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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步一杀(古代架空)——闻笛

时间:2020-12-04 09:33:27  作者:闻笛
  有了墙壁的庇护,羽箭暂时伤不到他们。
  但他们仍旧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出更大的动静。柳红枫被段长涯压在身下,两人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段长涯的味道闯进他的鼻子,混合着一丝潮湿腐朽的气息,使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
  但下一刻,段长涯便从他的身上撤开,用天极剑撑起身体,方才他扑过去的一刻,锐利的剑锋险些割断他的脖子。在黑暗中,他听到长剑入鞘的声音,紧跟着是段长涯的厉声责问:“你就这么不怕死么?”
  柳红枫眨了眨眼,在面具的遮掩下,他不清楚对方是否真的能看见他的动作。他翕动嘴唇,道:“你应该不会杀我,不然昨天早就动手了。”
  段长涯没有作答,显然同时想起了昨日段府前那一场比试。若不是在那时消耗了太多的精力,此刻他们大约会表现得更从容一些。
  四面八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莺歌楼已被团团围住。
  但柳红枫竟有些庆幸,在寻找段长涯的较量上,终究是他赢了,是他先一步来到段长涯身边。
  他问:“你交给宋云归一枚假印,自己拿走了真的,是不是?”
  段长涯露出诧色:“你怎么知道?”很快又沉下脸来,道,“此事与你无关。”
  柳红枫发出一声轻笑:“你果真和以前一样,完全不会撒谎。”
  段长涯没有作答,但脸色仍旧僵硬冰冷。武林早已物是人非,他们又怎能回到从前的时光。
  世间美好之物大抵都是脆弱的,一旦破碎,便再难恢复如初。
  柳红枫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蜡纸的触感似乎为他带回一丝勇气,他接着道:“我去天极门找你了,但天极门已经开始内、、、乱,我在来寻你的途中,看到被东风堂收买的弟子残杀同伴。”
  听到有人丧命,段长涯的脸色更沉了。
  柳红枫接着说了下去:“你私自叛门出逃,宋云归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抹黑你,就连残杀同伴的账,也可以一股脑赖在你的头上。”
  段长涯道:“一山容不下二虎,我若是待下去,也一样会被赶尽杀绝。”
  柳红枫不禁皱眉:“往后你打算怎么办?”
  段长涯的脸上竟浮现出茫然之色,道:“我还不清楚。”
  柳红枫倒怔住了,他本以为段长涯带走父亲的私印之后,一定有了详细周密的计划。然而,这人却是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硬着头皮逃离家门,独自躲来莺歌楼的。
  他凝着黑暗中过于苍白的脸庞,瞧见那一条紧皱的眉心之中透出的苦涩,心下不禁浮起一丝愧意。段长涯之所以落入今日的境地,都是他一手招致的结果,是他亲手将天极门推进深渊,使段氏家破人亡。但他不能忏悔,因为段氏正是他的仇敌,倘若此刻乞求段长涯的原谅,便等同于背叛了亡故的母亲,不孝至极。
  段长涯也望着他,目光虽凝重,却没有妥协的意思。
  哪怕近在咫尺,四目相对,然而,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墙壁依旧坚硬如初。
  莺歌楼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然而,不得善终的悲剧从相遇时分便已注定。
  柳红枫的喉咙在黑暗中滚动,嘴角泻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下一刻,段长涯却俯身下来,脸颊将狐狸的鼻尖压得更弯,嘴唇贴在他的耳畔,道:“不论怎样,先甩开外面的人。”
  狐狸的歪嘴晃了晃,底下传出柳红枫的声音:“你要与我联手么?”
  段长涯点点头:“除非你想给我当陪葬。”
  狐狸微微一僵,道:“罢了,我还是想死得清净一点儿。”
  段长涯翻身站了起来,随后向他伸出手。
  仿佛隔了一辈子之久,柳红枫再一次触到段长涯的手指。他来不及回味,一股力量便将他拉起,重新站在坚实的地面上。
  窗外的脚步声逼近了。
  敌人已经攀上台阶,迫近走廊尽头。
  *
  走廊很窄,只有一人多宽。就算东风堂不乏人手,在攻上寝楼二层时,也不得不排成一列,逐个通行。
  走在最前的是金泽。
  金泽也是东风堂精锐之一,但和其他同伴相比,他的心境更为迫切。因为几个时辰前,宋云归曾对他许下一个诱人的承诺。
  “其实,我有意将天极门交予你来管辖。”
  金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交给我?不是木师姐吗?”
  宋云归摇摇头,道:“木雪还有别的任务,况且……这话我只与你讲,木雪武功再强,终究只是女流之辈,心性不够坚韧,时常感情用事,不足以委以重任。”
  这句话点燃了金泽蛰伏多年的野心:“堂主,您是说真的吗?”
  宋云归皱起眉头:“我几时有食言过吗?”
