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温舒辰将凌乱思绪扯回现实当中,低头顺着稚离的指引读了一小段,复又重新琢磨了片刻,才说了些自己的见解。
初时,稚离是满心希望的,可是一番话语琢磨下来,心中便隐隐的有些失落。想来也是,舒辰从来都没接触过这些武艺授教,现在,一个懂武的人妄图让一个不懂武的人去强行解释这些高深的武技心决,怎么可能解释得了?然而,令人沮丧的是,温家这些密谱已是相当晦涩难通了,而温舒辰的话,也同样文辞深奥难以理解。
温舒辰笑了笑,并不急着与稚离辩驳,只是敛眉沉思了一阵,反而问着稚离的想法见解。
稚离顺着那卷中内容与温舒辰说着自己的想法,可说也奇怪,每每稚离不敢肯定之时,温舒辰总会敏锐的问上许多问题,讲着讲着,磕磕绊绊间竟也勉强着梳理出了大致方向。
可有些想法,稚离本来十分肯定,温舒辰三言两语的质疑之下,竟也有不能自圆其说的时候,一卷书,自己看是那些字句,温舒辰看也是那些字句,可细细计较之时,温舒辰总会抽丝剥茧发现许多稚离注意不到的问题。
简简单单三言两语,自己看时囫囵吞枣,按着武学常识一概而过地去理解。却在温舒辰的梳理之下,变得微妙玄通,入了另一番天地。
稚离有些不可思议,抬起迷离的眸子望了望温舒辰,忍不住又朝那人近了三分。
温舒辰便也跟着抬起头望了望稚离一脸复杂的神情。“怎么了?”
“舒辰…”稚离垂了垂眸子,有些心事重重,“你说我是不是很蠢笨?”
“如何这样说?”
“枉我闯荡江湖这些年,可我发现论聪慧,我连你三分都不及。”稚离摇摇头,显然是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温舒辰皱了皱眉,却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的言行挫了她的锐气,轻声轻语解释与她,“我儿时经常见爹爹修习武艺,便也能勉强看出些其中风骨。而前些日子,你常常在院里习武,看的多了,便也能品出两者不同。”
“舒辰看我如何?”稚离咬咬唇,“可…可是朽木之才…”
“你不笨。”温舒辰轻轻盖了稚离的手背,肯定的说与她。“只是你之所学所见与家父修习的武艺有些不同罢了,天下的功法那么多,又有几家同宗同流呢?”
“可我觉得自己很是愚笨。”稚离摇摇头,“舒辰就算不习这些,所思所解都比我强不知许多倍。”
“哪有什么聪慧?哪有什么愚笨?”温舒辰敛着眉,沉思了片刻,“阿离,你可会知难而退?”
摇摇头,稚离忙抬起头目光坚定的望着温舒辰,“不会,哪怕这卷需要我研习一生,我也不怕!我只害怕自己太过愚笨,修习缓慢,没有能力保护好你…”
心中一股暖流轻淌,稚离这姑娘确实又傻又笨,可莫名的,唇角就不受控制的扬了起来,温舒辰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种触动,舒开浅皱的眉头,心中悄然有一丝雀跃难以抑制。
“咳…”温舒辰忙掩去了自己面容上的笑意,悄然缩回正暖的指尖,掩在袖子中。“还想再研习一会儿吗?”
稚离也跟着收回了手臂,悄无声息抚着温舒辰触及过的肌肤,“我想多看一会儿。虽然我不够聪慧,但我会一直努力下去,直到…我可以保护你为止…”
“是保护我阿姊。”
“不,是保护你们。”稚离的目光笃定,不带丝毫犹豫。
温舒辰不知该要如何劝说稚离,敛着眉望去,却见稚离再一次沉浸在密卷之中,可她…却不敢告诉稚离,她的计划里,一切都已尘埃落定,那个计划之中,已是最好的权宜,却是一个无论如何都是要温舒辰独自走完的险境。
作者有话要说: 温舒辰:阿离最近甚是勤奋,为何如此执着于武功精进。
稚离【信誓旦旦】:为了救舒辰!
温舒辰:真的?
稚离【目光闪烁】:为了报仇!
温舒辰:真的?
