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离营帐还有几步之遥,就看到石索朝自己飞奔过来,柳长安顿时垮了脸,她的补眠大计,要没了……
“什么事这么急,你不该在元帅府吗?”
“呼哧,呼哧。”石索喘着气扯着柳长安的肩到营帐后方。
“要干嘛呢你?”挣开石索的手,柳长安不明所以,把她拉来后面做什么。
石索的脸上忽然绽出菊花一般的笑容,柳长安转头看到没差点直接把早上吃的全吐出来。
“将军,我听到了,你营帐里头,有个女子~昨晚上……咱将军终于不是个雏了哦~”
嘭!
石索应声倒地,眼圈黑了一块,还流了些鼻血。
柳长安转了转手腕,睥睨了眼地上的人,大步走了。
无事找事,还是这般低俗恶流的事,欠收拾。
掀开帐帘,见到柳长安的女子慌忙从矮榻上站起,低垂着头不敢看她。
“你……怎么还不走?”
对着女子,柳长安还是收敛下自己刚被气炸的脾气,吓到人家就不太好了。
女子眼睛闪了闪,死死咬着唇,朝柳长安跪下,“将军……求您留下…贱妓…我……贱妓会…伺候好……将军的……求您…”
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柳长安嘴角抽抽,这这……她……
呜呜,呜呜……女子的抽泣声在安静的营帐里十分清晰。
柳长安最见不得女子哭了,没法子,只好磕磕跘跘的开口,“你…别哭…了,我……我留下…你…便是…”
“谢将军,谢将军!”
柳长安扶额,昨天她就不该让人进帐。
“你…收拾了东西再回来,以后就住旁边那个帐子里。”
“贱妓没有要收拾的,昨天……昨天才从牢里…被带到这……”
听见女子的自称,柳长安蹙起眉,“你叫什么?”
“贱妓悦儿。”
“以后别称贱妓了,不好听。”
“是……将军。”
“去旁的帐子歇息,不要打扰我。”
将悦儿打发走,柳长安长舒一口气,就当留个端茶倒水的丫鬟,比那军妓,是要好上许多了。
倒栽在床上,终于可以休息了!
帐外稀稀拉拉的喧闹声,将还没睡够的柳长安给吵醒了。
翻个身,将自己埋在整头底下,试图隔绝那扰人清梦的喧嚣。
“将军!将军!”
夭寿。
认命的穿上外衣,踱步帐外,想知道石索这家伙又想搞什么,怕不是又想再挨一拳。
刚出营帐便被一高大的黑影揽住了肩,柳长安僵住身子没敢动。虽然在男人堆里扎了那么些年,她也还是女子好不,男女授受不亲这道理一直谨记着,况且她着实不喜与人接触。
“长安,来,跟兄弟们一起,咱去个好地方。”
兵士们一通的起哄,勾肩搭背簇拥着他们的柳将军与杜将军一道往外走。
迷茫不知所以然的柳长安直到跨上马,被人牵着僵绳朝城郊去,才慢慢缓回神。
屈身伏在马脖子上,伸手拍了下走在马旁的石索的肩,“石索,这是要,去做什么?”
“杜将军包了条游船,将军就等着享受吧,嘿嘿嘿。”
去游湖啊,可这样的话,石索这家伙为什么笑的如此……恶心…
当看到停在湖畔的大游船,和船头站着不少甩着手帕,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女人时,柳长安算是明白了那享受的含义。
“怎么样,这安排如何,哈哈,下马下马,上船。”
“惊鸿,这……”
“这什么这,好不容易捡回条命,不潇洒潇洒怎么对得起自己,走啦!”杜惊鸿捶了下柳长安的肩,回头大喝道,“兄弟们,上船快活喽!”
柳长安趁手下的兵士往船头挤的时候,勒着马绳绕到人堆外,趁乱跳马逃跑,想着等上了船,杜惊鸿和石索一定没有时间顾自己,自己跑了也没关系。
打算直接走回军营,可想着既然出来了,去感受一下天子脚下最繁华的地方也好。
柳长安七八岁便成了孤儿,独自生活在一个小山村里,为了有饭吃,穿上男装,扮作小男孩跟着猎户上山搭手,经年累月,小身板壮实起来,力气也比一般男人要大的多,在一次朝廷强行征兵时,进了军营,直到如今成为朝中的一名将军。
站在脂粉店前,柳长安静静的看着里面的妇女姑娘们面露笑容,尝试着各种不同的胭脂水粉,心里那颗专属于女子爱美的萌芽悄悄破了土,只是很快,柳长安便掐蔫了它。
只要君府的冤案一日没翻,君栖的妹妹一日未寻到,她还是要顶着将军的头衔,以男装示人,不可轻易恢复女儿身。
抬手按住怀里的玉佩,柳长安眼神暗了下去。
君栖……
“长安?!”
