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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穿越重生)——琉小歌

时间:2020-11-28 10:15:44  作者:琉小歌
  “傅谦?”傅谨道,“不必管他,他已入空门,断绝凡俗,不算傅氏之人,就让他做情空罢。”
  “可是——”傅源道,“他毕竟是老爷留下的血脉。”
  “那老东西想要留个干净的血脉,”傅谨面色陡然阴鸷,“我便要依他么?他嫌我一身是虫不干净,老不死了还祸害人家姑娘留精又生一个。我要叫他断了香火!”
  傅源小声地劝:“二少爷在甘苦寺日子不好过……”
  傅谨仰头,望向窗外愈发重的浓云,道:“不好过才能活得下来呢。留他一条命在,算是我这当哥的对他仁至义尽了。”
  今时今景,傅源听到这样的话,已经能品出后头的意味,他这十几年的疑惑都解开了。
  傅源想,傅谨之所以狠心将襁褓中的傅谦到甘苦寺,十几年不闻不问,是早知道傅氏有驱散的一日。送入空门,是要洗去傅谨的尘世身份,极力撇清关系是为求在大祸来临时罪不延及。
  傅氏没有什么二少爷,甘苦寺多了一个情空。
  -
  听到这里,纪茗已是满头大汗,他知道自己听的太多了。
  他伏在地上,恨不得钻到地缝里不要叫傅谨注意到。
  傅源领命退下,路过他身边时,他极力放轻动作想尽量自然地跟着傅源一起走,然后像一滴水混进傅氏离山的人群里一样,逃出生天。
  可是,下一刻纪茗就听到傅谨冷冰冰的声音:“纪茗,你不是说过要殉我?怎走的这么急?”
  纪茗被傅谨这一句,直接吓得跪到地上。
  傅谨像看牢笼里的困兽一般,颇有兴味地道:“还是说,你当初就是骗我的?你当时舍不得走,是舍不得我这张脸带给你的威势和尊荣。现在你看我这张脸用不了多久了,又想跟着源叔脱身。纪茗啊,这世上可没什么好处都占的事。你得留在这里,殉我。”
  纪茗心存一丝侥幸:“您舍不得我的……”
  “你有什么值得让我舍不得的?”傅谨道:“我讨厌这世上所有不干净的人。你上回不肯走说要殉我,我便留着你的命想看你说的是真是假;若你今日还说要殉我,我便再留你几日。可惜啊,你怎么不装了呢?多哄骗我一时也好啊。”
  “你无非是要玩弄我。”
  纪茗近来看芙蓉山的动静,已经有所察觉,心知今日跑不掉了,他吓得腿抖不止,临死前精神反而亢奋起来,他饰演傅谨日久,入戏深时也分不清自己是谁。此时他像照镜子般,脸上露出傅谨一样的疯狂狞笑道:“这些年我自问对你百依百顺,谋这点所求不算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人都如此,我又有什么错?”
  “并非人人都如此呢。”傅谨想起某个人,目光诡异地转向柔和,脸上现出扭曲的笑意道,“我讨厌这世上所有的肮脏之人、龌龊之事,我见一个洗一个,慢慢就把这世间洗干净了。”
  纪茗真切地感到了危险,他十分确定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傅谨不再需要一个“假傅谨”了。
  在死亡逼近的那一刻,他看到傅谨脖颈到耳后的孤度里,有青色的虫纹爬过去。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甚至觉得死也不算什么,只希望自己至少能留点体面。
  他是戏子,仪容是老天爷赏他的饭碗,他不能连这也丢了,他用颤抖得失真的声音苦苦哀求道:“求你,不要把我做成虫人……”
  傅谨的手掐在纪茗的咽喉上,却似完全没听到正在窒息抽搐的纪茗说了什么,瞧着纪茗那张酷似他的脸,他目光迷离,不知神思到何处,极轻地道:“有一个人就很干净。”
  -
  陆离极擅御剑飞行之术,他带着《魇门十使图》到芙蓉山脚只用了半天时间。
  童殊嘱咐他不要闯芙蓉山,于是他听令在离芙蓉山门十里地外落地。落地之前察看这一处四周无人,地势空旷,正是布图的绝好去处。
  陆离落地之际,猛觉不妙,然而他已经来不及换个地方,于是握紧了手中的剑,昂首环视一圈。
  心知自己是被障眼阵法迷惑了。
  而后他明智的放下剑,将《魇门十使图》插入怀中。
  陆离能被令雪楼列入十使,除了有过人之处,修为必定也不低。他在十使里排行第六,平日多是听哥哥姐姐差遣,看起来像是没什么主张,但单拎出去,也是从来没怂过谁的。
  然而,此时,他环顾一圈,便知自己不可能冲出去,果断地作出了不抵抗的姿态。
  一是想要周旋时间,赢得时机将《魇门十使图》中的十一魂放出来;二是他直觉对方看在童主君的面上,不会为难他。
  会看童殊的面子,不为难魇门阙人的,自然是景行宗。
