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也快点睡吧,都三点了还不睡。”
“知道了。”纪柏暄说着开了门,房时刚换好鞋子。
“你没睡?”房时有些惊讶。
“今天晚了。”纪柏暄说,说完又对着电话那端:“妈,我先挂了。”
本该挂电话的母亲敏锐地听到了屋子里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下又精神了。
“谁啊,谁在你那儿啊?”
纪柏暄无奈,他母亲听得出来岑丁度和池安恺的声音,他没办法撒谎,也不打算撒谎,笑着说:“是一个小朋友。”
房时有些尴尬,他离得远,听不见电话里说的什么,但他看着纪柏暄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之后笑着说:“好,我知道了妈,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房时本能地觉得他不应该站在这。
“我妈,”挂了电话纪柏暄还在笑着,“我妈担心我把你吃了。”
房时摸摸鼻子没说话。
“你怎么还没睡啊?我吵到你了?”房时说。
“没有,我妈在国外,她那边刚八点,打电话聊了一会儿。”纪柏暄说。
事实上,他这几天一直到房时回来才睡,他把备用钥匙给了房时一把,但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就是睡不着。
听到门响,知道房时到家了他才关灯上床睡觉,这些房时都不知道,他想,如果房时知道,可能就离搬走更近了一天,今天如果不是他母亲的电话,他和房时还说不上话。
“噢。”房时说:“那你睡吧,我去洗澡。”
“好。”纪柏暄没动,房时回次卧,又转过来说:“我今天去看了房子,觉得还可以。”
纪柏暄心口一沉,但面上笑着说:“要搬过去吗?”
“嗯。”房时轻声应,他本来就想找一个房子,可现在房子找到了,他除了刚找到时那一会儿的喜悦,之后就觉得有点不开心,有点惆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什么时候?”纪柏暄心口有些微微地泛酸,但脸上看不出来。
“明天吧。”房时声音很低。
“好,我去送你可以吗?”
房时点点头。
空气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房时抬头看着纪柏暄,表情认真,眼里只有感激, “谢谢你,哥,”
纪柏暄沉默地和房时对视两秒,最后笑着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说:“没事,如果想回来就回来。”
房时有些留恋纪柏暄宽厚的手掌,可他只在他头发上呆了两秒就离开了。
他点点头,有什么情绪在心底蔓延。
这之后,房时就喊起了他哥,纪柏暄每次应的痛快,可过后嘴里都是酸涩,刚开完会,手机上显示陌生来电,纪柏暄接了,电话里传来笑声,纪柏暄一下停住了脚步,身后的助理也跟着停下了。
“柏暄?”
纪柏暄恍惚了一下,试探着说:“学长?”
“是我,你没忘我就放心了。”
纪柏暄继续走,有些困惑,他怎么会突然联系他,“怎么会,上学的时候你在社团帮了我很多。”
那边笑笑,接着说:“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好啊,”纪柏暄看着手机号码,突然想起来,母亲说的人…“你刚从伦敦回来?”
“是啊,你母亲和你说了?”瞿叶声说。
“那这顿饭我请,地址我一会儿发给你。”纪柏暄感叹世界真小,他大学时候对一个学长产生过好感的人就是瞿叶声,只是两人毕业后都很少联系,所以母亲说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多想。
晚上这顿饭他要谢谢瞿叶声,不能带着纪童宇,所以他给房时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看着童宇。
“晚上我和一个朋友吃饭,我让王叔把童宇送你那,你下班了就帮我看着他,不会太久。”纪柏暄说。
“好,我知道了哥。”纪柏暄打过来的时候房时刚进洗手间,他第一时间把电话接了。
“饿了就吃饭,不要硬撑着。”纪柏暄听着电话那边没声音,又问:“在休息吗?”
“没有。”房时小声说:“我上厕所呢哥。”
“上了吗?”
