,“我等着他亲自请我回去上课︿( ̄︶ ̄)︿”
“嗯,”石恪深以为然。课上的事情根本不是秘密,这种事都等不到第二天就会被传的沸沸扬扬,所以,他家鹭子干嘛枉做小人背后告黑状?相反,如果林博士不能把水清浅请回课堂,他自己的名声损失是小,太学的名声也会因此受连累,‘不教而诛’的锅即便是太学也背不起来。敢说他家小鹭子是朽木?啪啪啪啪打脸过程不要太爽快。
“然后呢?”宁仁侯剥一粒松子仁扔小鸟嘴里,引导儿子,“你打算,让他低声下气的去请你?”
“那倒不用。”过犹不及,这是水清浅最新学的成语。他就是觉得,“我就喜欢他看不惯我,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要杀回去(^-^)V花样翻新的继续折磨他。
二月的最后一天是元慕的祖母清宁郡主的寿辰,不是整寿没有大办,元府也开了十几桌,水清浅作为元慕新近的好友也受邀参加了,孩子长得太好了,去拜寿的时候被寿星老太太霸在怀里揉捏了好一阵子,才让元慕给救走。用元少爷的话说,“老祖宗再不放人,庆吉班的好位儿都被抢光了。”
元府办寿宴,帝都里好几个名头响当当的班子都请来了,这个庆吉班是专门做杂耍的,还有动物表演。
“我才不要去看。”水清浅扒着小凳,死活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去棠园。
谢铭,“今天请来的是庆吉班,别一会儿跟我说你后悔了。”
元慕, “亏我给你占了前座,再不去肯定会被抢走的,到时候可不许打架啊。还是,是因为月桂公主没来你失望了?”
“我跟她不熟。”
谢铭急的大声吼:“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杂耍啊?”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水清浅凶巴巴的大声吼回去。
谢铭瞬间哑火了。
元慕曾经以为水清浅在赌气什么的,如今看这样倒也不太像。他扫了扫棠园的方向,又看了看他们这边专门给小孩子看的无聊布袋戏,心里略略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谢铭不甘心的踢踢地面,“这里都是给小孩子看的,有什么意思?”
“那是你笨。”水清浅翘起嘴角。
木偶布袋戏、皮影戏、滑稽戏……帝都再有名的童戏班子也无法吸引谢铭这帮少爷军团,从小看到大,他们对舞台上的一切早就腻歪了,这也是为什么留在这里的观众大多是身边还要跟着奶娘的五六岁小豆丁们。你想一想,让高冷的才子元慕同学看布袋戏,简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不过,那也要看看谁来做游戏策划。
水清浅的计划一出,很意外的,谢铭对此表现不屑一顾,“本少爷难道会上串下跳的像个活猴?”
元慕斜眼瞥他一下,“难道你不是么?”元大才子倒是对水清浅的点子有兴致,他摆弄手里的提线木偶,这东西做的十分精巧,不但四肢关节能动,嘴巴也能一开一合,甚至眼皮和眼珠也会动,若是‘锦衣大将军’,还得操控他的马,马的四肢,马的眼皮眼珠和嘴巴,还有将军的大刀……十几根提线加上唱腔台词。元慕试了几次,饶是大才子也手忙脚乱的,但他觉得挺有趣。
水清浅选中了大漠的‘红胡子酋长’也在试,抬胳膊,抬腿,出拳,脚踹……
“你还不如活猴呢?”水清浅对谢铭说。
“咱俩打一场。”水清浅又对元慕说。
元慕捏着木偶提线,眯起眼睛,横刀立马,蓄势待发。
水清浅满脸杀气,让红胡子酋长做了个必胜的姿态,紧接着嘴里叫着“锵锵锵……”红胡子酋长骑狼呼啸着冲锦衣大将军冲过去了。
……
一炷香后,观众席上都没人了,后台却空前热闹,小霸王谢铭是第一个跑到后台的,并且蛮横地抢到了木偶戏里排名第一厉害的‘狼胥大帅’,然后提着他的大帅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满院子追着别人挑战。
“杀啊……”
“哼!你看我的神行无敌飞毛腿。”
“看我百变霸王拳,虐得你跟小菜儿一样。”
“看我的细雨飞镖,嗖嗖嗖……”
“我砍咔!砍砍,咔咔!”