  若是寻常几位景行宗子弟,也不会叫陆离这种魔头级别的人物直接投降,他今日遇到的是久闻其名未见其容的景行重甲军。
  景行重甲军是由中、高阶景行宗行者组成。
  景行宗有非常严格的训练和分工制度,平日走动和执行任务时,景行宗行者着玄色锦衣宗服,名曰行者。
  遇大战时,则由中高阶行者披甲上阵,铠甲银白,声势浩荡,整编为军,是为重甲军。
  凡重甲军出动,必有大乱大难。
  陆离在临行前已知是有大战将至,但那只是一个粗略概念,当亲眼看到连传说中的重甲军都出动了,陆离震捍地意识到,来芙蓉山将面对的是极其激烈和艰难的战斗。
  魇门十使,是曾跟着令雪楼走过尸山血海的。当年强硬地肃清镇压魔域的壮志又重燃在胸膛。魇门十使不曾怕过,陆离想,我身前有主君,并肩有兄弟姐妹,我无所畏惧。
  他拾起剑,神色严肃地背到身后,而后庄重地展开《魇门十使图》。
  操纵这张图的方法,童殊在临行前已教过陆离。担心陆离级别不够打不开图,童殊还取了自己的血一小瓶交给陆离。
  陆离从小瓷器中取出凝固的血块,点在指尖,而后念起童殊教的法咒。
  《魇门十使图》缓缓升起。虚空中如同有一双大手,将画卷拉大拉长。
  北方的雨雪还在南下的路上,芙蓉山阴云蔽日,众人于湿重的空气中,屏息注目画卷腾入空中。
  白光迸现,画卷中五彩魔光浮动,有数道身影瞳瞳。
  领头一位烈炽红袍,像是一把热火烧在阴沉的湿气之中,那些挥之不去的压抑腐朽猝不及防地退散开去,虚空中似有无形的台阶般,一双长靴拾级往下。
  人影自下往上显现,最终露出一张冶艳夺目的面容来。
  那人一双明眸中如有神光,他目光所及之处,人人肃立。
  寒光凛凛的景行重甲军,在童殊的目光之下,如同波浪般整齐地行礼,发出铿锵的金属鳞片碰撞的声音。
  立正挺直时是第一响,穿云裂石。
  单膝落地时是第二响,雷霆万钧。
  抱军拳礼时是第三响,震耳欲聋。
  声响通天彻地,无一丝杂音。
  领头的将领声如洪钟:“领仙使令,重甲军暂听鬼门君调遣,听君指挥!”
  陆离听那震天响的重甲声,心中也升起万丈豪情。
  他汇入画卷下来的九使队伍中,与重甲军齐声山呼:“听君指挥!”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快要写到大战了。
  接下来的内容人物众多,场面弘大,这种场面很难写,但我不想回避。故事中的几方交锋已迫在眉睫,我也走到了故事笔墨最难着色之处。(为了质量,可能无法保证速度,我尽量至少保证隔日更。)
  埋的许多伏笔就为等待这一刻的爆发,希望我能表达出来。
  默默祈求我在十章之内能够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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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围山
  画卷浮在半空, 童殊凛凛立于银甲鳞鳞的重甲军前。
  童殊其实从未带领过如此庞大的队伍。
  他甚至没有带过十使出战。
  他与令雪楼不同,令雪楼有魇门十使,魇门阙肃清镇压魔域的战斗大多不必令雪楼亲自出手, 令雪楼只要一声令下, 十使所到之处,各种宵小望风而逃。
  而童殊任主君期间的所有战斗, 都是孤身一人。他甚至连温酒卿也不能带在身边,因为得留一个人镇守魇门阙。
  在两代交替的混乱中, 他资历浅, 年纪轻, 又没有魇门十使, 令雪楼除了留了座楼给他, 其他辅助都没有给。
  各处暗流涌动, 皆想挑衅他。
  陆鬼门的名号是在一场一场硬战中磨出来的, 魔王魇镇阵打服了众魔,教人知道新一代魔王不是靠沾令雪楼的光来的,他一人,便是千军万马。
  陆殊二字, 便叫人闻风丧胆。
  此时,童殊面对着真正意义上的千军万马, 没有任何的怯场, 他能与令雪楼共创令陆时代,就有足够的威信和能力领导修真界最有战斗力的队伍。
  唯一叫童殊意外的是,景决所说的“不拦他”,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个想法,只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便很快被他散在了芙蓉山的风里。
  -
  童殊此行, 心中有数。
  童弦思写的第七代《芙蓉剑经注释》已经将芙蓉山的困局和破解之法介绍的十分详尽。童殊没有一丝彷徨,他已经知道自己终结者。
  他要在乌云摧山之前,扫清所有障碍,肃清芙蓉山的数代罪孽,还芙蓉山艳阳高照。
  童殊面对重甲军,扬声问:“重甲军有多少人?”