稚离【超级小声】:咳…推,推倒舒辰。
温舒辰扶额。
☆、夜幕偷吻
阿离此时皱眉又去读几案上的密卷,温舒辰的话现在她可以很好的理解了,细细品时,觉得这终不过是个局外人的理解,却在瞬间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温舒辰的话欲明不明,但是有了舒辰的引导,卷里几处生涩的功法心决竟隐隐的显现出方向来。
当下,稚离便一头扎进那功法里,沉浸其中,将一丝丝碎片串联成线索,每每晦涩难懂之时,她便会不自觉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反复梳理温舒辰的引导,就这样趁热打铁,凭着这朦胧的感觉拼命推敲着卷中的功法。
待基础部分梳理通顺,了然于心时,稚离轻轻松了一口气,抬起头,不知桌上何时已点了灯,忙转身环顾四周,屋子里已是黑漆漆一片,也不知是几更何时,正懊恼着,这一看竟忘了时辰,想来又耽误了舒辰晚饭时辰,忙招呼着温舒辰。
“舒…”稚离正欲喊温舒辰,转过身,望见此时那女子就安然坐在她的身旁,不知是何时倦了,正趴在几案上丢着盹,暖暖的烛光摇曳闪烁,将她的面庞映的朦朦胧胧,静静睡着,卸去所有的防备,淡淡的疲倦映在眉心,潮润的呼吸拂在发丝间,如清水白莲顺着水波摇曳生辉,清秀灵动。
心中有一角在闷闷发涨,稚离的大脑一片空白,此时此刻,天地之间,仅有她二人在此,而舒辰就在她的面前,只要轻轻伸手,便能将她揽入怀中,可是却不够,想要的不仅如此。心脏在狂跳,莫名的难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鬼使神差,稚离已起身将舒辰揽入怀中,是舒辰的味道,令人安心又沉醉,稚离垂下眸子,她的眼底除了温舒辰,再融不进一丝一毫,此时那目光中,满眼暖意…
温舒辰的睫毛好长,稚离俯身贪婪的吮吸着舒辰的呼吸,迷离的目光逐渐落在她浅粉温润的唇上,想要…心中一个近乎于疯狂的声音不断摧毁着稚离濒临崩溃的理智,伸手触上她的面庞,肤如羊脂玉石,细腻温润,好似再多一丝力道,那人就要化作春水,从指尖流淌而去。
舒辰…你可知你害我多苦……
稚离闭上眼睛,俯身欺唇而上,她再顾不得许多,世间千万,她只求这一样。
“唔……”温舒辰轻轻嘤了声,本来睡得正香,有一只手便来扰她清梦,温舒辰不满的皱皱眉头,捉了那手幽幽醒来。
“可是读完了?”温舒辰迷迷糊糊撑起身,揉揉眼睛,还未完全醒来。
那人为何不回答?
温舒辰睁开眼,却看见稚离满脸通红,一脸尴尬的表情,当下警觉起来,忙问道:“怎么了?”莫不是趁着自己睡着偷偷练功,伤了经脉?便顺势去捉稚离的手,想要看看脉象,这才发现稚离的手不知何时握在手中,也不知道握了多久,正好捉了脉门细细查验,除了心跳有点快以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温舒辰才渐渐放下心来。
却不知那人默不作声的阴沉着一张脸是做什么?
温舒辰当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可这件事对于稚离来说却是一种耻辱,幸而舒辰醒来及时打断了刚才那一幕,不然自己当真不知还有何颜面来面对温舒辰。亏得你自诩为人磊落,若是那一刻真的落了唇,正碰上温舒辰梦醒,该要让那女子如何是好?
“阿离?”温舒辰只觉得此时稚离的表现很奇怪,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只是看着稚离面色难堪,整个人散发出暴戾之气,警觉起来。又是这种她理解不了的情绪,稚离每每出现这种表情时,总是会失控,不知道为什么,她看不透,解释不了,也掌握不住。“阿离。”温舒辰想要制止这种情绪在稚离身上蔓延,整要站起身将她喊醒。
咕咚!
还不待稚离回神,温舒辰的身子一斜,人已摔倒在地上。
“舒辰?!”稚离又惊又恼,忙一把搀住温舒辰,“怎么了?伤着没有?磕哪儿了?”稚离紧张的发问。
这才是她熟悉的稚离,温舒辰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坐了一天,忘了休息,只是腿麻了,不甚打紧。”温舒辰轻轻揉了揉小腿,这才反应过来,跪了这么久,小腿针扎一样的痛,不禁抿唇忍着刺痛。
“都怪我看书忘了时辰,你也是,困了就去榻上歇息,总也这般,不疼惜身体!”稚离说不出的心疼,又不忍责备,因着自己又让舒辰受了这些委屈,也不知摔青了没有,边教训着,已经将舒辰抱在了怀里,转身走去榻旁,轻轻将温舒辰放在榻上。
“没事,活活血就好了。”温舒辰有些尴尬,看着稚离拉过蒲团跪坐在地上,拉了自己的脚腕去了鞋履放在她的腿上,想要挣扎,可是腿哪里还有知觉。“阿离…我自己揉揉就好…”
“你歇着我来。”稚离头也不抬,捧了温舒辰的脚腕子在手中,慢慢活血。
温舒辰坐在榻沿上,不声不响的弯了弯嘴角:“你真温柔…”