木偶在下面打成一锅粥,玩家在上面手忙脚乱,满头大汗,时而面目狰狞得恨不得自己亲身上场。
“我家黑旋风的无敌神咬。”
“霹雳游侠的无敌神挠。”
“哎,你犯规!”
“我乐意。”
“你找打吧?”
也有乐极生悲的,
“我的冠军大将军……哇……我要告诉嬷嬷你欺负我……”
“嬷嬷……呜呜,他们把我的‘九天玄女’给打坏了。”
但更多的是兵败尤勇,
“我回家就买一整套玩偶,然后咱们再来比过。”
“哼,比就比,说话不算话的是小狗!”
……
木偶戏台子那边已经上下齐飞乱成一片,始作俑者却早已拉着元慕跑到滑稽戏台子这边。
“你又要干什么?”元慕防备地看着水清浅。
“我愿赌服输啊。”
刚刚俩人说好的,谁打输了谁就要学狼嚎。水清浅盯着滑稽戏的后台已经很久了,他跃跃欲试也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水清浅满眼放光的样子,元慕有种上当的感觉。
如果说提线木偶还有点技术含量,滑稽戏对十来岁的少年郎来说就简单到有点无聊了,戏班子的人穿着动物毛皮的衣裳,脸上用各种油彩化成动物的脸来哄小孩子开心,大约只有四五岁的娃娃们会喜欢。
水清浅在大师傅手下,小脸被画成只小狼,还贴了一个红鼻头和几根胡子,然后这厮很不知道丢脸的跑到院子当中嗷嗷嚎了两嗓子,很成功的把小霸王谢铭给招来了。谢铭盯着水清浅的脸看了一会儿,掉头跑到滑稽戏的后台班主那儿,“我也要。我要画个老虎的。”
没过一会儿,很多孩子似乎发现了这边更好玩的脸谱,一手提着木偶,一边一窝蜂地跑到滑稽戏班子后台排起队。水清浅忽然看了元慕一眼,元慕后脊梁的汗毛刷的一下子立起来了,可还没来得及反应,水清浅便一个纵身窜到元慕身上,生生把人给扑倒了。
“铭少!”
“来了,”心有灵犀,谢铭在应声的同时,腰带都已经解下来捏在手里攥着了。
元慕拼命挣扎,咬牙切齿:“水、清、浅!你敢!谢山虎!”
“快点,快点绑住他……给他画只狐狸的,”水清浅扒在元慕身上不下来,回头吼谢铭,“你倒是快点啊。”
“放心,狼奴打小就不是我对手,绝对逃不出我手掌心。”谢铭不负小霸王之名,很轻易地用暴力把长他一岁的元慕给摆平了。
水清浅低头看被他压在身下的元慕,仔仔细细。
“为什么要画狐狸脸?”
“他不狐狸谁狐狸?”
“可是……”谢铭深沉一下,“这样你俩不就是‘狼狈成奸’么?”
水清浅和元慕:……
这厢霖铃园自娱自乐闹得欢畅,几乎没用多长时间就把来做客的孩子们全吸引过来了,一来二去,霖铃园里人气暴涨,闹得沸反盈天,很快,这一方小小院子就盛不下这些混世魔王……
宁仁侯,石恪,还有平日里素来熟悉的几位权贵人物正在欣赏元府的梅花园子,就着满园梅香聊政治,聊民生,谈天说地,却忽然听着一顿乱嘈嘈的声音由远及近,速度逼近的极快。
“爹爹,爹爹……”
前面花坛处忽然转了个弯,一匹小狼一头扎进宁仁侯怀里,宁仁侯低头一看,除了怀里这一只红包小狼,小狼后面还跟着一串儿,什么老虎、狐狸、猫……整个一个乱糟糟的动物军团,再仔细一瞧,好么,这动物军团的身份还不低。宁仁侯清楚地听到大人们有人在嘶嘶的抽气,就像牙疼。
“爹爹。”水清浅没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兴致很高地抓着宁仁侯的衣角,“我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
“哦,鹭子要做什么?”