  “当然没有,”金泽立刻露出谄笑,“堂主向来一言九鼎,令我佩服得很。”
  和宋云归一样,金泽也出身落魄,家境贫穷,从小便受尽欺辱,他在东风堂创立之初便拜入师门,辅佐宋云归度过了最初那段艰难落魄,一文不名的时期,是毋庸置疑的开派元老。可他的风头却被木雪抢了去。
  木雪加入东风堂比他晚得多,但却比她更优秀,更出挑。他实在不能忍受被女流之辈压制,于是便在暗中拉帮结派,处处给木雪下绊。然而,不论他如何表现,宋云归始终漠视不理。
  许多年来,这是宋堂主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明示意旨,长久的煎熬终于到了尽头,他仿佛看到了明亮的前途,心下雀跃不已。
  但宋云归话锋一转,道:“不过,东风堂虽然顺利吞并天极门,却还留了一个极大的麻烦。”
  金泽心领神会,道:“您是说段长涯吧?”
  宋云归点点头,勾起嘴角道:“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果真聪慧,段长涯今日未经允许,便私下离开了天极门,之后平南世子派人去寻他,可他却将派来的同门残忍杀死。恐怕他是生出了叛逆之心,打算造反。”
  “造反?”
  “倘若不出意外,明日官府便会钦派船只,送武林人出岛,到时候,段长涯一定会阻挠我们平安撤离。所以若是想除掉他,今夜是最好的机会。你尽管带人去,带多少都无所谓,只是务必要确保成功。”
  “我明白的,”金泽重重点头,“我一定不会让他活过今夜。”
  今夜已然过去一半。
  金泽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
  今夜供他差遣的东风堂精锐有十五人,几乎将杨柳坡翻了个底朝天,总算锁定了莺歌楼这处目标。为了以防万一,他将八个人安排在楼下,手持弩箭,稳稳把住四个方向,就算段长涯破窗而逃,也难免落入东风堂的箭雨之中,被箭簇扎成筛子。
  布置好防备后,他带着余下七人,次第攀上寝楼的台阶。
  贫瘠艳俗的风月之地,处处散发着惹人厌恶的气息,若非亲眼看到段长涯的身影出现在此处,他绝不会靠近半步。
  他迫不及待地穿过晦暗的走廊,一脚踹开左侧尽头的门扉,闯入房间中。
  出乎他的预料,房间里空无一人。
  方才射出的冷箭还扎在门上,方才他分明看到段长涯钻进左侧走廊尽头第一个房间,身边还跟着一个同伴,眼下,两人居然都没了踪影。
  他千辛万苦架设牢笼,好似猎人逼近陷阱里的猎物,可是,猎物却在猎人的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了。
  怎么可能?
  另外两名东风堂弟子紧跟着他步入房中,他命令道:“相五,梁七,你们把灯点起来。”
  他生怕黑暗中藏着什么埋伏,于是便指使两个小辈去点灯,自己则躲在门边静观其变。娼妓的房间里只有粗大艳丽的红烛,相五和梁七别无选择,只能掏出火折,然而,光芒亮起后,房间里仍旧空空如也,只有三人各自的影子盘踞在脚边,随烛火摇曳。
  这房间没有遭到破坏,还残留着淫逸的气氛,微风吹起帷帐,床榻乱做一团,仿佛有一抹倩影在其中沉浮。
  相五和梁七看傻了眼,直到金泽怒斥道:“你们两个莫要懈怠,抓紧功夫找人啊!”
  相五委屈道:“金师兄,段长涯人在哪里?我真的没看到啊。”
  金泽更是不悦:“我方才分明看见他进了这个房间!而且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你们的眼睛难道是拿来当装饰的吗?”
  两人都不说话了,只是将幽幽的目光投向金泽:“抱歉,师兄,只有你瞧见了段长涯,你说该去哪儿找,给指条明路吧。”
  金泽偏偏指不出,只能拂袖一叹,道:“先退出去,他们一定使了什么把戏,否则难道插翅飞了不成。我们有七个人,分出两个守好楼梯,连一只蚊子都不能放过。”
  众人重新回到走廊上,队尾的两个依着金泽的吩咐转身离去,退守到楼梯边。这时,金泽赫然发现眼前只剩下相五和梁七两人,另外两个则像是蒸汽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晦暗的夜色中。
  梁七也发现了异样,尖声问道:“董家的兄弟哪儿去了?!方才分明还在我背后来着。”
  金泽凝神细观,发现从左侧数起,第二间房的房门是半敞的。
  方才他带着相梁进入第一间的时候,董家兄弟也进入了第二间。
  然而,第二间房里一片寂静,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相五和梁七像是受到了惊吓,站在原地不敢动弹。金泽瞪了他们一眼,索性自己走过去,推开虚掩的门。
  借着月色,他看到房间中央的地板上并排躺着两个人。
  正是董家兄弟。
  两人还有一息尚存,但都昏了过去,面色十分痛苦,脖子上有一条明显的印记,像是被绳索狠狠绞过。
  相五的声音有些发颤:“师兄……你……你方才看到的真的是段长涯吗?真的不是鬼变的吗?”
