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是三日后见分晓,李傕与贾诩也不至于等不起。
两人安静下来,行了一礼,随众人离开营帐。
糜荏目送他们离去,对赵云道:“子龙,你留一下。”
他取出糜莜寄来的信件递给青年,等青年微红着脸收好信件离去,自己则取出一块软玉。摩挲着上头镌刻的青松,他轻轻叹了口气。
玉自然是荀彧送的。近两年无论做什么都有荀彧跟在身边,这会身旁忽然没有这个人,他有些不习惯。
也不知是否为防止他分心,但凡他出征在外,文若给他写的信都很正经,谈的也都是公事,鲜少透露私心。他知道文若是不善于表达心中情绪之人,对此还有些不满。
但又还能怎么办?
——只好尽快结束战争,早些回去抱抱他咯。
三日后,糜荏收到荀彧从徐州为他调来的东西。
一批黑/火/药所制作的炸/弹。
他这些年收购各地矿产,早就囤积不少硝石与硫磺。按照比例与木炭混合,便是早期的黑/火/药。
他以前不想用黑/火/药,是因为他没有掌权,一旦用出来会被各方抢夺。
至于现在,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将众人唤来,糜荏又令随军的侍从通知千夫长,要他从营中挑选出三百名机灵些的兵卒,来校场集合。
他知道匈奴乃是心腹大患,六万军中士兵多有怀疑他们能否与匈奴对抗的,如今士气低下。正好令这三百人将炸/药的威力传遍军营,以此坚定他们的信念。
士卒们来到目的地时,外头已准备好一切。
——只见距离他们大约五十步远的前方空地上,堆放着十几块大石。每一块看起来都有两百余斤重,都是士兵们从周遭搜罗过来的。而这些石块下头,埋着十几个黑不溜秋的铁球。
一条油线从铁球下方直直铺来,铺到他们的面前。
众人茫然以对:“主公这是打算……?”
糜荏笑道:“诸位且看好,这便是我用来对付匈奴的秘密武器。”
众人闻之一震。
令众人再退后些,糜荏亲自点燃了火线。
火舌吞噬火线,很快爬至石块下方。便在此时,眼前骤然闪现出一道火光,“轰轰轰——”的连胜巨响,黑烟四起。众人下意识闭眼屏住,甚至感觉到他们脚下都在轻微的颤动!
待平静后看去,原先山头竖着的几十块大山石已然灰飞烟灭,原先平坦的空地上也凹凸不平,就好像被什么人瞬间挖掘松土一般。
三百余人见状,瞠目结舌!
他们呆呆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饶是先前就猜到被糜荏誉为“秘密武器”的东西一定很厉害,却没想到竟会恐怖如斯!
那可是大石,压在人身上随便就可以把人压死!这样坚实的东西,就在那几个铁球燃烧之下——
粉骨碎身,灰飞烟灭?!
糜荏满意地挑挑眉。
目前他要荀彧送来的这批炸/弹,是效果最差的。但饶是如此,也足够改变一场战争的格局。
——试想一下,两军对阵厮杀之际,人群中忽然轰地炸响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声,随之而来的是十几个人、乃至几十个人,几百个人……被骤然炸成碎块,在从未见过热武器的这会,对方会是怎样的反应?
很显然,在这个军旗被风刮倒都要动摇军心的时代,敌方会认为是天神降下惩罚,毁灭他们。
于是仓皇逃散,溃不成军。
不,不仅仅是击败!他们甚至可以趁机彻底俘虏匈奴,叫他们降服于此!
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
一众谋士凝视着糜荏,目光熠熠生辉。
糜荏倾身而立。
春日暖阳下,他的轻笑如春风清朗:“现在,诸位可知我何来底气,对付匈奴。”
第九十二章
拖来的大石就这样被夷为平地, 被挑选前来参观的三百士兵,全部都被吓傻了!
他们惊恐地看着前方发生的一切,若非大将军糜荏与其余将领还站在他们的面前, 他们非得逃出营地不可。
众人慌乱不已,吕布大喝道:“安静!”
“这是大将军在试验对付敌军的武器, 大家不必惊慌!”
士卒们这才止住慌乱,惊喜地议论开来:“原来这是大将军的新武器!”
“如此强大的武器,匈奴能抵挡吗?”
“当然不能啊!那可是两百多斤的大石头, 匈奴人能比大石头还坚硬?!”
