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庆启绕过屏风,望着地上跪伏的人开口询问。
“皇后诛杀的那两具尸体,已被野狗撕扯着拖进山林里了,确实未见有人来救。”那名监察司的官吏答道。
“哼!可怜那淑太妃一番苦苦挣扎,还以为稚离能为她的儿子庆睿带去求救讯息呢!”庆启洋洋得意道。
“陛下可要再次转移淑太妃?”那官吏心中担忧,“最近北庆那边蠢蠢欲动,甚是不安稳。”
“怕什么!如今,朕夺了良辰姐妹,继承了□□遗志,还扣押着庆睿的母后,朕才是天道,就连老天爷都站在朕这一边,他那叛贼土匪窝子,一群乌合之众,想要逆天而行?呵!痴心妄想!”庆启阴鸷的笑容阴森可怖。
“皇上,臣以为最近朝中局势有些混乱,只怕有人会不安分。”那官吏言道。
“是皇后捣乱?”
“不…是穆军监,鲁妃一死,那些依附于鲁氏的官吏朝臣,都成了无头苍蝇,到处乱撞。此时唯有穆大人,疯狂吸纳势力,大有独揽政权的苗头。”那官吏说道。
“哼!这些人啊,永远都学不会知足,如今终于扳倒了鲁氏,兵权在手,朕再无惧他们任何一方,命监察司日夜盯紧,一旦有变,朕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是!”那名官吏躬身一拜,便离开了皇上寝殿。
这时,太监总管已是匆匆而来。“皇上,皇后娘娘她醒了!”
“醒了?!”庆启面上转眼间又兴奋了起来,“甚好甚好!快给朕更衣!”庆启来回踱着步子。
“皇…皇上…”那太监欲言又止,“要不…咱先沐浴洗漱下?”
“沐浴?”庆启皱起了眉头,直至低头望见自己胸脯前的血渍时,愣了愣神,骂骂咧咧,已是出了寝殿,“朕要沐浴!该死的狗奴才们,你们都死干净了?”
只见一群奉侯的宫人急匆匆跑至殿前服侍,随着庆启前呼后拥离了寝殿。
前来整理内务的宫女宫人,匆忙进了一片狼藉的寝宫收拾。屏风移开,一名宫女正抱了崭新的被褥进殿。
“啊!”那宫女小声尖叫了一声,人已瘫在了殿中。
“姑奶奶!不想活了?!”一旁的嬷嬷急忙捂住小宫女的嘴,生怕她惊动了那位天龙。
龙榻之上,四处是鲜血飞溅,榻里靠墙的一侧,正层层叠叠堆着许多□□,那些面孔,惶恐至极,狰狞可怕,确却再无一人可以活着走出寝宫。
那名小婢女如坠深渊,死死咬着唇,不敢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抱了被褥,侯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等着宫人将那一具具尸体清出时,咕咚一声,小宫女已吓晕了过去。
“皇后!皇后!!”庆启兴高采烈将奉迎的宫人远远甩在身后。凤栖宫的宫人见皇上至此,赶忙跪身恭迎。
岂料庆启冲势正猛,不小心踩在了宫女的手上,那宫女吃痛,瑟缩着吟了一声。“滚开!”庆启一脚踹开毕恭毕敬叩首的宫女,便往屋子里闯去。
温舒辰轻轻敛着眉,听到了院子里的喧闹之声,撑着身子,便已依靠在了床头。
“皇后!”庆启风风火火走进寝殿,望见温舒辰果真醒了过来,正是兴奋。“朕就知道!你一定会没事!”言罢,庆启便要将温舒辰揽进怀里。
温舒辰忙一手撑开那人,已唤了宫女看茶。
“这两日腹上刀口正疼,还请皇上见谅。”温舒辰痛苦间又挪了挪身子。
庆启那张脸转眼间又阴郁了起来,“温舒辰你真当朕是傻子?!”
言罢,庆启已是扑身而上,压了温舒辰的肩头就要去扯她的衣衫,“装什么清高!朕娶得!就也享用得!”
话语之间,只觉面前的人目光如剑,又是那种令人生畏的感觉,庆启正才抬起头去瞧,转眼之间脖颈被扼住,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人已被温舒辰一掌击飞,撞在了地上。
“庆启,除非我见到姐姐安然无恙,否则,你一辈子也别想碰我!”温舒辰横眉冷对,那张娇容冰霜肆虐,怒目瞪着庆启,令那人不敢放肆。
侯在一旁的宫人都吓傻了,望着两强相争,连声儿都不敢吭一声。
庆启揉了揉胸口,那一掌打的不轻,不敢再贸然靠近,“温舒辰,看来你仍是心心念念那个小贱人!”
“你错了。”温舒辰冷笑一声,“这与他人无关,而是我,真的讨厌你。”
“是嘛?呵…”庆启目眦欲裂,虽然忌惮温舒辰的身手,但还是靠近了几步,沉迷于那张倾国倾城的冷艳娇容之中,“今天朕的宫人来报,那个什么离,已被野狗撕得粉碎,我看皇后闲情逸致,回头我命人捡块好骨头回来,给皇后做个笛子解闷!”