  将领答:“六千人。”
  六千人是大宗门才能达到的人数。景行重甲军历史上的几次现世,人数皆在三四千人左右。依景行宗严格选拔的风格,此次整装出动六千人至少得在五十年前就开始筹划训练。
  当真是,深谋远虑,未雨绸缪。
  童殊面色淡淡,接着问:“芙蓉山内有多少人?”
  “不死阵一万人,各宗来者九万人。”将领说完,呈上最新的信报。
  尽管有所预料,事先告诉自己冷静,当展信看到各宗来人竟是囊括了当下所有仙门,甘苦寺、乌剑宗、灵铢宗等一个不落,连那素来不争名利的栖霞山和卧雪宗竟也赫然在列时,童殊胸中还是烧起了熊熊怒火。
  傅谨何敢!
  陆岚何敢!
  芙蓉山何敢!
  童殊想,傅谨不会无缘无故地请九万外宗人来芙蓉山,这九万人有多少人已被六翅魂蝉控制?
  如何识别九万人中哪些是清醒的,哪些是完全被控制的,哪些是能救的,哪些是已死或将死的?
  这几乎是无解的难题。
  人数少,童殊尚且能分辨,但数万人,挨个辨识根本不可能。
  童殊想,傅谨是故意的,是要搅得局面似是而非,要让他们投鼠忌器,瞻前顾后。
  -
  童弦思在第五代的《芙蓉剑经注释》中详细解释了六翅魂蝉。童殊原以为母虫是控制子虫的中枢,看完注释之后才知,母虫只能部分控制子虫,真正能控制子虫的是虫王。
  唯有控制母虫和虫王,才能一劳永逸地识别被种虫之人。
  否则识别不清,格杀勿论便是滥杀无辜,一视同仁又是作茧自缚。
  虫王在谁身上?
  不必猜也知道,谁养的,便在谁身上。
  陆岚企图依靠虫子让各仙门对他马首是瞻,不惜将自己炼成半人半妖的怪物。
  陆岚那种自视甚高之人居然为所谓的荣光肯做这等自脏自污之事。
  童殊少时崇拜的就是这种衣冠禽兽……
  令人作呕。
  -
  童殊下达命令:“没有我的命令,不可杀伐。”
  将领问:“若有仙使大人的命令?”
  童殊:“亦不可。”
  将领有些为难:“该当如何控制局面?”
  “包围,不得放出一人;控制,不引发混战。”要等他控制了陆岚或是傅谨才能顺畅的出手清理,童殊道,“重甲军六千人不够,我再添四千人。一共一万人,能否守住芙蓉山?”
  一万人对十万人,除非有天险可傍,否则按常理是毫无胜算的。
  芙蓉山在高处,他们在低处,且此处地势空旷,地形上是一个喇叭口,芙蓉山人往外冲,便如大江入海,难以阻拦。
  但景行重甲军却敢应下来,将领道:“能!”
  童殊露出赞许神情:“景行天网阵果然不同凡响。”
  世人听说的最多的是景行宗乾玄阵厉害,以能困住真人闻名,以一阵对一人,几乎无从败绩。
  但其实在大规模的战斗中,景行宗最厉害的阵法是天网阵,尤其是由重甲军所布的天网阵,能使平地化为天险,晴天劈出惊雷。
  童殊重生以来,在临雨镇外遇到过一回天网阵,后来他为了化去从天网阵染来的杀气还颇费了些工夫。
  -
  有重甲军的天网阵胜算多了几成,但人数悬殊太大,还是得添人。
  童殊的那四千人从何而来?
  童殊曾回过一趟魇门阙,一曲《天命》使魔人服拜,而后魔人自愿与他签了《众魔血契录》。
  《众魔血契录》只有令雪楼用过一次,那一次看似开了个啼笑皆非的玩笑,实则是令雪楼在立威——要叫世人知道,魇门阙哪怕只剩下一人,也能抖纸成军。
  这宝器童殊上次在甘苦寺中装模作样的拿了个赝品出来,就能吓唬住在场的三千修士,而今日童殊有真品在身。
  童殊抬手,陆离会意地递过卷轴,童殊握住《众魔血契录》,打开卷轴前深瞧了一眼这座养大他的山峦。
  世事无常,谁能料到,芙蓉山的游子,曾日日夜夜将故乡魂牵梦萦,有朝一日却要对故乡倒戈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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