“……”
一两个人议论, 那是窃窃私语。但若是三百人一起讨论,那便是再轻声, 也会汇聚成无法忽略的吵杂。
但在场众人都没有在意他们。
谋士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片坑洼之地, 语气之中无限向往之意:“将军,您这秘密武器可有名字?”
糜荏颔首道:“震天雷。”
听得这个名字,谋士们纷纷送上彩虹屁, 李傕与贾诩更是心悦诚服。
尤其是李傕,他甚至开始幻想自己领兵时一边冲杀敌军, 一边朝着敌军丢这炸/药……岂非就能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他想的欣喜,贾诩问了一个关键问题:“不知将军有多少震天雷?”
记得国师先前说的是要一劳永逸,那便是要炸死那十七、八万匈奴兵马?!嘶, 这样的功绩,后世将如何记载他们啊!
这是千秋万载, 永垂不朽都不为过吧!
“数量不多,”糜荏残忍打破了他的幻想, “敌军若是密集一些, 大约可以炸死五千人。”
若是分散开来, 那就没有这么大的威力。是以他要吕布与李傕,将匈奴人全部赶到朔方。
李傕张了张嘴:“……可那匈奴,至少有十五万兵马啊……”
糜荏笑了笑:“是以,关键还是要依靠诸位。”
他这些年命人寻找、收购的几个矿洞,受限于生产水平影响、保密措施等等,开采的矿石还没有足够到可以令他大杀四方的地步。
何况待到夏季,他还打算卖一些硝石给士族制冰,更要省着点用了。
此次对付匈奴,也就调集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先将匈奴聚集在一起,以震天雷佯攻。战场关键时骤然接触此物,遇见这等恐怖之事,敌军一定会四散奔逃,再无一战之力。”
“届时就由诸位领兵追杀,杀他个片甲不留。”他顿了顿,一字字慢慢道,“相信这一战,诸位一定可以创造以六万兵马大胜十五万匈奴兵的神话!”
众人闻言,心中无限火热。
所有人都被调动起了心底的激情,震声道:“将军英明,我等誓将驱逐鞑虏,还大汉安定!”
他们身后,三百余人也跟着大喊道:“驱逐鞑虏,还大汉安定!”
“好!”糜荏抚掌而笑,“那我便在咸阳,静候诸位佳音!”
说罢此事,三百余人解散回去各自的营中,向周围人解说震天雷的厉害之处。
他们的言辞极尽夸张,听的旁人将信将疑:“你们说的这个东西,真的存在吗?”
前往参观之人便拍着胸脯保证,方才所说绝无假话。
半日之后,军营中的所有人都在谈论此事。传来传去愈发夸张,甚至变成“糜大将军伸手一指,天降神雷摧毁百斤大石”!
上头没有辟谣,六万将士总算信了!
他们兴奋地谈论着,竟开始对这场未曾发生的战争心驰神往,幻想着匈奴面对震天雷时的反应。
一定能把他们吓到屁滚尿流吧!
……
六月咸阳,天气干燥清冷。
自五月兵进此处,糜荏已选定一处战场,就在其中四个方向埋下地雷,只等敌军踏入其中。
与此同时。
咸阳城外,北匈奴将领,南匈奴左贤王等四角、休屠各胡首领金河,正聚集在一起商议大战。
他们先前在并、豫二州劫掠百姓,糜军却将他们往此地驱赶,号称要消灭他们的十五万联军。
何其可笑?
众人都不敢置信,却偏偏不能不信,聚集在一起嘲笑糜军异想天开。
金河皱眉道:“我与敌军大将糜荏有过接触,这人城府极深,将我们驱赶至此,恐怕有诈。”
可惜他的提醒没有引起半点警惕。
素味蒙面的左贤王冷笑道:“管他什么陷阱不陷阱,我们三军总计十五万兵马,还会怕他的六万不成?!”
“没错,”从未踏足中原的北匈奴将领同样冷笑,“我听说那糜荏英勇无比,明日就让我去砍下他的头颅,让你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猛士!”
直觉不对的金河皱了眉头,没有再说什么。
翌日,天高气爽。
十五万匈奴大军集结在一起,长刀遥指糜荏所在的城池。
在十五万人的虎视眈眈之下,咸阳就好像一个脆弱的婴儿,彻底暴露在他们这些能执掌生死的大人眼前。
几百年前汉室兵强马壮,逼迫他们分裂开来。现如今董卓霍世,中原内乱不止,他们不攻打大汉,还要在什么时候打?
