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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刀(古代架空)——陈杂

时间:2020-12-07 12:05:22  作者:陈杂
  此时正值三月下旬,只有零散的几颗星子坠在夜空中,洒下一点聊胜于无的黯淡光亮。阵阵山风从头顶掠过,树顶枝梢的叶子随之沙沙作响,林间的虫兽却如沉睡一般没有丝毫动静,山风停止时,寂静的林间便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离开赢山进出的密道后,胡二将蒙眼的黑巾解开,严恪便见着了与他们一同下山的另外四人,着意观察一番后确定他们的功夫都很一般。这几人无一例外都带着短刀和长棍——短刀只在长棍不能解决问题时才会用到,毕竟此番是去救人,杀几个官差衙役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引来官府更频繁的剿匪。他们显然对这一带十分熟悉,一个个接连在黑暗笼罩的山林中敏捷地穿行,严恪加快步伐跟着他们前进。
  行至一处山坳,最前头的那人发出一声响亮的呼哨,示意后头的人停下。严恪与胡二抵达时,他们四人已各自在树杈上或是密丛间寻了个隐蔽的藏身之处。
  胡二擦亮了一根火折子,蹲坐在山石边朝他招呼道:“严兄弟,往这里来。”
  严恪在他旁侧蹲下,借着火折子的光观察着周围。
  黯淡夜空,群山投下一幢又一幢深黑的阴影,抬眼可见其中一道格外高大的阴影,如弯刀般斜刺向天空,严恪曾暗中查探过赢山周边情况,很快辨认出这高耸的独峰是犬牙岭。此处山坳靠近犬牙岭,想来离犬牙岭山脚下那处东西两路官道的交汇口也不远。
  按原本的计划,孙治从王驼背那里得到消息后,应在此时带人去往落鹰坡伏击劫囚,可现在下了赢山却不见孙治的人影,不往落鹰坡去反而到了犬牙岭附近,严恪心下有些不安。
  犹豫片刻,他低声朝一旁的胡二询问:“胡二兄弟,咱们是就藏身此地,还是得继续赶路?”
  “不必继续走,”胡二打了个呵欠,靠在石头上回答道,“咱们已到地方了。”
  严恪状似无意地追问道:“怎的不见大当家,可是要等他来汇合?”
  胡二掀起半阖的眼皮瞧他,摇摇头,“大当家已安排妥当了,严兄弟不用担心,咱们听令做事就行,旁的不必多想。”
  这便是不愿再多说的意思。
  “在山里走了大半夜,趁天还没亮,睡一会儿吧,其他几个弟兄会轮流守夜。”胡二将火折子熄灭,侧过身子准备休息。
  严恪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靠在山石的一角闭眼假寐。风声已停,四周比方才还要安静,只有其他五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至此,事情已然极大地偏离了原定计划,严恪思索着是否需要这一变动告知闻陶他们,要制服此处的五个山匪对严恪而言并不难,只是他无法确定胡二或其中任何一人完全了解孙治此番下山后的计划,毕竟孙治其人的多疑善变他已深有体会,倘若此时妄动,之前剿匪的一切准备都会付诸东流。严恪勉强按捺住纠结的心绪,决定待打探清楚孙治的行踪和计划后再作打算。
  星子逐渐西移,春末的夜间还泛着丝丝凉意,在山间幕天席地显然不能使人好眠,所幸夜并不长,很快又是明亮的白昼。
  从山坳上可以清楚看到犬牙岭山脚下的官道上驶来一队马车,前头两驾满载着大大小小的箱子,那些箱子似乎极沉,马夫不时啪啪挥动皮鞭,拉车的马儿却仍跑不快。走在后头的那辆马车有华丽的车盖和宽敞的车厢,看着颇有几分气派。
  “里头怕是装了不少好东西,若此时冲下去劫住他们,定能大赚一笔。”胡二眯眼盯着那两车箱子,兴奋又贪婪,可想到大当家之前的嘱咐,注定不能有什么拦路劫财的举动,他也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可惜了。”
  严恪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问道:“有能从山坳下到官道的路?”
  “当然,到时候跟着我们走就行。”
  “何时?”