稚离顿了顿,耳朵以可见的速度烧了起来,结结巴巴反驳道:“还…还不是因为你照顾不好自己…”
“谢谢你。”温舒辰望着稚离,满眼柔情,自从稚离来了府上,一直都是她悉心照料着自己,很神奇,这个人,突然闯进了自己的世界,会为自己添衣添被,会因为自己不好好吃饭而发脾气发牢骚,也会像现在这样,心甘情愿跪在自己面前,照料着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想到这里,温舒辰轻轻笑了笑:“阿离,我走之前,给你备下一份嫁妆吧。良田,铺子,绫罗锦缎,宝珠美玉,别人家有的,定也为你备下一份,如此风风光光出嫁,也不知会便宜了哪家公子…”
“我不需要。”稚离抬头望了望温舒辰,轻轻叹息一声:“我这带罪的籍,哪家敢要?也就你不知死活,还敢捡来了养着…”
“我会帮你另行造籍,安排好一切…”温舒辰的目光柔柔,望着稚离。
又是这话…
稚离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郑重的说:“舒辰,我什么都不需要,我经历了什么样的生活?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这样的我,叫我如何去相夫教子?孝顺公婆?”稚离苦笑,“我可能再不会有那样单纯乐观的想法了,这一生也再不祈求善终…”
低下头,稚离耐着性子替温舒辰揉搓着小腿活血,“舒辰,你若是真心待我,就让我守在你身边吧,我欠你一条命,自然会豁出命保护你。”
正说着,温舒辰的肚子“咕——”的叫了一声。
“唔…”温舒辰忙用手捂住烧的通红的脸,这么正经的时候,肚子却跑出来捣乱,真叫人难堪。
稚离叹息一声,看来刚才的话又得不到答复了。“腿还麻吗?”
“已经好多了。”温舒辰红着脸答道。
“那我去趟厨房,你这身子饿不得。”稚离扶了温舒辰的脚腕子放回榻上,拉过被子掖好,嘱咐道:“困了就睡会,我去厨房看看。”
“别去了,夜深,东厨早就没人了,张妈年岁大了,晚上歇息的早。”温舒辰拉住稚离继续说:“明日早些起便是,饿这一下不打紧。”
“你都饿了一晚上了,还没饿够?”稚离皱皱眉头,在温舒辰身旁坐下,“我先去看看,若是张妈歇下了,我就做几个菜给你吃。”
本来还以为温舒辰会再说些话阻止,不想那女子眉头舒展开来,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说道:“我随你同去。”说罢便要下榻。
“你留下休息,夜深了,不抵白天里,寒露重,我自己去就行。”稚离忙将温舒辰按住,她总是浑不在意自己的身子,这令稚离常常苦恼。
“我想出去走走,多穿些便是,坐了一天,活动活动也是好的。”温舒辰声音低低柔柔的与稚离商量。
“留在屋里也能走走,外边天寒,厨房又烟重,你不可以总是任性。”稚离皱皱眉头,将被子重新盖在温舒辰腿上,固执的不肯让步。
如此僵持了一小会儿,温舒辰倒也没有再坚持,只是眼中免不了些许失落,笑了笑,嘱托稚离套件外衫再去,便也没有再继续纠缠。
出了门,天气果然更寒了些,不知府里的炭火备的如何,若是再冷些,屋里就要烧炭了,这样舒辰也能好过一点。望着满天繁星,吹些凉风,稚离清醒了许多,想起今日里发生的一幕幕还是有些思绪凌乱。
原来,喜欢一个人,竟是如此辛苦…
到了东厨,果然已经吹了灯,四下静悄悄的,此时下人们也都该歇下了吧,思量片刻,稚离提醒自己,走时要在厨房留个字条,嘱托怜儿明日不要叫早,好让温舒辰多睡会儿。
当下麻利的绑好袖子,搬柴烧火。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稚离也对温舒辰的生活习性了解不少,其实张妈年纪大了,有时候做的饭菜口重,加上温舒辰对吃并不很上心,所以从来不挑口,但合适的菜总会多吃些,所以稚离今晚特地挑了几个舒辰喜欢的菜肴烹饪。
捡好菜,正要去洗,稚离忽然听得门外有脚步声渐近,莫不是看见炊烟张妈跑了回来?稚离忙放下菜盆,擦擦手,出门去寻人。
可趁了月色,掀开门帘,看清了来人时,稚离的脸黑了下来。
月色下那女子白衫裹身,外披一件素锦长纱衣,裙摆盈动,如雪月光华流动倾泻,瞧那步子微微蹒跚,亦步亦歇,正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稚离【撞墙】:一点点!!!啊——就差一点点!!!
温舒辰:???
稚离:“你等下!”找来大棒,掳袖管。
温舒辰:确定打得过?
稚离:来不及解释了!伸头过来!!!
事后
稚离捂脸哭泣···
☆、亲自下厨
稚离有些恼火,甩开门帘,飞快的朝温舒辰跑去,“说你不听,跑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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