“还没。”
纪柏暄有点不想挂电话了,等了一会儿,俩人都没说话,电话里只有彼此安静地呼吸声,纪柏暄笑了。
房时真是太可爱了,他在心里叹口气,说:“挂了,晚上见。”
电话忙音,房时马上把手机揣兜里,拉了拉链,长舒一口气。
纪柏暄和瞿叶声约在了火锅店,两人在大学的时候就常常约着吃火锅,两人还都能吃辣爱吃辣,这顿火锅吃的两人酣畅淋漓,很是痛快。
“你没怎么变。”瞿叶声打量着纪柏暄,早在大学时候纪柏暄就有一众迷妹,现在经过时间的打磨,愈发变得有魅力了。
“你也没怎么变。”说是学长,其实瞿叶声只比纪柏暄大几个月,只是瞿叶声早些上学而已,可以说瞿叶声在大学的时候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他现在的谦恭礼让,谦虚恭谨都是受了瞿叶声的影响。
瞿叶声笑笑,举着杯子里的饮料说:“来,庆祝相遇。”
纪柏暄同样举着说:“谢谢你在国外帮了我父母。”
“举手之劳,谈不上什么。”瞿叶声说:“只是你父母说到你的名字时,我确实很惊讶。”
纪柏暄看着他,知道他还有后话。
“我没想到你是…”瞿叶声斟酌地说。
“我喜欢男人?”纪柏暄接住他没说完的话往下讲。
“是。”瞿叶声笑着说。
“没什么好惊讶的。”纪柏暄喝了一口橙汁。
瞿叶声同样喝了一口饮料,看着纪柏暄说:“那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纪柏暄没料到瞿叶声这么直接,其实也说不上什么,成年人的世界要直白地多,只是他没想到这话瞿叶声会说出来。
他有些震惊地看着瞿叶声,瞿叶声笑着说:“吓到你了,那我下面的话你可能更要吓到了。”
“如果我早知道你是,大学的时候就早追你了,可能现在我们就在一起很久了。”
纪柏暄用纸巾擦嘴,内心确实被惊到了。
“你不用现在就答复,我这阵子都会在国内,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和我说。”
瞿叶声的样子很认真,但纪柏暄对瞿叶声已经没什么感觉了,那些年少朦胧的好感早已随着时间和年龄的增长消失了。
但他仍然感激瞿叶声,不论是早年大学时对他的帮助,还是国外帮助了他的父母,他心里对瞿叶声都存着一份感激。
“是我的错,我原先没说清楚,我现在还不考虑找另一半,只是我妈,我总是狠不下心拒绝,”纪柏暄笑笑,倒满饮料,“我自罚。”
“别,是我冒昧了,”瞿叶声拦下他,“柏暄,我们两个不用这样,即使拒绝,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当然。”纪柏暄说。
过去了这个话题,他们还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相处的很舒适,火锅吃完已经九点四十了。
“我送你回去。”瞿叶声开车来的,纪柏暄是王叔送过来,他没让王叔等,想着可能会喝酒,但没想到瞿叶声开了车,两人就喝了饮料。
“好,麻烦学长。”纪柏暄没拒绝,坐上了副驾驶。
房时带着纪童宇在小区门口的喷泉边玩,有几个小朋友和纪童宇差不多大,几个人分成了两拨,一拨坏人,一拨好人,围着喷泉不停地转。
房时看着纪童宇怕他摔倒,时不时抬头看向路上的车,他不知道第几遍抬头看的时候,对面的路边停了一辆车,房时看见纪柏暄从车上下来,车里还下来了一个男人。
因为他们正好停在路灯下边,房时看得清楚,那人走到纪柏暄面前笑着说了什么,有一会儿,两人一直在交谈,房时愣愣地看着,他们聊得很开心。
房时不自觉皱起了眉,不知道为什么,慢慢心里蔓延上了什么情绪,有点堵,有点不爽。
☆、第 13 章
纪童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了纪柏暄,挥着手朝对面喊:“叔叔!”
纪柏暄听到了,两人才停止了交谈,他可能是在道别,说完后就过马路朝小区方向走来了。
“怎么在这?”纪柏暄捏捏纪童宇的脸,看着房时说:“是在接我吗?”
“不是,童宇想下来玩,房时哥哥就带我来这了。”纪童宇仰着小脑袋笑着说:“叔叔,你今天去哪儿了?”
