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收到青州沦陷消息后,卢植亲自领兵驻守安阳与公孙瓒遥遥相抗,曹操或许早已战败。
即便勉强支撑,曹操也已是强弩之末。
去年腊月时他上表奏书请求糜荏出兵,但大军从招募至此地,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这段时间,只消袁绍再发起一次进攻,他这个兖州牧就彻底完了!
他的压力与日俱赠,心情更是日益暴躁。
这个时候,又有人向他告发,兖州名士聚众辱骂于他一事。
以名士边让为首的文士聚集在一起,用鄙夷的口吻述说曹操的家世,嘲讽他是宦人之后。如今袁绍大军压阵,曹操将亡,这兖州刺史也该拱手让人咯!
不少人认为糜荏根本不应当立他为兖州刺史,话至于此,边让又讥讽糜荏商贾出身,眼界狭隘,看上的自然一丘之貉。
曹操暴怒。
他下令麾下将士带兵前往边让府中,将边让就地诛杀。哪怕麾下谋士陈宫再三劝阻,也不收回命令。
……
初平三年二月,袁绍大军抵达陈留之外,曹操被迫迎战。
就在开战前一日,郭嘉抵达陈留。
他带的震天雷不多,差不多能炸死一千多人。不过此物主要是威慑作用,关键时刻使用不但可以扭转士气,更能扭转胜负。
时间紧迫,他向曹操稍作展示震天雷妙用,惊得曹操大呼“有此神雷,明日何愁不胜”!
郭嘉微笑道:“嘉便在此,先行恭祝操刺史,明日必胜。”
曹操的脸上总算恢复笑容。他转念便知此物一定是糜荏大拜匈奴时所用,感激道:“待郭军师回到长安,一定要替操感谢糜相。”
翌日开战,果真如两人所料。
仿佛是与匈奴交战时的场景重现,袁军很快被前阵接连的爆炸吓破了胆,连确认后头有没有继续爆炸都不敢,溃逃千里。
曹操引兵乘胜追击,竟斩首袁军三千级,杀的袁绍屁滚尿流!
可怜袁绍,去年听说糜荏大胜匈奴时不以为然,认为那不过是糜荏震慑他们的谎话。今日亲自面对这等神物,被吓得肝胆俱裂,不敢再战!
但他到底是主将,在阳武艰难收拢兵马,整顿军纪,准备再战。
与来时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截然相反,此时袁军中气势低落至极。更有甚者,听到天空中的春季雷鸣都会面露惶恐,颤抖不安!
另一侧的公孙瓒亦是如此。
他与卢植交阵后,被震天雷骇的慌忙逃回青州。麾下大将严纲更被徐州军斩首,损失惨重。
……
完成这项任务,时间已是二月下旬,郭嘉也该回去长安。
曹操收到消息,依依不舍,再三挽留:“奉孝真的不多留一段时间?只要你留下,我这军营里的酒,都是你的!”
相处的这些日子,他是真的喜爱郭嘉的惊才绝艳,以及放纵不羁的性格。若是郭嘉愿意留下来,他也真的可以倾尽全力供奉美酒。
郭嘉听得这话,感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听听,听听,多么美妙的人话啊!别人都知道用不限制的美酒挽留他,哪里是像他的主公那样,至今都限制着他喝酒!
——主公,你没有良心!
其实郭嘉也知酗酒伤身,糜荏限制他喝酒主要是为他的身体健康着想。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此时此刻,于心中无限谴责糜荏!
——回去之后如果不用五坛酒,不,十坛葡萄酒米酒梅子酒之类的美酒抚平他的创伤,他就卷包袱投奔曹操!
思及此,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郭嘉十分感动,然后艰难拒绝曹操的请求:“不,孟德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既已择主,自然不会轻易离开他!”
曹操见他如此坚决,也知道自己如今没有本事从糜荏那儿挖墙角,怅然握着他的手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多留了。此去一路,奉孝小心!待回长安,千万莫要忘记我啊!”
郭嘉动容地握着他的手:“嘉必不会遗忘,这段时间的逍遥快乐!”