听到有些熟悉的音色,柳长安抬起头,见到了穿着紫色暗金纹路镶边的端王爷,手执折扇,面露惊喜之意。
“参见端王爷。”
皇甫端伸出折扇托住柳长安作揖的拳头,笑得温润如玉,“这又不是在皇宫,长安无需行礼,何况本王还想与长安搭交情做朋友呢。”
“昨个还与长安说,要好好喝上一次,择日不如撞日,本王正好带长安去见识一下天子脚下最令人流连忘返的温柔乡。”
等站在题着流云阁三个大字的不输于皇宫宫殿的阁楼前,柳长安明白了,她这是出了虎穴又进了狼窝,她今日怕是不得不进那烟花风尘之地了。
皇甫端拿折扇拍了下柳长安的肩,示意她偏个头,“长安,等进去了要记得,本王不再是端王爷,只是个流连风花之地的公子,明白?”
“是,端王爷。”
王公贵族朝堂大臣依律不得进任何风月场所,也难怪端王爷要掩饰身份。
“长安,该改改称谓了。”
“是……公子。”
“这就对了,走。”
踏过沉木门槛,就见两位妖娆的女子,正花枝乱颤的招呼着进阁的恩客。
高台竖起,此时正有位美人献艺。
黛眉轻扫,掩在薄纱下的红唇轻启,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仿佛还带着丝丝嘲讽。眼波一转,流露出的风情勾人心魄。红色的外袍包裹着洁白的肌肤,每走一步,都会不经意露出细白水嫩的小腿,脚上的银铃也随着她的步伐轻轻发出零零碎碎的声音。
纤细的手指划过古朴的琵琶,令人骚动的曼妙音律从琵琶间流露而出……
台下掌声如潮,座间的客人无不为之着迷,伸腰探头,都想睹一睹这倾国倾城的芳容。
“长安也被迷了眼?”皇甫端微微眯起眼,虽在问柳长安话,眼却朝着高台的女子处,不知道在谋想着什么。
“公子说笑了,这等美人,瞧一眼足矣。”
寻视了一圈,柳长安没见到哪还剩下可容人的地方。
皇甫端回身,没在柳长安的脸上寻到一丝的痴迷,抬腿往楼上踏去,柳长安只得亦步亦趋的跟着。
待皇甫端推开角落里的雅间门,柳长安才知晓,今晚不止端王爷一人。
“端兄!晚到了半柱香时辰,罚酒三杯!”正对门的位上,一身玄衣的男子搂着一位娇小的女子,对着皇甫端道。
左位的青衣男子直接起身,拿过身旁女子手中的酒壶,倒了满满三杯的酒,“满上满上!”
作为下臣,柳长安断不敢任由这两人罚王爷的酒,先皇甫端一步,抬杯往嘴里灌。
玄衣男子青衣男子目瞪口呆,倒是玄衣男子先回过神,“哪来的野蛮子弟,敢在此放肆!”
“哈哈哈。”皇甫端走到了柳长安前方,“朱兄莫怪,长安他刚从边塞回来,大概是思酒心切,哈哈,长安你说是吗?”