不可置信,温舒辰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缓了许久未回神,那双美目无声熄灭,失去了原本的神采。“不…不可能…”
“不可能?朕令宫人日夜监视,你猜看到什么?那些野狗,饿了一冬,最终是顺着后你捅去的刀口,开膛破肚,足足吃了三天时间,才是回了山林。”庆启越说越兴奋,看着温舒辰逐渐奔溃的模样,甚是开怀,眼中的洋洋得意藏都藏不住,便一路开怀大笑着立了凤栖宫。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你没了~
稚离抱头。
作者君:请问你有什么感受~
稚离叹息。
作者君:好的,当事人现在处于懵圈状态,作者君为您带来现场报道。
稚离抽刀···
☆、希望破灭
“皇…皇上…”太监总管一路小心翼翼的侍奉皇上,刚才那一幕显然是吓傻了众人,待反应过来时,皇上已携着众人离开凤栖宫走了老远。“刚才那一下,只怕不轻,奴才去请太医院的院士替皇上看看龙体吧。”
不提还好,庆启骤然停了脚下的步子,怒不可恕,疯狂踢打着宫人撒气,直至打的累了乏了,庆启才躺在地上气喘吁吁。
“不是说温舒辰饮过那汤药就会武功尽废?”庆启呼哧带喘,从地上做起,目光凶狠瞪着众人瑟瑟发抖,跪了满地。“去把开药的太医带来!朕看了那么多暗报,都不曾提过温舒辰懂武之事,哼!可真是藏的够深!倘若不是朕未雨绸缪,难不成还要死在她的手下?”
却说凤栖宫里,宫女们已是团团抱在一起,哭的梨花带雨。皇后出手打了皇上,这是重罪,那位君王的暴躁,宫人都是亲眼目睹过的,只怕众人不能活过今日,一群人,胆战心惊终于是熬不住,崩溃哭了起来。
“阿离…”温舒辰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泪水已是夺眶而出,眼前,那个姑娘,一会儿恼,一会儿笑,可最终留在脑海的模样,却是她噙着泪花,恨意切骨瞪着自己的模样。
温舒辰不忍再去回忆,将脸埋在掌心之中,痛苦得无法呼吸,这真的就是她日夜谋划的结局吗?温舒辰反复质问着自己。
目光落在右手之上,不敢置信,那一剑刺入阿离身体时,腹上的剑应是不差分毫,角度是她一再衡量过的,避开了所有的脏器,暗中她也封了稚离刀口附近的血脉止血,怎么就害死了那人?
庆启的话一遍遍在脑中回响,温舒辰便这般木讷讷在床头坐了两天两夜,不吃不喝,寝食俱废。
宫人苦苦哀求了两天,温舒辰仍是不为所动,下人们被逼的别无他法,掌事宫女只得命令道:“快!快去禀告皇上,再这样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温舒辰坐在屋子里,动了动干涩的眼睛,屋外的天色已是蒙黑,温舒辰苦楚一笑,动了动僵硬的手臂,劲力一催,将食几上的瓷碗捏碎在掌中。
阿离说姐姐已死,她不是不相信她的话,可当时,众目睽睽之下,她已没得选择,如果不是死在自己剑下,阿离也绝逃不过庆启的羞辱折磨。
她本想寻到姐姐尸骨安置回乡了便自行了断,可如今自作聪明,身陷囹圄不说,反而还害死了阿离。只怕那人走得太急太远,将自己孤零零弃在冰冷皇宫之中。
万念俱灭,温舒辰已扬首将锋利的碎瓷片刺在颈间,只要一掌将那碎片拍入喉中,她应该就能回到稚离身边了吧。
本以为眼中早已干涸,再是流不出泪水,可走到尽头之时,还是潸然泪下,心口疼得要命。“阿离…”,她仍是忍不住想要轻轻唤她的名字。
正要咬牙一掌击下,突然间,屋外,突然锣声喧天。
“走水啦!”宫人急迫呐喊,打破了寂静的夜晚。“春水殿走水啦!”