……
被人念叨着的糜荏刚收到曹操与卢植大捷的消息,没有在意更多。
他知道以曹操能力,即便袁绍重振旗鼓,卷土重来,曹操八成也能打败对方。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他便安下心,处理的长安中事:
一,接受曹操在去年上表的奏疏,征召司隶中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流民,于洛阳屯田耕地。洛阳需要重建,但目前没有足够的钱粮,正好令这十万流民屯田建设;
二,颁布人才令。鉴于朝中人才短缺,现如今不拘一格征召有才之士。无论士人寒门,凡有才能、及冠者,皆可受举荐、抑或自荐前往各州郡,由中正评级后为官。
两道命令,很快传遍各州各郡。
这其实正是为幽、冀、青、豫四州做准备。这四州目前还被袁绍、公孙瓒、袁术把控,即便糜荏派遣人过去,一时半会也拿不回来。
更何况他麾下也无人可派。
倒不如先收拢人才,收复这几州后再做决断。
命令既下,很快收到成效。
首先,洛阳中很快聚集来十万流民。
糜荏下令这些流民以五十人为一营,设什长;以十营为一方,设置百夫长;十方为一阵,设立千夫长。由他们从上往下颁布命令,很快开垦出两万亩田地。
春耕进行的很顺畅。
人才收拢亦是如此。
各州郡中官吏们纷纷举荐自己的亲朋好友,请中正评级筛选。选上最好,选不上也没有关系。
朝中官吏亦是如此,各自上表奏疏推举贤良,一时间迎来士族加冠、入朝为官的盛况。
远在北海的孔融收到这一消息,登时想到自己年初及冠的好友,忙写信给糜荏推荐此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名为祢衡。
带着崔琰与郗虑赶回长安,郭嘉先安顿好自家妻子,便迫不及待前往糜府邀功。
一见到糜荏,他便喜悦道:“主公交代之事,嘉已全部办妥!”
“办的不错,”糜荏点头同意,“晚些给你奖励。”喜糖,喜酒,布匹等等见面礼他早就替郭夫人准备好了,保证她一见到这些就喜欢。
得到糜荏的肯定,郭嘉喜滋滋道:“主公可否看在嘉这般努力的份上,多奖赏几坛美酒呢?”
最好葡萄酒、米酒各五坛,据说新酿的梅子清酒也不错,先来几坛过过瘾!
糜荏这次倒是答应的痛快:“早知你会这么要求,我已令人送十坛美酒去你府上。”
郭嘉大喜。
但一个酒鬼岂能满足于十坛酒呢,他又试探道:“先前在兖州时,曹刺史与嘉一见如故,要嘉感谢您的震天雷……”
“再送葡萄酒、白酒各两坛。”
郭嘉又道:“那嘉带回崔琰,郗虑之事……”
糜荏挑眉:“最多再加两坛梅子酒,你再说也没有了。”
虽然崔琰与郗虑两人加起来不过两坛清酒,便宜地令人失望,但郭嘉还是见好就收,愉快地退出糜府赶回家中。
见他背影都透着欢喜,荀彧怜爱道:“奉孝一定想不到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糜荏哂笑:“郭奉孝惯能看透人心,他怎会不知道呢?不过是不想猜到罢了。”
荀彧失笑:“你也不怕他卷包袱投奔别人?”
糜荏对此倒是看得很开:“他总有一天要像元常,汉升,公达那般被外放出去。”
他转头看着荀彧,沉稳道,“只要将来平定天下,奉孝无论身处何处,不都是为我效力?”
于是,等回到家中瞧见外厅等候的赵云、张辽、吕布、贾诩……一众人,以及里头拉着糜小妹谈话的自家夫人。
郭嘉:……大意了!
他就知道,主公绝对不会那么大方地送他这么多美酒!
第九十七章
见众人都来恭祝自己新婚, 而且个个都还带着贺礼,郭嘉能一人独饮美酒吗?
那自然是不能的。
他忍痛命侍从取出糜荏送来的酒——原来白酒、葡萄酒各自有十坛。
心中飞快计算众人的酒量,郭嘉命侍从悄悄藏好四坛酒。加上糜荏答应的尚未送来“任务报酬”, 他总共就会剩下四坛白酒、四瓶葡萄酒, 以及两坛梅子酒。
既然勉强够十坛,那就原谅主公算计他这事吧!
郭嘉心中想着, 与众人开怀畅饮。
糜荏御下惯来和善而威严, 有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的, 他早就在接受他们投奔时便通知下来。
就比如前年收服董卓旧部,他要求吕布、李傕、郭汜约束部下将士, 不得欺压、掳掠百姓,否则格杀勿论。如若同意, 那么严格按照他的军中纪律执行;若不同意,那他便不收他们。
吕布几人同意了, 这两年也确实做到, 渐渐开始融入他们。
酒不多不少, 正好够他们喝个痛快,微醺而不至于烂醉。
郭嘉送别几人时,戏忠怅然一叹:“真可惜公达、元常、汉升不在,不然定叫他们不醉不归!”
