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温舒辰点了点头,却不是很喜欢初若折腾窗台上的小花。
“初若…”
“嗯?怎么了姐?”初若转过头,望着温舒辰还是一脸天真烂漫的模样。
“七夕就快到了,那天可要来陪姐姐?”温舒辰幽深的目光令初若无法回避。
“我…我早些会来的啦!”初若低着头,面颊不自在的红了起来。“不过我晚上有约…”
“初若,过来,姐有话同你讲。”温舒辰招了招手,等初若磨磨唧唧挪到身边时,温舒辰才一把拉着初若让她坐下好好听话。“你也是大姑娘了,就该明白,男女之间,有礼法伦常不可逾越,你明白姐的意思吧?”
“姐!你说什么呢!我可不是那种人!”初若有些羞恼,红扑扑的小脸,转瞬乌云密布。
“若是两厢情愿,初若可要早些和干爹商量此事,嗯?别让家人和姐姐担心,明白么?”温舒辰有温舒辰的担忧,那个儿郎初若绝口不提,眼看七夕在即,万一年少冲动,初若可是会吃大亏的,与其这样担忧,不如让干爹知晓更为妥当些才是。
看着初若不肯多说此事的模样,温舒辰也不好勉强,告知家人一事,便也不了了之,只是初若自己不肯提,温舒辰便也没有理由出卖了这个小妹,别无他法,只能是一再安顿过初若千万注意保护好自身安全,才肯放了那丫头离去。
对于那位公子,温舒辰心中有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初若素来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模样,如果在街上看见哪家的公子好看,她总是叽叽喳喳拉着自己品头论足一番才肯罢休。可这次的举动,太不像她的风格,甚至让温舒辰有些不好的担忧,眼看七夕在即,浓情蜜意,生怕年少的冲动会把初若推进万劫不复。
可思来想去,倘若初若与那位公子真心相待,自己这个时候找干爹横插一脚,岂不是棒打鸳鸯,坏了初若的好事?左右想过无果,于是,舒辰还是去府上找了顺子他们,要他们千万看好初若,倘若有事,第一个先通知自己来。
拜见过干爹干娘,温舒辰只问了些初若平常的状况,客套了几句便离了府上。老实说,干娘不喜欢舒辰,干娘管干爹极严,舒辰不是不知道,所以很少与干爹有来往,但仍是无法消除干娘对自己的偏见,所以这一次拜访,实在算不上是友善。
作者有话要说: 悄咪咪预告,七夕就要来了~
☆、七夕相守
七夕这一天,初若果真一大早就泡在了温舒辰的小院里,却不是来陪着舒辰,而是借了她这块无人相扰的宝地绣着一个漂漂亮亮的香囊。
温舒辰便也不去相扰,今日医馆闭门谢客,温舒辰自然也没了去处,便坐在院里看书吃茶,七夕对于她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罢了,她并不需要如何庆祝。
到了午时,干爹遣顺子来温舒辰宅子看过一眼,初若很是不耐烦,与顺子在宅外吵了几句,似乎也是看穿了顺子的用心,闹闹哄哄,将顺子撵了走,临走时,甚至还赏了他一脚,叫他别来搅扰自己和姐姐相处。
温舒辰不以为然,初若寻常便是这样的性子,霸道惯了,谁也不曾多想。
七夕不光是青年男女们的节日,也是晒书晒衣的日子,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有凉爽的清风穿堂而过。温舒辰无所事事,干脆就拖了席子整齐铺在地上,又跑去屋子里抱了书出来,展了一地,风轻轻的吹,那些书页就哗啦啦的响,望着,竟然有了一丝生活的气息。
一直到了晚饭前,初若的香囊终于绣好了,她便缠着温舒辰要夸奖,直到温舒辰禁不住烦扰,十分认真的与她分析了这个香囊的精妙之处,甚至信誓旦旦夸奖了初若难能可见的精美绣功之后,初若才终于不再纠缠。
两人粗茶淡饭的吃了一顿,温舒辰向来对饮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填饱肚子就可以。而初若罕见的没有挑剔,她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毛毛躁躁极了。
温舒辰知道原因,等天完全落了黑,就是年轻人们的节日了,镇子里有灯会,女孩子们会去乞巧,有情眷侣们也会互相坦露心中的绵绵情意。这其中,最热闹的当属镇子中心的那个湖了,七夕到了,各家青楼的舫都会张灯悬彩,争奇斗艳,花魁们会使尽浑身解数,搏个好彩头,所以镇子里年轻人们会聚集在湖边,看个乐子,听听莺歌,赏赏燕舞,或是趁着良辰美景,与心仪之人互诉情意。