“我要做滑稽戏里的第一主角。”小狼很自豪的宣称。
安——静——
不说水清浅的特殊身份,就是寻常官宦人家的孩子,当着众人的面,吵吵自己未来要当个小丑戏子,做家长的也丢不起那个脸啊。在这一刻都有不少人替宁仁侯感到尴尬脸红……
“好啊!”宁仁侯顺口应得爽快,惊掉了一地下巴,包括谢铭他们。
宁仁侯听到自己儿子要立志做个小丑,不但不急不火,还笑着摸摸他脸上的小胡须,“那爹爹希望你能把欢笑带给所有人。”
“哇喔!”水清浅一声欢呼,得意的向所有朋友传递了一个炫耀的小眼神,然后蹭地窜上宁仁侯身上,三下两下攀上去,抱住他爹的脖子,吧唧亲了宁仁侯脸颊一口,然后很认真的说,“爹爹,我从来都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
“嗯,谢谢。”水爹很傲娇地受用了这句话。
“侯爷竟然答应了,竟然会答应……要是……我爹会把我吊起来抽死吧……”谢铭嘟囔的声音不小,旁边他爷爷谢首辅的脸色那叫一个好看。
顾家小五儿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亲爹,巴巴的小眼神似乎糅合了某种期待和失望,颇为复杂,让顾大人的心很难受,莫名觉得愧疚儿子,可他真的没干啥哪。
元慕倒是一如既往淡定,但他爹,元都指挥使的心情反而揪揪着。刚刚都指挥使大人看到儿子竟然也顶着一张鬼脸,差点没一口气噎过去,还暗暗庆幸水清浅把风头拉过去,使得元慕看起来不那么显眼,要不就尴尬了。可是,当他听到宁仁侯的回答,还有那句‘天底下最好的爹爹’,元大人现在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羡慕。
水清浅从宁仁侯身上滑下来,率着他的动物大军在园子里横扫过境,并伴随着孩子们议论声远去……
“水清浅都说去做小丑了,侯爷竟然没生气。”
“他爹爹真好,要是我爹也能那样就好了。”
“别作梦了,反正我是不指望的……”
“你看人家爹爹。”
第61章 朋友与敌人 (上)
元慕曾经提醒过水清浅,逃课不要太嚣张。太学的博士们对他肯定另有打算,水清浅的实力摆在那里,即使他中规中矩按部就班,大约也逃不出博士们跃跃欲试的小灶课。儒道法墨名阴阳纵横杂,这在太学乃至整个东洲的文化系统里,都是重中之重的必修文化课。太学不可能无视水清浅习惯性的逃学,他是可以比别人少花力气每日清晨到课堂背书,但三天读通一篇‘子曰’并被博士们加以正确的引导,也不能叫过分,是吧?此协商结果产生于官家,太学,水清浅的家长三方的共同较量,前前后后小一个月才敲定那些‘子曰’的涉及范围。水清浅这个当事人的意愿被华丽丽的无视了。在学习问题上,逃学逃课的熊孩子也不能太惯着了。
如此安排,至少水清浅有机会在家睡饱。前晌九点两刻到太学,跳过晨读和背书,直接被传道授业解惑,然后,捱到下晌,内容就更丰富多彩了,星象格物,琴瑟琵琶,水墨丹青,更有武堂课……想想都觉得水霸天从此在大侠的路上越走越远。当宁仁侯把未来的上学安排通知儿子时,水清浅还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好吧,如果就是这样,听起来也可以接受。”
值得一提的是,能理直气壮睡懒觉的第一天,懒觉没睡成,某人天没亮就自发醒了,更悲惨的是,他抱着被子死活睡不着了。
水清浅与谢铭同班,元慕则跳了一级,高他们一阶。通过这两个人,水清浅基本把礼级和智级的同窗通通混个脸熟。随着太学生涯渐渐步入正轨,很快跟同学打成一片,如鱼得水,天天在学里头,课余活动也丰富得很。
这一天,
“浅少,走啊,蹴鞠啊!”水清浅还没收拾好笔墨就被勾肩搭背了,一回头,是顾二少,谢铭的好友之一,水清浅作为近新的另一个之一,俩人自然而然的就彼此勾搭上了。要不怎么说物以类聚呢,全是自来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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