给了个眼神示意,柳长安明了,“抱歉。”
“既然是端兄带来的人,就不计较了,但端兄的三杯酒,可不能推。”
“不推,便麻烦宗政兄替我满上了。”
待皇甫端饮完酒,四人分位而坐,柳长安坐在了宗政胥的正对面。
“端兄,瞧见没,台上的那位,可是这流云阁老鸨藏了三年的花魁,今日我定要拿下她。”
“银两不够,小弟可以先补上。”
“端某的银票也任朱兄拿。”
“好好好,来,喝,长安兄发什么愣呢,一起喝。”
“……是。”
推杯换盏,没多时,柳长安就快喝了两盅的酒。
不经意斜了酒杯歪着头,瞥见对面的宗政胥正拉着为他斟酒的粉衣女子的皙白柔荑轻抚,又抬手轻捏女子的粉嫩脸蛋……粉衣女子的眼中闪过的拒绝被柳长安捉见,而后因为那近在咫尺的咸手稍稍扭过了头……
柳长安垂下头,不再去看那令她有些为难的景象。
身边站着的黄衣女子悄然间摸上柳长安的手臂,挪着臀部贴蹭着柳长安的腰,耳边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公子~奴家来伺候您~”
心中一阵颤栗,身体也变得僵硬,柳长安哪会料到,这青楼女子如此的……
在黄衣女子将要往自己膝盖上坐时,柳长安立马伸手搭在桌上,阻止了黄衣女子的动作。
“姑娘……不必如此…斟酒即可……”尽可能压下声,柳长安不想被其他三人发现自己这边的情况。
黄衣女子许是老练的,在柳长安拒绝后就收了脸上妩媚的表情,规矩的端着酒壶。
松了一大口气,柳长安决定还是好好吃些东西垫肚子,今日除了早上的山鸡野兔白粥,腹中便未再进其他食物。
这流云阁的糕点却是一绝,桂花糕甜而不腻,梅花糕香酥软糯,绿豆糕入口即化……
刚咬下一口的紫梨酥,柳长安便松了手,一瞬间站起身。
剩下半块的紫梨酥落到盘内,弹滚下桌。
第3章 桃花胎记
同样喝了好几盅的酒,一向饱暖思□□的宗政胥哪里还会管旁边坐着的其他人,直接将粉衣女子拉坐到大腿上,猴急的动手,扯开粉衣女子的衣襟,亲上那白皙的颈项。
在楼里穿的衣裳本就薄如蝉翼,极轻易的被扯了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与其上那形似桃花的暗红胎记。
瞥见那抹暗红桃花,柳长安脑中仿佛闪过一道霹雳。
“长安,在这世上,我只有妹妹一个亲人了,可我却不知道如今她身处何方。”
“长安,等我攒够军功受封,我一定要替父亲申冤,然后找到妹妹,让妹妹重新过上好日子。”
“长安,我偷偷告诉你,我妹妹生下来的时候,左边的锁骨便生有暗红色的桃花胎记,那朵桃花可美了。”
“长安我和你讲,我妹妹君怜,虽算不上什么天人之姿,也比不上长安城里那些个为人称道的大家闺秀,但在我眼里,妹妹是最好看的,谁都比不过她。”
……
“咳……长…安……你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妹……妹…替我…咳咳……照顾…”
这粉衣女子,那朵桃花,怎么会……
难不成……
“嗯?长安你怎么?”皇甫端喝的正起劲,却被忽然起身的柳长安打断。
“我……”眉眼蹙起深壑,柳长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高台之上,老鸨携着先前献曲的花魁一同现身,楼下爆出一阵高呼与不绝的掌声,打断了皇甫端的问话,也打断了宗政胥想要继续光明正大的放肆行径。
“重头戏开场了。”朱渚放下酒盏,拍了拍宗政胥的肩膀,然后走到了大开的窗边,眼神紧盯着高台上的美人。
推开腿上坐着的衣衫不整的粉衣女子,宗政胥甩了下头,跟着站到了朱渚身后,毕竟朱渚是他认的大哥,他爹大理寺卿在朝堂上的位子可不低,攀了朱渚的大腿,那朝堂上见天子的高位,总有轮到他头上的时候。
粉衣女子跌倒在地,膝盖不慎磕碰到了桌腿,磨出块皮,泛起薄薄的一层血膜。
疾步至对面,柳长安单膝跪下,想要伸手却又在即将碰触时停下,身前女子的衣衫已经盖不住内里半遮半掩的透薄肚兜和那勾人的风景。
“姑…娘,你……没事吗?”
君怜轻轻嘶了口气,看不见伤口,却能感受到疼痛。
上方传来担忧的声音,君怜望进了一双担忧又带着无措的清澈眼睛,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澄澈。
“奴家无事,公子不必忧心。”
撇去内心的好奇,理好衣裳,君怜尝试着起身,却因为一搐的抽疼,往前扑去。
怀中撞进瘦弱的身子,柳长安这才发现,女子受了伤,不管她是不是君栖的妹妹君怜,至少现在她不能轻易松开手。
“姑娘,恕在下冒昧失礼。”轻而易举的拦腰抱起女子,柳长安决定带她去上药。
只是,连这雅间都是端王爷带她来的,此刻她还抱着个人,能去哪……
紧攥住忽然抱起自己的人的衣襟,君怜僵住身子不敢动。
那澄清的眼,是她的错觉吧……
在一旁观望了全程的皇甫端勾起嘴角,看着有些邪魅,但很快又恢复到痞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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