温舒辰笑了笑,看着初若越来越煎熬的模样,忍不住苦口婆心又劝了好半天,才肯放她离开。
也不知道曾经的自己,是否也是像初若这般毛躁,温舒辰苦笑着摇了摇头,院子里安静了下来,偶尔还有书页被风吹拂,传来一阵脆响,渐渐地,夜晚不再寂静,即使是在院子里,仍会有一两声高歌遥遥而传,外边的世界很热闹,仅仅一墙之隔,温舒辰又被困在了寂寥之中。
今日初若特地带来了两坛子好酒,晚饭时,被温舒辰藏了起来,怕初若嘴馋,今天是七夕,舒辰格外注意,生怕初若有半点闪失。可现在不一样了,宅子里只剩下她一人,镇上越是欢闹,温舒辰就越觉得孤单,索性一醉,不管不顾,就着夜色,一人苦饮了起来。
幽香的竹叶青入口绵软,酒浆底部,沉着几颗浆果,带着香气,在口中爆出甜甜的汁液。一盏接一盏的饮,温舒辰有些醉了,抿了抿唇,望着明月举了举盏,那酒浆甘甜清香,喝着胃里生暖,很是舒畅,反正也无事可做,干脆就畅饮了起来。
镇子上,灯火通明,有歌姬悠扬的歌声传来,宅子外,偶尔有眷侣路过,会低低诉说爱慕之情,会含羞斗嘴,靠在她家的院墙边,山盟海誓。温舒辰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开怀畅饮。
一壶酒很快就见了底,温舒辰将另一只酒壶抱进怀里,干脆也弃了酒盏,今夜,难得放纵,温舒辰生了醉意,饮得欢畅,便瘫在竹椅之上,由着酒气上头。
“够了,别喝了。”有一只手压了压温舒辰唇边正倾斜的酒壶,稍稍用力,那甘甜的玉浆淌了一地,看着真叫人心疼。
温舒辰摇了摇头,将那只手推开,欲要仰头再饮,手中的酒壶却被夺了去。
“够了!”
“嗤…”温舒辰也不气恼,只是笑了笑,柔声抱怨了一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可是那位小公子不喜欢你绣的香囊?”
“你醉了,夜凉,回屋去睡。”那个人柔下语气,将喝了一半的酒壶放在地上。
“初若…”温舒辰叹息一声,像是极力控制着语气里的波动,挪了挪身子,侧身靠在竹椅之上。
“你说…我到底是坏人还是好人?”温舒辰皱皱眉头,酒气上头,平日里还可以压抑的情绪,此时被释放了出来。温舒辰朝头顶伸了伸手,在空中摸索了好一阵,才摸到一只迟疑伸来的手,僵持了一瞬,被温舒辰拉着枕在滚烫的面颊之下。
“你不是坏人。”那只手挣扎了一下,想要抽回去,却被温舒辰死死扣着不得动弹。
“那…你说…为什么我的家人不来找我呢?”温舒辰的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带着一丝幽怨,带着一丝无奈,“初若,我想家了…可我没有家可以想…”
“你有,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不要想那么多,你只要幸福就好。”
“可我不幸福,初若,我好像病了,我好像感觉不到任何情感了…”温舒辰极力拽着那只手,她有她的焦虑,可除了初若,她无人可以倾诉。
“你醉了,傻瓜…”
额头被亲了一下,温舒辰心头一慌,那酒气便催得人一阵头晕目眩,温舒辰只觉着除了自己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即使目光已经瞟过了初若的下巴,却没有看清她的脸。
“初若…姐好晕…”温舒辰甩了甩脑袋,却还是晕晕乎乎,那酒,劲力浑厚,初尝时只是甜甜的滋味,不想,才是一会儿,就令温舒辰醉得不成样子了。
贴在面颊上的那只手稍稍粗糙,却终于被它逃了开,温舒辰很不满意,甚至不开心的表情已经在面庞上蔓延开来,却被打横抱了起来。
“晕。”温舒辰抓了一只是袖,有些委屈,轻轻叹息一声,被心中的重担压得无法喘息。“初若,我把心丢了…”
“乖…”那人抱着温舒辰,一路回了屋子里,夜风渐凉,拂散温舒辰柔软的碎发,额头上,那条丑陋的疤痕又露了出来。
悬空的身体再次坠下,脖颈被放在了枕头之上,身下的依托悄然离开,温舒辰不肯放手,执拗得拽着那人袖子不放开。
那人欲要使力挣脱,伸手扣着温舒辰的指尖,想要将她的手指分开,温舒辰就用了更大的力气死死攥着,还以为会有一场抗衡较量,不想那略微粗糙的指尖却软了下去,像是放弃了抗争了一般。
还以为是胜利,温舒辰稍稍松懈,却听得头顶那人轻轻叹息一声,手上一松,有一件对襟被披在了自己身上。
温舒辰有些急了,声音里带着一点点哭腔,“初若别走,陪陪姐吧,嗯?”