  “唔,”胡二皱着眉含混答道,“快了,且安心等等。我去方便一下,严兄弟你在这里守着。”
  严恪点头,目送他走开。
  看来孙治的确是想让自己和其他五名山匪在这个山坳蛰伏,等囚车行至山脚下的官道时,便可从小路前去劫囚,严恪料想孙治必定也隐匿在这附近,只是到底他身在何处、还有何筹谋,还不得而知。
  严恪转头再次看向官道,走在最后头的那辆气派马车的车窗忽然被推开了一些,里头伸出一只手握着什么东西搭在了窗沿上,那东西闪着亮眼的银光,像是故意要让他发现一般。
  等他仔细地盯着那点银光时,车窗被完全推开来,隐约显露出车厢里坐着的一个人影,隔的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里面那人的面貌,严恪却蓦地发觉眼前驶过的这驾马车很是眼熟,兰舆赤毂,白盖赤帷,几乎与他一个月前负伤时所乘的那驾一模一样。这奇怪的银光和熟悉的马车使他原本焦躁的心绪安定下来,他莫名地相信左尹他们已经有了应对这些变动的准备,而自己只需在此继续等待孙治现身。
  马车行至岔路口,沿着西侧官道走远,最后消失在视线中。
  日头高悬,山坳上蹲守的六人在这越来越难以忍受的闷热的驱使下,借着山石的遮挡,纷纷聚集到不远处最大的那片树荫下面。裹着头巾的中年人和年轻的高个子拿出带来的大包袱,把里面的干粮水壶分给大家。另一个头发秃了大半的人又摸出几颗凉薯来,剥去外皮露出白净的薯肉,用刀切开给每人分了一块,嚼在嘴里脆生生的泛着甘甜的凉意,很能解热。
  挨坐在严恪左侧的那人忽然咦了一声,开口道:“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像是香味。”
  闷热的午后,一群男人聚在山坳的树荫底下,喝的是白水吃的是干粮,方圆几里除了他们就只有满山乱窜的鸟兽和嗞哇乱叫的飞虫,哪儿来的香味。
  “……”胡二一巴掌拍在他后颈上,“老六你大白天的发梦呢?别胡说八道。”
  “嘶,我没胡说,”老六揉着脖子,又用力地嗅了嗅,随后兴奋地指着旁边的严恪,“真的有,在他身上。”
  “……”瞬间被五道好奇的目光盯住,严恪只觉得头皮发麻,不得已从怀里拿出香囊,解释道,“大概是这里面草药的气味,用来驱蚊虫的。”
  暗青色的香囊十分素净,只正面织有浅浅的流云纹路,比拳头要小上一些,散出几不可察的药香。
  “原来只是个普通香囊啊……”老六颇为尴尬地挠挠头。
  胡二之前在裁缝铺里做过长工,这几年在赢山拦道劫财也见过一些好东西,自然能看出那香囊不一般。他啐了老六一声,“不识货就别说话,香囊外面那层用的是北边儿来的缂丝,混着金线织成的,就那么一小块,抵得上你半年挣的钱。”说着便伸出手想碰一碰。
  严恪反应极快,迅速把香囊收回了自己怀里。
  胡二只能讪讪地收手。
  秃头的那人忍不住揶揄:“严兄弟这么宝贝这个香囊,怕是哪个相好的送的信物吧。”
  严恪笑了笑,只说是家人所赠。
  “这种料子哪里可还能买到么?”却是最边上一直沉默着的青年这样开口询问,青年生的一张白净圆脸,眼睛却很大,看上去淳朴又有礼的样子。
  “呦,难不成你也找着了相好的,想买来送人家?”裹头巾的中年男人打趣般问他。
  “嗬,你打听了又有什么用,”秃头对圆脸青年道,“没听胡哥说的么,那种料子贵的很,你能拿的出几个闲钱去买?”
  “他不是从赢山山寨建好之前就一直在这儿的么,”裹头巾的中年男人觉得奇怪,“做了这行当快三年,怎会……”
  “你是不晓得这位,每逢道上来了能大赚一笔的生意,别人抢着去,他倒好,赶也不愿跟着,三年里劫道的次数我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到了放那些劫上山的人票回去的时候,这位又比谁都积极,恨不得巴巴地把人送到家门口才好。”秃头撇嘴,半是嘲讽地哼了一声,“干着咱们这个行当,偏还要揣一颗菩萨心肠,你说他怎的挣得下钱?”
  这话已很是不客气,青年却不恼火,只看着秃头语气平淡地道:“我哪来的菩萨心肠,你记得下次被虫蚁马蜂蛰了的时候不要来找我就是了。”
  秃头红了脸,梗着脖子就想回嘴。
  坐在青年身旁的年轻高个子突然站起来,对胡二道:“那边山谷有一处泉眼,我拿水壶去取些水来。”
  胡二点点头。
  青年也站了起来,准备跟高个子同去。
  胡二却叫住了他,转而对秃头道:“你跟着去取水,省的在这儿嚼舌根。”
  层云堆叠着将日头盖住,山间起了一点凉风。胡二和中年汉子回到山石那里继续蹲守,树底下只剩严恪和那个青年。
  “送我香囊的人说他是在夔州城西市买的,这种料子既然是从北边购进的缂丝,找西市门面大的布庄或是绣坊打听一下,应该就能找到了。”
  青年愣了一下,没想到严恪会回答自己方才问出的问题,他笑了笑,“多谢。”
  “你看着不像赢山上的人,”严恪与他攀谈起来,“倒更像个书生。”
  “我念过几年书,不过是在药馆学的,我不是书生,”青年顿了顿,自嘲道,“顶多算半个学艺不精的郎中。”
  “那你怎的到了赢山,和他们一起?”