荀攸、黄忠、钟繇几人已在雪退时前往益州与扬州,这会已成功上任。有这几人在前,主公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们。想来会有几年, 甚至十几年都不能再相见。
可是人生不正是这样吗,聚散离合, 没有谁会与谁永远不分开。
先送走凉州一脉同僚, 剩下的便是更亲近的戏忠、赵云、张辽, 以及与郭夫人聊天的糜莜。
戏忠微醉, 整个人晕乎乎地挂在张辽身上,等着他把自己送回去。
郭嘉左右瞧瞧,走在赵云身边悄悄用手肘支他:“子龙与阿莜姑娘早已情投意合,如今却还未提亲,动作是不是太慢一些?”
他定亲时半忽悠半点醒让好友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就等到他去糜府提亲,他便有了一个经常去蹭酒的借口。
结果亲事没提成,这人反而给自己定了个目标:获得足够的战绩,再向糜莜提亲。
直至如今,都没有实现这一目标。
转眼糜莜都十七了,比他妻子还大一岁呢。放眼望去这一年龄还没有定亲成婚的女子,几乎是屈指可数。
去年糜莜一入长安,提亲之人便差点踏破糜府门槛。在长安城士族官吏眼中,糜莜的亲事是他们与糜相捆绑在一起的最佳方式。
不过那些士族似乎打错了注意,糜荏很快便对外宣称“他会留糜莜至少到十八岁再考虑定亲”。
虽然不知糜荏什么毛病——自己二十五岁才娶妻【对外宣称】,还把自家妹妹留成老姑娘。但他是丞相他说得对,他就是把人留到三十岁都有人要!
赵云沉默片刻,道:“奉孝,我到现在还不能给阿莜更好的生活。”
他与糜莜年少相识,相伴成长。不知何时开始,他心中妻子的模样渐渐有了她的轮廓。
除了她,抑只有她。
只是他年少时曾在糜府住过一段时间,无比清楚糜莜的富足安乐,是现在的他给不了的。既是如此,又怎么舍得她嫁给自己受委屈呢。
郭嘉看着他:“你觉得主公亦或是阿莜姑娘在意这一点吗?”
赵云微怔。
是啊,主公看中的从来不是他是否能给与阿莜什么的生活。毕竟他们这些人加一块,可能都没主公富足。
他所在意的,从来只有阿莜的幸福与快乐。
赵云沉默不语,身侧之手却紧紧攥着拳头。
可是若连最基础的富足都不能保证,谈何其他?
“主公不是不在意,”赵云道,“我亦不想她受委屈。”
他坚定道:“今年,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地向她提亲。”
“好好好,”郭嘉见他执拗,知道自己劝不动他,“主公不久后应当就会出征关东,你可要努力啊。”
毕竟现在的长安城中,一大堆对糜莜虎视眈眈呢。
赵云一愣:“此话当真?”
郭嘉道:“卢植与公孙瓒的关系复杂,曹操麾下谋士又有心绪不宁者,主公想要平叛战乱必会亲自出兵。”
赵云双眸一亮:“奉孝吉言!”
郭嘉见状摇头叹息,又笑眯眯地对一旁的张辽道:“文远兄比嘉和子龙更大一岁,何时考虑成亲,可需要我夫人替你相看?”
不管是子龙还是文远,成亲时主公肯定会大方地送上不少美酒。届时不就又有蹭酒的借口么。
简直美滋滋。
正在神游的张辽茫然看着他:……?
不是在说子龙吗,为何又扯到他身上来,奉孝的话题是不是转得太快了?
赵云的目光不自觉望向不远处,正在与郭夫人说话的糜莜,心中满是柔软与坚定。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糜莜望过来回以柔柔的笑容。琉璃发饰上的流苏在她耳畔轻轻晃动,瞧着倒是一付岁月静好的温婉模样。
三月下,洛阳城中招募的流民暂且整顿好屯田。
十万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部各司其职。劳动力开垦田地、种植米粟,老弱病残纺织麻布、衣裳,烧火做饭。虽然这三个月之间用了不少粮草,不过一切都很值得。
只要等到五月,就能收获一大批粮草。
及至这批稻谷收割,再继续种植秋稻,正好可以行成良性循环。
田中事没有那么忙碌,又给羊群剃完冬毛,糜荏从这十万人中提出一半重建洛阳。
这是一项大工程。
整个洛阳瓦砾遍野,荒草丛生,光是将这些清理出来,就需要五万人劳作一个月时间。
幸好之前从匈奴那儿得来不少战马,用这些马拉车运瓦砾、杂草又大多可以喂马、羊,半个月便解决这一难题。
令少府将大多数羊拉去卖与士族——三月时羊群发/情,有些母羊怀了崽,糜荏暂且留着没有卖。
而后便是规划。
糜荏在原本的洛阳基础上做了一番改动:居民区的改造,大型工坊的建设,道路的修建……以及各种稀奇古怪却莫名实用的设计,令无数工匠对糜荏膜拜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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