温舒辰皱皱眉头,屋外正是喧天吵闹,却隐约觉着要去看看才好。丢下手中的碎片,温舒辰摇摇晃晃已是扶着墙来到了寝宫门口。
却见西面的宫殿的火光冲天,温舒辰皱眉捂了捂干涩畏光的双眼,仍是分辨不清发生了什么状况。
却说此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西面的大火越烧越旺,东面已射出了求援的信号,“有刺客!”巡逻的士兵喊杀之声震天,这是夜深雾浓,皇宫之中,瞬息之间已是乱了套。
“保护皇后娘娘!”转眼身披重甲的士兵已冲入院中,将寝宫围了水泄不通。
温舒辰正是扶了门框,仔细观察着四周的形势,却听得鸟鸣之声四起,那鸟鸣声仓促慌张,同时从四面八方赶来,叫声此起彼伏,再熟悉不过,是暗卫们的联络手段。
而那凄切的鸟鸣声,只有一个含义:“平安无恙。”
热泪盈眶,温舒辰已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她还活着!一定是魏初远的人救下了她!“阿离…”温舒辰在心中忍不住又唤了唤她的名字,心已苦楚难熬,却恨不得自己也随着那些人,冲出这重重桎梏,回到那人身边。
皇宫之中,鸟鸣之声正急,一声接一声而起,与温舒辰报着平安,只是那些声音,有些猝然而止,有些渐渐微弱。温舒辰才缓解下的心情又焦急了起来,这些人,如飞蛾扑火一般,来来去去,也不知道闪躲。
那些鸟鸣,尤如魔音,缠在她的心头,这一夜不知折损了多少暗卫才将阿离的消息传进宫中,温舒辰已是泣不成声,只得一遍遍祈求他们快些离开。
后宫乃是皇上的居所,这里的守卫,比前朝多不止几倍,就连魏初远的人也难以安插,他们只得用这种最笨拙的办法通知与温舒辰,只怕眼下的状况继续恶化下去。
这一夜过后,听说宫中缉拿了几名刺客,却是在缉拿时,已经自行了断了生命。
庆启气急败坏,反复的查,最终也没查出所为之人目的所在,纵火烧了春水宫,那里本是一座废宫,无人居住,自是没有什么损失,一夜闹腾,除了有几名守卫被杀以外,也不曾有其他人丧命。
百思不得其解,庆启干脆将矛头指向了北庆那位伪天子庆睿,谴责的诏文发满大疆南北,无非都是些谴责唾骂之词,说他违逆□□遗志,为人卑鄙,在得知自己迎娶命定的新皇后之后,犯了红眼病,便命人来皇宫四处纵火捣乱,以示违抗天意。
一时间,又是满朝风雨交加。那些大臣各个口诛笔伐,义愤填膺,可当庆启真问何人可领兵讨伐之时,这些人一个个不是告病就是推诿,谁也不愿真去报效国家。
前朝的困苦艰辛,反而令后宫中人得以短暂的喘息苟且,温舒辰这段时间里,却是出奇的安静。每日里前来请安的妃嫔佳丽不少,细细排查,却发现未有可用之人。
温舒辰不觉头痛,庆启登基,今年才算是第六年,可这后宫之中,却皆是新人,这其中最老的也是四年前入宫的妃子,而能在宫中久活的,却都是些不受待见,又没根基地位的美人。
宫里的消息传不出去,宫外的消息递不进来,温舒辰好似处在了孤岛之中,空是满心焦虑,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娘娘,今年的新茶…”一名小宫女,低眉顺眼将茶壶奉于温舒辰面前。
皱皱眉头,温舒辰已是望向了那小宫女扶着托盘的手。绣花的绢帕包裹,那小指已是肿得不成样子,乌黑乌黑,看着也知不轻。
那小宫女也看见了皇后皱眉,还以为温舒辰为此不满,小宫女匆忙将手掩在了身后,忙跪了下来,“娘娘,奴婢的手有好好洗过,未有不洁,求娘娘饶命。”
哑然,温舒辰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同样是十五六的年纪,怜儿和春棠要比她莽撞许多。
“你那手如何伤的?”温舒辰问道。
“是奴婢瞎了眼,伸手…伸手垫了皇上的鞋底子。”正是解释,却见地板之上,落了两滴水珠。
“如何不请医女去看?”
“娘娘,宫嫔以下者,不得医。奴才只要养上几天就能好转…”那宫女说的凄凉。言外之意,宫女病了只能自生自灭,不得医救,听过这番话,温舒辰的表情已是冰的可怕。
一拳砸在瓷盏之上,那瓷盏应声而而碎。
而小宫女被吓惨了,以为温舒辰就要杀她,这位娘娘的传言她也曾听过,隔壁的小六子说她在册封大典上,就怒斩了两人,却是连眼泪都未眨过一下,如今更是连皇上也敢打得,只怕自己小命不保,小宫女害怕极了,一个劲磕头求饶。
哭得撕心裂肺,却听得皇后又一拳重重砸在碎片之上,转眼,玉手嵌着碎瓷渣子,流了不少血。
“去请医女。”温舒辰平静至极,不忍那小宫女喧闹,又催了一声。
转眼之间,那宫女汗流浃背,已请了医女来看。这可惊动了管事宫女,劈头盖脸就是对着那小宫女一顿臭骂。
温舒辰向来喜静,此时又喧闹起来,吵得她头痛难忍,将闲杂人等撵了出去,唯独留下那小宫女一人侍奉。
“娘娘…”那医女跪身行礼之后,正要端起那只玉手查看。
温舒辰却是不急不缓,只是将那宫女唤到身边,请了医女来看,当治疗过后,温舒辰才挽起袖口由着那医女疗伤。
问过几句,医女只说是那宫女断了指头,固定之后,将宫女用药并入了皇后用药之中,才是放了那医女退下。
感激涕零,那小宫女泪眼汪汪,拜了拜温舒辰,千恩万谢,说了好一大堆。
温舒辰,只是望着那宫女问了声:“叫何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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