大汉如此富庶,城池如此巍峨,美人如此水灵……只要此战胜利,这些就都是他们的!
“将士们!”金河、左贤王、被匈奴将领从三个方向,拔刀指向咸阳,“打败此处的汉军,我们将是大汉的王!”
将领们眼中闪着兴奋而嗜血的光芒,挥刀嘶吼道:“冲!”
他身后,军队发出震天吼声:“冲!”
十五万军队冲击,地动山摇。
糜荏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扬起的尘土,冷声道:“就是现在,点火!”
城门之下,几十名士兵举着的火把放到油线上。随着呲呲燃烧声响,火光一路向前方蔓延而去。
正当匈奴骑兵冲至中央,耳畔忽然响起“轰轰”巨响,诡异的大力从空气中希来,将不少人推落下马,跌到在地。
他们头晕目眩,很快被后头的骑兵踩中,豁然吐出一口血再也没有声响。
匈奴士兵脸上的狞笑渐渐消失。
他们看着近在咫尺的诡异场景,眼睛都恐惧地都要凸出来了!
有人撕心裂肺地大喊:“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有人惊吼:“是天雷,上天在我军之中降下惊雷!不要过去!!”
“快逃——”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叫喊,都已经太晚了。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惊雷”,“砰砰砰”地不断轰炸在他们身边,所到之处无论战马抑或士兵,全部变成一团团血雾!甚至还有残缺的四肢,不断跌落在不远处的士卒面前!
短短瞬间,便使之沦为人间炼狱!
……
这一战,匈奴自始至终都没有弄清楚究竟是怎么打的。
他们只知道,甫一踏入战场,上天便忽然在某几处降下神罚,使得前头无数兵马“轰”地成为七零八落的碎块。
这等情况之下,三方匈奴联兵士气大受打击。前方将士不敢冲击,勒马驻步;后方将士惊恐万分,四散溃逃!
现实与匈奴单于们所幻想的,居然截然相反。
他们完全被吓破了胆,只知逃亡,拼命逃亡!因为一旦他们停下来,身后糜军骑兵便会如同幽灵一般出现,骑着马张着弓箭瞬间射杀无数人!
北匈奴疯狂地往西北逃亡而去,南匈奴却不一样。
他们先前生活在关内,亲朋好友都在,有多少人胆敢跟着北匈奴叛逃?糜军一路追杀而来,只消喊一句“降者不杀”,一大堆人丢盔弃甲伏、拜在地瑟瑟发抖。
是死还是降?在这个时候,正常人都能做出选择。
不到一月时间,匈奴“四角”被麾下兵马一一背叛。右谷蠡王、右贤王稍微惨一点,被左右砍下头颅送给李傕;左贤王与左谷蠡王,则在无望中挥刀自尽。
唯独休屠各胡的首领金河,被麾下生擒,五花大绑送到糜荏跟前。
瞧见从容坐在首位,通身贵气非同寻常的糜荏,金河心里又是嫉妒,又是惊惧。
他曾与糜荏打过交道,比普通匈奴人见多识广,知道一定这个人拿出了什么古怪武器,改变这场战争的结果。
可是战场上的士兵从来只被局限于自己畜养的羊马,哪里能不被欺骗?
他好恨啊,恨到目眦尽裂,却只是徒劳。
——他已从高高在上的单于,沦落为糜军阶下囚。或许再过几日,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步入无间地狱。
金河心如死灰:“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我麾下将领都是无辜的,希望大将军可以放过他们。”
他倒是有情有义,这个时候居然还念着他们。
糜荏淡道:“放心吧。”
他见金河的眼中升起一些希冀,一字字道:“我将送你们,一同上路。”
金河的面色骤然变了,变得惨白而充满惊恐:“你不能这样!”
“为何不能,”糜荏嗤笑,“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金河暴起,撕心裂肺怒吼:“啊啊啊——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而后被吕布一脚踹中心窝,“哇”一声吐出好大一口血,脸色迅速灰败下来。
糜荏挥了挥手,命人将金河拖下去。
他当年感念于汉室的腐败,只杀了当时谋反的休屠各胡单于,给其余贵族留了一线生机。又帮着金河安抚朝廷,将需要上交的岁贡减到了最低。
结果这才几年,金河不还是忘了他的威仪,侵略并、豫二州?
百姓是苦,这些贵族可不苦。这一次参与劫掠的所有贵族,他都不会放过。
命将士们处理参与其中的贵族,他又颁布新的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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