“叔叔去见了一个朋友,”纪柏暄回答:“走吧,回家。”
房时没说话,跟在纪柏暄旁边,扭头看了一眼,正好是那个车离开的时候。
“叔叔,你的嘴好红啊,你吃辣椒了吗?”纪童宇看着纪柏暄。
房时闻言也看过去,纪柏暄嘴唇鲜红,许是听到纪童宇说,他伸出舌尖,上下舔了一下,于是,唇瓣变得湿.润,饱满地像是在诱.惑人咬一口,察觉到心中的想法,房时整个一僵,有些失魂落魄地行走。
房时想找时间请纪柏暄吃饭,但纪柏暄又突然忙了起来,童宇大部分都是王叔接的,偶尔他过去看纪童宇,走的时候纪柏暄还没回来。
吃饭的事就一拖再拖,好不容易纪柏暄给他打电话说今天有时间,可是今天的天气却出奇的差,让人看一眼心里也会受影响。
天灰扑扑的,从早上开始乌云就聚在一块,像是一朵朵黑蘑菇挂在天上,把天压得极低极暗,到了下午终于下起了漂泊大雨,雨声哗哗,雨滴又大又急,像是人用盆子往外泼的水。
房时看着窗外发呆,没来由地心里有点慌。
他和纪柏暄约了在这吃饭,但今天天气糟糕,他就发短信给纪柏暄让他别来了,改天在约。
纪柏暄可能是在忙,没给他回复,房时看着外面砸在地上的雨滴,心里愈发觉得像是坠了一大块石头,又堵又慌。
他做事情都跟着有些心不在焉,差点出错,纪柏暄给他回了短信,说没关系,还是要来,他叹口气,让他开车注意安全。
临下班时,手机响了,他以为是纪柏暄的电话,可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房响,他右眼皮突突跳了两下,那急促的铃声和外面的雨声混杂在一起,搅得人失了分寸。
纪柏暄今天工作特别积极,虽然他往常也很积极,但今天格外不同,开会时一针见血,有几个设计师还想多发言,他出声制止,“今天就到此为止。”
雷厉风行到不似他平常慢条斯理的性格,让众人惊诧。
纪柏暄许多年都没有这样欢呼雀跃的小心情,他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满怀期待,可冒着风雨到达西餐厅时,当值的经理却告诉他人已经走了。
纪柏暄疑惑,看手机也没有房时的短信和电话,他打过去,电话通着,但是没人接,纪柏暄更困惑了。
房时不会无缘无故放他鸽子,他坐到车上,给房时又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没人接,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心,启动车子,踩了油门去了房时住的地方。
他只去过一次,就是送房时的那一次,他记得路,离得不远,十五分钟后他就到了。
他打着伞,走进小区,刚进去,就看到前面大概五十米远的房时的背影,房时没打伞,雨水一滴一滴砸在他身上,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似得,一步一步走着。
“房时!”纪柏暄喊了一声,皱着眉大跨步地走了过去。
房时听到声音回过身,看清是纪柏暄后,一直维持着的平静表情缓缓裂开了一条缝。
“哥。”房时脸上全是水,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全都湿透了。
“你干什么。”纪柏暄是真的被气着了,他看着房时,用手给他把脸上的水擦干净,眼底是压着的心疼和焦躁。
房时张嘴,纪柏暄打断他,“别说话,先回去。”
房时住的还是合租,但这次是自己一个人住单间,面积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
浴室是共用的,纪柏暄让他先去洗澡换衣服,房时没说话,沉默地把怀里用塑料袋裹着的钱放在桌子上,又沉默地当着纪柏暄的面开始脱衣服。
纪柏暄转过身,心里闪了很多种猜测,房时出去后,他坐在房时床上,看着那袋用廉价的红色塑料带包着的一沓钱,眉心压得很低。
房时洗好,站在纪柏暄面前道歉,“哥,我改天再请你吃饭。”
纪柏暄抬头看他,看他左眼尾的小痣,看他黑的发亮的眼睛。
“哥,我要回家了。”房时说,说完他背过身,抬手抹了一下眼角,开始收拾东西。
“多久。”纪柏暄没笑,看他单薄的背影。
“还不知道。”房时把包放桌子上,从柜子里拿衣服。
“还回来吗?”纪柏暄又问。
房时动作停了一下,看着掉漆的柜子门,嘴唇动了动,说:“不知道。”
纪柏暄站起来,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露着的一截脆弱的脖颈。
“房时,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房时肩膀有些垮,纪柏暄还是第一次见到,一直以来,房时都很坚强,就是喝醉时露出的脆弱也只是冰山一角。
“房时,你不是喊我哥吗?”纪柏暄柔声说。
房时把衣服放包里,动作停了很久,他没有转身看纪柏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他死咬着下唇不发出声音。
最后他受不住,慢慢地蹲下来,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纪柏暄看着房时像个小孩子一样蜷着身体给自己安全感,心突然就像是被冰冷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
他蹲下来,轻拍着房时的后背,心像是被不透气的木箱子围住了,让他有种窒息的难受。
房时没有放声大哭,他只是发出了很小的啜泣的声音,那个哽咽的声音像是一柄锤子击打在纪柏暄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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