“不走,你安心睡,我陪着你。”那个人声音轻轻,她那样说了,温舒辰便安心下来,抱着那件对襟,蜷缩一团,不一会就彻底被酒气冲昏头,睡了过去。
温舒辰的呼吸越来越舒缓,带着酒气,散发着诱人的甘甜。那人伸了伸手,想要摸摸温舒辰的面颊,想要替她捋开黏在唇上的发丝,但她没有那样做。即将落下的指尖又缩了回去,舒辰好不容易安稳睡下,她不舍得将她吵醒。
“舒辰,七夕节,我在想你…”
那人柔声轻语,压抑着哽咽,像是痛极了,却不忍心再吵,只是坐在榻边静静望着温舒辰的睡颜,融入进了黑暗之中。
第二天,当温舒辰醒来的时候,太阳已升了老高。
温舒辰晕晕乎乎从榻上爬了起来时,被身上浓重的酒气吓了一跳,本来只是想小酌一下,没想到这一喝,竟然失了分寸。
揉了揉头发,温舒辰目光落在身旁,有一件玄色对襟,她不曾见过。温舒辰皱眉将那件对襟提了起来,试图在脑海中搜索昨晚的记忆,隐约就记着初若来过。
温舒辰虽然鲜少喝酒,但她喝酒之后从来不会断片儿,正在绞尽脑汁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屋外,突然一声惊雷炸响,将温舒辰吓了一跳。
才是抬头望去,油纸窗上就有大雨瓢泼而下,噼啪作响。
“坏了!”温舒辰哀嚎一声,连鞋袜都未来得及穿,就朝院子冲了出去。她的书还未来得及收起,昨天的天气明明还是晴空万里,今天怎么就突然下起了暴雨?
急忙跑去,温舒辰猛然推开大门,却见庭院里哪有还有什么书?铺在地上的席被擦得干干净净,此时就立在墙根。
书呢?温舒辰一脸迷茫,转身回到屋子里,却见书籍书卷都被码放在书架之上,井然有序,是自己刚才跑得太急,竟然没有理会。
是初若来过?温舒辰揉了揉眉心,先是好好地洗漱了一番,去了身上的酒味,回到屋子里,换了干净的霓裳,这才注意到榻上那条玄色的对襟。
自己偏爱白色,初若偏爱艳丽的霓裙,这玄色的衣…
温舒辰将对襟展开提起看了看,并不宽大,不像是男子的身量。温舒辰困惑将那对襟套在自己身上,几乎是和自己的身材正匹配。温舒辰只是随意地将手插在口袋里,指尖触在了什么东西之上?翻开手心来看,是一朵新鲜的小花。
心脏跳了跳,温舒辰怔怔望着那小花许久,脑子里乱乱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多想,于是温舒辰推门而出,望向窗台。
那支陶土罐里没有插着小花,取而代之,是一枝树杈,树杈之上,吊着一只香囊。
昨天夜里,来的人不是初若…
温舒辰捂了额头,想着自己丑态百出的模样,不知该要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稚离给老娘冲啊!!!!
就快成功了!!!
☆、陌生熟悉
温舒辰仍能清楚的回忆起那件对襟,是自己从那人身上拽下来的。
纤细的身量,女性低沉温柔的声线,还有窗台之上,那枚七夕留下的香囊。
几乎是一瞬间,温舒辰的心里就冒出了一个名字:稚离。
温舒辰失神跌坐在榻上,被这个想法惊得脑子无法运转。
她就这样默默守了自己近一年的时间?那个香囊是什么意思?昨天额头上的那个吻又是怎么回事?爱慕?女子之间?!温舒辰无法平息自己的心绪,抱着脑袋,不住地想,想遇见她时的情形,想她告别时的情形,想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甚至是一些极尽幸运的巧合。
心中就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那些看似巧合,看似寻常,甚至是她曾经错以为是初若做的事,都找到了答案。
每天起床,用过的茶具都会被洗得干干净净扣在几上;有时她彻夜钻研医书,第二天,厨房里就有做好的饭菜糕点摆在厨台之上;她粗心丢失的钱袋会落在院子里;就连宅里的储水缸也几乎从来都是满满当当。
她以前从不关注这些事,甚至深信不疑,是初若遣了下人来做的,可事实上,自己根本没有见过那所谓的下人。只因为她不在乎,大多数时间里,她都在医馆,即便回了家,温舒辰也总会陷入呆滞迷茫之中,那些早就应该被发现的细节被温舒辰忽略掉了,直到这一刻,当温舒辰隐约认定那个人是稚离时,浑浑噩噩的脑子才好像开始运转起来。
自己是稚离要找的那个人吗?
如果不是呢?
又或者默默守候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稚离呢?
无数种可能让温舒辰陷入了迷茫混乱之中,搅得温舒辰的头又疼了起来,像是一切都乱了套,温舒辰抱着脑袋,那种针扎一样的痛楚,令温舒辰变得心浮气躁。
“砰!砰!砰!”这时,院子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温舒辰站起身,眼前又晕眩了一下,头重脚轻,差一点失去平衡。温舒辰咬牙揉了揉太阳穴,扶着墙顺着房檐走了出去。
“哪位?”温舒辰应了声。
“大小姐,是我,顺子!”宅外,是初若的小厮在叫门。
卸开门栓,温舒辰扶着门框而立,脸色仍是惨白。“可是有事?初若怎么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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