  青年看着严恪,确定他这样问并无恶意,才回答道:“三年前,我还在夔州城里的药馆当学徒,师父带着我们几个学徒在街头熬药,把包好的药粉分给大家,一天天的,城里人越来越多,忽然就乱起来,和知府衙门前的官差互相推搡,那些人跟疯了似的想往里冲,然后就打起来了。我被人群推着裹着到了前面,离那个被打死的官差不远,我也记不清到底是哪个打死了他。”
  青年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低哑哽涩,“他摔倒在地的时候,那么多人挤在那儿,每个踩一下,他也活不了。然后有军队来了,闹事的人又都散开,官府来问话,没人承认打死了他,所以带头闹事的统统要问罪,有人指认了我,因为我离得近,那时太害怕太慌张了,满脑子只想着逃,于是跟着他们一起逃出了夔州城,孙……大当家的跟每一个人说官府已经把打死官差的罪名安在他们头上了,回夔州便是死路一条,大家只能跟着他走。之后,上了赢山,就真的再回去不了。”
  严恪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着拍了拍青年的肩。
  “若追杀你的人走了,你便离开赢山吧。”青年轻声地对他说完这句话,便低头从树底下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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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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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3 章
 
  离开赢山已整整一天一夜,胡二领着他们仍然蹲守在这个山坳。按正常的速度,囚车最迟今日傍晚就会经过这里,他们势必要在那时动手劫囚。不妙的是到现在严恪依然不知晓孙治身在何处,或许孙治并不打算亲自动手,而是隐匿在别处监视他的下属去做此事。
  夕阳斜坠在天边,橘红的光把地上的树影拉的很长。
  胡二看起来有些紧张,他靠在山石后的隐蔽处,不时搓着手,眼睛漫无目的地向远处张望着,却又不知究竟在看什么。忽然,胡二发出一声短促的鸟鸣般的声响,其他四人便纷纷聚到他身边。
  严恪朝官道看了一眼,此时仍空无一人。
  “从小路下到官道左侧之后,各自找地方藏好,你们走前面。”胡二看向严恪,“严兄弟你跟着我走。”
  沿着狭窄的山路,他们没花多少功夫便从山坳下来了,半人高的树丛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官道两侧。严恪跟在胡二身后,在离官道几丈远的地方停下来,六人两两蹲伏在密丛中。
  严恪悄悄观望了一番周围,未见孙治踪影,官道上也仍无动静。
  “等会儿会有三辆囚车过来,里面关着咱们五个弟兄,押送的有一个班头和六个衙役。来用这个把脸遮上。”胡二低声嘱咐着他,同时把蒙面的黑巾递过去,“咱们这几个里数你功夫最好,待会儿你先去拦住他们,尽量别拔刀。”
  严恪挑眉,“只我自个儿出去,还要赤手空拳对付七个带刀的官差?”
  “你只需先拖住那些官差,等他们乱起来,我和余下的兄弟立即一齐围上去,”胡二信心满满地宽慰他,“严兄弟放心,绝不会有半分闪失。”
  严恪知道这定然是孙治早就安排好的,便略点点头,没再多言语。
  远处隐约传来车轱辘滚动的声响,透过绰绰枝叶的空隙看去,西路官道上缓缓驶来三辆囚车,班头走在最前面,每辆囚车都配了两个衙役,一个牵马,另一个跟在旁边。中间那辆里面单独关着一个人,他低垂着头,靠坐在囚车角落,黑发披散在肩上,遮掩了大半面容。
  胡二却只朝囚车的方向瞥了一眼,而后又转动眼珠四处张望着。
  囚车已驶过那处路口,离他们愈来愈近。
  循着胡二的眼睛所张望的方向,严恪清楚地看见一团白光从眼前晃过。
  胡二像是得到了某种指示,他低声道:“是时候动手了,记着别拔刀。”
  说完,胡二推了严恪一把,催促他赶紧行动。
  严恪握紧横刀,弓着腰在密密的树丛间穿行,他的脚步很轻,悄无声息地向官道靠近。
  最末的那辆囚车缓缓驶过,牵马的衙役余光不经意往两旁扫过,惊觉一个蒙脸的高大人影跟在囚车后面,他脚下一个趔趄,勒住马,喊了句“你干什么的?”
  走在囚车左侧的衙役闻声回头,那高大人影却已掠到他面前,抬手劈在他后颈,登时便让他晕倒过去。
  前面的两驾车也停了下来,班头第一个拔刀,呼喝着与其余五个衙役朝车后的袭击者跑去。
  严恪与那班头交换了一个眼神,班头与衙役们便将他围住,衙役手里的刀虚晃着朝他刺过去,严恪只以刀鞘格挡,左右躲闪着来到中间那辆囚车旁。
  那团白光再次闪现。
  胡二等人从树丛后奔来,而官道另一侧竟又出现另外几人。两拨人从不同的方向冲向官道,胡二带着人挥动棍棒与衙役打成一团,而另一拨人则尝试着打开囚车,场面顿时变得更加混乱。
  一人悄然向中间那辆囚车靠近,黑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锐利双眼和额心间的深刻凹陷,竟是孙治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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