  金泽打断他道:“休得胡言!”
  “可,可是……若不是鬼,怎么会打墙。”
  金泽啐了一声,仰头四顾,忽然瞧见一抹白色从头顶掠过,顺着视野一角,消失在黑暗中。
  他浑身一凛,高声道:“是房梁!”
  四个房间本来彼此相隔,然而,他的敌人却将房梁破坏,凿穿阻隔,凭空上演了穿墙的本事。
  若是放在白天,如此简单的把戏恐怕很难奏效,然而,高处在黑暗中很难分辨,比如相梁两人便全然没有察觉,仍在一旁发呆。
  金泽焦灼难耐,顾不得同伴,当即拔出佩刀,夺门而出,钻进了第三个房间,仰头寻找目标。
  他立刻便后悔了。
  闯入视野的是一张狐狸面具。
  简陋的面具正对着他,歪斜的嘴巴透出难以言喻的从容,满是戏谑之意,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
  后悔已经太迟了。
  在金泽的眼中,狐狸脸孔骤然放大,与此同时,从头顶骤地压下一片阴霾,是那人跃下房梁,向他扑来的身影。
  敌人的模样彻底浮现在黑暗中,同时亮出的还有一柄古朴的佩剑。
  修长的剑鞘比夜色更黑,而那其中若隐若现的锋芒,仿佛躺在襁褓中的婴孩。
  它要饱饮多少鲜血,沐浴多少生命,才能横空出世呢。在出世的一刻,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一个献上魂魄的祭品。
  金泽如此想着,仿佛听到利刃斩断脖颈的声音。
  但长剑没有出鞘,反倒调转方向,横于中空,最为钝重的剑镡部分瞄准他的脑后,不由分说地击落。
  金泽眼皮一翻,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俯身倒地,额头磕碰地板,发出一声钝响。
  与此同时,那狐狸面孔的敌人也落在他身边,用半蹲的姿势着地,柔软的发丝飘到背后,随着抬头的动作,一起微微上扬。
  金泽趴在地上,忍耐着铺天盖地的眩晕,死命撑开双眼,拼命往亮光的地方看去。
  在一片模糊的视野中,他看到两个人影闯入房门,脚步慌乱,口中似乎在喊着他的名字。然而,在两人背后,还有第三个影子,如一面墙壁升起,将两人牢牢罩住。而后,抬剑瞄准两人的后脑勺。
  金泽在一瞬间明白了,方才这人一定是躲在第四间房中,静候时机,待到他中计倒地,相梁二人紧随他撞入房间的时刻,从背后发起突袭。
  敌人有两个,分别埋伏在两间未勘查的房中,不论他先闯入哪一间,结果都是一样。
  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相梁二人各自挨了重击,敌人的劲力巧妙,刚好击中穴道,两人一声未吭,便像稻草人似的倒了下去。
  金泽还想开口说话,然而,背后骤然一热,是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指卡住他颈侧,施力一捏,他的头一歪,终于失去了意识。
  柳红枫站起身,拍了拍酸痛的手。
  面具上的狐狸神情依旧如初,乍看十分滑稽,但在这紧绷的情形下,反倒显得分外从容冷静。
  段长涯越过两个扑倒的敌人,向他走来,道:“你竟没有下杀手。”
  柳红枫答道:“难道你没听说过么,狐狸精只勾人,不杀人。”
  东风堂的敌人抱着十足的杀意袭来,但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手下留情,没有取走敌人的性命。
  如今五个人已经倒下,而且倒在隐蔽的房间里,他们留守在外的同伴尚不知他们的下落,更不清楚房间里的形势。
  这短暂的盲歇,正是两个人突出重围的良机。
  段长涯往窗外瞥了一眼:“楼梯和院子都是敞开的,没办法隐蔽踪迹,恐怕只有硬闯一条路了。”
  柳红枫怔了一下,道:“硬闯也不错,还能省去瞻前顾后的力气。”
  久违的胜利滋味唤醒了他的斗志。
  死亡近在眼前之时,他的心底却重新沸腾起来,汩汩冒出强烈的企盼,盼着能够平安度过今夜的劫难。
  或许因为段长涯就在眼前,他竟不受控制地企盼着,再与这人共沐一次日出。
  段长涯是他人生中一道难解的谜题,只要在这人身边,他便会脱胎换骨,变得令自己都感到陌生。
  若非面具掩住他的容貌,他或许已经认不出自己的模样。
  机会随着流逝,不能再等了。
  段长涯先一步付诸行动,缓缓抽出了天极剑。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走廊仍旧笼罩在一片死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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